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远看着沈辰星，沉吟片刻才：“之前过的问题，我不想一直重复。我对羽只有亲情，但是比一般的亲情重很多我也承认。”

    确实，这是叶知远第二次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他他跟羽只有亲情是真的，但是沈辰星亲眼所见也不是假的。

    “那羽呢？对你真没有其他？”

    这话给叶知远问愣了，他从未想过羽对他会有什么。

    “怎么可能？羽有对象。”羽这么坦白的什么都告诉他，现在沈辰星竟然这么想羽，叶知远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怒意已经从心中升起。

    “亲兄弟标记，发情期搂在一起睡觉，你们不觉得自己恶心吗？”沈辰星一边话，嘴里一边反酸水，让这个不长的句子的磕磕绊绊几乎处处哽咽。

    如果沈辰星不这个内容，叶知远一定能发现他句子里的哽咽，但是他羽恶心，这直接就点燃了叶知远心底的怒火，让他除了冷漠的暴怒，再无其他。“你问我多少遍，怎么我都无所谓，毕竟我们没分，我有义务回答你。但是你羽不行，谁给你的权利侮辱我弟弟。”

    “呵呵”沈辰星狠狠的咽了一口嘴里的酸水，冷笑道：“在你心里，你弟弟最重要。”

    “嗯。”叶知远并不否认。“我不否认。”

    “那我觉得，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虽然沈辰星早就知道叶知远的答案，虽然在他心里早就默认了两个人已经分的事实，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疼痛，浑身上下，从心脏到肌肉到大脑，无一处不痛。“我的爱人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哪怕是并列的也好，后面这个半句沈辰星没有出来，也没有出来的必要，他何德何能跟叶知远的心尖尖羽并列，别自取其辱了。

    沈辰星竟然跟羽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这些误会，大概他们也能称为好朋友吧。叶知远有遗憾，有不舍，但是他也承认，至少现在羽仍然是他心里不可动摇的c位，他不愿意谎骗他。“抱歉，我现在还做不到。”

    “既然这样，我们就分开吧。”沈辰星决然的。

    “好。”从打他们聊起羽，叶知远就知道这段感觉无法挽回了，既然他永远达不到沈辰星的希望，倒不如装作不在意的潇洒放。

    听罢，沈辰星也彻底斩断了自己的脆弱和留恋，抬腿就走，哪怕双腿已经虚软无力，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也要大步流星毫不留恋，就算要倒，也绝不倒在叶知远家里。他是放不下叶知远，但是他更要拿起他的尊严。

    叶知远看他走路都打晃了，眼看着就要摔倒，赶紧起身追了上去。“你看起来很不好，去哪里，我送你。”

    “用不着，我很好，比之前患得患失的每一天都要好。”沈辰星推开叶知远拦着的胳膊，“咣当”一声甩上了门。

    叶知远窝在沙发里，阳光照在他宽阔的背上，投下一片阴影，可是这阴影怎么看都是阴冷的。连跟了他好几年的打扫阿姨此刻都有些怕他，话都是心翼翼的：“知远，辰星的东西怎么处理？我收拾好给他寄回去？”

    “不用了，先放着吧。”叶知远的声音低沉，像一口深井，没有波澜，却深不见底。

    沈辰星终于坐进了车里，一阵脱力的眩晕，让他甚至没有力气按下启动的按钮。好不容易打开车子，把空调的温度开到最低，沈辰星才从几乎窒息的感觉中透出一口气来。

    缓了好一会，沈辰星才有力气发动车子，他猛踩油门，跑车强烈的推背感，让他一直压抑着的酸水，再次翻涌上来。他拼命压抑，酸水却已经冲出喉咙。没办法，他只好在路边停车，扶着车门大吐特吐起来。“呕呃咳咳”他早午饭都没吃，吐出来的只有酸臭的胃液。吐了有差不多两分钟，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脱力的感觉激得他的腿阵阵发抖，他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嗬嗬”沈辰星用撑着车顶，不住的大喘气，忍过这一阵没来由的眩晕，开车去医院。

    他终于认输了，不再独自硬挺着。哪怕他刚刚分了，哪怕家里生意乱成一团，但是只要他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治好了他又是一条好汉。他以为自己只是有点急性肠胃炎，他去验了血，验了便，又做了呕吐物化验和胃肠彩超，医生却看着报告单陷入了沉思。

    “你家里人呢？”医生问。

    “我一个人来的。”沈辰星肝颤，一般开始找家里人，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大夫，我就是普通肠胃炎吧，我还有救吧。”

    “我建议你换个科室再查一下。”

