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共情
在安息与消防人员的努力下,到底还是通过切割管道的方式完整取出了陈东升的尸体,现场破坏的非常严重,在周密濒临崩溃的时候又烧了一把火。
他捂着脸,有些欲哭无泪的意思:“这下人都丢到119去了,惩子,你周哥真要身败名裂了。”
姜惩无视乱嚎的周密,带着宋玉祗调查对半切开的管道碎片,能够看出陈东升陈尸处的内部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污垢要少,虽没到能容纳一人的程度,空间却明显大了不少。
通过遗体表面的外伤痕迹可以看出,死者不可能从主楼爬了将近两百米到这里,否则身体一定会磨得血肉模糊,不会只留下一些浅淡的擦伤和瘀痕,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有的动作。
他发现宋玉祗沉默得厉害,神情也是一脸凝重,便主动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想什么呢,不认真干活心挨。”
姜惩不是不知道他的担心,郑东升是在市局出的事,了解地下管线的除了两名维修工人就只剩下市局内部的人,承认市局出了内鬼并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得起来的事。
不过他也清楚,宋玉祗是个新人,对市局以及诸位同事还没有太多了解,立场是有了,感情基础却不深,他发自内心地为此感到难过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而姜惩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他与什么人共了情。
“你子,该不会是在心疼我吧。”这话多半是开玩笑,旨在让对方起精神。“你惩哥我心理素质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用不着一脸丧气,放心吧啊。”
着他拍了拍那人的头,做好了被一拳还击的准备,还想着这次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教训他,对方的举动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迟迟没有从他掌中抽出手来。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直到千岁一句话惊醒众人:“哎,那边谈恋爱的两位男同志,严肃一点,来看看这个。”
这话逗笑了几个方才还一脸苦大仇深的女警,对着两人窃窃私语,姜惩实在丢不起这人便甩开了宋玉祗的手,揉着微微一红的脸去了千岁指的地方。
从入冬到现在都没人清理旧校区的杂草,满地野草都有膝盖高了,从中翻找什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就只有千岁这样心细如尘的人才能找到深藏在暗处的线索。
他没急于拾起地上的东西,摆手招呼着姜惩近前,拨开了丛生的枯草:“姜副你看,我怀疑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半掩在土中的物件泛着金光,看起来像是女性佩戴的饰品,仔细一看似乎是带着流苏装饰的耳坠。
“叶,过来帮忙拍个照片,这儿,这儿,还有这里,周围都拍两张。”
姜惩给叶让出路来,等痕检拍完照片,确定了现场后才戴着手套把东西挖了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就是一只金耳坠,镂空的设计是近几年流行的风格,大街上不少女孩都喜欢这种装饰,可以并不少见。
不同之处就在于饰品表面有很多不规则的划痕,这证明金属的纯度较比市面上一般的饰品要高得多,不是一般人能佩戴得起的。
“这的确有可能是刘良从兰珊身上拿走的证物,麻烦叶比对上面是否能找到他和陈东升的指纹。”
叶是去年局里招来的痕检新人,目前还没独立完成过整件案子,所有的工作都是依赖于师父秦数,所以当后者主动退出此案的侦办后做什么都有些紧张,很怕自己一不心闯了大祸。
他心翼翼地把证物放进密封袋,一路跑送回了办公室,立刻着手检测。
这时宋玉祗和几个勘查现场的刑警了句什么,对姜惩道:“惩哥,这附近没有找到陈东升的足迹,目前还不能确定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来到这里的。”
姜惩点点头,拿出手机了个电话:“裴哥,是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嗯,好,我知道了。”
通话的时间很短,只有不足一分钟,但姜惩的沉默足以让众人感到空气的凝重。
“我请技侦调查了局里的监控,主楼所有出入口包括门窗都没有找到陈东升出入的记录,他要么是从地底钻过来的,要么就是长了翅膀从天上飞过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宋玉祗沉静道,他后半句话一出口,姜惩就后悔让这子张了嘴:“他有隐形斗篷。”
众人都当他们是在缓解气氛,也很赏脸地笑了两声,不过姜惩却认真思考了他这话,很快安息一句话又把众人推进了冰窟窿:“但从遗体的情况看,我宁可相信他是从下水管道里一步步爬过来的,不然要怎么解释这个?”
