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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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星河和唐立看见林菲进来, 都搁了筷子朝林菲走来。

    唐立也顾不得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一下子就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林菲也紧紧抱着孩子,眼角都湿润了。

    她实在太思念孩子。

    唐星河站在一旁, 等母子俩抱了一会儿,才温声开口:“饭菜还热着,先吃饭再叙话罢。”

    林菲抹着眼角嗯了一声, 唐立也听话,便牵了母亲的手。

    母子俩一道走到桌边,唐立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林菲一起,和她并排挨着坐。

    唐星河坐在母子的对面, 他现在满腹疑惑,但到底没有先问旁的,而是问林菲道:“你吃了晚饭没有?”

    林菲沉默着摇了摇头。

    唐星河把自己吃完的碗筷用水洗干净,递给林菲道:“既然没吃, 就将就着吃一些罢, 你这几日奔波劳累, 瞧着都瘦了。”

    林菲沉默着没有去接唐星河的碗筷。

    唐星河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我刚才仔细洗过了, 也擦干净了的。”

    “我不是嫌弃。”林菲立刻解释道,同时也接过了碗筷。

    唐星河给她的碗里添了半碗白米饭, 他知道林菲的晚饭一向吃的不多。

    而林菲刚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碗筷,是她心中对唐星河的愧疚实在太深, 原本答应嫁给他的, 只是事到如今,这婚事怕是要作废了。

    唐立懂事的给林菲夹菜,又:“阿娘多吃些。”

    “嗯。”林菲朝孩子温柔一笑:“你也多吃些。”

    唐星河看林菲一眼,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来也奇怪, 自从昨夜之后,这典史像是换了一副面孔,不仅给我们换了好的牢房,还一日三餐准点的送来,送的是三菜一汤和热腾腾的白米饭,以往的饭菜连馊水都不如。”

    林菲嗯了一声,倒是不对这件事做表态,而是起另外一件事来。

    “之前你同我,让我寻个状师来诉讼,如今这事……怕是不成了?”

    唐星河听后一愣:“如何不成?”

    “没有人……没有状师愿意接这个案子。”林菲道。

    唐星河讶然:“为何?”

    林菲低下头来,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白米饭,没有答话。

    唐星河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都过去六年了!

    那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按理,该是早就忘记了林菲,不可能寻到这偏僻的闵州来才是。

    林菲抬眸看去,只见唐星河眼中百感交集。

    “就是。”林菲声音放得很低:“就是你猜测的那样。”

    唐星河的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的,耳朵也嗡嗡作响,整个人面色彻底苍白下来。

    唐立虽然才五岁,可也看出母亲和唐大夫聊天之后,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

    “阿娘,出什么事了?”孩子声音脆生生的,问话的时候仰起脸来,他的眼睛很黑,同那个人一样,拥有一双深邃的黑瞳,鼻梁高挺,嘴唇菱形,五官比那人更柔和一些,但也能一眼瞧出轮廓的相似。

    “没事。”林菲无奈地笑了笑,又抬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额发。

    唐立当然不相信没事,毕竟母亲和唐大夫都一筹莫展,如今他们全家只能在牢里用饭,怎么可能没事?

    虽然张典史这一次没有来催,但是林菲同唐星河明目前处境之后,便起身出了牢房。

    唐立舍不得林菲离开,抓着林菲的袖口不放。

    “阿娘别走。”唐立到底还是个孩子,上一回是隔着铁栏杆相见,他碰不到娘亲,这一回碰到娘亲的手了,什么都不愿意撒手的。

    张典史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同唐立道:“好孩子,放开你娘,让你娘出去想想办法,你娘是个有门道的,肯定能想到办法把你和你爹救出去!”

    “不!我不放!”唐立还是不撒手,眼泪鼻涕地砸下来:“阿娘,你带我一起出去!我不想继续被关在这里!我没有推他下水,我没有!”

    “娘知道你是冤枉的。娘会替你讨回公道。”林菲搂着孩子,对他温柔安抚。

    唐星河此刻还有些缓不过神,但他听到林菲的声音,还是压抑着心中的痛苦,走过来抱起唐立:“立春乖,让你娘先出去。”

    唐立还是很听唐星河话的,他反手搂住唐星河的脖子,不再看林菲,只是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不可怜。

    林菲立刻跑出了牢房,她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就怕多看一眼,她又要舍不得。

    张典史命狱卒锁好牢房的门,自己则送林菲出去。

    林菲从南县大狱走回客栈,路上被一个匆匆忙忙赶路的男子撞倒。

    那男子撞了人,还骂骂咧咧,是林菲走路不长眼睛,往他身上撞。

    林菲不想同他纠缠,便起身离开。

    回到客栈,已是夜里亥时。

    她进到房内,发现锁上的柜门被人撬开,立刻上前查看。

    柜子里放着她的包袱,包袱里的荷包不见了!

