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国庆过后，北城的气温慢慢降了下来。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街道中间的绿化带种的是一排柠檬树，现在正是柠檬成熟的季节，一个个鲜黄的柠檬缀满在葱绿的枝叶间，连带着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柠檬的清香。

    每到夜晚商业街灯光璀璨，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据知情人士透露一百平米左右的商铺每年租金都是几十万。

    一家名为倾染的店位于商业街东门的第一家，但凡来到商业街逛街的人，第一眼看见的商铺便是它，如此得天独厚的地段却整天关着门。

    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两个人型模特，一个站着，一个坐在由三个正方体叠放着的模型上，模特身上穿着的女装才让路人知道这是家服装店。

    那模特身上的衣服时尚又不失优雅，设计简洁却又令人惊艳，从商铺面前走过的女孩子都难免停驻观望，想要进店试穿但商铺关着，只能遗憾离开。

    这天，一年365天关门300天的商铺傍晚时分却开门了，对面某轻奢品牌男装店，一位女营业员趁着快下班主管不在店内偷偷来到倾染服装店一探究竟，结果人刚走进店内，耳边就响起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抱歉，今天我们不营业哦。”

    营业员尴尬地抓了抓鼻子，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当下就怔在了原地，只见那站在柜台前的女子身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一张脸倾城绝色，那双凤眸温柔动人。

    海藻般乌黑的秀发垂落在身后，散落的头发被她别在了莹白的耳后，珍珠耳坠精致可爱。

    目光往下，女子穿着白色改良旗袍，中式立领端庄典雅，腰部剪裁修身显瘦，凸显出她不盈一握的蛮腰，荷叶边设计的裙摆到膝盖处，心机展现出迷人的腿部线条。

    温婉而优雅，性感又不失高贵。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行为，营业员了句对不起急忙退了出去，一路跑回到对面的店铺，捂着咚咚跳动的心脏，久久无法平静。

    刚才她是看到仙女了吗？

    是吧？

    肯定是的！

    这边，陶菲菲换上时安然设计的连衣裙从换衣间出来，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两个圈，越看越满意，巴掌大的脸上笑意不止：“真不愧是我陶菲菲的朋友，然然，这连衣裙真的绝了，我敢保证今天咱们一出场，就会吸引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夸时安然的时候不忘带上自己，陶菲菲回头看着时安然，得意地挑了挑眉。

    “对了，你刚跟谁话？”

    时安然假装没有听到某人自恋的话，温柔地笑笑，解释：“看穿着应该是对面的营业员，可能误会我这儿营业了吧。”

    话落把收银台上刚陶菲菲试过的几套衣服重新挂回到架子上，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弯腰拎起软皮沙发上的挎包，从陶菲菲跟前走过，提醒：“我们必须要过去了。”

    陶菲菲把换下的连衣裙装进购物袋里，走在前面的时安然去关店里的电闸，顿时光线暗了下来，她急忙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扫了眼店里华丽时尚的衣裙，讪讪道：“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开店，你设计的这些衣服多好看呀，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成为爆款，懂吧。”

    时安然抿唇笑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按下自动卷帘门的开关，确定门锁好后这才拉着陶菲菲走到路边车前往目的地。

    今天高中同学聚会，班长筹办地点选在了高中附近的五星饭店。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现在已经是6点35分，加上又是下班高峰期，堵车十几分钟，时安然和陶菲菲到饭店的时候，预定的四个圆桌基本上都坐了人。

    果然如陶菲菲所一致，她们出现吵闹的现场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接二连三看过来惊艳的目光。

    班长张锦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空位：“就差你们几个了，赶紧坐下，刚才班主任杨老师都来视频电话问候，不过老师有事不能赶过来。”

    陶菲菲是个自来熟，即便是多年未见的同学，她也能很快跟他们成一片，时安然坐下后手里的手机响了下，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轻微颤了下，目光扫过锁屏上方一闪而过的信息，眼眸里清浅的目光黯了下来，拿着手机的手指微缩，随着她用力指关节隐隐泛白，好在旁边有人出声断了她的思绪。

    “安然不愧是咱们特优班的班花，好羡慕秦旭啊，可以把女神娶回家。”学委当年高考失利，最后报考了新闻专业，现在是一名新闻记者。

    羡慕归羡慕，见时安然一个人单着，坐过来跟她聊天，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继续问，“秦旭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手机屏幕朝下放在餐桌上，时安然掩下眼底复杂的目光，语速温柔且轻缓回答对方：“最近他工作比较忙，今天可能来不了。”

    时安然话音刚落，饭桌对面一个穿蓝白色碎花裙的女子阴阳怪气接话，“秦旭来不了啊，还真是不巧，刚苏婕也在群里她要加班。”

