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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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马车, 就有厮热情的出来迎接:“大公主,二公主,请随的这边来。”

    楚瑛和楚芷点点头, 跟随她走进去。

    云栖跟在她们身后, 有种偷的感觉。

    踏进院门后,她抬头左右环顾了眼, 宅子建得很是别致,碧瓦朱檐, 绕过一个长廊后便是曲径路,弯弯曲曲, 路边用石子砌了水道,流水潺潺流过,周围种满了竹子, 恬静清幽。

    汤照喜欢雅静,这院子定是他买下的。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被他认出来, 装成豆蔻少女混进簪花宴这种事情, 她还是第一次做。

    云栖正心虚着,忽然有道声音在左侧响起。

    “大公主,二公主。”

    不用分辨,是安和郡主来了。

    楚瑛和楚芷朝她莞尔:“姨母。”

    云栖诧异的转过头, 正想着她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儿, 四目相对,安和郡主也怔了一下,随后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热络的挽住她的胳膊:“我的好姐姐,你也来了,怎么扮成这副模样?”

    云栖:“……”

    刚进门就被认出来了。

    之前在战场上仗的时候, 为了混进敌军里头,云栖乔装了好多次,本来安和郡主什么都瞧不出来,后来亏吃多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来。

    云栖曾经问过安和郡主是怎么认出来的,每次都被安和取笑:“我的好姐姐,再怎么乔装扮,你这身段儿,也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呀,再了,你这双眼睛,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是的,汤照能够认出她来,也是因为眼睛。

    母后不止一次过她的眼睛独特,灿若星眸,明亮干净。都人上了年纪眼睛就会变浊,但她的眸子三十年如一日。而且她的眼珠外围,仔细看的话有一层紫色。

    想到这儿,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安和,你就当没见过我。”

    安和郡主捂嘴笑了声:“姐姐放心,我帮你掩着。”话到一半,不知是叹惋还是觉得好笑,又,“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我们姐妹俩现在想参加这种宴会,都得偷偷摸摸的过来。”

    闻言,云栖上下量着她,露出狐疑的目光:“你这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安和郡主道:“这还不是因为我平日里脸皮厚,有事没事总往人堆里凑,一回生二回熟,贵女们举办什么宴会,都不忘我的那一份。”

    这话的虽不准确,却也没错。

    安和郡主喜欢热闹,心性有似孩童的一面,什么宴会都喜欢掺和,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之前有一次在某个宴会上被人认出来了,直接反问旁人:“怎么,我的年纪很大吗,竟是这种宴会也参加不得了?是我们侯府的名声不够响亮,还是你们觉得我这容貌,不配跟你们待在一起?”

    那些人被她呛得无言以对。

    谁敢反驳呢?

    先不嘴皮子上不过安和郡主,光是她那身份往那儿一摆,就没人敢得罪。

    从那以后,哪个贵女举办宴会,无论认不认识她,都会递上请帖。

    好在安和郡主性子豪爽洒脱,也喜欢诗词歌赋,与贵女们的兴致有相同之处,很快就成一片,渐渐的大家都忘记与她不是同辈的事实,有她在的地方也不会拘谨,反而添了乐趣。

    并且,这些贵女还以能请到安和郡主为荣。

    因为安和郡主呢,并非来者不拒,宴会都是挑着去的。她倒不是喜欢这种场合,只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女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她看着那些贵女们出丑,觉得别有乐趣,因此时不时就凑个热闹。

    想到她在京城里留下的那些事例,云栖不禁失笑。

    有的时候,她挺羡慕安和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安和郡主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好姐姐,你来了,宴会就没什么意思了。听汤二公子这宅院别有洞天,我们过去瞧瞧。”

    完,扭头对楚瑛和楚芷道:“两位公主,人我就带走了,你们先过去宴会,我们观赏一会风景再过去。”

    楚瑛和楚芷知道她们俩感情笃,有体已话要,有安和郡主陪着,云栖反而不会无聊,笑着回了句“好”,就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

    安和郡主的地方,是汤家的后厨。

    云栖闻着厨房里散发的香味,愣了一下。

    安和郡主悄声问:“好姐姐,你今日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宴会的,待会人多的时候,也好让我有个能叫得上名字的称呼。”

    “我现在的是白战胜的名头。”

    安和郡主讶然:“白战胜,为何要装成她?”

