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偏执病娇皇子 高岭之花帝师【十三】
“回去?”沈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吗?”
“是。”白渊握着她的那只手无意识的紧了紧,声音依然是温和的, “分开这么久了,师父不想我吗?”
沈青和他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于是始终坚持着自己作为帝师的职业操守,把话题往正经事上引:“若真要启程回宫,自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陛下也要迎太后回宫吗?”
白渊没有答话, 先站起来回身拿了案上的茶壶, 慢慢的倒了一杯热茶, 又坐下来递给沈青,见着她一点一点的喝下去才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除夕了.....心烫...况且修行也有两年了, 年后就到了我那位母后的寿辰, 再不接回去有些不过去。”
沈青点点头, 心下转了一圈心思,问道:“也好, 朝堂上韦家如今境况如何?”
“苟延残喘罢了。”白渊伸手接过她喝了半盏的茶,随手放在一旁的几上, 见她嫣红润泽唇角旁隐隐有水渍,抬手轻轻用拇指拭去,轻笑道:“师父....”
沈青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避了避,见到白渊僵在半空的手,有点尴尬的开口道:“多谢陛下, 我自己来吧。”
白渊顿了顿,收回手,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道:“师父不必与我这么客套。”
沈青有点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方才还没觉得,现在两人都静下来,她才想到自己顶着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还坐在榻上和白渊离这么近话,是不是有点.....有失为人师表的体面?
白渊对她的情绪变化很敏感,见她面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得破现下这种古怪的气氛!沈青当机立断,道:“我方才憩,现下恐怕发髻都有些散了,这幅样子面见陛下实在不妥,您先去正厅坐,等我梳洗好再吧。”
白渊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抬眼静静看了她一会,笑的一派温良:“师父无论怎样都好看。”
沈青看他敛了眉眼里那股冷意,仿佛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没由来的心里一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经起来:“陛下.....”
白渊却已经站起身来,在一旁的梨花木梳妆台前拿了一柄手镜过来,
这个也是他之前送过来的,是把泊来的西洋水银镜,做得很是精巧。
他一手执着镜子坐在榻前,一双桃花眼眼波潋滟,笑道:“师父要是想整发,我就帮师父拿着镜子吧。”
.....这这这成何体统!
沈青正要摆起帝师的架子严词拒绝,白渊却偏了偏头,放下镜子凑上来:“师父不愿意?那我来替师父整发。”
“不不不,使不得!”沈青连忙伸手把他按了回去,“陛下还是帮我拿着镜子吧。”
白渊从善如流的拿起镜子,乖乖的应了声好。
....这个坏崽,沈青总觉得他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对着他拿着的镜子手法粗暴的快速整了整发髻,“好了!”
白渊似是无奈的笑了笑,随手放下镜子,抬手拢向她的发髻,语调很温柔,轻笑道:“瞧您,玉钗都松了.....师父您掌云浮晓天道,从来都不显喜怒,徒弟曾许过个心愿,便是有日能见您的心境因我而变,本以为到死也不可能成真......谁知,我也有能被上苍垂怜的机会。”
他的手指细细柔柔的抚过她发间,为她紧了紧将坠不坠的玉钗,沈青僵着任由他为她整发,心下一片乱麻,却不知为何也没有想到要躲开。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被白渊放慢了几倍不止。他低下眼,看见她精致玉白的耳垂和衣领露出的一片雪色后颈。太近了,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她身上的香气萦绕着他,仿佛一个旖旎悠长的梦境,将他困在其中半生。
他忍不住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用侧脸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低声道:“师父,我好难受。”
沈青原本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得够呛,听到他这句话后心尖顿时一揪,有些害怕。她离宫两年,白渊又羽翼未丰,保不齐有哪个心怀叵测的奸人给他下了什么毒。沈青听他声音又低又哑,还有些轻喘,更是忧心,也不敢移动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焦急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告诉师父。”
白渊将脸埋在她肩窝,眼神幽深隐忍,听到她如此紧张自己,忍不住轻轻一笑,又作出了更委屈的情态:“哪里都难受,我胸口好痛,师父。”
胸口痛,完蛋,难道是心脉有问题?白渊虽然年纪但
向来性子冷淡,哪里用过这种口吻话,肯定是真难受。沈青更急了,抬手一遍遍的顺着白渊的背,忍着他的气息扑到自己颈间引起的战栗,急道:“先起来,我来给你把脉。”
完却听白渊喘的更厉害了,他伸手揽住沈青,蹭了蹭怀中人的肩窝,低声道:“再等等,师父.....让我缓一缓。”
沈青更是一动都不敢动了,顶着快要红透的半边耳朵,静静等着白渊好转。
他也知道这片刻单向的温存,不过是自己蒙骗巧取得来的,于是恋恋不舍的起身,抬起头之前轻轻在沈青肩上落下一吻。
很轻很轻,极难察觉,像他不敢明示给她的隐秘心思。
沈青这会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的各种毒物蛊术,自然也是没觉察出异常。见他好转连忙让他坐在一旁,见他脸色确实苍白,抓起他的手腕便为他诊脉。
嗯,气血有些亏空,最近是不是疲劳过度......没有中毒啊,难道是心脏有问题?心律不齐?
