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雅来到了一处贫民窟。

    难以想象，在s市这么繁华的都市中，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

    两旁的房屋低矮又破败，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年迈的老人或孩子，见林雅这般明艳漂亮的女人到来，不免多看了几眼。

    甚至，一些瘦弱的年轻男人，躲在墙角处，默默注视着她。

    林雅目不斜视，对于上前搭讪的男人，以暴力喝止了。

    一时间，敢她主意的人顿时泄气了。

    忽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从街角走来，艰难地抬起头，关心地问：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林雅跑上前，接过她肩上的担子，“婆婆，我是来找人的？”

    “什么，你来干什么？”老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林雅凑近她的耳旁，大喊：“我是来找古俊才的。”

    “哦哦哦，你是来找才的啊，我带你过去吧。”

    林雅感激不已。

    道路上泥泞不堪，污水遍地，路过的孩子瞪着大眼睛，衣服又脏又臭，嘴里嚼着发黑的面包。

    林雅看得难受不已。

    经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又路过了一片杂草，来到了一处破烂的房子前。

    “就是这里了，你去吧。”

    “婆婆，谢谢你。”

    老婆婆闻言一顿，侧耳倾听：“啊？你什么？”

    林雅拿出几百块，塞到她手里，大喊着：“婆婆，谢谢你，这点钱你拿着吧。”

    老婆婆很开心，笑得皱眉深陷，“好嘞，这个姑娘真热心。”

    看着老婆婆消失在街角，林雅叹了口气，往前走去。

    “有人吗？请问古俊才在家吗？”

    听到喊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光影之下，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妇人摸索着走出来，她头发花白，穿着一双烂拖鞋，满面皱纹且双目禁闭。

    老妇人摸索着走出来，大声问：“谁啊？”

    林雅见状，生怕她摔倒，急忙扶了一把，礼貌问：“阿姨，我叫林雅，是古俊才的同事，我有事找他。”

    老妇人开心地点点头，一边摸着林雅的手臂，一边笑道：“哦哦哦，是俊才的同事啊，哎呀，他工作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同事上门呢。”

    老妇人喜笑颜开，转身：“我去给你泡茶，你等一下哈，很快很快的。”

    林雅急忙制止，劝阻道：“阿姨，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了。”

    “很快就走了啊？”老妇人失望了，搬来一张凳子，让她坐在外面。

    林雅坐立不安，随口问：“阿姨，你是俊才的……”

    “我是他妈妈。”古妈妈心情不错，也愿意多几句，“你也看到了，我……我真没用啊，连累那孩子了。”

    林雅拍拍她干枯的手背，安慰道：“没有，怎么会呢，有家人在身边多好啊。”

    古妈妈颤巍巍地坐下，笑容满面，“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以后也得常来啊。”

    “好的。”林雅应下了，环顾一圈，问：“阿姨，俊才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古妈妈叹了口气，失落道：“他爸爸的腿伤又犯了，俊才出去买药了。”

    想了想，林雅局促地问：“阿姨，你们买药有钱吗？”

    “有钱有钱！”古妈妈挺起胸膛，自豪地炫耀：“我儿子赚了大钱，这几天带回来好多钱了，还要让我们享福。”

    林雅笑了， “这就好。”

    忽然，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性拄着拐杖走出来，热情地问：“来客人了？”

    “这位就是古爸爸吧？”林雅起身相迎，落落大方地扶他过来坐下，“叔叔，我叫林雅，是俊才的同事，过来找他的。”

    古爸爸身材瘦削，眼神混浊，一条腿无力地垂挂着，“好好好，同事好啊，你们得好好工作啊。”

    林雅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随即，古爸爸热络地问：“你是俊才的女朋友吗？”

    话音未落，古妈妈生气地撇过头，语气不佳：“没胡，孩子都了，他们是同事！”

    林雅附和一句：“叔叔，我们是同事，并非男女朋友。”

    古爸爸闻言，颇为失望。

    “平时，你们工作时，会不会很辛苦啊？”古爸爸对他们的身体情况颇为关心，“得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爱惜身体。”

    “知道了，你放心吧。”林雅并未嫌弃他的啰嗦，也很开心。

    忽然，古妈妈侧耳聆听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燕子呢，她去哪里了？”

    “燕子！燕子！你在去哪里了？”古妈妈站起身，大声喊了几句。

    很快，一个绑着辫子、穿着短衣服的少女从远处跑来，她浑身脏兮兮的，神情痴傻。

    “谁叫我，谁叫我？”燕子摇摆着头，吃吃笑着。

    竟然是个傻子……

    古俊才一家，真是可怜呐，父亲残疾、母亲失明、妹妹痴傻，生活的重担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