    “上次去避暑山庄,偷偷溜出去玩了一次,被汤照认出来了,今天若是见着他,他也能认得出来,因此我就乔装成这副模样了。”云栖道,“京城里没几个人见过白战胜,不会有人起疑。”

    安和郡主恍然。

    云栖望了眼厨房:“你的别有洞天的地方,就是厨房?”

    “可别瞧这厨房,我听汤二公子请了不少名厨,南疆的厨子和北戎的厨子都有,可以大饱口福。”安和郡主拉着她往里边走,“白姑娘不是喜欢吃东西吗,正好没事做,我们进去瞧瞧。”

    厨娘看到安和郡主,吓了一跳,慌里慌张的迎过来:“郡主,您怎么过来这边了?可是宴席上有人照顾不周。”

    这个厨娘她汤家的老厨子了,京城里的贵女和公子哥都能认得住脸。

    安和郡主直言道:“听汤府厨房里有不少厨艺好的人,我和白姑娘过来瞧瞧。”

    话着,安和郡主的双脚已经踏入了厨房里。

    厨娘受宠若惊的跟在后面:“您想吃什么,跟下人声便是,不用亲自过来,厨房油烟重,心脏了您的衣裳。”

    正在忙活的其他厨子全都停下手,有些紧张的望着她们。

    安和郡主摆摆手:“你们忙活你们的,不用在意我。”

    厨子们低头继续忙活。

    厨娘听过安和郡主的脾气,不敢开口阻拦,就在旁边陪着。

    安和郡主扫了眼厨房里的食物,对云栖道:“白姑娘,挑些喜欢的,我们拿到水榭上吃。”

    她适应得快,一口一个白姑娘,叫得极为顺口。

    云栖侧头瞥了厨娘一眼,见她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知道这是把人吓着了。虽然她们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可厨房毕竟不该是她们待的地方,待久了,宴席上的东西供应不上,就会受到影响,于是迅速挑了几盘吃的。

    厨娘吩咐婢女把东西装好,送她们出门的时候,点头哈腰:“郡主和白姑娘若是有别的想吃的,吩咐下人回来取便是,不要亲自跑了。”

    *

    水榭立在湖上,湖面清澈,碧波荡漾,还有几只鸭子在湖面上嬉戏。

    果真应了那句“春江水暖鸭先知”。

    几块点心下肚,安和郡主问道:“还有几天便是姐姐的寿辰了,今年可要大办?”

    云栖道:“节俭为宜,我想简单摆几桌,叫上你们几个吃顿饭便好了。还有十日,言儿和瑛儿她们的时辰宴就到了,到时候再大办。”

    云栖不喜欢大费周章,一是太折腾了,二是北戎使臣在,前两日刚求亲,若她举办生辰宴,难保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一家人聚聚,吃个团圆饭,便足够了。

    安和郡主呢喃了声:“王爷和两位公主的生辰也快到了,我这礼物还没想好呢,得仔细挑挑。”

    两人聊了一会,汤府下人终于听到她的下落,过来请:“郡主,宴会开场好一会了,您快些过去吧,晚了就错过热闹了。”

    安和郡主三言两语把人发:“贵女们和年轻的公子哥对诗,我们就不过去凑热闹了,等结束了再过去瞧瞧。”

    话已送到,见她不愿,婢女没有多言,回去复命。

    “姐姐,想去听他们对诗吗?”安和郡主朝她挑眉,“今天这宴会,听是太妃娘娘的主意,想帮汤家二姐挑个夫婿,肯定有热闹看。”

    云栖摇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去掺和了。坐一会再去。”

    世家贵女和公子哥的活动无非也就那几样,像今天这种宴会,就是饮酒对诗,没什么特别的。

    主要是汤照和眉太妃都在,她怕自己过去早了,砸场子,坏了汤家的好事。

    安和郡主心道也是。

    “我听沈公子也来了,只听过他案子办得不错,不知道在诗词上风采如何。当年的沈相爷,可是天下第一才子。”

    一听到沈介的名字,云栖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敷衍的应了两声。

    就在两人话的功夫,婢女怕她们无聊,端了棋盘上来。

    下了三局棋后,安和郡主唉声叹气:“我输了,姐姐的棋术一直都这么好,就算我再练上几十年,也比不上。”

    云栖笑笑,刚要话,余眼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尚未开口,玉山祁就看到他们了,只是怔了那么一瞬,就朝她们走过来。

    “见过郡主,见过白姑娘。”

    云栖和安和郡主几乎是异口同声:“你们认识?”

