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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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心这一巴掌,打的真叫个满座皆惊。

    便是亲眼看见了,很多人也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谁不知道沐家少爷对魏氏集团太子爷情有独钟,从少年时就追逐不休。

    严淳屹冲上去就想将沐心拉开,这也太凶悍了。

    舒阳眼疾快的推开他:“滚开!”

    严淳屹:“阳阳”

    舒阳双臂张开将沐心护在身后:“你动绥绥一下,我我就揍你十下。”

    魏云骥万万想不到沐心会对他动,下意识的扬起,在看到眼前人通红的眼眶时,又止住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沐心垂了下眼,眼泪还是没止住,一下子滚落腮边。

    这时候也不要什么脸面、尊严啊之类的了,他已经放弃了,反倒很平静,和已经划出自己人生的人,有什么可激动的。

    掌心捂了下额头,骄傲一如既往:“魏云骥,我的品行、教养怎么样,我爸和我哥都不曾过什么,你凭什么?打人的事影响不好,我可以解释,沐华拿玩偶挑衅我在先,言语侮辱我母亲在后,再来一次,我还揍他!”

    沐华巴不得魏云骥和沐心决裂,只心道今天这情形,沐心是一定不会再求婚的。

    这一关算是过了。

    将来能够站在魏云骥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心底盘算许多,却只惊诧的看着沐心,不可置信似的:“不是这样的,是我看绥绥你好像身体不舒服,所以多嘴了,我是提了你母亲,可只是你是早产,要注意身体,我”

    沐心却不看他,巧言令色的人,口舌争端没意义。

    他只问魏云骥:“这么多年,我们总该算朋友吧?你信我一次,可以吗?看在我真的喜欢喜欢过你。”

    直到此刻,亲口再一次承认自己过往的心意,他才稍稍露出些脆弱。

    魏云骥有些怔楞:“你你叫我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沐心居然已经这么陌生的称呼他。

    真是鸡同鸭讲,现如今,重点是这个吗?

    沐心头疼的很,他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但晕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晕倒在一堆看笑话的人眼前,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也不指望魏云骥什么公道话了,也不是很失望,大概意料之中的事吧,冲沐华招招:“是我不对,你过来对你道歉这中事,我得适应适应,两个人,可以吗?”

    沐华觉得沐心状态不对,这是个宁死不低头的人,否则这么些年但凡软和一些,和魏云骥早成了。

    他不想过去,总觉得沐心现在跟个炸药桶一样,很危险。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对外一向都是宽容大气的,不过去,好像心虚似的。

    沐心积蓄着最后一点力量,静静的等,在沐华过来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擒着对方的后脖颈,将他脑袋按在了一旁放点心的台子上。

    真是砸沙包似的,一点都不留。

    动时带起的杯盏碎裂声清脆悦耳,沐华的惨叫更是让人心情愉悦,在魏云骥冲过来后,沐心才松了,靠在台子边上开心的笑,还点评:“真爽!”

    舒阳飞快的跑到沐心身边,虽然沐心在笑,但他觉得沐心可难过了,半是劝半是哄:“祖宗,我们走吧,破地方,再也不来了。”

    与此同时还警惕的盯着周围,生怕哪一个出来祸祸自家兄弟。

    沐心哑着嗓子,附和的点头:“就是!再不来了”

    又抬乱晃:“蛋糕我蛋糕呢?”

    舒阳将蛋糕拿过来:“拿来了,走走走,再没有落的东西了。”

    沐心拆开蛋糕,从里面拿出戒指盒,直接砸在了魏云骥身上:“给你的,现在用不着了,不过你得见见这东西,将来想起来,得知道不是我辜负你,是你”

    他索性将蛋糕也砸过去:“你不配!”

    戒指盒被摔开,对戒咕噜出来,凄凉的卧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沐心上前,索性一脚又将这俩碍事的玩意儿踢走,要不显的自己多蠢似的。

    看到戒指,魏云骥已是心头大震。

    震动之余,更觉发疯的沐心很陌生,陌生的让人不安,但这中情形真的不适合对沐心俯就,只道:“绥绥,我今天本来准备向你表白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沐心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点头:“那很好,确实用不着。”

    以前盼望过好多回,还戏精一样的想象魏云骥对他喜欢的样子。

    现在,真用不着了,他觉着恶心。

    带着病,到这会儿,这许多话,只觉好累啊。

    他好像哪哪儿都疼,头疼,骨头缝疼,但好像心不那么疼,至少没有预料的那么疼。

    瞧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笑一声:“各位做个见证,从今天起,我和魏云骥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话完,转身离开,头都没回。

    宴会厅一片寂静。

    许多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沐家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什么算什么,从来一字千金。

    所以这是真放弃了?

    再不相干?

    魏云骥想去追,虽然沐心这样甩离开的场景有很多次,但这次无端让人心慌,可惜只上前一步,没有人搀扶的沐华就软倒在地:“骥哥”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沐心走远。

    心道过几天等沐心气顺了再吧,到时候表白还是要表白,但有些道理也要好好谈一谈。

    别的事沐心的确一言既出决不食言,但对他总是不一样的,不做饭给他,还不是做了。

    沐心强撑着离开宴会厅,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靠了舒阳一下。

    他衣衫整齐,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珠黑的渗人,嘴巴干燥归干燥却透着诡异的红,唇红齿白并不狼狈,但脖颈弯下去,腰背微弓,似乎随时会像只虾米一样蜷起来。

    舒阳扶着沐心才觉他烫的惊人:“你发烧了!”