“好像没什么大毛病。”沈青转过头,见白渊只是支着下巴专注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转头便反应迅速的点了个头,神情很放松。
.....牙根突然有点痒。
沈青有点无力,板起脸另起了个话头:“陛下这几年朝堂之上睥睨纵横,如今朝中局势如何?”
“韦氏一党奄奄一息,暗中曾与我那几位皇兄勾结过的官吏也尽数料理了,心思大的老臣俱捧到空里,我重整了六部,去岁那场春闱也提了几个有实干的儒生....”白渊起这些来,已经丝毫看不见两年前青涩的影子,娓娓道来条理清楚,想了半晌又补了一句。
“....摄政王一党脉系复杂,最近更是韬光隐晦,几次暗斗中都没能捉住他什么把柄。”
陆杭安....沈青沉吟一会,她在长留这两年陆杭安也时常会遣人送些东西上来,倒是从没有带来只字片语。又想起之前扳倒韦后也算是借了他的力,于是出声道:“陆杭安行事虽张扬不羁,然而倒不是诡诈恋权之人,陛下也可先试探观察一番再行出手。”
唯恐自己的话干扰白渊的谋断,又着重补上一句:“当然,若是陛下觉得此人不可留,也不必顾忌我的看法。”
白渊脸上的笑淡了点,低着头
为沈青拉了拉快落在地上的软衾,轻轻应了一声。
沈青敏感的察觉到白渊并不想听自己提陆杭安,想必是两人朝堂争斗间起了许多旁人不知的龃龉,此时也不再多话,另起了话头道:“既然要迎太后回宫,想必得准备仪仗,陛下先回宫吩咐人安排好吧。”
“已经准备好了,仪仗走得慢在后边。”白渊回道,“我想先上来看看师父,就先行了。”
......仪仗都带来了,合着根本不是来跟自己商量的。
先斩后奏,沈青愤愤的腹诽,随即又失笑,他就是天子,哪来的什么先斩后奏,应该改改自己的心态,崽已经不是那个之前事事都得问她的崽了。
白渊偷偷看她神情,见她不再板着脸,才试探着:“师父在长流一住两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平时传信只能略一二,趁着现在还早给我讲讲吧.....”
*
室内檀香烟气袅袅,上首供奉着一座佛像,慈眉善目悲天悯人。韦太后跪坐在软垫上转着手中的念珠,轻轻合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一位年岁不的嬷嬷了帘子,垂着头脚步很轻的走了进来,跪下来行了个礼唤道:“太后。”
韦后转着念珠的右手没停,淡淡道:“何事?”
“陛下率人来迎您与帝师回宫,仪仗已经到了山下。”
韦后看起来并不意外,扯出一抹冷笑:“....来得倒比我想的要早些。”
“还有一事。”那嬷嬷停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先上山了,现在在帝师那里。”
“哦?”闻言韦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搭在嬷嬷胳膊上站起来,语气奇异,“皇帝倒是很亲近帝师呢.....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扶霜这个蠢货。”
她将腕上的楠木念珠用力扯下来掷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是。”
作者有话要:我又满血回来啦
可爱们啾咪 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