    玉山祁道:“在下和白姑娘在马场上见过面。”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和安和郡主是怎么相识的,安和郡主就提他了:“以前还没嫁人的时候,和玉公子做过几次生意,老相识了。”

    原来如此。

    做生意的人,门道广,她查过玉山祁的底细,是个富商,足迹遍布几个国家。而安和郡主虽是北戎王族,偶尔也会做些生意挣钱。

    这样一来,他们认识就得通了。

    安和郡主问:“宴会已经开始了,玉公子不去跟他们对诗吗?”

    “在下才疏学浅,就不凑这份热闹了。”玉山祁看了一眼棋盘,道,“郡主和白姑娘怎么不去参宴,在这儿下棋?”

    “年纪大了,不喜欢喧闹。”安和郡主完,心思飞快转动,“我记得玉公子的棋艺极好,我今天输给白姑娘好几局了,不如你们俩下几局?”

    话罢,不等玉山祁同意,便让出了位置来。

    “这……”

    现下也没别的事情做,有安和郡主在,不至于避嫌,云栖的棋瘾没过完,于是主动邀请道:“玉公子请。”

    她发了话,玉山祁便没拒绝:“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柱香后,玉山祁看着棋盘,笑意盈盈道:“白姑娘棋艺高超,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安和郡主见他也没赢,心情大好的安慰:“玉公子不用难过,白姑娘的棋艺,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几个能赢。”

    着话的功夫,下人又来请了,这次是汤照派来的人,云栖估摸着对诗的环节快结束了,和安和郡主对了下眼色,起身准备去宴会。

    安和郡主道:“玉公子也跟我们一起过去瞧瞧吧,这一会正热闹着呢。”

    玉山祁点了点头。

    *

    正同安和郡主的那样,她们到宴会的时候,鼓掌声宛若雷鸣,绵延不绝,热闹得很。

    她们挑了地方坐下。

    云栖迅速扫了眼,看到楚瑛和楚言坐在对面,朝她们点点头后问旁边伺候的婢女:“发生什么了?”

    婢女回道:“沈公子是花绝。”

    簪花宴的规矩很简单,两两对诗,输了的人回到座位上坐着,赢了的则继续跟下一个人对,从头到尾没输过一次的,称之为花绝。

    安和郡主道:“沈公子这么厉害?看来我们真的是错过好戏了。”

    云栖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阿良厉也在,不过这一会阿良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一双眼睛几乎是挂在了汤婍筠身上。

    云栖心里微诧。

    上林县的事情她得到了密报,为难汤婍筠的是阿良善,怎么阿良厉对汤婍筠也有意?

    正疑惑着,她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偏头一望,和沈介含笑的目光对上,她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有种被人捉奸的感觉,略显窘迫的低下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诗已经结束,开始进入到互相赠礼的环节。

    赠礼也很简单,每个参加对诗的贵女和公子和来前都会拿起自己最喜欢的书籍,在宴会上遇到欣赏的人,就会把手里的书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有的时候,这种赠礼也暗含着喜欢的意思。

    若是有人真在宴会上对上眼了,后面私底下会回礼,婚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因此宴花宴,也是寒门子弟婚嫁的另一种手断。

    座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她们好奇的人手里的书会放在谁的桌子上。

    云栖没有目睹对诗的场面,但从婢女的话来看,沈介今天应该大出风头,好奇他会收到哪个贵女送的书,也跟着围观。

    看了眼贵女们的神色后,她抬头望向高座上的汤照。

    眉太妃昨日向她求情出宫一天,竟然没来。

    汤照也看到了她,一点也不惊讶,朝她微微一笑,算作招呼。

    云栖格外心虚,收回目光。

    贵女们比较矜持,没有谁起身。

    “二姐风采过人,本王甚是赏识,今日没有来得及准备书,这随身玉佩,就送给二姐了。”

