第75章 正义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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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周驰起床去实验室,他指着电脑上几行化学品排单:“这些划掉,搬走,先不做。”

    岗位上的人疑惑地问为什么。

    周驰冷笑,狠狠拍了下这人脑袋:“仔仔细细先做好手上的,做完再。”

    他出来后去了许拓新聘请的那些雇佣兵的宿舍。

    他找到领头的美国人Bill:“布防系统给我看一下。”

    高大的美国人紧盯他几眼,用英文问他有没有授权。

    周驰嗤笑一声,同样用英文:“I’m the most trusted,you眼瞎。”

    Bill听懂他的话,用冰冷的眼神无声回应他,最后:“I’ll call Mr.Xu。”

    时间还早,这个电话在Bill快要挂断时才被许拓接起,Bill开了免提,周驰听到许拓惺忪的声音。

    Bill汇报起周驰要看布防图。

    周驰一手插着兜,很自然地叼一支烟。

    许拓像是还没有睡清醒,电话那头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而Bill就像能在这段无声里听到质疑的声音,警惕地盯着周驰。

    “给他看。”许拓挂了电话。

    裤兜的手一直紧握着那枚读取器,周驰冲Bill挑眉笑。

    Bill登陆进他们的系统,都是英文,他起身让出座位。

    周驰坐到电脑前,看到了局域网内整个布防图、人员档案、武器配备等各种详细的信息,比他预想的还要周密和详细。

    走廊传来脚步声,赵行峰的。

    “表哥?”

    赵行峰从门口探进来脑袋,瞥见Bill,进来就是一拳。

    周驰把读取器插在U口,起身恼羞地瞪赵行峰:“你干什么!”他的角度完美地挡住了整个电脑。

    “昨晚我的就是你,你他妈受死吧!”赵行峰狠狠抡拳头,身后跟着他那边的兄弟。

    中国人在架的时候很齐心地对准了外国人,即便Bill和后面赶来的同伴都比他们魁梧太多。

    屋里乱成一团,Bill还有警惕性,知道回头来看一眼电脑,但周驰正恼羞地在帮他骂赵行峰,电脑只露出一角。

    全是英文的电脑屏幕上在五秒后出现了中文字,读取进度开始,在这段中外两国人你死我活的斗殴里,进度条从0%终于跳满100%,无声从屏幕中消失,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周驰拔掉读取器藏进兜里。

    架的人群太挤,他怒喝:“行了!”

    行了。

    赵行峰听到这句才停手,他被得牙齿都松了,擦掉嘴角的血,明明疼得要死,但忍不住偷笑了一秒。

    Bill也受了些伤,但都是皮外伤,在体格上吃亏的是赵行峰。Bill拨开人群就冲电脑来,笔记本电脑被周驰细心地面向了墙壁。他端起看了眼,确认了没有异常,毕竟才过去二十几秒,他如释重负松口气。

    这场架是场乌龙,赵行峰昨晚喝醉酒是被另一个美国人的,现在弄清楚了,周驰在逼赵行峰给Bill道歉,又让Bill叫那个美国人给赵行峰道歉。

    事情惊动了许拓,他很不悦,但像赵行峰那帮人的,外国人我们就得还回去。他不爱参与这些事,让周驰自己处理,叫他管好周行。

    这件事过去了一天,周驰除了被许拓告诫要谨慎外一切都如常,他险些以为这会是抓捕行动开始前最危险的时候。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了,除了那两枚追踪器。

    郁好那里一直没有消息,周驰终于还是放不下心,想去拿回追踪器,但他到禁区门口时被端枪的人拦住。

    黑王在里面。

    ……

    屋里火炉上是一锅涮羊肉,郁好做的。那天之后她就在等待见黑王的机会,黑王影踪神秘,除了许拓谁都不知道他在哪。

    许拓和黑王不欢而散那天郁好知道,她就在车上。

    她不知道这对父子是因为什么吵,那天回来后许拓生气又难过,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很久。

