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南瓜]邀请您组队！

    [系统]：[南瓜]邀请您组队！

    [系统]：[南瓜]邀请您组队！

    笔记本电脑的音箱里接连响起组队提示音，康辞没好气地抓过鼠标点确认，嘀嘀咕咕：“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这么烦啊！”

    这话被刚好路过的黄家新听见，他看一眼屏幕，飘忽地：“哟，前几天还叫人家‘宝贝老婆’，今天就开始烦了？得亏你们没真网恋，否则照这个变心速度，康康，我真担心迟早有一天818里看见你。”

    康辞瞪向他，面色不善：“你什么？”

    黄家新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走了。

    等看回电脑屏幕时，团队频道里，某人已经开始自自话。

    [团队][南瓜]：本本本

    [团队][南瓜]：带我，求求

    [团队][无情砍崽]：111

    [团队][无情砍崽]：你一把神器，谁带谁啊[捶]

    [团队][南瓜]：哈哈

    又是这句，康辞一撇嘴，再次发了几个捶的表情。

    他没有开麦，“南瓜”——陆朝南——也没催，纯文字交流，有点时光倒流回到第一次组队的味道。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副本，然后开始沉默刷战力值，偶尔出现些类似“我开了”“爆发CD”“没开特效，先拉脱”的简短字交流。

    完副本，又去竞技，也是全程文字沟通，效率明显下降。

    在连跪两把后，陆朝南的胜负欲上来，近乎命令地字：“你话，报技能要开口。”

    康辞倔脾气却一下子像燃起一簇火苗。

    [团队][无情砍崽]：凭什么要我报技能？你没长嘴吗？

    [团队][南瓜]：？

    [团队][无情砍崽]：开麦啊

    团队频道沉寂片刻，“南瓜”ID后的喇叭突然亮了。

    康辞一颗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随后，他听见一个被变声器扭曲了的声音，用着康辞最喜欢的黄人音效，叽叽咕咕，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喂，听见没？下一把我冲上去杀治疗。”

    ……什么鬼！

    陆朝南！你也太幼稚了吧！

    康辞不甘示弱，选了个怪兽音怼回去：“行啊，三个技能不死治疗你给我钱。”

    被刻意扭曲的音效后，他听见陆朝南笑了声。

    [团队][南瓜]：[眨眼]

    两个人顶着或尖锐或低沉的变声器，乱七八糟完竞技场。到后半段，康辞实在受不了，他想让陆朝南关掉，想：“得了吧，学长，我都知道你是谁了。”

    可他没这么做。

    他隐隐觉得陆朝南可能和他一样，希望两个人在游戏里依然保有一点明显的神秘感。

    自从那天从咖啡馆回来后他们之间就没那么尴尬了，好像什么也没，可又有什么在两人之间变得都心知肚明。

    你知道那是我吗。

    对啊，但我不会告诉你的。

    Mai-Tai的包厢里玻璃窗掀开一点，秋日明丽阳光静静地晒了整个下午，咖啡喝光了再续上，奶香味很重，能让人完全舒缓。

    陆朝南和他聊了好多游戏里的事，以前玩玄门又怎么样，后来玩了个涂山，神器做出来了反而找不到上线的动机。他梦寐以求的和“南瓜”面基似乎突然实现，尽管过程并不圆满，结果却没什么区别。

    陆朝南聊起游戏的语气，和“南瓜”确实一模一样。

    两人分手后康辞迷糊了好多天，变声器仿佛让他终于在一瞬间明白，那些纠结从头到尾都不是需要二选一的难题。

    南瓜或者陆朝南，其实都一样……吗？

    可似乎两个人拼凑起来才有让他脸红心跳的理由，单独见陆朝南，总觉得差一点。

    现实也好，重新回到游戏也好，他仍无法把陆朝南和“南瓜”划等号然后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尽管差不多都叫挑明了，康辞不知道陆朝南为什么一样犹豫着，对他而言，剔除掉那些心跳过速的时刻，他需要时间接受，弄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南瓜。

    或者喜欢，陆朝南。

    而且然后呢？

    跳过网恋，直接跟陆朝南告白吗？

    康辞一点想法都没有。

    [团队][南瓜]：滴滴

    [团队][南瓜]：分配下

    “诶？……”康辞猛然回神，战力值已经刷完了，他点着装备分配，想了想，还是关了怪兽音效，“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我有点困了今天……”

    南瓜没戳穿他的声音，依然用黄人的怪腔怪调：“那早点睡？”

    这倒是像陆朝南会的话了，康辞失笑：“差不多就睡了，等我再去做个日常。”

    “号给我吧。”他，“我帮你做完，困了就应该休息。”

    康辞握鼠标的手指抓紧再放开：“……好，我QQ发你账号密码。”

    “晚安。”他停顿很久，“……那个，晚安。”

    吞掉了某个称呼吗？

    这种偶然漏出的相似叫康辞心情复杂，他呆呆地坐了会儿，原地下线，再开另一个社交软件，从页面下方拖出对话框。

    以前他找“南瓜”十分频繁，对方有空就回复，倒是积攒了许多天的火花。

    但现在，火花已经因为之前没有话断了。

    康辞那会儿心情差得很，想着没了就没了吧，就不去刻意续上。今天却突然发现南瓜的狐狸头像后跟着一簇火苗。他“诶”了声，点进去，发现陆朝南不知何时给这个QQ号充了会员，然后把火花续得仿佛没有过缺失。