    谁都没想到,最先站起来的竟是阿良厉。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阿良善笑容满面的走到汤婍筠面前,朝她微微弯腰,行了个北戎的礼数,然后把玉佩递给她。

    汤婍筠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僵坐在位置上。

    阿良善仿佛没看到汤婍筠尴尬的神色,又:“本王初来大莫,还不知道大莫的礼节,等过两日再将书奉上。”

    贵女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云栖的耳朵里。

    “阿厉王爷把他的随身玉佩都送给汤家二姐了,这不是明摆着对汤家二姐有意思吗?”

    “大家都是送书,他送了贴身玉佩,汤家二姐会收下吗?”

    ……

    阿良厉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视线落在汤婍筠身上,好奇她会怎么会应。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云栖也兴致勃勃的看着汤婍筠。

    按照宴花宴往年的规矩,若是有人送书给自己,不管喜不喜欢,都要收下,送书的人兴许是出于喜欢,或者是单纯欣赏,收书的人如果对对方也有意,才会你来我往。

    可送贴身玉佩就不一样了。

    阿良厉摆明了在表达他的喜欢之情。

    很显然,汤婍筠被阿良厉的举动吓到了,面上没有任何喜色,惨白如纸。

    阿良善的手就举在那儿,见汤婍筠迟迟没有收,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像极了惊吓过度的兔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玉佩本王就放下了。”

    汤婍筠头一回这么失态,等反应过来,玉佩已经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安和郡主凑过头,八卦道:“阿良厉和阿良善相比,好不了多少,看他这副模样,八成是看上汤家二姐了,这回有热闹看了。”

    她不喜欢阿良厉,也不喜欢汤婍筠,知道若是两家联姻会是什么结局,因此非常期待事态的发展。

    “白姑娘,你汤家会怎么回应?我看汤家二姐,对阿良厉没什么意思啊。”

    不仅是安和郡主,其他人也很好奇。

    这时,忽然有一个少年站起来,朝汤婍筠走过去,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她的桌子上:“二姐,我今天也忘记带书了,这贴身玉佩也送给你了。”

    云栖眼皮子跳了跳。

    站出来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显。

    他哪没有带书,整个场上书带得最多的就是他,足足拿了两个箱子过来。

    大家都看得心知肚明。

    不过如此一来,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为汤婍筠圆场。

    汤婍筠自己则看明白了,面色缓和下来,感激道:“多谢楚世子。”

    那些爱慕汤婍筠的少年听了,不甘示弱,纷纷起身,把自己的玉佩放在汤婍筠的桌子上,争得露脸的机会。

    “二姐,这是我的玉佩,送给你。”

    “二姐的诗对得极好,我甚是喜欢,这贴身玉佩,就送给二姐了。”

    ……

    一堆公子哥围在汤婍筠的桌子面前,争前恐后的表现。

    其他少年也开始有所行动,把书赠给自己喜欢的贵女。

    贵女们看到公子哥都送东西了,也开始有所动作。

    看到汤婍筠起身,云栖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意图,目光随着她的身子移动。

    不出所料,周盈盈果然走到沈介面前,羞羞涩涩的把手里的书递给他:“沈公子文采斐然,看得出来是个喜欢诗词歌赋之人,这些是我最喜欢的书,就送给公子了,望公子不要嫌弃。”

    话刚完,把书放下,转身回了座位。

    其他贵女见状,上前把自己的书送给沈介。

    “沈公子,这两本也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看的书,送给你了。”

    “沈公子,我也喜欢读书,这本你应该会喜欢。”

    ……

    毫无意外,整个场内最受欢迎的人是沈介和汤婍筠。

    他们两个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书,而有些人无人问津。

    那些没收到书的,都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安和郡主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沈大人也很受欢迎啊,白姑娘觉得,这些女子里头,可有沈大人中意的?”

    中意的?