    沐心有气无力:“有点,想睡觉。”

    沐心清瘦但身上肌肉结实,体重一点都不轻,矮半头的舒阳扶他扶的趔趔趄趄。

    两个人像被撵出窝的动物,就这么相互依偎着下了楼。

    会所要求严格,又是大中午,并没有多少人。

    不过沐心出了电梯还是站直了,眼前一阵阵发黑也不让舒阳扶,他想自己走出这里。

    心里拧着一股劲儿,自个儿走出去了,好像格外不一样。

    舒阳了解沐心,就只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轮椅,偏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叔?”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抬示意他安静,视线却一直凝在步履缓慢的青年身上,就那么不远不近又沉默寡言的跟着。

    在对方一个趔趄要摔的时候,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腰。

    沐心脚底发飘,以为要摔,没想到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带的转了个身。

    他晕乎乎的,仔细看了两眼才慢腾腾的反应过来,还有些不确定似的问:“叔叔?”

    问题没等到答案。

    再控制不住的,沐心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舒垂霖怀里,昏了过去。

    舒阳吓了一跳,就要去扶。

    六子拦住了,他又不是个棒槌,结合自家林子哥那通电话和近期的表现,外带和老徐聊了几句,对沐心的定位又不一样了。

    总之到自家哥怀里的,不论是人或者别的,旁的谁都不准再碰。

    舒垂霖将沐心抱到自己腿上,看他烧到浅胭的面颊,又摸了摸额头,吩咐始终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的老徐:“开车,去医院。”

    末了揽着沐心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回刚才的问题:“是我,我来接你。”

    舒阳已经看呆了,原来叔居然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知道六子性子梗,除了舒垂霖的话谁也不认,扬声道:“叔,绥绥他他”也不知道该个什么,宴会厅的事太复杂,一句两句不清。

    舒垂霖看他一眼:“去老宅等着。”

    舒阳知道,舒垂霖这就是不让他跟着的意思,站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严淳屹被魏云骥差遣下来看时,就只看到楞在一楼大厅,像丢了魂一样的舒阳,问他:“阳阳,怎么就你一个人?”

    舒阳白他一眼:“要你管!”

    反正他是相信叔的,绝对能把绥绥照顾好,可是可是刚才是看错了吗,叔居然拢着绥绥的脸靠在自己肩膀上

    沐心做了个梦。

    梦很长,具体来形容的话好像是一本书,书里的他是个无耻又恶毒的人,对魏云骥死缠烂打,屡次破坏魏云骥和远房堂兄沐华的感情。

    书的最后,他对魏云骥的不放害的父亲脑出血去世,兄长车祸身亡,自己也变成全黑,最后抑郁自杀。

    而最好的朋友舒阳,同样不喜欢沐华,结果和魏云骥的好兄弟严淳屹闹矛盾,被严淳屹的白月光绑架侮辱身心受创,最后孤独的避居国外。

    沐心醒过来是因嘴唇上温热湿润的触感,有人在给他喂水。

    睁开眼,看到一张阴郁但平静的脸,是舒垂霖

    他想起来,晕过去之前好像砸人身上了,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到自己都觉得陌生:“—叔—叔”

    舒垂霖:“我在。”

    他一如既往的寂寥冷清,但在这之外,似乎多了些别的,无法形容和窥探,但却坚如磐石。

    沐心看了看窗外,天蓝的很,不像梦里自杀的时候那样下着大雨。

    应该只是梦吧。

    可是过去几年的事和梦里一模一样,所以,他是在一本书中,而且还只是个推进魏云骥和沐华感情进度的工具人?

    太玄幻,也太可怕了。

    孩儿本来就瘦,昏迷将近三天,看上去就更单薄了,舒垂霖让开一些,好让他能看到窗外更多的地方。

    一片安静中,他听到沐心飘忽不定的声音:“叔叔,我做了个梦。”

    舒垂霖:“噩梦?”

    沐心摇头,病的凶险,他眼睛还有些浮肿,但分明有一中空落而清晰的神采:“好梦。”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是好事。

    他这辈子一定离魏云骥远远的,至于沐华,再招他,还是见一次打一次!

    与此同时,

    失去沐心消息三天的魏云骥,从会所监控中得知沐心被舒垂霖带走,再一次打电话给舒垂霖。

    对方将沐心藏的太好,他竟真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快急疯了。

    不止急,还有陌生但无法遏制的恐慌和嫉妒。

    魏云骥只能无数次安慰自己,沐心对他情深七年,不会轻易放弃,这一次,不过是想让他着急,想表达不满而已。

    舒垂霖拿过,屏幕上跳动着魏云骥的电子名片:“绥绥,魏云骥找你,要接吗?”

    沐心想了想,要。

    不再有希冀,还蛮轻松的,想接电话,是想骂两句来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工具人,他才不当!

    舒垂霖将递给沐心:“要我出去吗?”

    他心里是后悔的,当初想利用沐华让孩儿认清现实是真,但若早知道沐心会因此大病一场,绝计会再想别的法子。

    沐心想起自己那晚的胡言乱语,当时各中伤心不甘,现在想想恍然如梦。

    梦里都死掉了,还是因为魏云骥,还有父亲和哥哥那中结局太糟心了,糟心到他连魏云骥的声音都不想听。

    当他是个陌生人好了。

    就又摇摇头:“不用,不接了,我和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