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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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扶山早就已经失去了踪影,所以当年,杜夜阑身上的毒都不曾解开。

    雅言告诉我,杜夜阑之前一直用毒药压制着他身上的毒,那毒是李太医给的,也就是司徒景澈给的。

    司徒景澈三年前来到了南越,化身为李太医一直潜藏在南越宫中,若是论医术,司徒景澈的确是数一数二的。

    杜夜阑是因为司徒景澈能解毒,所以才对司徒景澈的真实身份保密了吗?

    我觉得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司徒景澈已经放弃假身份离开了,那么他的事情便也可以暂时靠后。

    我抬头看向王宗,问道:“如果找到你需要的药材,你有几分把握解了他体内的毒?”

    王宗看向雅言,问道:“之前李太医给丞相用来压制体内剧毒的毒药,你这里还有吗?如果有丞相的血,毒药,和我需要的药材,我大概有九成把我可以解毒。”

    雅言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很快从荷包里取出了一纸包的药粉递给王宗。

    “这边是李太医留下的药,只是李太医这个药一个月只能喝一次,若是两次喝药之间的时间间隔太短,毒性太强,可能反倒害了人性命,所以我先前才没有将这个药拿出来。”

    王宗开药包低头嗅了嗅,便道:“李太医这话得并不错,我不需要用这个药,等他们从城中带了药回来了,我便开始给丞相解毒。”

    我看王宗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问到:“这世界上的医术比李太医好的人并没有几个,而且你对丞相的毒好像很熟悉,王宗,你你与你祖父四处行医……你们或许认识李扶山吗?”

    王宗拿着药包的手微微停住,他抬起头转身看向我,有看了一眼杜夜阑,而后低声道:“我其实是被祖父收养的,你们的李神医,便是收养我的祖父……其实,这三年我也一直在寻找祖父,当年他在清州城为丞相解毒,与我约好在药铺前见面,带我一起去给丞相诊病,却就此失踪。”

    一旁,雅言慢慢瞪大了眼睛,指着王宗激动起来。

    她突然冲着王宗比划着什么,我看过之后想起来,先前雅言也过,李扶山老人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当初李扶山留给雅言父亲的药方,还是那个年轻人写的。

    “难道自那之后,你便一直没有在寻到你的祖父?你来到京都,是因为你的祖父在这里吗?”

    王宗神色晦暗,淡淡道:“不,祖父已经去世了。我在清州寻找三个月无果后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送信人是祖父曾救治过的一位北周参将,他祖父是被北周的人带走了,但是他们在带走祖父的时候,伤到了祖父的脑袋,祖父撑了七天没被救回来,早便去世了。”

    “若是我未曾猜错,祖父是因为那支毒箭死的。司徒景湛应该不希望你活着,也不希望丞相活着,所以抓走了我的祖父,可祖父却因为这个意外丧命了。”

    徐大人带着药材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亮,虽然不知道为何去了这许久,但是下面的人告诉我们,却的药材已经补齐了。

    王宗让雅言去煎药,然后又另外准备了浴桶,将药材放入准备给杜夜阑药浴,同时辅以金针刺穴来一起治疗。

    我帮不上忙便出门等着,看王宗还有什么需要的。

    等药材都被送进去,我见徐大人远远站着,便走了过去,问道:“今夜辛苦徐大人了,这些药材是从回春堂拿的还是宫中?”

    徐大人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瞧见他神色不对,正欲问,便看到院中火光大亮,竟然还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

    如此豪华的马车一般人见过一次,大概就不会忘记。而我对于这辆马车更加是记忆犹新。

    当时我在丞相府醒来,第一次出门便与这辆马车狭路相逢。

    步摇映着火光晃了人眼,珍荣公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我看到是她,心中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只是有一点点意外。

    她竟然真的来了。

    珍荣公主身边没有先前那个卧底的宫女,她的脖颈上还绑着纱布,宫女用匕首在她脖子上留的伤口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但如今依旧是衣着华贵,雍容尊贵,对比之下,我一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两只手这会儿上了药也绑的和粽子一样,别提多丑了。

    珍荣公主也不看我,只问徐大人。

    “丞相如何了?为什么不让太医们进去?”

