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假开学,梅中开始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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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开学, 梅中开始试行最新的文理分科制度。以往,都是高二开学正式分科,从2007年开始, 高一下开学就做分科调查, 并且给大家一个月适应期,可以后续做调整,文转理, 理转文, 不过许老师建议文转理要慎重,理科难。

    这个通知, 是在快开学的前两天正式下文的, 许发在了班级扣扣群。

    群里吵成一锅粥,学校来这一套真是太突然了, 自己以为分科早着呢,为什么拿我们这届当试验品?

    不过也有早就定好方向的,学文还是学理,目标明确。

    不管怎么样, 大家有个共识:早分早好,省的在某些科目上浪费时间。

    好在开学还有一定的缓冲期,换作以往, 放假归来,女生们最爱聚在一起聊假期看了什么电视剧, 现在,话题统统变成分班。王京京没江渡文科的优势,但理科也谈不上优势,所以,她爸妈让她选理科, 她自己也是这么算的,大不了,再转文,反正理转文更简单些。

    江渡不用,必选文科,文科数学没那么难,也不必再钻研头疼的物理。怎么看,选文科她考上重点大学的机会还是有的。

    两人做同学那么多年,这意味着,自此要分道扬镳了。虽然还在一个学校,但课业渐重,不在一个楼层,见面会少许多。

    “唉,还有点伤感。”王京京扒拉着笔袋,“咱班大部分都选理,我问了一圈,就没几个文科,你真的决定选文科啦?”

    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选文科的,大部分都是成绩差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学校也一直是重理轻文,王京京嘴里着大不了理转文,但为了不让人看扁,她只是而已。

    江渡笑笑,抽出物理书放在手里摩挲两下,她其实一点都不讨厌理科,只是没学好。真的要告别了,心里有不舍,可人不管朝哪个方向飞,总不能一直停在原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对,决定了,选文选理,自己不后悔就行,”她从书包里掏出个符袋,庙里得来的,上面绣着“前程似锦”四个字,“给你,外婆给我求了一个,还给你求了一个,上次忘给你了。”

    “哇,真是谢谢外婆了,我好喜欢!”王京京夸张地接过来,亲了又亲。

    “那有没有我的啊!”林海洋的脑袋,突然就从后面冒出来了,“啪”一声,王京京拿书敲了他,“啥事都有你,阴魂不散。”

    “那等明年春节,我让我外婆给你也求个吧。”江渡想起寒假的事,觉得欠林海洋一个人情,赶紧许下诺言。

    大家还都穿着羽绒服,一动弹,沙沙地响,教室里人声不断,这样的相聚,已经是过一日少一日。

    不过对于分别,同学们是习惯的,也是必须习惯的。那么多的过客匆匆,那么多的欢声笑语,那么多的悲伤和快乐,注定要在某一刻终结。

    人心躁动的开学第一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分科调查表还要家长签字,周末,江渡把表拿给外公外婆看,当然是什么意见都没有,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周一上交给张晓蔷时,张晓蔷正在找同学补表,有的人总是不够细心,忘记填日期。

    “确定选文了?”张晓蔷问江渡,她点点头。

    “会有一次分班考试,加油,不定你能冲进文实。”张晓蔷不忘给她鼓劲,江渡微笑了下,,“你一定会进理科实验班的。”

    “应该是的。”张晓蔷相当自信地道,她笑起来,梨涡更深了,江渡有一瞬的晃神,她知道,张晓蔷会再次成为魏清越的同班同学。

    她再喜欢魏清越,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选理科,文科才是她的前程。她如果足够优秀,最起码,能换来跟他做同班同学的福气,可惜,她连这个本事都没有。

    而王京京选理,意味着她再想当捉刀客也是不可能的了,光阴无涯,他对她来,竟然是一件越来越没希望的事。

    “这么巴结人家,还以为也跟着选理拍马屁呢。”陈慧明的声音,非常刺耳,睨过来几眼,她跟同桌在那嗑瓜子。

    “人家是要进实验班的。”同桌含蓄接了句。

    这话张晓蔷没听到,她已经到后面去找人了,江渡扭头看看她们,没话,她不确定是不是在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可陈慧明分明翻了个白眼给她,江渡立刻脸红了,王京京留意到这一幕,捣捣她:“那个三八是不是在你?”

