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窗外,乌云密布,空气闷热。
林雅烦躁不安,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想了想,给柯元了电话。
电话中,林雅话如此这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了一遍。
不料,柯元听了后,大发雷霆,斥责她鲁莽冲动,不该孤身行动,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你就呆在孤儿院里,我立刻就过去!”
林雅刚想不必了,可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看着手机,林雅露出了一抹浅笑,虽被训斥了,可心里却温热得很。
林雅的朋友不多,能交心和依靠的唯有柯元了。
这时,王姨走了出来,愁眉苦脸地问:“雅,我想了想,我们还是报警吧?”
方才,在赶走那群壮汉后,林雅就想报警的,却被王姨阻止了。
王姨毕竟年纪大了,胆子也变了,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孤儿院已经陷入了困境,要是此事闹大了,或许孤儿院就会立刻被取缔了。
马院长是坏,可他有权有势,她们不过是弱势群体,怎么斗啊?
林雅劝了又劝,也无法让她改变想法,只能作罢了。
如今,王姨却又改变主意了,她……内心不安,想报警处理了。
林雅叹了口气,握着她满是老茧的双手,“王姨,我明……”
“砰!”
一声巨响断了两人的私语。
王姨骇了一跳,“怎么回事?”
转头一看,一群戴着墨镜的男人涌了进来,他们来势汹汹,一脚踹开了铁门,个个手持刀具。
林雅眉头紧皱,将王姨挡在身前。
这群男人凶狠地走进院子,一路砸,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王姨吓坏了,这十几个混混是哪里来的?
这时,这群混混往两旁撤了一步,空出中间一条路,一个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
“马怀仁,竟然是你!”王姨尖声呐喊。
马怀仁边走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点头:“正是我,没想到吧?”
林雅紧盯着他,沉声问:“马怀仁,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啊,马怀仁如此果断,在找来的手被赶跑后,竟再次召集人马,杀入了孤儿院。
此时,马怀仁看着云淡风轻的,可他心里却慌乱如麻。
本来,他一向谨慎,在谋害陈院长后,本该消停一段时日的,可却被那人逮住了,命堪忧了。
惊惧交加下,马怀仁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又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下手了。
可这一次,他却被嘉嘉看到了,还被王姨偷偷安装的摄像头逮到了把柄。
这一刻,马怀仁无法再冷静了,他的把柄决不能暴露于人前,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成就,决不能毁于一旦。
“林雅,看不出来啊,你挺能耐的。”马怀仁眼神阴鸷,比毒蛇还要冰冷。
林雅临危不惧,冷笑:“马怀仁,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了。”
马怀仁嗤笑一声,摇头:“报警?可惜啊,你们并没有。”
事到如今,林雅哪里还不明白,这马怀仁竟如此谨慎,还在孤儿院中安装了录音设备。
马怀仁上前一步,量她一眼,遗憾不已:“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拦着我,我不想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我了,从你给我开假药开始,你的良心就被狗吃了!”
马怀仁闻言一愣,他震惊第抬眸,失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
马怀仁愣愣地倒退一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嘀嘀咕咕一阵后,又蓦然瞪大双眸,死死看着她,尖声:
“你知道了又如何?呵,实话告诉你,你的确没有患肺癌晚期,你吃的药是让你精神错乱的。”
到这里,马怀仁狐疑地量她片刻,“你吃了那么多药,理应精神崩溃了,可看着……没问题啊……”
此事,一直困惑着他。
本来,林雅在不断吃完后,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时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心慌焦虑,因此传来了她耍大牌的丑闻。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精神状况又变好了,不止没有精神错乱,反而越来越美了。
看着这张美艳动人的脸蛋,马怀仁不禁心生冲动。
“雅,如果你委身于我,或……”
“呸,你也配?”
林雅嫌恶地断他的话,眼神中的鄙夷是如此直白,刺痛了他可怜的自卑心。
马怀仁嘴角微抽,气极反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雅能赚钱,可他心知,羊毛总有薅完的一天,与其惴惴不安,不如下狠手,干脆让她失心疯,让她死于意外,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保险金。
这一天,就在不远处了。
马怀仁步步紧逼,狰狞的面孔骇人心扉。
王姨听着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却敏锐的察觉,马怀仁对林雅做了很不好的事。
想到这里,王姨鼓足勇气,大声:“马怀仁,你别乱来,我在孤儿院各处逗装了监控,你逃不了!”
