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结章
辞职之后, 祁闻白提出每天接送连昭上班,被连昭拒绝,她认为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在医院有众多的保安, 在路上,要真有人要拿她怎么样, 报警更有效率。
连昭虽然这么,祁闻白还是算去定了车。他自己有一些存款, 买房不够,他也不算在收入不稳定的时候背上房贷,便把那些钱去预订了一台车。现在是冬天, 连昭上班还是选择骑车, 虽然很酷, 但是天寒地冻, 总是不如在车里面舒服。
转眼就要到元旦,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而马成光被立案调查的消息传出来,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多日提着的心勉强放下。犹记得上一次马成光被叫去配合调查, 即便身边不少人在暗暗议论, 但没有一家媒体透露出相关的消息,这次星城广播电台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报道,星城电视台下属的新闻平台也是安排了人去抢新闻, 还准备做专题新闻,一点没有顾及涉事人是自己的老领导。
在车管所办理拍照的当口, 新闻部的前同事高辞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过来,全都是跟电视台的内部有关。高辞在电视台最先认识的人就是他,感觉能跟他交心。毕竟马成光是曾经的领导,高辞不好和内部员工人讨论, 毕竟人多嘴杂言多必失,他就只能跟已经离职的祁闻白分享。
高辞:【我现在憋的慌,眼见着自己的大领导倒台,咱们内部看来也要重新洗牌】
高辞:【感觉你的离开是对的,知道高随吗?就是那个演员转行来当导演,跟马成光搭上关系进了你们那个节目的那个人,好像也行贿了,果然是贵圈】
那个高随,祁闻白还有点印象,在《青年医生的一天》拍摄期间,高随来过半天就跟连昭发生了冲突,后来再没来过,去了别的组之后跟一个挺老资格的摄像又闹了矛盾,节目组把那个摄像师给开除了,总制片唐阁又亲自去把摄像师请回来。
高辞:【朱他们之前还你要是榜上老马的侄女,以后准能平步青云,这些人真是目光短浅,靠山山会倒的道理都不懂,要真是你跟老马搭上关系,没准这次被他的事儿波及】
祁闻白避开人跟高辞回了个电话过去,高辞正在出外勤的车上,接了电话。
根据高辞的法,马成光这次的事闹得很大,一是没人在帮马成光收拾烂摊子,另一方面,有不少人被牵连,纷纷出来指出他行贿甚至其他不法勾当,其中不乏一些有名气的娱乐圈人士,高辞正是为了这个要去出采访。和市长书记什么的相比,马成光现在的位置实在不够显眼,但马成光本人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做过主持人,以前主持过一档有特色的节目,这类人一旦和社会法制新闻有了交集,自然比一般的社会新闻更吸引眼球,所以这次的热度肯定不会。
从车管所出来,祁闻白重新把车子开上路,手机的提示音响起,连昭来了语音消息。附近都是摄像头,他没敢去拿手机,等开出好一段距离,他才连了耳机听连昭的消息。
连昭:【我一会儿要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在区外面等我吧】
连昭:【到我家门口等我也行,不过夏夏在家】
他双手开车,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笑意。语音里,连昭像是在某个角落偷偷地讲话,声音被刻意压低。她每次这个样子话,祁闻白大概能猜到她的科室主任就在她附近。连昭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她一见了黄主任就立马剧炸毛的老虎变成乖顺的猫咪。
祁闻白不懂为什么学生会怕大学老师,要是在中学倒是正常,但他身边就没有一个上了大学的学生还怕老师的,尤其连昭看起来并不像后进生。而连昭只淡淡地,等他读研就知道了。
连昭虽然让他直接回区等她,但他还是绕路去了二附院,就当是给新车多磨合一些里程。到了医院外面,他把车停在路边,对面就是二附院的急诊部。
今年的冬天相比于往年要冷一些,降水量似乎也更多,在他停靠的这段时间,天上开始飘起雨夹雪,雨滴和细碎得如同盐粒的雪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偶有雪粒从玻璃上快活地跳开。
他给连昭发了消息,她正好下班,在更换衣服。
祁闻白他就在医院外面,连昭的电话很快就拨过来。
“我要把车骑回去。”
“下雨了。”
“下雨了就更要骑回去,怎么能让可爱的摩托受风吹雨。”连昭昨天上班来的晚,有遮挡的停车棚已经没有空位,她的车子只能停在露天。
讲话间,连昭已经出了医院门,找到自己的车。好在她给车子盖了一层防雨布,她一边折叠防雨布一边连上蓝牙耳机
“我要骑车了。”
“好。我在路口等你一起回去。”
“……”连昭被他无语到,然后忍不住笑出来。以前上学骑自行车时,可以和同样骑自行车的连彻同行。现在她骑摩托,祁闻白开车,要怎么一起回去?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
祁闻白把车开上路,很快就看到前方的银色摩托,连昭戴着头盔,并没有把电话挂断。
“我看到你了。走哪条路,我跟着你。”
“要做个跟屁虫吗?”