    她是想借题发挥。

    她很礼貌地去求麻秋帮忙,让麻秋请来的黑王。

    此刻,锅里汤水沸腾,缕缕白色雾气带着羊骨浓香。

    父子俩看到组的这个局都有些诧异。黑王以为是许拓请他吃饭,许拓以为是黑王主动过来。

    父子之间的气氛太微妙,郁好已经提前支走保镖,所有人都在走廊上。

    郁好用公筷夹起涮好的羊肉放到他们父子的碗碟里,父子俩渐渐明白了她的苦心。

    黑王抬眸冷冷瞥她一眼,一双阴鸷的眼睛就像在“谁要你多事”。

    郁好很惶恐地站起身:“那我去房间里坐会儿。”

    她垂着头规规矩矩走去书房,经过落地衣架时,她停了会儿,把衣架抬到她房间门口。

    黑王一直冷冷瞥着她要做什么。

    郁好拿出挂烫机,取下衣架上黑王那个手提包,她只是把包放到了板凳上,她是想为黑王熨烫一下外套上的褶皱。

    黑王一直盯着她,许拓对这种眼神不喜欢,端起碗碟:“是我找老婆,不是你。”

    黑王这才收回视线。

    锅里浓汤沸腾。

    黑王问:“婚礼在云市?”

    许拓嗯了声。

    “我不去云市,就在这里办。”

    许拓微顿,看了眼忙碌的郁好:“嗯。”

    他们父子终于才开始起了别的。

    这顿饭结束,黑王起身去拿外套,郁好忙递给他。

    他眼神冷戾,摸了衣服各个口袋,哪怕郁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熨帖衣服他也丝毫不给面子。

    许拓有些不舒服,郁好握了握他手,她太温顺。

    终于,黑王什么都没摸到,披上外套:“锅里汤还热,去吃吧。”

    这句话显然是对郁好的。

    郁好微怔,忙应了声“好”。

    黑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心尖上那口气终于一点点吐出来。

    她是想把东西放在外套的,但周驰那天提醒过她要声东击西,黑王很狡猾。她就把东西放在了黑王的手提包里,那个包黑色、大、有枪,许拓里面也有重要的东西,她只见过黑王三次,每次都能看到黑王或者黑王身边的人拎那个包。

    隔层缝纫线被她用修眉刀挑开,她把那个微型东西放在了皮革里头。

    许拓拉着她去坐,给她下了肉片。

    “吃吧,下次不用特意讨好他。”

    “我是看你不开心。”

    许拓抿唇:“没关系,始终是父子。兔,等这批货出完我们先在干里办场婚礼吧,然后回云市我再补给你。”

    “我没关系的。”

    “怎么能没关系,我想给你别人都羡慕的婚礼。”许拓,“到时候把岳父岳母请来。”

    郁好怔怔地望着他。

    许拓笑:“我有办法把你失踪的那四年圆回来,也会给你补办身份证。”

    “我不是有了吗。”他们飞国外旅游那几个月,许拓为她办了新加坡的身份证,她是外国籍。

    许拓笑了下:“那你想要中国籍还是新加坡籍?”

    “我想叫郁好。”

    许拓笑着答应她,帮她夹涮好的肉卷。

    他们吃完饭,郁好起身收拾碗筷,许拓让佣人来,从她背后环住她腰。

    “为什么想着给我组这个局啊?”

    郁好回:“我希望一切顺利,都好好的。”

    许拓扶正她肩膀,男人穿着蓝色的衬衫,他喜欢蓝色,衣帽间里总有各种各样的蓝。金丝细框眼镜衬得他格外儒雅,他笑着吻她额头。

    “委屈你了。”

    “我没关系的。”

    “怎么总没关系?兔,以后你可以对我发脾气。”许拓,“知道了吗?不用像之前那样了,我过了,我想跟你好好过下去。”

    郁好的脸埋在他胸膛,她唇角是一种被迫的冷笑,温声回答他“好”。

    “让佣人来收拾,我出去一趟。”

    许拓走出大院外持枪的关卡,周驰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他脚下是两个烟蒂,在知道黑王来后他特意等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时。

    许拓:“有事?”

    “没有,我听手下黑王脸色不太好,担心你,过来看看。”

    许拓扯起笑:“没事了。”

    “是黑王还不支持我们退出?”