    王京京嗓门大,陈慧明立刻喊她名字:“王京京,你谁三八?”

    这一下,王京京被气笑了,嘴巴上都要撇出胡子来:“做贼心虚,看来你还真是在江渡,你无聊不无聊啊,一天天,跟菜市场大妈似的,大妈都没你嘴碎。”

    “你谁大妈!”陈慧明眼睛睁圆了,刚要跟她吵,同桌给她使了个眼神,陈慧明会意,改了策略,阴阳怪气瞪着王京京,“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不见得能看上你。”

    王京京不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什么,懒得理她,骂了句“有病”,转过了身。

    江渡对于陈慧明这种想挑拨离间的行为,十分反感,但又不想跟人这个时候再起冲突,分班在即,二班就此被散,没必要再跟人置气。

    这时候,班长过来告诉江渡,许老师喊她到办公室一趟。

    班里有贫困生补助,每个班至少两个名额,这个年龄,大家有着敏感的自尊心,大部分人都不想承认自己家里穷。事实上,梅中学子贫困的确实不多。

    “名额不用就浪费了,江渡,把这个表填了吧。”许把情况表明,直接把表格推过来。

    江渡有点为难,她不是因为自尊心,仅仅是觉得自己家里真的不算贫困。

    “许老师,我外公外婆都有退休金,我们老家还卖了块地,供我念书,家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想,这个钱应该给班里更有需要的同学。”

    许笑了:“我知道,但你想过没,你外公外婆年纪越来越大,以后万一身体哪里不好,开销起来很厉害的,你年纪,不知道有病的可怕。听老师的话,把这个钱领了,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两个老人着想了,相信老师的话没错。”

    老师是好意,江渡明白,可依旧站着不动,迟疑了片刻,:“许老师,如果同学们知道了我拿这个钱,会我的。”

    “我来解释,别想那么多。”许忍不住叹气,“你这姑娘思虑还挺多。”

    表格最终填了,江渡把办公室门顺手带上,走到拐角那,穿堂风大的很,一股冷气袭来,女生了个寒噤。

    下楼梯时,迎面上来个人,江渡没留意,胳膊都伸到眼前了,才猛地刹住。

    一抬头,对上魏清越一双含笑眼睛,他上下量她两眼,:

    “怎么老是装看不见?”

    偶遇来的突然,风起而潮涌,江渡愣了愣,望着他,慢慢腼腆露了点笑意:“我真的没看见你。”

    “犯错了吗?”他张嘴就是句玩笑话。

    江渡摇头,脸红红的,生怕魏清越知道自己领贫困补助的事,他要是知道了,得怎么想自己呀,明明吃喝穿戴,都很正常,哪里穷的要补助金?

    “许老师找我有点事。”她含糊一句话带过,心想,你可别破砂锅问到底啊,想到这,赶紧问他,“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老师找我谈竞赛的事,我不参加,但学校可能想让我参加。”魏清越比她坦白多了,“我仔细想了下,参加也行,要是能代表国家参赛,可能对我以后出国选学校有用处。”

    这对于江渡来,是很遥远,也很陌生的事。她静静听完,心里月落星沉,是不出的忧愁。

    “上去了?”魏清越看她不话,手往上指了指。

    江渡勉强笑笑,点下头,跟他错身而过。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别,这一切,都让人来不及准备点什么。

    如她所想,许在班里宣读了贫困补助名单,做出解释后,还是有人悄悄议论了她。

    毕竟,江渡秋天的时候,穿过耐克鞋子,那是折活动时买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京京似乎对她要补助金这个事,态度也有点微妙。她转着笔,像是漫不经心开的口:

    “许老师不知道你外公外婆退休金都很高吗?”