    聊天的时间已经突破了三位数。

    南瓜的头像也换过了，从一只火红的狐狸变成了游戏里的灵族少女截图。可能是从哪张截图裁的，像素不算太高，仔细看有锯齿边缘。

    康辞愣了愣，等他注意到上扬唇角时，抬手摸了一把，果然又是烫的。

    怎么老一声不吭地做些多余事……

    这就会让他自然点么？

    康辞想着，迅速把账号密码发给了对方。

    对方很快回了个“收到”，紧接着，唯恐康辞引起什么不好回忆似的，补了个狐狸表情，眯起眼点点头，很萌，但一点也不陆朝南。

    盯手机屏幕良久，康辞后知后觉，皱起了眉。

    陆朝南……

    怎么有点心翼翼？

    第二天下午没课，康辞约了钟岁岁去自习室，再不找人聊几句，他就快纠结疯了。他偷偷听过，陆朝南这天要上课，不存在上次那样突然偶遇的可能。

    “所以你故意躲着陆学长？”钟岁岁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呀？”

    他们坐在可以交谈的区域所以没有太压着音量，康辞手指压在嘴唇上拼命朝钟岁岁示意“声点”：“我没有躲他，我就是……”

    钟岁岁：“就是？”

    康辞沉默良久，放弃似的垮下肩膀：“对，我就是躲着他。”

    这句话如同开某个闸门，泛滥已久的洪水霎时一泻千里，浩浩汤汤地冲向干枯滩涂。

    “你知道我在玩御剑江湖吧？”康辞见她点头，抱着可乐杯继续，“游戏的事我很少找你聊，但这个不只是和游戏相关……我本来，在游戏里一直是有固定队友的，产生了很多误会，可是我也对他很有好感……”

    不等他明白，钟岁岁差不多都懂了：“是陆学长？这么巧？”

    是啊，就这么巧。

    康辞深吸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我还当着他了很多不太好的话。”

    钟岁岁霎时警铃大作：“你、你什么了？！”

    “也不外乎他爹味重年纪大低情商是个傻逼……什么的。”康辞对上钟岁岁脸色逐渐变差，心情反而好了点，“不过我觉得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钟岁岁：“……”

    钟岁岁：“所以你躲着陆学长，是怕他暗杀你？”

    “没有……”康辞绕不过弯，平时的伶牙俐齿好像被上锁，半晌才捋清关系，“他猜到了我是谁，我算是半摊牌。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倒有点……上次运动会，还有，最近我们一起出去玩——”

    “诶？”

    “感觉他最近对我有点，心？谨慎？”康辞在钟岁岁越发诧异的目光里，自作多情地下了结论，“他有没可能看出了什么，怕我玻璃心？”

    钟岁岁：“学长让你重写作业半点没犹豫，我看，他不是那种人。”

    康辞不话了，低下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两人之间安静得像凝结出真空的一颗水珠，包裹起所有欲还休的情愫。咖啡香气，自习室的交谈，桌椅挪动，进出时风铃轻轻响动着。

    “所以！”钟岁岁激动地差点没控制住语调，“你是喜欢他？”

    “不知道！”康辞几乎一字一顿，“我想不明白……”

    两人的窃窃私语引来周围偶尔注目，钟岁岁回了好几下抱歉手势，又压低声音：“现在你一定在纠结为什么会喜欢他，对不对？”

    “我没……”

    “康康，你自己的，对游戏里的网友有感觉。”钟岁岁有理有据地分析，“但你当时对陆学长是很不爽的，所以才会跟对方吐槽；后来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陆学长，更有甚者你居然对现实的陆学长也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康辞僵硬地纠正，“你别戴有色眼镜看我。”

    钟岁岁斜他一眼，改口：“好吧。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啊，为什么游戏里喜欢，现实里不喜欢呢？明明都是陆学长啊！”

    “……”

    对啊，明明都是陆朝南。

    到底是从一起长大的人，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康辞的烦恼。

    差不多确实如此，他在意陆朝南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出于何种原因。

    尽管对方“不会不喜欢”。

    显然，陆朝南这榆木脑袋和他的“喜欢”意义完全不同。

    估计又是，想起了谁谁的叮嘱……要看着他学习……蒙上一层“老师的拜托”所以和颜悦色了点……

    他怎么能明白康辞那句藏着掖着留有退路的暗示呢？

    康辞嗓子发痒：“我还是先躲着他好了。”

    “你们可以从普通朋友做起嘛，无论游戏还是在学校。我觉得陆学长不是那么幼稚的人，他不会计较的。”钟岁岁信誓旦旦地。

    变声器事件在脑内一闪而过，康辞嗤笑，暗道：可别吧，他幼稚死了。

    可钟岁岁毫不知情，她自顾自地话锋一转：“哎，哥，如果你真确定了陆学长没有讨厌你的话，你会追他吗？”

    “追……”康辞差点被可乐呛到，“追什么？”

    钟岁岁知道他听明白了，笑而不语。

    康辞声哼哼：“我才不追他。”

    碳酸饮料在杯中冒出一点气泡，无声破裂开来，仿佛从心底涌起了一点飘忽的冲动。

    作者有话：

    明天有更新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