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风起云涌，《最强练习生》的直播间里面，余陶宁眉目温柔，还在认认真真地教授舞蹈。

    她出道至今，能走到今天，付出的辛苦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为了参加《最强练习生》这个节目，她特地提前加练了两个月的舞蹈，为的就是塑造实力派的人设。

    余陶宁微微蹙眉，抬手擦了擦汗水，“谢澜，你刚才的动作，再来一遍。”

    在下周的公演里，谢澜抽中的是一首舞蹈难度极高的歌，尤其是他身为c位，压力之大，不言而喻。

    里面有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谢澜已经练了一整天了，却怎么都不满意。

    谢澜不吭声，扯着衣摆，接着埋头苦练。

    余陶宁地走了过去，直接示范了一遍。

    余陶宁循循善诱着道：“谢澜，你已经很优秀了。舞台的事情，急不得，你越想做好，就越做不好。”

    谢澜沉默地站在原地，额头布满了汗水，嘴角抿直。他向来要强，此刻对自己的表现，显然不满意。不过余老师的对，确实急不来。

    他重重点头，黑眸染着水色般透亮，敬重地道：“谢谢老师。”

    余陶宁笑笑，看到谢澜脸上的汗水，顺手递了一包纸巾。颇为感慨着，“其实，我也没大你们几岁，喊我陶宁姐就可以。”

    余陶宁拿起水杯好了一口，怅然一笑，突然走心了，“我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也是没日没夜地练习，那种看不到光，在黑暗中跳舞的感受，我理解。”

    要是放在平时，肯定有很多cp粉出来磕糖，余陶宁更是可以狂吸一波事业粉。可偏偏撞在了绯闻发生的时刻。

    【啧，在黑暗中舞蹈~的真动听呢~】

    【我丢！臭女人不会是看上我家崽崽了吧！】

    【艹！这种品性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导师？】

    【人家跟节目组的导演关系好呗，宋书砚那样的咖位，都被她搞下去了。】

    ……

    《最强练习生》后台，节目组幕后人员惊诧地发现，直播间里突然间涌入了一大波的观众，实时在线人数前所未有的高，弹幕数量也突然间疯涨。

    “我了个乖乖！”男子随意扫了眼弹幕，开网页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猛地站起身大喊，“导演！导演！出事了！”

    “叫魂呢叫！已经知道了！”导演板着一张脸，面色阴沉，正愁着要怎么和余陶宁撇清关系。他必须要把节目组的损失降到最低。甚至于，找机会蹭一波热度。

    旁边突然有人忐忑不安地道，“导演？直播间全是骂人的，我们……要不要中断直播啊？”

    “不用。”导演胸腔被气的一起一伏，立马连接余陶宁的耳机，“余陶宁，你特么赶紧给老子过来一趟！”

    余陶宁听到耳麦里刺耳的声音，手指搭在耳机上，骤然一顿。

    导演的性子向来温和，除非出了什么大事情，不然他不至于火气这么大。

    谢澜察觉到对方的出神，“余老师？怎么了？”

    余陶宁虽心事重重，面上却是不显，她笑了笑，“没事，你们接着练习，我临时有事，先走一趟。”

    余陶宁抿唇，快步走出练习室，敏感地开手机，查看网上的消息。点开微博，网上一片骂声。

    完了。

    这件事怎么会被人知道？

    余陶宁脚步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错愕。她手心渗着冷汗，立马给经纪人电话。

    这个时候，只有徐向彤可以救她。

    余陶宁背抵着墙，整个人遍体生寒，冻得她声线都有些发抖，“彤姐，网上的消息，能帮我压下去吗？”

    徐向彤无那端的语气尤为轻松，“余陶宁，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

    余陶宁狼狈地后退一步，梗着嗓子，“向彤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向彤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我过，我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但是事给我办干净利落了！”

    余陶宁睫毛颤了颤，深呼吸一口，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声音放软，带着点乞求的意味，“姐，这次是意外！分明是宋书砚泼我脏水！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余陶宁，你走到头了。”徐向彤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圈子，历来如此，利益至上，你有什么资本让公司给你兜底？”

    余陶宁：“我……”

    还不等余陶宁再点什么，徐向彤已经果决地挂了电话。

    余陶宁宛如坠落深不见底的冰层之中，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一次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徐向彤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听之任之，完全没有半点公关的意思，甚至于就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她。