“……”他无所谓地笑笑,跟屁虫就跟屁虫吧。
“那真的挂了,你刚提了车就边开车边电话,心扣分,扣光。”
“好。”
半晌过去,连昭还没听到挂断的声音,“难道要我来?”当然是开车的祁闻白挂断才对。
他出声:“别话,我已经单方面挂断了。”
连昭绷住嘴不让自己再笑,祁闻白真是幼稚的要命。
城里的车道上,车速都不上快,连昭在前,祁闻白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规矩地保持车距,不过偶尔也会有车会不讲道理地突然占据他们两车之间的空隙,然后又迅速闪开到别的车道。因为不是下班高峰,路上车辆变道的阻碍更少。
同一辆黑色轿车,已经是第三次突然挡在祁闻白的车前,以至于他急停两次,第三次差点撞上前车,好在后车和他的距离较远,没有追尾他的车,但路上已经有车开始鸣笛。
“连昭,你有没有事?”他听到连昭在电话里惊呼一声。
“后面有人别我的车。”
别车本就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连昭还是摩托,她刚才差点被撞上,幸好她骑车时间长,直觉让她几次都躲过。
祁闻白了车灯紧急变道:“我在你左边,白色的车,你提速,我到你后面去。”
连昭眼角余光已经留意到左侧的白色车,的确是一辆新车。
“不用,我甩掉他就行,你躲开一点。”路上遇到路怒症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努力甩掉,在马路上拿命跟人斗气得不偿失。
“那走徐华大道。”
徐华大道红绿灯多,连昭的摩托车甩掉那辆黑车会更容易。
“好。”
连昭在右车道,右转进了别的路,祁闻白来不及变道,只能往前直行,等到下一个路口,他立刻右转去徐华大道。
连昭在遇到第一个灯时直接是绿灯,她通过之后从两车道的缝隙之间越过,再一看后面的黑车也跟上来了,而且明显加速。左右的车子一阵鸣笛,仿佛一声声咒骂。她左闪右突,到第二个红绿灯,远远就看到两秒之后是红灯,她再加速直接闯红灯过去,后面有车子刹车的尖锐响声,而后视镜里黑车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车速越来越快。
汗水从额角缓缓滑下,连昭纵然经历过很多场惊心动魄的手术,但她自己却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生死场面,后面的车根本不像是什么路怒症,那人是算撞死她。
这个猜想一旦涌上心头,连昭后背就是一寒,双手紧握住车把,手心里也逐渐潮湿。
“连昭,你在哪里?”
