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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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宣殿变成了短期灵堂, 石忞不得不暂时搬到自己的寝宫凤德宫书房中处理日常政务,正在批阅奏疏的石忞突然抬头道:“宣郭凡秋速来见朕”,“是, 陛下”路关初领命下去安排。

    没一会, 路关初就安排妥当回来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行礼道:“启禀陛下, 中宫来了,已经到壁画处”。

    一直埋头批奏疏的石忞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没看见人, 但面前的这份奏疏却即将批阅完, 便没有停下, 继续批。

    步千雪到的时候就看到石忞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批阅奏疏, 和她猜的差不多, 没白费她进弘德殿后就刻意轻手轻脚,见路关初要行礼, 连忙用手势制止。

    “中宫还没到吗?”石忞收势停笔,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前方几步外的步千雪, 吓一跳, “来了多久了?关初也是, 怎么都不出个声”,看了下路关初站的位置,已经不见人影, 好得很!

    “刚到没多久, 是我让她不出声的,也是我让她下去的”,石忞的动作步千雪看在眼里, 总不能让路关初背了这个锅,心想:要不是怕扰你批阅奏疏,我又怎么会故意轻手轻脚,自然不能被其他声音扰。

    两人定亲礼成后,步千雪作为未来皇后,私下可以不用尊称称呼石忞,就算是公开场合,她也不用再行臣子礼,这是皇后享有的尊荣和特权。

    石忞把手中的毛笔放下起身道:“算她有眼力劲,这两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步千雪住在凤德宫的时候,前几天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基本没出过门,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又想去给太皇太后守孝,可每次要出门都会被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拖住,一次两次是巧合,N次的话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她尝试着试探路关初,可路关初就是个老油条,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而太医院院长无论她怎么问,问来问去答的都是那几句话,又让人挑不出刺,张道长就更不用了,一如既往的孤傲,三缄其口。

    半月和卢晏与她相处较多,特别是半月,没谎,光听语气和看眼神她就知道,半月的反应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卢晏倒是内敛,但不知道的东西,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步千雪不是个藏着憋着的人,当天晚上硬是等到石忞回来,把自己的疑惑问了——是不是她下令禁了她的足?石忞回答的更快——完全没这回事,她确实没下过这个命令,不过不排除太医院院长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

    见石忞答的极快,眼神又无闪烁,步千雪顿时不再怀疑,并借口身体已大好提出要回长福宫住,要不是太皇太后薨逝,她要回的就不是长福宫,而是步府了,毕竟还未成亲,长期住在宫中影响不太好。

    虽然书房的罗汉床很多,又被书柜什么的占了不少地方,空间也没寝殿大,但石忞并不介意睡书房,想开口留,又找不到借口,最后还是没开口。

    第二天,步千雪就搬回了长福宫,之后每天也会一早前往文宣殿守孝,有时候去得比她和太后都还早,为此石忞没少劝她,可收效甚微,幸好现在只用早上守孝半个时辰,午后守孝半个时辰,时间并不长,也就随她了。

    这会离正午还有些时辰,步千雪极少这个时候来找她,一般都是下午过来,或者她自己过去的多,让她有些意外。

    两人分别落在在罗汉床两边,先坐下的步千雪给石忞和自己分别倒了杯茶,“有张道长他们每日诊脉两次,只感觉一日比一日好,要真有哪里不舒服,恐怕不用我,他们早就来向你禀报了。关于胥吏的初稿我看完了,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用杏黄色标了出来,你看看”,“好”石忞接过看了起来。

    自避讳改革后,天、地、人三皇和红、橙、黄、绿、青五帝的名讳就不用再避讳,可以像以前一样任用上、下、中和赤、橘、杏、嫩、碧来对应代替,也可以连着叫,比如杏黄色,指得就是黄色。