    燕子围着林雅转圈圈，笑嘻嘻地感叹：“哇！这个姐姐好漂亮、好香啊。”

    林雅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你也很漂亮。”

    不料，古妈妈生怕她吓到了客人，出言责备：“燕子，你站好，别吓到了姐姐。”

    “没事的。”林雅解围。

    燕子笑着拍掌，蹦蹦跳跳地：“姐姐，你真香，我好羡慕啊。”

    “不用羡慕，你也可以这么香香的。”林雅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朝她的手背喷了喷，“你闻闻，香不香？”

    燕子深深嗅了一口，夸张地瞪眼：“哇，好香呀！”

    林雅摸了摸她的辫子，“喜欢吗？送给你。”

    燕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香水瓶，开心地一边欢呼，一边朝自己身上喷香水。

    古爸爸看到后，严厉地大喊：“燕子，你怎么可以拿客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我不，你是坏人，我不跟你玩了！”燕子紧紧护着香水，离古爸爸远远的。

    林雅摆摆手，不以为意地：“没关系的，她喜欢就好。”

    古爸爸神色窘迫，局促不安地道谢。

    一时间，夫妻两人更喜欢她了，执意要留她吃饭。

    林雅推迟不得，就同意了。

    古爸爸开心得像个孩子，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水缸旁，顿时变了脸色，“燕子，水缸中的水呢？”

    燕子得意地上跳下跳，撅嘴：“我倒了，倒光光了，我厉害吗？”

    “你！你你你……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能倒光了水呢？”古爸爸奇怪了，拄着拐杖就想去她。

    燕子立刻跑了，大喊大叫：“人了，坏人人了！”

    古妈妈着急地站起来，生气地：“你她干什么，再去挑水就是了。”

    “哼，你得轻巧！”

    林雅看到门角处的一双水桶，径直挑起来，一点也不见外：“我去挑水，时候，我经常挑水的。”

    “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叔叔，你别看我瘦弱，我力气可大了。”林雅挑着水桶，大气不喘，“燕子，你带我过去吧。”

    燕子欢呼一声，快乐地张开手臂，围着林雅转圈圈，“好耶好耶，跟漂亮姐姐去挑水咯！”

    林雅笑了笑，让她带路。

    古爸爸跟了几步，大声喊着：“燕子，你可别捣乱！”

    燕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那个老头子，真烦人，鬼才理他，哼！”

    “不能骂人的，他是你爸爸。”

    “嗯嗯，我不骂人，我是乖乖听话的宝宝。”

    林雅遗憾地看她一眼，可惜了，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女生竟是个痴儿。

    “燕子，你怎么这里没有自来水吗？”

    燕子歪着头，想了想，生气道：“自来水很贵，老头子不让用，我们没钱！”

    “老头子真坏，我不跟他玩了！”

    林雅叹了口气，连自来水都用不起嘛。

    在这世上，贫苦的人还有很多啊。

    “燕子，你哥哥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常常出去，很少回来。”

    林雅想了想，询问道：“你哥，对你们好吗？”

    燕子开心地点点头，夸张地：“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长大了，我要嫁给哥哥！”

    “哎呀，你可不能嫁给你哥哥，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燕子顿时泄气了，“啊……”

    忽然，燕子又改口：“姐姐，那我嫁给你吧？”

    “你可以当我的妹妹，却不能嫁给我。”

    “妹妹，嘿嘿嘿，当妹妹……”燕子快活极了。

    在燕子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处公共水井，水后，林雅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吃力极了。

    她好久好久没有挑水了，吃不消啊，肩膀真痛。

    燕子见她走几步歇一歇，歪着头问：“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水太重了，我歇歇。”

    “那我回家搬凳子过来，让你坐着歇歇！”燕子着，人已经跑了出去。

    林雅大喊着：“不用了，燕子，你快回来！”

    然而，燕子充耳不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林雅唉声叹气，认命般挑着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很快，燕子又跑回来了。这一次，她是哭着的。

    “姐姐姐姐，不好了，那些坏人又来了，哇哇哇哇……”

    林雅放下水桶，手足无措地哄着：“别哭，你先别哭，你好好，是谁来了？”

    燕子一边大哭，一边哽咽：“要钱的人来了，我讨厌他们，他们会人。”

    要钱的人？嗯……追债的人吧？

    “燕子，你家是不是欠钱了？”

    燕子瞪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漂亮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林雅心情焦躁，催促道：“快回去吧。”

    远远的，林雅看到三个高大男人在推搡古爸爸，而古妈妈吓坏了，哭喊着求他们不要动手。

    林雅放下水桶，飞快地跑过去，大吼一声：“住手！”

    众人寻声看去。

    时间呆滞了……

    为首的大汉看着她，震惊不已地问：“林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你们！”