耳机里传来祁闻白焦急的声音。
“还在徐华大道。”她声音颤,并没有告诉祁闻白她没能把那个车甩掉,甚至身后有车为了躲闪她和那辆车而相撞,但她都无暇看后视镜,仅凭声音去判断。
警车尖锐的声音响起,连昭倒抽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她已经多次加速,黑车却是越来越逼近,她扫视周围,寻找能够让她暂避的可能,黑车已经逼到她身后,一旦撞上她,哪怕只是碰到,她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不被撞死也会被摔死。
祁闻白没有多余的话,耳机里只有他的呼吸声。
她这个时候只能一直往前开,拼了命地再往前……
耳机里和身后同时传出“嘭”的一声巨响,连昭额角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这头痛来得格外不是时候,疼得她差点呼吸不过来,身体还在努力保持车速和车的平衡。
连昭感觉到身后的车没有再追来,放慢车速停下来。
脚一落地,人立刻摔到地上,头疼让她眼前一阵发白。她摘下头盔,猛烈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什么动静?”
“出车祸了?”
“咋回事?”
……
左右的街道有人因为巨大的声响,纷纷从室内往街上看,有人过来扶起连昭,问她什么话,她都好似没听见。
“祁闻白?”
耳机里传来的是警车的声音,对讲机话的声音。在此之前仿佛撕裂地面的刹车声和撞击声,让连昭的心止不住地往下坠。
她的车子骑出很长一段距离,她一路疯了一样往回跑。
“祁闻白!”
还是没有回应。
她摸出衣兜里的手机,通话还没断。
到撞车的地方,有人在围警戒线,有人在跑来跑去地高呼“救人”,警车上的车灯晃得人眼花。
连昭要挤进人群,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将她挡在外面,她“我是医生”,围着的人便不情愿地把路让开。
“120了,车马上来。”
“这里有医生!!”
“都让让……”
两车相撞,各自都损毁严重,黑车侧翻,白车的半个车头都没了。连昭认出那辆白色的车,在猛烈的撞击之后,车身已经变形破损,但没变形的地方还彰显着它原本崭新的喷漆。
祁闻白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中看到连昭朝他走来,手朝她的方向伸了伸,世界便归于黑暗。
……
医院给连昭放了一周的假,她奔波于警局,车管所和医院之间。
警察给出的结果是,进行社区戒毒的孙伟业复吸之后找到连昭,对她进行报复,但这背后却另有隐情,孙伟业买毒品的钱是从一个姓马的人那里得来的。具体案情,他们不便再多透露,但案子还会再继续调查,连昭这段时间还要多警觉,注意安全,派出所也会安排人保护她。
但因为祁闻白在ICU,连昭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
在车祸后的第三天,祁闻白终于醒了,他身上多处骨折伤,在他昏迷的时候无法进行手术,等到他醒来,手术日程也安排上。
到他入院13天,终于转到普通病房,虽然舅舅请了护工,连昭一有空还是过来跟他一起待着。
祁闻白不光内脏受损,多处骨折,还撞到了头部,他忘了很多事,包括连昭。
但连昭每天都来看他,他知道连昭是他女朋友,是医院的医生,科室在他住院的楼下一层。
“你是什么科室的医生?”
这已经是祁闻白第三次问连昭了,她总是不。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想多了解你。”
“你可以问护士。”
“对你有疑问,自然是要问你本人。”
意识到他失忆时,连昭认为要么是脑外科的医生在开玩笑,要么就是祁闻白在开玩笑。但脑外科的同行自然不会拿病人的病情当儿戏,而祁闻白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好在脑外科的同事,失忆只是暂时的,在康复过程中记忆会逐渐回来,家属也可以多聊一些往事来唤起他的记忆。
连昭坐在床边,凑近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你再努力想想?”
祁闻白的头发全给剃掉了,至今还包着绷带,但这不影响他五官的美感。
“你剃光头也好看。”她突然。
祁闻白朝她淡淡地笑,不敢太用力,身上的伤口会痛。目光落在她额角的伤痕,他想抬手碰一碰,但是手不能动,连昭自己把脑袋凑过去。
“你也受过伤?”
“嗯。”
“怎么弄的?”
“你想想。”
“我想不起来。”
“唔——再努力想想。”连昭眉头都跟着使劲。
祁闻白唇角抿了抿,记忆里那个在黑屋里抱住他,安慰他的女孩和眼前蹙着眉头却又笑眯眯的连昭重合。
“徐昭昭。”他叫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