    医生的话让沈辰星五雷轰顶，好几秒种都回不过神来。看过电视剧的都知道，但凡让转院转科室，那病肯定轻不了。沈辰星的眼睛瞬间模糊了，耳朵隆隆的响着，像一个被抛弃在采石场的孤儿，听不见任何人声，也找不到任何方向。

    “去bet产科查一查。”

    好不容易听见一个声音，声音的内容却更让他发蒙。“什么？”产科？沈辰星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你这种情况，建议去bet产科检查一下。”医生见他年轻，可能确实对男bet怀孕闻所未闻，所以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可能怀孕了，去查查吧。”

    沈辰星就像一个刚蒸过桑拿又被扔到雪地里的人，满头起雾，什么怀孕？谁怀孕？我怀孕？“不可能大夫，您别泡我了，我一普通bet，这不可能啊。”

    “我只能有这种可能性，去检查一下吧。”

    沈辰星只好起身，拿着自己的病历本，恍恍惚惚的走到bet产科。到了产科，打眼一看，脸庞饱满，肚子圆圆的女bet准妈妈在做产检。他一个高大男人走过去，根本没有医生护士理他，还以为他是哪个孕妇的家属呢。沈辰星心翼翼的避开孕妇的肚子走过去，拿着自己的病历本，将信将疑的问：“消化科转来的，我需要查什么？”

    医生见沈辰星长得好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习惯性的问：“男oeg？”

    “不是，就普通bet。”

    医生也有点惊讶，再次打量起沈辰星来。“配偶是lp？”

    配偶这个词，沈辰星有点陌生，但是还是点头低声回答，“嗯。”

    “平时做安全措施吗？”

    “有时候做，有时候不做。”面对医生，沈辰星还是诚实作答。

    医生点了点头，一边打字写病例开检验单，又一边：“普通bet跟lp不做安全措施，怀孕几率虽然低，但也不是没有，去检查吧。”

    沈辰星喝水憋尿做b超，在一群女bet中间，分外惹眼，孕妇们见他跟自己排在一起，纷纷对他投来注目。沈辰星根本没相信自己会怀孕，面不变色心不跳的拿着病历本，只是心里总是怕自己得了什么绝症有些惴惴不安。

    沈辰星半褪裤子，耦合剂抹在他的肚子上，凉凉的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探头在肚皮上慢慢滑动，屏幕中显示出他根本看不懂的三维图像。

    “4乘29乘45厚壁囊样回声,内见03胎儿。”医生跟沈辰星报喜。

    “胎儿？”沈辰星整个人还是懵的，难道他真的有了孩子？

    “嗯，已经6周了，作为一个男bet能有孩子是很罕见的。恭喜你。”

    他竟然真的有了孩子，和叶知远的孩子！沈辰星有一瞬间的狂喜，然后想起之前的种种，狂喜迅速被扑灭，变成万念俱灰的冰冷。“医生，我想做掉这个孩子。”

    “bet生殖腔发育不完全，能有孩子可以是一种幸运，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跟孩子另一个父亲商量一下。”

    “不商量了，我不要这个孩子。大夫什么时候可以做术？”沈辰星哪有能力留下这个孩子，他家里风雨飘摇，跟叶知远又分了，他自己刚考上研究生，连工作都没有，他哪有时间、精力去养一个孩子。

    “胎儿才6周，不用刮生殖腔，你如果真想做掉，药流就可以。我给你开药，你回家吃完，再来检查，我给你看看流干净没有，没有再刮生殖腔。”

    沈辰星最终还是从药局拿到了米非司酮和加米索前列醇。他看着透明的矿泉水瓶，使劲攥着药盒，把药盒攥到扭曲。他知道这几粒药吃下去，他和叶知远唯一的联系就没有了，从此一干二净。他打开药盒，看着药片，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出叶知远的脸。他突然舍不得这个只有6周的胎儿了，不知道这个宝宝如果生下来，是会更像叶知远，还是更像自己。

    “我劝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跟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商量一下，回家认真想一想，不要冲动。”“bet一生生育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如果这次流产伤到了你本来就发育不全的生殖腔，你很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产科医生的话适时的再沈辰星耳边回响，就像嗡嗡作响的晨钟一样，动摇着沈辰星原本就不甚坚定的心。

    生殖腔发育不全，谁知道孩子会不会好好长大，别再有点什么先天的毛病，而且就算生下来，更像自己还是更像叶知远，又有什么分别，他们已经分了，这个孩子注定不是爱情的结晶，也永远不会得到他另一个父亲的承认。沈辰星把心一横，取出药片，连水也不喝一口，就生往下咽。没想到却激起了妊娠反应，大吐特吐起来。药片还没吞下去，半点也没融化，就被胃液顶着从嘴里喷了出来。沈辰星，药流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