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花簪
银河深沉的模样让唐笑一脸嫌弃。
这种废话也值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讨论?果然是太闲了。
屋里传来沈文韶的声音,唐笑拿了书册进去,银河在她身后,脸上的严肃持续了很久。
如果唐笑果真没有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另外一个可能。
……
沈文韶让唐笑给她收拾行李,出发的日子定了下来,他也告诉了唐笑。
唐笑又要顾及“掩人耳目”的因素,又想着要尽可能给沈文韶准备妥帖一些,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什么可能都得考虑到,精简和完善相互矛盾,愁得她晚上都没睡好。
这会儿她在沈文韶的院子里晒东西,深秋的天儿在太阳下还有些热。
“唐姐姐,门上送了这个来,给你的。”
唐笑看过去,厮手里拿了个匣子,扁扁的,看大也装不了什么东西。
“我的?谁给的?”
“薛府的人。”
唐笑很快明白过来,怕不是薛净的要送她一根簪子。
她接过来,直接开盖子,里面果然是一根簪子。不过比自己随便买的那支攒珠花簪要好看得多。
是一支芙蓉花簪,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花瓣雕琢得栩栩如生,唐笑觉得十分漂亮。
门房的厮还没离开,她试探地问,“这种簪子贵吗?”
厮认真地看了看,“应该不算贵,这上面的宝石都是碎的,图个好看。”
那唐笑就放心了,不贵的话她收下也没什么,确实好看。
唐笑来到沈府之后穿着扮一向素净,倒不是她不喜欢捯饬,实在因为囊中羞涩,手里的银钱还没到可以浪费在装饰品上面。
但,哪个姑娘不喜欢漂亮的玩意?
这支芙蓉花簪于是成了唐笑的新宠,换下了之前每日戴的素银簪子。
芙蓉花簪虽然材料不贵重,但造型雕工极佳,远远看去仿若真有芙蓉花开在发间,将唐笑的面容衬得格外娇艳明丽,好些人见了都赞不绝口。
沈文韶也看到了,他才忽而意识到,唐笑也是个爱漂亮的姑娘,只是之前她混不在意的态度,让人以为她并不爱这些。
银河犹豫再三,“唐笑那簪子,是薛净让人送来给她的。”
沈文韶眸中微凝,银河又道:“但我细瞧过,并不值多少钱,之前也有人私底下给她送过东西,她都拒了的,这回恐怕觉得是玩意才收下。”
沈文韶垂眸,他之前,也顺手给过唐笑几次东西,唐笑十分开心,但都没有收下,只笑眯眯地无功不受禄,为什么薛净的她就收了?
是了,她一向对厉害的人异常崇拜,对他是如此,是不是对薛净也是同样?
银河低着头,少爷面色无异,可他余光却扫见了少爷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难得地窥见了少爷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情绪,心中震荡,隐隐不安。
少爷平常起唐笑的时候那样冷静,其实并不然吧?可越是这样,一旦唐笑当真是存着异心,那下场恐怕……真的不敢想象。
然而很快,沈文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然,“这两日,盯着唐笑,她去哪里,见什么人,都一一记下来。”
“是。”
……
唐笑这几日忙得很,也没空往外面跑,银河心一点点松下来,应当是他们多虑了。
然而沈文韶要离开的前一日,她忽然要出府一趟。
沈文韶什么也没就同意了,银河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银河远远地坠在唐笑身后,她只身在街上走着,也没见去什么铺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条巷子口的茶肆,然后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银河在街角停住,藏在阴影里,眼睛盯着茶肆的门出神。
唐笑对自己身后有人跟着毫无察觉,她跟着人上楼,一直往里走,在一间厢房门口停住。
门往里拉开,开门的侍女朝她福了福身子,将她让进去之后出来关上了门。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茶香,不懂茶的唐笑也觉得沁人心脾。
绕过屏风,薛净端坐在茶几后,手里提着茶壶,正将茶水浇灌在一只造型别致的泥偶上。
茶水浇完,他放下壶抬起头,朝唐笑如沐春风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坐,给你要了几样点心,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几样”是谦虚了,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茶点,十分好看。
唐笑也不跟他客气,就在对面坐下,却并不碰任何吃食,“薛大人信上,有关于沈文韶的事情要跟我,指的是什么?”
薛净的信是藏在发簪匣子底部的暗格里一并送来的,唐笑起初没发现,后来看到匣子里有几颗散落的珠子,去摸的时候才摸到了暗格。
薛净将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我就猜以沈文韶为理由,最容易让你来见我。”
唐笑皱眉,“所以那只是个借口?”
“也不算是,我与沈文韶前后脚入朝为官,从最开始,就时常与他被人放在一处比较,不定我比他本人都还要了解他。”
薛净瞥见唐笑眼里有了兴趣,不禁笑起来,“你对他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
“嗯。”
唐笑不避讳地点头,关于沈文韶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薛净笑容淡了一些,眼神却认真些许,“这是为何?据我所知你与他相识并不久,就这般维护在意,不觉得有些奇怪?”
“不奇怪啊,优秀的人本来就会让人喜欢,人天生慕强,本性使然。”
“你的也有些道理,就是不知道以沈文韶多疑的性子,对于你的喜欢会不会倍感压力。”
唐笑眼睛倏地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薛净,薛净表情温和从容,“你若稍稍了解便会知晓,沈文韶是个多心谨慎的人,对身边的人时刻警惕,你对他的好,他未必就需要。”
唐笑反应的速度慢了下来,许是这段时间她在沈家过于顺利,被沈家轻易地接受,所以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这么一厢情愿地跟在沈文韶身边,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