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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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惩不信宋慎思的鬼话,但凡这个妖人嘴里能吐出一个真字,他“姜”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他应该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弟弟去冒险,在宋玉祗的安危这一点上,姜惩还是能信个八成的。

    不过心理安慰是一回事,做起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先给狄箴了个电话,求人帮忙查了下宋玉祗的身份信息是否有出入雁息的记录,狄箴睡眼朦胧地披着军大衣从值班室上了办公室,忍着后半夜没烧暖气的冷,哆哆嗦嗦地开电脑上内网。

    “我姜哥,大半夜你又抽什么风,他不是被副局限制离雁了吗,这时候要是跑了可就背定杀人未遂的嫌疑了,他又不傻,不至于自找麻烦吧。”

    “没准就是因为不傻才跑的呢。”

    狄箴这会儿还蒙着,听不懂他的话,懒得多问,姜惩也懒得回答,就像个木头人似的检索,没多久就发了句怪声,“哟嘿,邪门儿了,这子怎么真的跑了,而且还是出省了。”

    姜惩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去了哪里,湖北?”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嘛,真是的,你知不知道办公室里有多冷……”

    姜惩跟他瞎掰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也算一块巨石落了地,怪不得宋慎思那厮一点都不着急这个弟弟,原来是知道他回归师门了。

    “臭子,连个招呼都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胡乱摆弄了几下手机,睡意就袭了上来。

    后来他是被沉重的压迫感唤醒的,本来睡在沙发上手脚都放不开,这一夜就不大舒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本想着也许是姓宋的没良心终于知道了想家了,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对他动手动脚,结果睁眼一看就发现一条毛茸茸的大长尾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祖宗喂,赶紧下去吧你,都要被你压断气了……”

    他拍着地霸的屁股,把不情不愿的猫赶了下去,捡起手机习惯性地给宋玉祗了个电话,毫无悬念,还是无法接通。

    他又了个电话给闻筝的助理,让人给自己提一台像样的车来,自从他的宝贝坐骑被宋玉祗和秦数报废了以后,从前养尊处优脚下生风的姜大少爷走哪都得腿儿着,好不丢人。

    那助理办事效率极高,不愧是闻筝调教出来的,他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的工夫,车就已经开到了楼下。

    姜惩给人好一通夸,把姑娘的脸羞得通红,顺便以“讨老板欢心”为由给人赏了笔奖金,就直奔医院去了。

    距离盗窃绑架案已经过去了两天,受了惊吓的女孩还没完全缓过来,只允许亲近信任的人探视,姜惩到的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正在走廊里心不在焉地听着民警的叙述,正好温幸川在,一见姜惩就跑了过来。

    “惩哥!”

    姜惩“嗯”了一声,点点头,朝着男人一扬下巴,“那是什么情况?”

    “噢,那位就是庄嫒的父亲庄峥仁了,女儿出事好几天才来,没个当爸的样,怪不得庄嫒跟他不亲呢,来了连面都不肯见。”

    “亲爹都不行,那警察呢?”

    “当然也不行呀,姑娘吓坏了,一看到男的就失声尖叫,我们也不敢乱来呀,不过……”温幸川笑眯眯地,“不过惩哥你不定可以?”

    姜惩一挑眉。

    “毕竟你救了她呀,她自己都,只有那个长得最帅的警察可以进她的病房。”

    姜惩被他这话哄笑了,“长得好看就是有用啊,你我要是干腻了公务员,以后下海当公关能不能混成头牌?”

    “那必然啊,就你这张脸,绝对是国际鸭帝级别的。”

    “去你的,还鸭帝呢,也不看看我多大岁数了,有人要就不错了。”

    “话不能这么啊,我是你的迷弟,你变成啥样我都喜欢,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

    只当这是玩笑话,姜惩一听一过就算了,两人走到病房门前,姜惩先是透过玻璃往里瞄了一眼,看见那个和母亲有有笑的女孩,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些难受。

    他突然想起白饺饺跟他过兰玲也曾夸过他的长相,也许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喜欢他这个类型?还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是……”

    “哦,庄先生,这位是我们分局特邀的顾问,市局刑侦支队的姜副支队长,这回救了庄嫒的警察就是他。”

    庄峥仁眼睛一亮,主动上前握姜惩的手,把后者弄得不大舒服。

    他不喜欢太主动的人,尤其是一眼就能看透目的的。宋玉祗除外。

    “原来您就是救了我女儿一命的……幸会幸会,真是太感激你了,等下姜警官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我看你有点眼熟。”

    姜惩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揣在口袋里用力蹭了蹭,歪着头盯着庄峥仁看。

    这人心里在想什么简直一目了然,恐怕就是认出了他这张脸,想拓宽以后的商路罢了,只可惜错了算盘。

    连温幸川都能看出他对姜惩图谋不轨,刚刚提到女儿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倒像是对冤家,现在倒是装出一副慈父的嘴脸了,恶心……

    他在身后戳了戳姜惩,那人不动声色:“不合适,不方便,没有空。庄先生,我们警察为人民服务可是很辛苦的,没法在饭桌上靠马尿办案,理解一下?我想你应该也很想让这起案子尽快有个结果,也好安心吧?”