    林菲把包袱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荷包,想来是屋子里进了贼人,把她的荷包盗走。

    林菲也不耽搁,立刻拿了被撬开的锁和被翻动过的包袱,去一楼找店家讨法,毕竟,她的钱财是在客栈被人偷盗,这客栈当有一半责任。

    客栈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听林菲被贼人进了屋子,盗取了荷包,只叫林菲自个儿去衙门报案便是,又同林菲索要房费。

    林菲被他气的不轻,正准备付了房费换一家客栈,可是在袖子里摸了摸,却没有摸到钱袋子。

    她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今日回来的时候,被赶路的男子撞了一下。

    不好!她的钱袋子被那男子顺走了!

    客栈老板见林菲面色铁青,于是不悦地敲了敲桌案:“你该不会是想借被盗之事,赖掉房钱罢!一码归一码,你若当真被盗了,去官府报案便是,若是官府来盘问,我也会照实,但你的房钱,可不许赖,若是敢赖房钱,我立刻捉你去衙门报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的钱袋子,也被偷了。”林菲沮丧道。

    “那我可不管!”客栈老板把桌案拍的巨响:“你住我的房,我可是明码标价的,现在你一下房间里的包袱被盗了,一下又钱袋子被偷了,莫不是故意拖欠房钱罢!”

    “不是!”林菲急的想哭:“我没有!”

    老板一拍脑门,又道:“我想起来了!当初你入住客栈的时候,我让你登记户籍,你户籍没带,我看你不是没带户籍,压根没有户籍罢!你是不是哪家出逃的奴婢?”

    林菲确实没有户籍,被老板中,当场白了脸。

    老板一看就知道这独身的娘子当真没有户籍,立刻扯着嗓子喊:“富贵,赶紧把她捆起来,送去衙门,这娘子果然是个出逃的奴婢!竟敢骗到我店里来,白吃白住不付钱!赶紧把她扭送去衙门,让官老爷严查严办!”

    林菲要跑,尚未跑到门口,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富贵是店里做杂活的,长的又高又壮,一下就把林菲拦住。

    林菲被麻绳绑了手,准备送去衙门。

    有住店的客人提醒:“衙门这个点肯定落了锁,还是明个儿赶早送去。”

    店老板听得也有道理,叫富贵把林菲送到客栈的柴房关上一夜,明日再送去衙门。

    林菲被扔进了柴房。

    她手臂反剪在身后,一对纤细的腕子被绑的很紧,整个人缩在柴房的角落里。

    满屋子陈旧和潮湿的味道,她试图寻找房里可以截断绳子的尖锐物品,但什么也没找到,好不容易挪到门边,想要踢开房门,但是外头落了锁,根本踢不开。

    夜里,柴房有老鼠啃咬木头的声音,吓得林菲几次惊醒过来。

    林菲头发凌乱的靠在木头门上,脑海中浮现今日的种种遭遇,只觉得身心俱疲,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她哭泣的声音像奶猫一样,软软的,眼泪湿了整个脸蛋,肩头因为哭泣而轻微颤动,好不可怜。

    持续一整晚的身心折磨,直到林菲第二日被押送进府衙,听县令老爷今日再请不到状师诉讼,唐立就要罪名成立,入狱十年,她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她有钱的时候尚请不来状师,如今身无分文,如何请状师呢?

    “带我去城东府衙。”林菲在万念俱灰之时,含泪道。

    县令老爷立刻应下,亲自送林菲去了城东的府衙。

    没想到,时隔六年的相见。

    皇帝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他的龙袍不染纤尘,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

    而此刻的林菲却狼狈不堪,发髻凌乱,眼尾和鼻头都泛着红,被捆过的手腕也勒出了红痕。

    林菲扶着房门站在外头,犹豫着不敢进来。

    皇帝负手而立,扬起倨傲的下颚睨她一眼。

    那双黑眸强势而瘆人,泛着寒光,叫人生出惧意来。

    林菲怯怯地缩了一下肩头,犹豫再三,还是抵不住救子心切,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步跨入房内。

    她双膝落地,又膝行几步跪到皇帝跟前,声音软糯带颤:“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欺瞒陛下,更不该逃出皇宫,陛下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好了,但孩子是无辜的,他如今危在旦夕,还请陛下救一救他。”

    皇帝听后冷笑,黑眸愈发瘆人。

    他抬手掐住林菲双颊,嗤笑道:“谁的儿子?要朕大发慈悲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