    另一位穿西装领带的男士喝了半罐啤酒后试探开口：“要是没记错，苏婕不是高中语文老师吗？她需要加班？哦，加班批改作业吧。”

    一时间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陶菲菲从旁边饭桌过来，她虽然跟班长他们闲聊，但也挂着一只耳朵听这边的情况，双手搭在时安然肩膀上，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坐下后给自己和时安然倒了一杯果汁：“今天咱们特优班难得聚会，他们没来是他们的损失，来来来，举杯走一个。”

    陶菲菲笑眯眯地开口，顿时化解了尴尬的话题，大家心照不宣没在继续，起了上学那会儿的趣事，用餐时间过半，那位穿碎花裙的女子又把话题扯到了时安然身上：“时安然，早就听你要和秦旭订婚了，这日子定下来没有呀？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话匣子开，不仅是同桌的同学起哄，隔壁桌的同学也开始祝贺。

    “怎么会有变故，订婚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吧，秦旭清华毕业后就进入了B&S，前段时间晋升总监年薪百万，要是他做了时家的乘龙快婿，前途无量啊。”

    “总之恭喜，秦旭才华横溢，温润如玉，跟端庄温柔的安然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是就是，咱们班就你们这对是从校园走到了婚礼殿堂，我们这些单身狗是羡慕不来的。”

    大家的都是客套话，时安然也笑的温和，教养极好的她耐心地回复每位同学的话。

    然而放在桌子下的手紧抓着裙摆，订婚？

    她现在严重怀疑她和秦旭还能不能走到订婚那天。

    秦旭的短信让她心烦意乱，根本没有胃口用餐，也没动几次筷子，时间又过去半个时，时安然才找了个借口起身去洗手间。

    【然然，我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完，同学聚会就不去了，你替我给大家声抱歉，改天我再请大家吃饭。】

    洗手台前面，时安然洗完手后正用纸巾擦手，秦旭工作忙来不了，那么巧苏婕今天也加班？

    想着想着柳叶眉蹙了起来，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个人，对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开口：“嫁人要擦亮眼，别跟我一样结婚后才后悔。”

    屏幕上显示的是她朋友圈的页面。

    （加班过后要记得犒劳自己呀～）

    一行文字下配了两张图片，第一张是苏婕本人，她右手端着一杯果汁，身后背景是厨房，隐约可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二张图片是餐桌配图，三菜一汤，画面温馨，关键图片上是两副碗筷，左下角还露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刻意。

    掌心的纸巾早被她蹂-躏不成样子，时安然自嘲地笑笑，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看到真相的她并没有太过震惊，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果然在一起。

    没等她开口女子就离开了洗手间，时安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来那女子是谁。

    曾经在班上存在感很低的女同学。

    韩晴。

    回到餐厅时安然借口家里有事就拉着陶菲菲离开了，结果两人刚走，就有人看到苏婕朋友圈发的照片，背的竟然是某国际大牌的包包。

    她不过是个高中老师，怎么会买得起价值十几万的包，不用都是某人送的。

    “没听苏婕交男朋友了啊，啧啧这发朋友圈了。”一男同学看到苏婕的朋友圈，忍不住调侃了两句，不过他再刷新页面发现那条消息不见了，“我去，居然把跟那条信息删了！怎么回事？莫非她真的插足了安然和秦旭的感情？”

    “谁知道呢，高中的时候苏婕就喜欢秦旭，听他们以前是邻居，如今秦旭和安然在一起，跟苏婕……顶多算是朋友？”

    “我就呵呵，男人和女人有纯正的友情？怕不是情妹妹哦～”

    “我要是秦旭，就跟苏婕划清路线，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不能自觉点吗？真以为时安然非他不可？”

    “哎……这秦旭看上去挺不错一男的，难道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同学们的‘抱不平’时安然自然是听不到了，心情烦躁的她和陶菲菲来到饭店门口，包里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秦旭来的电话。

    冷着脸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听筒那头响起秦旭温柔的叮嘱：“然然，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了，一会儿聚会结束你就早点回家知道吗？别忘了你上个礼拜喝了酒胃疼难受，可不能再折腾身体了。”

    “哦，对了，上次你喜欢的高跟鞋我这次出差特意去了一趟X市的免税店，挑选了你最喜欢的两个颜色，放在了你衣帽间的鞋柜里。我还要加班就不跟你了，晚安，想你。”