    显然，她成为了弃子。

    余陶宁无力地放下手机，手臂垂在身侧，疯狂地大笑着，神情逐渐变得狠戾起来。

    ……

    余陶宁的消息火速发酵起来，直接把宋书砚和江屿两人的热度压了下去。

    宋书砚难得的心情不错，她颇有兴致地装扮了一番出门，往医院去了。

    余盼的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

    最初的时候，宋书砚是怨余盼的。余盼是陪伴她一路走过来的粉丝，可当老粉都轻易背叛，宋书砚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其他人了。

    她不止一次地怀疑，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好，所以粉丝才总归是阴晴不定，变就变，轻而易举就背叛了自己。

    直到收到关于余盼的调查结果，她忽然间有些释怀了。

    宋书砚全副武装，停在医院的咨询台前，正准备问下护士病房怎么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段对话。

    “盼盼，妈这病啊，没什么好治的，咱别花那个冤枉钱。”

    “妈，手术费你别担心，余陶宁先借给我，我以后还她就是了。”

    宋书砚听到余陶宁的名字，稍怔了怔。她缓缓转过身，发丝掠过眉骨，望向那对母女。

    余盼脚步一僵，难以置信地顿在原地，眼眶止不住的泛红。

    她粉了宋书砚那么多年，就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根手指头，她也能认出她来。

    如果是从前，见到偶像，她肯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只剩下无地自容。

    “盼盼？怎么不走了？”余盼的母亲戳了戳她的额头，见她红了眼，心疼地笑骂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妈不提要回去就是了。”

    余盼侧过身，慌张无措地擦干泪痕，闷声唤：“书…书砚姐…”

    宋书砚此刻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上前几步，了个招呼，“阿姨好。”

    余盼的母亲疑惑地看向余盼，“盼盼，你朋友吗？”

    “恩，我朋友。”余盼深呼吸一口，笑的勉强，“妈，没事，我先搀你回病房，然后和……我朋友点事。”

    宋书砚看着母女俩的背影都很瘦削，两人互相搀扶着，似乎走的很吃力。

    看的人有些动容。

    余盼将母亲扶到床头，蹲下身，帮她把鞋子脱掉，话很温柔，“妈，你先休息一下，我和朋友出去一下。”

    余盼母亲摸了摸余盼的头，笑得尤其慈祥，“成成成，你们去吧。”

    宋书砚不急不缓地朝医院花园走去。余盼不吭一声跟在她的身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宋书砚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越过阳光，目光平静地盯着不远处。

    宋书砚顿了顿，语气平静地问：“阿姨的身体还好吧？”

    “暂时镇定下来了。”余盼坐在台阶上，整张脸埋在膝盖里面，泪水一滴一滴坠落在地上，哽咽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害得你被那么多人骂。”

    宋书砚盯着泪流不止的余盼，抿了抿唇，问，“你和余陶宁，是什么关系？”

    余盼抬起头，双手紧紧攥着裤子，鼓足勇气，“她是我堂姐，我妈的手术费，就是她借给我的。”

    余陶宁是她伯父家的女儿，余盼很早便没了父亲，两家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可以是僵硬。

    可当母亲病重的时候，余盼别无她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逼无奈，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

    宋书砚听到这个答案，有些释怀。

    她道：“如果有需要帮忙，你可以联系工作室。”

    余盼不安地揪着衣角，没有话。

    宋书砚轻笑着，笑的明眸皓齿，似乎有阳光遗落在她眼里。

    “余盼，生活是你自己的，我依旧很感激你的喜欢和信任。”

    完这句话，宋书砚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女子漫步行走在树下，面色平淡，在她眼里，仿若一切都在慢慢变的模糊。

    余盼双腿站定在原地，注视着那个她曾经仰望的背影，心中酸涩不已。

    “再见了，我年少青春里，唯一追逐的理想。”

    饭圈都，女孩的尖叫声，可以盖过世俗的谩骂。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如约，为喜欢的人保驾护航。

    凛冬散尽，天河长明。

    从今以后，她的偶像还会在台上努力发亮，可台下的灯海里，少了一盏微光。

    她还是很喜欢宋书砚，但是已经没脸再去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