    杜夜阑所在的门外,站着好几位年长的太医,想来医术都十分不错。只是比起他们,我更相信李扶山教养长大的王宗。

    而且,之前王宗就已经辨认出了杜夜阑体内有毒。

    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应该是司徒景澈,但王宗显然不比司徒景澈更差,医术自然也高于眼前的太医。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太医们发现杜夜阑身中奇毒,他中毒的事情,若不是我今天逼雅言,雅言应该也不会讲出来。

    若是这件事被刘太尉和陛下他们知道了,对于杜夜阑来,都很危险。

    “多谢公主关心,里面已经有大夫在为我夫君诊治了。大夫医治期间,不宜扰,万一针扎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珍荣公主冷冷地看着我,忽然一步向前抬手对着我的脸便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都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珍荣公主,你这是为何?”徐大人立刻将我拉到了一边,质问珍荣公主。

    珍荣公主却道:“徐大人,城中这么多伤亡百姓你不管,逃走的司徒景湛和慕容平你不去找,北周暗藏在京都的奸细你不去查,竟然敢在这里质问本宫为何要一个贱人?”

    “本宫堂堂公主,一个人还需要原因?”

    徐大人明显生气了,肩膀起伏地厉害,喝道:“殿下贵为公主,更应该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多少人!丞相夫人既没有犯错也没有不尊公主,不守礼节,公主怎么如此蛮横无理,出手人?”

    我急忙拉住了徐大人,其实我和他都明白,珍荣公主我是因为杜夜阑。

    我担心徐大人继续为我争辩,会惹怒了珍荣公主,便道:“公主也是关心则乱,她担心杜昭,所以才这样。徐大人不要为了我和公主起争执。”

    徐大人到底被我劝住了,而珍荣公主也没有继续动手,只是试图进门。

    但是王宗从里面将门锁上了,杜行拿刀站在门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医治的时间很久,我站不住,身体虚弱地厉害,便找农家要了点吃的,算先垫垫肚子,在杜夜阑脱离危险之前,我不能自己先倒下。

    胃里其实很难受,这几日只吃了那只野兔子和几个酸溜溜的果子,在撑船的时候吃的兔子肉还是冷的,我先前已经吐过一回了。

    农家食物不多,我要了两根玉米慢慢啃着,头顶又落下了一片阴影。

    我仰头,看到拉着脸的珍荣公主,实在不懂,着实有点烦这种阴魂不散的跟随了。

    “公主,你也饿了吗?屋子里在泡药浴,至少得三个时辰才能结束,这里没什么食物,要不你也来一根玉米?”

    我着,将碗里剩下的一根玉米推给了珍荣公主。

    但是珍荣公主抬手便将碗和玉米一起扫到了地上,随后还将我嘴边的那根玉米扔到了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

    我觉得珍荣公主想踩的并不是玉米,而是我。

    我弯腰从地上将玉米捡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低头继续咬了起来。

    “公主,你如若心中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出来,没有不要这样糟蹋粮食。这是我问农户家借来的,看着农户家徒四壁的简陋模样,便知道他们一点也不富裕,你是公主,应当爱护你的子民,而不是浪费你的子民辛苦种出来的口粮。”

    珍荣公主嗤笑,道:“魏青梧,我一个真公主行事难道需要你一个假公主来教吗?”

    “你当初明明就死了,杜昭将你的灵柩带回长安,都已经给你立碑入葬了,你怎么还能活着!”

    我咬着坚。硬的玉米,听到她的话,眼前仿佛浮现出一身是伤的杜夜阑骑着马回京都,身后还跟着一具棺材……

    他竟然真的接了永荣公主回家。

    鼻头微酸,我抬眸看向珍荣公主,道:“公主笑了,既然我夫君将我姐姐的棺椁带回了,那魏青梧就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魏静好。”

    珍荣大怒,“你不是魏静好,司徒景湛抓你做什么?”

    我咬掉最后一粒玉米,漠然道:“他抓我,当然是因为想用我来威胁我夫君。如若我是魏青梧,你觉得一个皇帝会忍受他皇后给他戴绿帽?他肯定直接就杀了我才对。”

    我转身欲走,珍荣却问我:“丞相府来刺客那晚,杜昭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那晚他与我什么吗?”

    “他与我,他会休妻,只要我不揭穿那天在金玉楼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不会休妻,所以我为什么要保密你那天做的一切,你的身份?”

    “魏青梧,你活不长了。”

    我望着屋外漆黑的夜空,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活不长,拿命威胁我,最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