    江渡一下就听到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在某些事情上,她堪比豌豆公主。

    “我了,没拒绝掉。”她慢慢解释,“许老师给我的法,跟他在班里的一样,不是我主动要的。”

    王京京笑了声,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如果,友情在某一刻发生细微的裂缝,那一定就是这个时刻,江渡感受到了,可她想不通。

    “你不要怪人家背后你,寒假的时候,你还去给张晓蔷过生日,都看见你们在街上玩儿,哪个贫困生这样?”王京京到底嘴快,但没出陈慧明找过她的事。

    有时候,情比金坚,也比纸脆。

    她目光灼灼看着江渡,“是初六吧?还有魏清越也去了张晓蔷的生日聚会,可你跟我你跟你外婆去庙里。”

    江渡的心,一阵突突急跳,她想解释,但又觉得无从下嘴,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之所以谎,是因为知道张晓蔷没请你,我怕……”

    “得了吧,你太看我了,张晓蔷没请我请你了,你觉得我会嫉妒你?话,她平时跟你也没那么熟吧,这事确实挺奇怪的。”王京京着着,不自觉就带了股冲味儿。

    女生之间的别扭,发生的莫名,又有蛛丝马迹可寻。心思瞬息万变,王京京可以为江渡慷慨出头不怕得罪人,同样,也可以为江渡的隐瞒而生气,到底为什么觉得生气,她自己都不清。

    江渡张了张嘴,半晌,才轻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希望你没生我的气。”

    “看书吧。”王京京语气依旧很硬,她低下了头。

    江渡怔怔的,看王京京没有继续话的意思,枯坐半天,一个人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因为分班的事,高一的同学们都有点浮躁,有人到现在还纠结,教学楼灯火辉煌,被分成一层层,一层层里又坐落着格子间般的教室,黑压压的人头,躁动的情绪,青春正在进行时。

    天气依旧很冷,路灯昏暗,灯光像被冻的冰冷,江渡在走廊里往外看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图书馆那棵树上,影影绰绰的。

    她从一班经过时,明亮的灯光,透过窗子,照到身上,她看着光,那一瞬间,某种情绪忽然强烈到无法再多一分。

    她好想魏清越。

    想看他笑一笑,想听他话的声音,还想,他能陪一下自己,哪怕只是走一段去卫生间的路,都很好。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江渡扭头,大胆而又僵硬地往一班教室里张望了两眼。

    一班比较安静,大部分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抬头往窗外看,她想的散心,不过是到卫生间去一趟,吹一吹冷风,兴许能好受点。

    魏清越个头高,坐在最后面,他戴着耳机,合上了英文报纸。

    兴许是算出去,他先往外看了看,准备起身。

    两人目光碰上,江渡忘记挪开,她有一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太希望见到魏清越,想象中的,他抬起了头。

    魏清越狐疑地看着江渡隔窗盯自己,稍觉意外,很快,他冲她笑笑,分明看到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变得惊慌,人扭头快步走了。

    他有点莫名其妙,走出来,往卫生间的方向去,半路就看到了江渡的身影。

    “江渡!”魏清越声线提的有点高。

    声音从背后传来,听到的那一刻,江渡鼻腔里顿起的那股酸楚几乎要冲到眼眶,她拼命控制着情绪,转过了身。

    魏清越走近了,两手插裤兜里,闲闲的,他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问:“你刚才往一班看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了,一如既往,他就像跟普通同学话一样,没义务对她特别一点,她也不会怀抱这种妄想,江渡眨着眼,一想哭就使劲眨眼,手背快速蹭了下鼻子。

    “怎么了?”魏清越稍稍俯身,挑起眉,目光往上去在她脸上流转,“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这么问,一切都轰然崩塌,江渡脸一皱,再没办法出一个字,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