    许拓没有。

    父子俩在郁好回卧室时了些话。黑王答应他收手,但是以后不许再随便进来。也许他爸爸终究还是担心他的,但黑王总觉得槟野更适合做这些。

    许拓:“我还是输给槟野了吧。”他唇边笑意苦涩,不过也是释怀的坦然。

    郁好在这时走过来,许拓回头问她:“散步?”

    “嗯。”

    “那我陪你走一段,我去趟实验室。”

    “那就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了,我不喜欢实验室的味道。”郁好的语气有些娇嗔。

    许拓漾起笑:“好,我和周驰去。”

    周驰望向郁好,隔着夜色看到郁好细微的表情,她在成功了。

    那抓捕行动就在今晚了。

    周驰跟随许拓往实验室和毒品仓库走去。

    进门需要换衣服,等许拓脱下西装时周驰接在手里,那枚追踪器被他开启,不动声色藏进了西服的内袋。

    许拓在这里只呆了十几分钟就回更衣室换衣服要回去。

    他叮嘱周驰:“越是这种关头越是要谨慎点,不能出岔子。”

    周驰应下。

    许拓离开了这里。

    周驰目送他走远,随便在实验室逗留了会儿也换衣服离开。

    夜空弯月明亮,所有岗哨都有人在值守。

    他去见了赵行峰,出了行动即将开始的暗号。

    赵行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去找了丁阳通知暗号。

    原本的行动计划里他会调走东门一些防守,但现在基地的布防交到了这些雇佣兵公司手里,他们受过最专业的训练,不怕死,死亡只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大笔的抚恤金,敢当雇佣兵都是不要命的。

    今晚这场抓捕只会更艰巨。

    周驰正要去调走东门的防卫,却在这时忽然接到许拓的电话。

    “来一趟。”

    许拓什么都没,只是语气冷肃。

    周驰太阳穴直跳,许拓发现追踪器了?或者是郁好暴露了,或者是他窃取布防系统被发现了?

    他脸色从没有这么严峻,薄唇抿着冷淡的线条。

    他拿起温妩送给他的保温杯,眯眼望着内胆上刻的那轮弯月。

    这份眷恋的目光只敢停留几秒钟,他盖紧杯盖,带上杯子走去许拓的住处。

    Bill和好几个雇佣兵都在。

    许拓沉的脸,看到他进门冷冷瞥来。

    “许哥。”周驰只能保持着惯有的镇静。

    “吴巴索要我们全部的货。”

    不是因为暴露。

    周驰放下眼底几不可见的紧张,问:“上次去见的那个毒贩?要多少,有诈吗?”

    “目前我们做了500公斤,他都要。他是我爸爸的老熟人,不会有炸。”这人情况急,是麻秋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麻秋经手查的,不会有问题。

    许拓:“我怕不给他他会一直要,反倒弄出问题。你和比尔去交易吧,这趟要谨慎点。”

    今晚是抓捕的时候。

    周驰抬眼:“叫老左去?我留在基地看着,这里也马虎不得。”

    “老左做事我不放心。”许拓没再什么。

    除了Bill,那些雇佣兵都把身上的手机扔给了许拓身后的保镖。

    保镖看着周驰。

    许拓没发话,周驰只能默认地掏出手机,跟Bill的人带上无线对讲离开。

    他不确定许拓是不是发现了问题,许拓看起来并没有异常。

    这趟运输人不好带多,由周驰和Bill带的七个人开了三台车分批运送。

    周驰和Bill在一辆食品厂的货车上,后车厢是伪装成面粉的货。

    车子驶出基地,对讲机发出第一台出发的车给的信号:“安全。”

    周驰看了眼腕表,时间在表盘上一分一秒拨动,每一分都是紧张的煎熬,21:00。

    时间不早了。

    不管他在哪儿,今晚都只能成功。

    ……

    晚上十点,离抓捕行动的倒计时越来越近。

    基地里一切正常,周驰没来得及换走东门通道的人,这里是防守的人员如常在值班。

    夜色漆黑,僻静的山里没有城市声,只有春夜的寒风刮过空气时的呼啸。

    很突兀的,关卡外传来一声遥远的枪响。

    砰的一声。

    树叶抖落,鸟兽惊散。

    撕开整片夜。

    值守的人瞬间警惕地端起枪大喊戒备。

    有的人要去播音站叫醒所有人,有的人想电话。

    但播音站的线路和通讯线路都已经在周驰去通知赵行峰后,由赵行峰暗中剪断了。

    关卡口响起接连的枪响,无数黑影冲破通道的拦截。

    “放下你们的武器,警察!”