    云栖愣了一下,发觉沈介还在看自己,怕安和看出什么来,慌张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放入嘴里。

    “这就不知道了。”

    好在安和郡主一心放在汤婍筠身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很快又扭过头去看热闹。

    互相赠书以后,便到用膳时间了,云栖方才在水榭上已经吃饱,趁着大家还没注意到自己,给宫女留了口信之后,和安和郡主悄悄离开了宴席。

    刚出汤府的门,就被人叫住。

    “方才匆忙,有一些棋艺上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讨教白姑娘,不知白姑娘可有时间?”

    云栖回头,见玉山祁也离席了,正朝她走过来。

    “京中有一家酒楼的饭菜不错,白姑娘若是肯赏脸,在下想斗胆请姑娘吃顿饭,讨教一下棋艺。”

    他虽是商人,但声音温和,气质素雅,颇像个书生。

    安和郡主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抢先一步答话:“那今日就麻烦玉公子做东了。”

    *

    就在云栖离开不久,沈介差人向汤照传句话,也离开了宴会。

    他今天风采过人,大半以上的贵女见他有才识,长得又俊,全程心都挂在他身上,挪不开眼,见他走了,有人忍不住问:“沈公子要回去了吗?”

    声音不大,但屋里寂静,许多人还是听到了,纷纷侧目。

    沈介并不记得那个贵女的名字,突然被她这么一问,礼貌性的点点头,旋即大步流星的离开。

    可惜追出去时,早已不见云栖的踪影。

    杜应看他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人,不解道:“公子在找谁?”

    沈介摇摇头,想着云栖这一会应该走远了,脚步放缓下来。

    刚到门口,一道尖细的声音急急传来:“沈大人请留步。”

    沈介回首。

    眉太妃身边的掌事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沈大人,太妃娘娘有请。”

    *

    等沈介和眉太妃聊完话,宴席已经散了。

    沈介刚出屋子没多久,看到汤婍筠在院子里踌躇,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为难。

    出府的路就这么一条,无法避开,他放慢速度走过去。

    新月看到沈介出来,连忙提醒汤婍筠。

    汤婍筠一僵,半响后,缓缓转过身来。

    沈介面色淡淡的:“二姐。”

    汤婍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听沈大人最近一直在找一本医书,这是之前某个神医送给家父的,上林县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向大人道谢,这本医书,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介低下头看了一眼。

    确实是他一直在找的书。

    “多谢二姐美意。”他将书接过,看向杜应。

    杜应懵了一瞬:“公子,怎么了?”

    “书呢?”

    杜应终于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汤婍筠。

    汤婍筠没有看书名,以为是沈介的回礼,心中狂跳,眼睛不觉地亮了亮。

    她压住内心的欢喜,柔声道:“多谢沈公子。”

    沈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解释道:“这本书是某一年我去佛寺祭拜的时候,主持送的,可以静心。劳烦二姐帮忙转交给夫人,或许对夫人的病情会有所帮助。”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汤婍筠接过书看了眼后,发现果真是佛经,眼里透出了几分茫然。

    “沈公子……”

    “在下还有急事在身,先走一步。”

    看到沈介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新月纳闷道:“沈公子怎么就这么走了?那他给姐这本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既然回了礼,那不就代表对姐也有意思吗,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汤婍筠默声不语,想到沈介方才的反应,黯然失色。

    新月看出她的失落,想了想,安慰道:“姐,也许这佛经本来就是送给您的,沈大人不好当面,才找了个借口,是给夫人的。”

    汤婍筠迷茫道:“是这样吗?”

    “他身边的厮自己都了,沈大人喜欢姐。要不是沈大人亲口对他,他怎么会知道?”

    汤婍筠不仅不高兴,反而更加迷惑。

    如果沈公子真的对她有意思,为何态度如此冷淡?

    会不会真的是她会错意了?

    “新月,那日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

    她有股强烈的直觉,沈大人不喜欢她。

    “姐,你就别多想了。想知道沈大人的意思,下次试探一下不就好了?而且您方才的那么委婉,也许沈大人没领会您的意思,才会这么冷淡的。”新月。

    主仆俩着话,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回廊,周盈盈盯着她们,眼里透着不甘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