马怀仁闻言一笑,随即,他笑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癫狂,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我怕你?”马怀仁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遗憾道:“今天,我就没想让你们平安无恙的离开。”
不管是监控视频,还是嘉嘉的口供,在今晚过后,一切都将消失殆尽。
当然,眼前这两个碍眼的女人也还处理了。
王姨听懂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惊恐地威胁:“你敢乱来,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呵,不处理你们,我才会有报应!”
马怀仁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断王姨的咽喉,都是这个老女人,要不是这个老女人,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随即,马怀仁呼出一口浊气,后退几步,隐入人群中,做了一个手势。
十几个混混收到指令,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王姨紧紧扯着林雅的衣摆,慌乱道:“雅,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林雅摇摇头。
走?走不了了。
“你走啊,你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马怀仁站在人群后,遗憾地摇头:“真感人啊,可惜,我最讨厌这种戏码了。”
随即,马怀仁露出一抹狞笑,双手抱胸,游刃有余地:“抓住她们!”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男人上前,想去制服两人,却被林雅一脚踹翻了。
“啊啊啊啊啊……”
看到这一幕,其他混混生气了,大喊着:“这个臭□□,抓住她!”
林雅自知逃生无望,却不能坐以待毙。
她在等……等一个人的到来。
在狭窄的院子中,一场斗正在上映。
王姨被人轻松制服了,林雅在宁死不屈,在众人的围殴下,她艰难地反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她的动作变慢了,伤痕越来越多,刺痛无时无刻在挑战着意志。
“砰!”一记重拳砸到了她的脸颊。
林雅踉跄几步,又被人一拳砸在了肚子上,痛得摔倒在地,想站起来,却被一脚踹在后背上。
“噗通——”林雅重重地趴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两眼阵阵发黑,意识混沌。
王姨心痛地挣扎,大喊着:“别了,不要再了!”
马怀仁拎着一根钢管,笑嘻嘻地走过来,在她的右脚处比划几下,奸笑着,高高地扬起了钢管。
“啊!”王姨惊骇欲绝,紧紧闭上了双眸,不敢去看那可怕的一幕。
林雅有心躲避,却被堪堪禁锢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钢管落下。
林雅咬牙切齿,不甘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袭来。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将黑沉沉的夜空开了一道口子。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
转眼间,马怀仁的右手腕被洞穿了,鲜血淋漓,染红了众人的双眸。
随着钢管落地的声音,马怀仁也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他紧紧掐着右手,不停地痛呼,冷汗涔涔。
“谁?!”
众人转头看去,见一群身着西装的男人快步上前,他们寒气凛冽,不苟言笑,像一群训练有序的公蚁,强悍又果决。
马怀仁愣住了,大声嚷嚷着:“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下他们!”
混混们闻言,眼神交汇,却无一人敢上前。
马怀仁气急败坏地大叫,叫嚣些要他们好看,这群混混才不甘不愿地动手了。
然而,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
刚来的一伙人动作凌厉又潇洒,招招要人命,转眼间,就将对方全部撂倒了。
“你……你们别乱来……”马怀仁吓坏了,愣愣地往后挪动,色厉内荏地威胁:“谁敢碰我一下,我定不会饶了他!”
“哦?你待如何?”
忽然,一声冷冽的声音从人群后由远及近。
林雅定睛一瞧,惊喜地大呼:“柯元!”
柯元朝她点点头,眼神中藏着隐晦的心疼。
可眼下,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柯元缓步走近,停在马怀仁的跟前,在他惊恐的注视下,一脚踩下,缓缓用力。
“啊啊啊啊……”顿时,马怀仁的右手掌传来了剧痛,仔细倾听,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断了,要断了,快松开!”马怀仁脸色煞白,不停地呼叫。
然而,柯元丝毫不心软,冷冷地看着他,再次加大了力度。
“怎么,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嘛。”柯元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踩在脚底,“你想如何,你能如何?”
马怀仁疼得直抽气,双手紧紧握住柯元的脚踝,祈求她饶命,嘴里含糊不清地: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马怀仁没料到,这个不可一世的顶流竟会出现在此处,还强势地为林雅出头。
要知道,要是早知道,他就偷偷下药谋害了林雅,也不至于惹火烧身。
柯元使了个眼色,这群混混立刻被带走了,院子中顿时宽敞了许多。
“林雅捐给孤儿院的钱,以及社会的捐助,都到哪去了?”