    毒贩都在逃窜和反抗。

    这一天不陌生,早在他们这些罪恶的人的梦里无数次演习过。

    枪声划破夜空,是正义的号角。

    从这一刻起,这里不可避免,也许会成为血海。枪林弹雨,会发生许多不可遏制的事。

    …

    “有内鬼。”

    这是麻秋在接到黑王电话后的第一反应。

    此刻他们头顶是一阵桨叶挥舞的扇动声,直升机停在了禁区上空。

    这座从前毒贩横行的基地在今晚全都是警察,中国的警力,还有迦曼的警力。

    枪声、哭喊声、警察喇叭里的威慑声、迦曼语的投降声全部都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有此刻楼顶郁好的尖叫声。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长裤,一件短外套。她在今夜没有睡觉,那会儿许拓叫她休息,她想看看书,就假装一直呆在书房。

    她没敢换衣服,只想在警察来后快速地逃离许拓。

    但许拓在警察来之前竟然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接到黑王的电话,黑王的嗓音激动而尖利,失去镇定地对着电话吼:“快跑,今晚有警察!”

    黑王在迦曼警方埋了耳目,这场浩大的抓捕行动警署高层是全程保密,黑王收买的人是在出发途中得知今晚目标后才发送的信号。

    虽然时间晚了些,但黑王派来接许拓的直升飞机还是及时赶到了。

    那会儿,郁好第一次见到这个儒雅英俊又如鬼魅恐怖的男人失去镇定,黑王的电话因为信号异常而中断,他们的手机都没了信号。

    许拓慌乱地穿衣服,他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把那件带着追踪器的外套为他套上。

    他牵着她手冲出房间,保镖和黑王的人护送他们到顶楼,原本那两架直升飞机被人为损坏,完全启动不了。但现在黑王的飞机已经来了。

    郁好浑身冰冷,发着抖。

    许拓以为她是害怕,将她紧紧护在胸膛里:“别害怕,直升机来了。”

    郁好满眼的恐惧。

    头顶的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最先放下的是绳梯。

    舱门开,两个持枪的人对准大门关卡那里冲来的警力,和门口的保镖一起扫射。

    “走!你在前面,手脚用力,听到了吗?”许拓拉紧郁好,要带她去爬绳梯。

    郁好从他掌心里挣扎,冲向楼梯口,但被麻秋带人拦住。

    她行为反常,大家都盯紧她,许拓也很错愕。

    麻秋:“内鬼是她。”

    “她不是。”许拓拽紧郁好,虽然意外她的表现,但知道她是因为害怕。

    他:“上飞机就好了,郁好,我在。”

    郁好却还是在挣脱。

    “你放我走吧,我自己躲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我不想上飞机!”

    许拓错愕住,夜色下的脸都是阴森的黑影。

    “你什么?”

    “许拓,你自己走可以吗,不要带上我。我想重生,哪怕我今晚死在这里我也不想登飞机。”

    许拓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郁好在哭,她的嗓音彷徨又可怜,充满了孤立无援的恐惧。

    “你走吧,快走,不要带上我。”

    她,求你。

    手/枪扳机的扣动声响在黑夜,是麻秋把枪口对准郁好。

    郁好浑身一僵。

    许拓狠狠掉麻秋的枪。

    耳边交战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是正义与这场罪恶的殊死较量。

    麻秋沉声喊:“许先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许拓沉着眼,紧攥住郁好双腕将她拉向绳梯,直升飞机最终在他们的拉扯里被迫在狭窄的楼顶找地方安稳降落。

    许拓声色冷漠:“郁好,我最后一遍,走!”