    她还一句话未，那头的人便挂了电话，时安然看着结束的通话页面，心再次跌入谷底。

    就感觉很讽刺。

    他不是正跟苏婕吃饭？

    这时候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口头上关心关心她？

    多少次了，他为了那个女人对自己撒谎。

    时安然紧紧攥着手机，桃花眼里漾着波澜不惊的目光，心早都不会痛了，有的只是麻木。

    秦旭为人温润如玉，做事面面俱到，可以滴水不漏。

    她上次看电视随口了句某女演员穿的高跟鞋好看，他这次出差并不是去X市，却还是绕道给她买了高跟鞋。

    作为男朋友，他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从未对她大声过话，更别吵架。他记得她喜欢的菜，甚至连她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包包他都一清二楚，哪怕出差工作也时常给她准备各种惊喜，浪漫。

    家人和朋友都她能找到秦旭这样的男朋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秦旭很好，她承认。

    当初答应跟他交往，是真的动了心。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里，总会出现一个叫苏婕的人。

    两年，她也是真的累了，倦了。

    想分手。

    “秦旭什么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陶菲菲被时安然拉着出来，还处于很懵逼的状态。

    这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路边，时安然沉下脸拉着陶菲菲转身往里走，不心撞到饭店里面要出去的人，额头恰好撞到了人家衬衫的纽扣上，就很痛。

    呼吸间一股清冽的柠檬清香钻进鼻子里，时安然有片刻出神，头顶上方响起慵懒散漫的嗓音：你没觉得硌脚？

    意识到自己还踩到了对方的脚，时安然羞赧垂下眼睑，赶紧把脚挪了声抱歉，然后连头都没有抬就拉着陶菲菲直奔餐厅后门。

    裴卿羽垂眸扫了眼被踩脏的鞋面，沉默半晌，清俊的脸庞带着挥之不去的怒意，抬眸看去发现那女子的侧脸很熟悉，眼微微眯起。

    “卿羽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刚烟瘾犯了去外面走廊抽了一根烟，回包间你人就不见了，幸好我跑的快不然都追不上你。”

    路诚程拿出当年参加百米赛跑的架势，总算追上了裴卿羽，累的他直喘气，顺便把一瓶柠檬味苏水塞到他手里，想着先贿赂了再，“时间还早你就别回了，跟我去趟酒吧，刚关景扬电话过来他今天赢了官司，请咱们喝酒，他那抠搜的性子请客一次不容易，我不建议你错过。”

    裴卿羽双手插兜，白了路城程一眼，那眼神跟看白痴差不多，冷哼：“他请客专挑我开的酒吧。”

    路城程一时语噎：“……”

    不愧是关景扬。

    就很抠。

    -

    樱江公寓，6楼601。

    苏婕租房子的地方，毕业后她在北城市一所重点高中任老师，带了两届毕业生后今年担任班主任，工资有增长，不过仍然买不起北城的房子。

    虽然是租的房子，仅有80平米，但她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麻雀虽，五脏俱全。

    阳台上摆放着几盆吊兰，几株多肉也长的很好。

    “你是怕安然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饭桌上，秦旭面色严肃，嗓音虽然温和却也透着怒意。

    今天高中同学聚会，本来他算跟时安然一去出席，最近手上工作繁多，因此昨晚他还熬夜到凌三点，总算按时下了班。

    没想到的是在公司楼下看到了苏婕。

    苏婕委屈地摇摇头，一双杏眼泪光闪闪，把手机推到秦旭手边，生怕他不相信话声音都带着哭声：“阿旭你误会我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时安然，你们也快订婚了，我不会跟她抢的。当初阿姨让我们结婚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不必当真。”

    她和秦旭认识十几年，学三年级，秦旭和他的母亲搬到他们家隔壁，很巧他们又上同一个学，久而久之两家人就熟悉起来，逢年过节也会在一起吃饭。

    秦旭母亲身体不好，初中那年突发脑梗，险些人都没有抢救过来，后期又动了两次大手术，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上初中秦旭拿不出学费，家里又有母亲照顾，他差点辍学工，最后是她的父母出面帮助，才让他们一家度过了最难的日子。

    她18岁生日那天，秦旭的母亲邀请她吃晚饭，在饭桌上的一句话她记在了心里。原本成绩中等偏下的她为了能够和秦旭上同一所大学，她课上努力，课后不敢放松，寒暑假也在上补习班。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高考考上了重本。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旭会喜欢上别人。

    时安然，时家的千金姐，万千宠爱于一生。

    有身份有背景，长的好看性格端庄温柔，无疑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长相普通，家境一般，如何能够和时安然相比，唯一一点比她强的就是，她比她更早认识秦旭。

    眼前这个男人，即便是穿着衬衫也帅的一塌糊涂，头顶上方的灯光洒落下来，侧脸轮廓分明，鼻梁线条挺直。

    生气她把照片发在朋友圈，仍舍不得对她大声呵斥。

    温润英俊，温柔体贴，仅凭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前途无量的他，她如何能放手？

    不可能的。

    秦旭注意到女孩苍白的脸色，轻声叹息，他确实亏欠她太多了。

    起身拿起沙发靠背上的西服外套，从钥匙扣上取下来一把钥匙放在了饭桌上，“这里的公寓距离学校太远，安全设施也有待考察，我在临江公寓那边买了一套房，你住过去吧。”