安息掀起陈东升下身的牛仔裤,露出了死者冻得僵直的双腿:“和上身的状态相似,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我承认死者的腿的确很细,勉强是可以进入管道的,但是正常男性的盆骨宽度大于下水管道直径,不敲碎了肯定没法进去,除非在进入管道前他就已经死了。”
而矛盾点恰恰就在于哪怕陈东升是横着离开主楼,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任何留存的记录。
“玉子跟我去监控室调取录像,安主任尽快尸检,进度越快越好,必须赶在这事闹大之前解决了。头儿……哎,咱们头儿呢?”
同队的刑警挠了挠头:“周队刚被高局叫走了,他嫌丢人让我别叫你,还要你回来继续带队调查。”
“这老家伙,有什么可丢人的。”姜惩嘟囔了一句,吩咐众人各司其职继续调查现场,嘱咐千岁盯着以后便拉着宋玉祗去了监控室。
多了这么个跟班,从前姜惩对秦数有徒弟的羡慕心情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才不眼红,他的这个明显更机灵,长得还好看。
遥遥望着他熟练地拎着那人的样子,透过百叶窗向外窥视的高局仍是满面沉凝。
周密进入局长办公室已经足足有十分钟,除了刚进门时的那一声“坐”外,对方就再也没开过口,这让心虚的周密更加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冷汗浸湿了衬衫,哪怕顶头上司破口大骂削他一顿也比这样默不作声的压力来得轻松。
高局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姜惩离开他的视线才缓缓回到座位上,两手交叠在下颌,静望如坐针毡的周密。
“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没能提早察觉到犯人的企图,造成这样的后果是我的责任,请上级处罚。”
“我不想听你念这些书面的套话,记得早些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人上了年纪各方面能力都会下降,记忆力、观察力、执行力大不如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才提醒你尽早把新人带出来,也是让你自己早点省心,看来你没理解我当时的旁敲侧击。”
“高局……”周密深感无奈,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我知道了。”
监控室里,姜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精准捕捉到在陈东升消失的时间前后出现在主楼正门的可疑人影,将录像停在了这一刻。
宋玉祗看着画面正中,穿着制服的女警有些不解:“惩哥,这个人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个露腿的女人是陈东升吧。”
姜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什么认为这是一个女人呢?”
宋玉祗被他问得一怔:“这腰,这腿,看起来不像……”
“腰细腿长就是女人的特征吗?玉子,看来你接受的毒还是不够,没经历过裤子都脱了才发现视频里那些女仆、兔女郎是男人的绝望。”
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丰富的单身经验,听得裴迁都没眼看:“姜副你别闹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着急,我也真佩服你。”
“着什么急,这人就是陈东升,我就他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抓着了不是?咱们局里管得可没那么严,不至于人人都披着一身制服,平时都见不着几个穿A字裙的,这大冷的天,怕以后不得风湿骨病是怎着?”
深冬时节的雁息室外温度将近零下三十,滴水成冰,用姜惩的话,这天不穿秋裤都得冻尿血,更何况是露着腿在外面招摇。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没有人发现可疑,大概就和裴迁第一次查看监控也没觉着哪里不对劲一样,第一眼看上去的确很难找出疑点,细一推敲又觉得漏洞百出。
这么一想,陈东升还真是穿了件“隐形斗篷”。
监控录像的范围有限,在陈东升离开主楼正门后曾经有离开市局的意向,中途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转头又向旧校区的方向走去。
这段录像证明陈东升是自己走向他陈尸的地点,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至少可以排除他是从下水管道爬过去的可能。
“接下来就是继续调查其他监控有没有拍到他了,最好确定他的行走的路线,进一步推测是自杀还是他杀……稍等,我接个电话。”
姜惩话至中途被手机震动断,看到来电显示安息的名字,不禁有些忐忑。
“喂,是我。”
“姜副,麻烦你亲自来一趟法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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