    “我不,我宁愿死在这儿。”郁好哭着,她发现硬碰硬过不了许拓这关,她就哭,她把这辈子的柔弱全部用在了身前这个男人这里,她哭到快断气。

    “许拓,让我重生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我不想再去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我不想……”

    “不会担惊受怕,我会保护你。”

    “可你自己就是毒贩!”郁好嘶吼出声,许拓错愕地沉默。

    她拼尽全力想从他手腕下挣脱,但他抓得这么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他不是个商人吗,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郁好哭着祈求:“不要拉上我了,我不会告诉警察的,我什么都不,你别带我,你走吧,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许拓,我求你……我们爱过的,不要再伤害我,我求求你……”

    “真的爱过吗?”

    黑夜里,许拓僵硬挪动发红的双眼。

    “你真的爱过我吗?”

    他直直望进郁好眼睛里,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干净、明亮、彻头彻尾地失败和期待。

    麻秋恼羞地喊:“许先生!”

    许拓只是望着郁好,等她回答。

    郁好双唇翕动,螺旋桨扫来的寒风吹醒她,她:“我爱……”

    话音未落,她的太阳穴突然抵上冰冷的枪口。

    许拓把手/枪对准她:“走。”

    郁好浑身僵硬,痛苦地摇头。

    许拓望着她好久,懂了她在生死关头的抉择。他终于吸了口气,沉下眼僵硬地抚上扳机。

    “郁好,不会疼。”

    他抱紧她,她听到了“咔嚓”的转动声,响在太阳穴,子弹即将从这里刺穿脑髓。

    死亡在眼前。

    郁好绷紧了身体。

    空气冰冷,鼻尖和心脏都一样冰冷。

    她一动不动,忽然没有害怕了,忽然没有恐惧和求生的本能了。

    她只看到一个穿红棉袄的女孩,跑在她家的草莓园里嘻嘻哈哈摘草莓,喊着爸爸妈妈。

    她只看到爸爸妈妈来接她,就像过年了,他们穿着崭新的新衣服朝她伸手:“过来呀鱼。”

    她听到的不是枪声和嘶喊声,是爸爸妈妈亲昵地喊她乳名,一遍遍笑着喊她鱼。

    脸颊一片凉意,她才发现她流泪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忽然,唇舌被男人滚烫的舌闯入,抵死交缠。

    她睁开眼,看见许拓紧闭的眼睛下那一道泪痕,在黯淡的灯火里泛着斑驳的冷光。

    他竟然哭了。

    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哭!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等着他拨动的子弹结束她苦命的一生。

    这份等待漫长得像一生,可又短暂得只是几秒钟。

    他从里她怀里离开了。

    他松开手了。

    他义无反顾冲向了直升机。

    郁好僵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许拓的背影。

    一节蓝色衬衫从翻飞的西服衣摆露出,他坐进了机舱。

    麻秋护送他进去后对准她这里举起枪,但被他迅速地掉手。

    郁好愣住。

    麻秋没放弃,重新把枪对准她。

    这一枪在许拓的抢夺里偏在她旁边那架飞不起来的直升机上。

    郁好终于回过神,慌张地躲到直升机后。

    他们的飞机缓缓升向上空,麻秋没有放弃,透过舱门瞄准她。

    郁好只能看见许拓的手,他被麻秋的人按住,夺不了那把枪了。

    楼梯太远,飞机在高处,她没有躲避的地方,义无反顾想跳下去。

    三层楼,下面是水泥地,她应该会死的。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枪响——就在她身后。

    赵行峰从楼梯口冲上来,对准那架直升机连环射击,麻秋被迫收了枪,飞机驶向远处。

    郁好僵硬地望着朝她冲来的身影。

    青年高大挺拔,朝她义无反顾冲过来,拽住她手腕用整个胸膛护住她下楼。

    她跌跌撞撞地,重力全部都在他身上,走廊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他护她护得那么紧。

    她嗓音沙哑:“周,行……”

    “郁老师,我和我哥是一样的。”他,“出去就安全了。”

    没有光的走廊一片黑,但是他们正冲向前方的光明。

    郁好蓦然笑起来,紧紧扣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