    “婕你别拒绝，就当作是我对你的补偿。”

    要不是苏婕最近几天有人尾随她回家，今天他不会来这里。

    秦旭藏在西服外套下的手攥成了拳头，眼眸里目光晦涩难明，安然过很多次不喜欢他和苏婕来往，可……他们之间纠葛不是一两句话能清楚的。

    也不是他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他欠苏婕一条命，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

    Lemon酒吧。

    时安然和陶菲菲在二楼204包间。

    陶菲菲见对面喝酒豪迈的闺蜜，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哪里还是那个端庄大方的时家大姐？

    分明就是一女流氓。

    只见某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手抓着头发挽成丸子用橡皮筋固定，少许浅发垂落耳际，她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放了四五个空酒瓶，此时正仰头喝果酒，一口气就喝了三分之二。

    看了眼手里玻璃瓶下方275毫升，陶菲菲愕然地张大嘴巴，但很快又笑了。

    虽然时安然没有原因，但见她心情不好，再联想到今天的事，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秦旭是然然的男朋友，却跟苏婕暧昧不清，别然然心里头不是滋味，就是她一个外人见了都分分钟原地爆-炸。

    这两年多来，她安慰的话的够多了，见时安然还在灌酒，陶菲菲叹息一声，拿起酒朝着对面的人走过去：“今晚我陪你，要是想清楚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她的酒量要比时安然好些，但连续喝了好几瓶后她肚子也撑的难受，陶菲菲出去上厕所在走廊上碰到关景扬，正要电话叫车的她又把手机塞回了裤兜里。

    时间接近凌，关景扬把两个喝醉酒的女子背到酒吧门口，他瞥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表妹，选择送陶菲菲回家，因为顺路。

    换句话就是省钱。

    “卿羽，我表妹就麻烦你了。”

    完就飞快跑到出租车后排，开门，坐上车，让师傅开车离开。

    动作一气呵成，生怕晚一秒裴卿羽会拒绝。

    现在是深夜12点，关景扬请客选在酒吧，在场的人除了裴卿羽，都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所以关景扬才了出租车。

    来也是怪，裴卿羽开酒吧的人自己却不喝酒，只喝柠檬味的苏水。

    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裴卿羽瞥了眼被关景扬强行塞到他车副驾驶的女子，脸色黑青，攥紧车钥匙走到副驾驶前面，只见女孩那白皙细腻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唇瓣微张，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淡淡的酒味。

    双眼紧闭，不远处的路灯灯光照过来，她浓密的长睫洒下阴影。

    睡的……像某种动物。

    “喂，醒醒！”

    裴卿羽用车钥匙戳了戳时安然的肩膀，一分钟，两分钟，女孩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靠背上继续睡。

    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裴卿羽脸色又沉了沉，他又不能把人给仍在这儿，认命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中途在红绿灯路口停车，见副驾驶时安然扭来扭去，她用手扯了扯领口，有种呼吸不上来的即视感。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水光旖旎的眸子瞅着他，让裴卿羽浑身不自在，就像是他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一样。

    就在两息后裴卿羽再侧头，只见某人已经解开了旗袍右侧的纽扣，领口松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愕然后移开目光，想起来放置钥匙的盒子里还有几颗糖，犹豫片刻还是递给她一瓶苏水，然而某人却迟迟不接，眼看着路口红灯倒计时要结束，脸上闪过不耐烦，这时耳边传来软糯的嗓音：“我不开。”

    裴卿羽瞬间默然，随后被气笑了：“在我这儿装上了？”

    要不是亲眼见过她过肩摔过一个青年男子，他差点就信了。

    懒得跟一个酒鬼计较，拿过苏水大发慈悲拧开了盖子再递给她。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时家门口，裴卿羽按住驾驶座一侧的车窗开关，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声音清冷：“到了，下车。”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安然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大门，想起来自己喝了酒，双手攥着安全带死活不下车，哭的梨花带雨，而且是不带哭声那种：“喝酒，喝酒了不能回家……呜呜呜，不能回家。”

    “我不想回家，你，你带我走。”

    喝酒的人开始耍酒疯，裴卿羽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尤其是看到时安然哭鼻子，眉头蹙起，总之就很后悔送这人回来。

    刚才他就应该甩给关景扬几张百元大钞！！！

    突然女孩掉落在座位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秦旭的名字。

    秦旭此时来的电话无疑是一颗石子掷入了裴卿羽波澜不惊的心湖，溅起层层涟漪。

    莞尔，他低笑一声：“得，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

    启动引擎，调转车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