马怀仁暗恼不已,苦笑:“没有捐款,这些年来,哪来的捐款啊,都是我在暗暗补贴呢。”
“呵,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柯元的眼神尽是讥讽:“一句废话,我废你一条腿。”
马怀仁心惊不已,却咬牙:“真没有捐款啊!”
柯元冷笑一声,朝左侧挑了挑眉头。
一名高大的男人走出来,拎着一条长棍,二话不,直接殴断了他的右腿。
“啊啊啊——”马怀仁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惨叫,他看着那条断腿,绝望不已。
“捐款哪去了?”
“不知道!你就是死我,我也是不知道!”
柯元点点头,赞叹:“好,有骨气,我成全你。”
随即,那名保镖又举起了长棍,直接殴断了他的左腿。
马怀仁痛得直冒冷汗,不停地发出嘶吼,用额头撞地,也无法减轻疼痛。
下一刻,保镖的长棍轻轻碰上了他的左手。
马怀仁吓得瑟瑟发抖,将双手死死地藏在胸膛下,却被人强硬地扯了出来。
“哒哒——”
长棍轻触地面,猛然间,已高高扬起了。
马怀仁目眦尽裂,在长棍殴赌博手臂前,大喊着:“捐款都被我私吞了!”
“我招,我全都招了!”
马怀仁见识过柯元的狠辣,不敢在触她霉头,连声:“林雅和其他捐款都被我挪动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我欠了好多钱,如果我不能及时还债,他们会拿我投海的。”
“况且,况且我只是挪用了,又不是不还,等我赚大钱了,赌赢了,就会将窟窿补上的。”
“我真的,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有意让孤儿院陷入绝境的,我也别无他法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马怀仁越越快、越越乱,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压抑在心头的恐慌一经释放,就将他压垮了。
原来,这些年来,马怀仁沉迷赌博,刚开始是赌玩,尝到甜头后,越赌越大、越赌越输,渐渐的,竟欠下了巨款。
马怀仁想过收手的,可赌场不肯放过他啊,要是他不能按时还钱,别是断手断脚,命都难保。
因此,在赌债越滚越大下,马怀仁铤而走险,私吞了孤儿院的捐助。
一开始,林雅确实能给他很多钱的。
慢慢的,林雅始终无法出头,赚的钱也越来越少了,马怀仁又急又气,竟起了另一个恶毒的主意。
他为林雅买了巨额保险,又谎称她患了癌症晚期,给她乱开药,意图让这个年轻的女人悄然死去,以谋取保险金。
直到这一刻,马怀仁才露出他伪善的一面。
林雅震惊万分,既心疼原主的可悲遭遇,又痛恨他的无耻卑劣。
“马怀仁,你真让人恶心!”林雅寒声。
“雅,雅,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林雅踹开他的右手,冷漠地回应:“这番话,你留着向警察罢。”
“什……什么?”
林雅冷笑一声,可笑地俯下身:“你坏事做尽,该不会还想全身而退吧?”
马怀仁闻言,愣愣地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她,见她不似开玩笑,尖叫道:
“我干什么坏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做错了什么?你!”
林雅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事到如今,你竟毫无悔改之心……”
话音未落,警笛声传遍了整个街区。
马怀仁听到警笛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炸毛了,他拖着鲜血淋漓的双腿,用手肘撑着身体,往侧方爬行。
“我不能坐牢……我没错,我没犯法,凭什么赖抓我……”
“我……我要离开这里,离开……”
马怀仁面如土色,刚拖着身躯爬了几步,又竭力地趴在了地上。
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他要逃跑!
马怀仁将头颅埋藏在双手中,嘀嘀咕咕,渐渐的,发出了低哑的抽泣声。
他怕了,哭了。
转眼间,警笛声停在了门外。
马怀仁泪流满面,却无可奈何,被拖着带走了。
这时,一名保镖上前,与他们耳语一番。
很快,警笛声又离去了。
林雅站在一旁,愣愣地:“都……结束了?”
柯元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丝,轻声:“雅,没事了。”
“没事了?啊,没事了……”
林雅嘴角浅笑,身体放松,意识缺模糊不清了。
在她昏迷前,柯元伶俐地拖着她的腰肢,将人横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