    真是孽缘啊，这三个大汉正是林雅的追债者，上一次见面时，还是在天使孤儿院。

    鹏哥双手叉腰，无奈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雅面不改色，“与你们无关。”

    “算了算了，懒得理你，晦气！”鹏哥摆摆手，显然不愿跟她多。

    “老头子，欠我们的钱，你算什么时候还，啊？”鹏哥声嘶力竭地大吼。

    古爸爸吓了一跳，踉跄几步，结结巴巴地：“我我我……我们有钱，我儿子赚钱了，很快就能还……”

    鹏哥无语望天，咬牙道：“这句话，你过多少遍了？钱呢，我要钱啊！”

    “有钱有钱……”

    古妈妈摸索着走过来，颤抖着：“我们有钱的，等我儿子回来了，就还钱，你们行行好，别人。”

    鹏哥不耐烦地推了一把。

    古妈妈踉跄几步，往旁边倒去。

    林雅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转过头，两眼喷火道：“要债就要债，别动手动脚！”

    鹏哥气极反笑，指着古妈妈，龇牙咧嘴：“你看清楚点，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没人！”

    林雅瞪着她。

    “你这妞，真是不知死活。”鹏哥扬起拳头，作势要她。

    可林雅不躲不避，依旧直勾勾地瞪着他。

    鹏哥的拳头久久未落下，生气地跺跺脚，咬牙道：“好家伙，你真是我的克星！”

    “林雅，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鹏哥自觉丢了面子，指着她的鼻尖，怒目圆睁。

    林雅冷笑一声，抬头：“你有什么手段，来啊！”

    鹏哥毕竟是手，脾气一向暴躁，当即扬起巴掌，重重地拍下。

    燕子吓了一跳，哭着大喊：“坏人，你是坏人！”

    林雅面不改色，动也不动。

    下一刻，拍掌落下了！

    一只大手贴在林雅的脸颊上，却轻轻的，不待一点力度，与其是扇巴掌，不如是轻抚。

    雅疑惑了。

    另外两个大汉见状，嘘着起哄：“鹏哥，你行不行啊？”

    鹏哥窘迫地收回手，不自然地大骂：“我行不行，要你们多嘴，一边玩去！”

    林雅扶古妈妈起身，皱眉问：“他们欠了多少钱？”

    “一万块。”鹏哥随口一。

    不料，林雅顿时无奈了，才一万块？她还以为欠了很多钱呢。

    想想她欠的三千多万，不行了，不能呼吸了，不能再想了。

    林雅呼出一口浊气，拿出一万块，递给他：“他们欠的钱，我还了。”

    鹏哥下意识地接过钱，“啊？这样啊，好好，也行吧。”

    忽然，鹏哥数钱的动作一顿，满头黑线地瞪她一眼， “不是啊，你还欠我们的钱呢，你怎么不还？”

    “我没钱。”

    鹏哥被她坦然的态度气笑了，叉腰问：“你有钱替别人还钱，没钱还给我们？”

    林雅一听，也不乐意了，窝火道：“我欠了多少钱，他们欠了多少钱，这是一个概念吗？”

    “也是，就你那钱款，估计得卖身……”鹏哥量她几眼，若有所思道：“如果，你卖身……”

    “停！我不卖身，我会还钱的。”林雅断他的联想，赶人道：“你们拿到钱了，快走。”

    鹏哥吐了一口唾沫，“你急什么，你为什么要赶我离开？”

    林雅气极反笑，指了指他胳膊上的纹身，“大哥，你们不是一般人啊！”

    鹏哥闻言一喜，忍住笑意，嚣张道：“行了，走就走，叫什么大哥啊，真是的，恶心！”

    林雅：“……”你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去，古妈妈握住林雅的双手，担忧地问：“孩子，你怎么样，他刚才是不是你了？”

    “没有，我没事，你放心吧。”林雅细心地安抚她，扶她坐在凳子上。

    古妈妈叹了口气，羞窘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一万块，我会让俊才还给你的。”

    古爸爸闻言，附和：“是的是的，你放心，我们会还给你的。”

    林雅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没事的，你们别多想了。”

    事情解决后，林雅又坐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古俊才，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前，林雅留下了电话号码，交代道：“如果俊才回来了，叫他给我电话，就我都知道了，他自然就懂了。”

    林雅不怕他跑路，既然她能找到这里，就证明有了证据，古俊才不是傻子，自然懂的。

    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人还在这里呢，难不成丢下不管了。

    不管古俊才的为人如何，最起码，对待家人是用心的。

    古爸爸和古妈妈热情地邀请她下次再来。

    燕子则一路跟着，要送她出来，别被坏人欺负了。

    临别前，林雅挥手：“燕子，你快回去吧。下次，我还给你带香水。”

    “哇，好耶，姐姐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