    “是是是,姜警官辛苦了,不过,这绑匪不是抓住了吗?还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

    “具体情况不便透露,该找你的时候我自然会亲自登门,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要先去问令千金的笔录了。”

    庄峥仁目送着他进了病房,似有一丝不甘,还想拦下温幸川听些什么,但对方却不给他面子,像条尾巴似的跟着姜惩钻了进去,就怕和他有什么交集,让人误会。

    姜惩的动作是心翼翼地,很怕惊吓了女孩,察觉到有人侵入,病床上的女孩神色一变,开口要叫,见是姜惩才犹豫了一下。

    “哎,别喊别喊,好好的嗓子,喊坏了多可惜。”姜惩看向彭雪青,“我是来录笔录的,让孩子放松一点,就是走个流程,问问当天发生的事,别太紧张。”

    彭雪青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过度操劳,有些疲惫,许是从出事到现在就没好好休息过,姜惩劝她:“要不家属去休息一下,你留在这里没什么帮助,交给我们警察,可以放心的。”

    彭雪青这才点点头,收拾了床头柜上的杂物,邀姜惩过来,“那就麻烦姜警官了,我就在隔壁病房睡一会,有什么事随时喊我。”然后又看向了想跟上来的温幸川:“这位警官,你可以站在这里吗?太近的话,嫒会害怕。”

    两人应着把彭雪青送了出去,刚坐下不久,姜惩还没开口套近乎,就听外面一阵吵嚷,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温,让那对夫妻安静一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温幸川赶紧出去传了话,等外面平静了之后才进来,递给姜惩一个录音笔。

    那人把东西把玩在手里看了看,装模作样地按下了录音键,“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问几个跟当天的细节有关的问题,照实回答就可以,记住,不管你是害怕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都不要尝试欺骗警方,你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记录存档,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撒谎,我会推翻你所有的法,知道了吗?”

    姜惩的语气很温柔,话却是不容置疑,温幸川心中狐疑,不明白姜惩吓唬受害者做什么。

    庄嫒果然有些紧张,抓着被角,怯怯地点了点头。

    怕她害怕,姜惩的语气又放柔了些,“可以那天发生的事吗?警方通过很多人的口了解了情况,但口耳相传总会有误差,还是希望你能回忆一下,如果觉得太勉强的话,我可以换个方式问你。”

    明显就是公事公办,以及和大人话的语气,一句话里藏着好几个陷阱,连温幸川都觉着奇怪。

    就拿他最后一句话来,换个方式问并不代表不问,到底不管怎样,庄嫒都避不开这几个问题。

    ——怎么倒像是把受害者当成嫌疑人了。

    庄嫒看录音笔亮着灯,似乎有些紧张,“好……那天我因为身体不舒服提前放学回家……”

    姜惩一边记一边道:“不好意思断一下,方便一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胃……肚子,肚子不舒服。”

    “到底是胃还是肚子?”

    “……肚子。”

    “是因为没吃好还是生理期?”

    女孩被他问得不出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温幸川,姜惩的语气严厉了些,“想好了再,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换个女警进来,但主审还是我,你逃不掉的。”

    温幸川这下更加确定,姜惩是把这女孩当犯人来审的。

    庄嫒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没生病,哪里都没有不舒服,只是……不想上学。”

    “为什么不想上学,我听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应该不至于厌学吧?”

    “谁学习好就会想上学的,”庄嫒苦笑道,“我喜欢学习,但我不喜欢学校里的人,只要能离他们远一点,我一定不会留太久。”

    姜惩点了点头,“实话对你没有坏处的,警察想帮你,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也希望你能给我们充分的信任。”

    “我在学校朋友不多,他们都拉帮结伙,有各自的团体,只有我一心学习,不想参与他们那些无聊的事,只有我不合群,所以我……挨欺负。”

    这个回答倒是与此前褚绮的法截然相反,姜惩先入为主地持怀疑态度,“你能出欺负你的人有哪些吗?”

    “不……”

    “好吧,那回归最初的问题,那天的情况。”

    “我不想在学校呆着,所以给老师请了假,老师电话通知了妈妈就让我回来了,我到家的时候看见家里的门没关严,以为是妈妈提前回来了,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在家里……”

    “你母亲没有亲自或派什么人去接你吗?”

    庄嫒摇头,“每周都这样,只要我心情不好就会早退,大家都习惯了,妈妈也不会太麻烦。”

    “嫌疑人在你家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进客厅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那里,好像突然被我发现,很惊讶似的,然后就……”

    “他是偷吗?”

    “可能是吧。”

    “但是你家并没有被翻乱,财物也没有失窃,你确定吗?”

    “……我不知道,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我当时很害怕,我、我记不清……啊!我想起来了,他是在看我家花瓶!”

    “花瓶?”姜惩挑了挑眉。

    庄嫒连连点头,“对,就是花瓶,我家有个古董花瓶,大概这么大,上面的花纹很鲜艳,据是乾隆年间的……”

    姜惩叹了口气,看向庄嫒的眼神实在无奈,索性放下纸笔。

    “嫒同学,你可能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我再重申一次,不要自作聪明以为能瞒过我,如果你自己都不想帮自己,那抱歉,没人帮得了你。”

    作者有话要:  感谢各位看文的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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