    杏黄色为勋贵士族专用色,橘红为公文批复、盖印专用色,朱砂红和朱砂墨则为皇帝批阅奏疏、密信专用,其余颜色没有规定即谁都可以用,至于紫色墨,目前还没有。

    石忞看胥吏初稿看的认真,她看石忞也看的挺认真的,即使两人就这样坐着不话,她也觉得很舒服。

    刚进宫那会,步千雪是哪里是哪里都不太清楚,现在已经能找到了路了,全得益于卢晏对宫里的熟悉,在他断断续续带着游玩下,宫中大致布局已经铭记于心。

    从卢晏等内官、宫侍口中也了解了不少石忞的习惯,比如日常办公都会在文宣殿,若遇丧事不得不腾位置就会转到寝宫中的书房,平日里书房则是她看书写写画画的地方,偏休闲。

    还有上朝、办公、召见大臣等公事处理一般会集中在上午,中午无事会憩片刻,若正事没处理完,下午会继续,若正事已处理完毕,下午就是休闲时间,听皇家园林山庄印月圆中望月楼里的东西已经被陆陆续续搬到了长安宫。

    她路过长安宫两次,石忞都不在,门也是关着的,她就没进去,想起当初在皇家园林山庄的时候,石忞能在望月楼写写画画一天一夜,将草纸铺满一地,会搬过来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书房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但再次见到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因为这个书房的布局和她暂时住的长福宫的书房完全是两个风格,虽然都有书架、书桌、挂画、罗汉床、鲜花、屏风和多宝架,但布置在不一样的地方,感觉也不一样,回去她就让人照着这边摆。

    她还发现,石忞曾经住过的地方的床都不是之前大家都用的架子床,到和近段时间新出的床如出一辙,都是没有顶的大平床,比一般人家的床至少大几倍,夏秋加四根柱子盖上蚊帐,横着睡竖着睡都可以,比架子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现代风格床的图纸和不同样式的草纸石忞都给了皇商马晋仟,按当初招皇商定下的合约,凡事皇室提供的点子、设计,所得存利润皆按四六开算,皇室四,皇商六,一季度一结,半年一大结,结只用进献当季存利润百分之六十,大结补足且必须对账。

    要不是平准商行郭凡秋分身乏术,新的负责人又还没着落,她会优先考虑平准商行,毕竟平准商行的人都是她的养的,能优先考虑,自然优先考虑。

    毕竟皇商的主营业务是公车、报纸和为皇室采购质优价平的物资,再加上她本家自己经营的业务,已经够忙的了,这些新点子最多只能算副业。

    想到皇商推出的大平床,再联想到石忞住的床,步千雪好像发现了什么,想问,但看见石忞还在认真看,才忍了下来。

    石忞看到一半才开口问道:“吏部建议将胥吏按九级来分,我看你下面写的建议是十二级,为什么?”。

    “官员都是九品十八级,若胥吏只有九级,岂不是太容易登顶?而且从地方到朝廷等级不一样,级别多点,也利于划分”步千雪的意思是到时候升无可升就不太好拿捏了。

    自从拿到《胥吏管理制度》初稿后,她就时常研读,尤其是之前想的,若没有,都会用笔加上关键词,除了生病那几天间断外,几乎每天最少都会看上一个时辰左右。

    石忞道:“比如”。

    步千雪道:“比如地方县衙的胥吏就可以设置为十二至十级,分三个不同级别;省府类府衙胥吏可以设置为十二至七级,六个不同级别;朝廷衙门的胥吏则根据实际情况设十二至一级,建议一、二级为荣誉虚衔,恩赐对朝廷有特别贡献的胥吏。另外,我还建议了像胥吏一级的话,就参照官员正四品享受待遇,最高参照副五品,实在有点低”。

    步千雪侃侃而谈的样子,让石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啊,不错不错,就因为和自己相爱就从此不得干政,实在是浪费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副五品为最高太低了,不仅胥吏,就是现在宫中的内官和太医的最高品级,我也觉得低了”石忞一直觉得光让人干活,不给人粮草,太过无道,毕竟工作的作用是让人更好的生活下去,让社会得到发展,是双赢的,不是压榨和阻碍。

    步千雪没想到石忞会这么,有点意外,“那在你心里他们的最高品阶应该是几品?”,毕竟从古以来为君者皆担心给勋贵士族们的权利太大待遇太好,从来不会担心不够,但事实上低阶官员因为收入低都过得不好,尤其是在繁都任职的,可能俸禄还不够日常所需,有的过得可能比胥吏都还惨。

    石忞想了一下才道:“和你想的差不多,至少应该是正四品。关于如何录用胥吏方面,你有什么看法?”,她也不看了,干脆把自己有疑虑的地方直接问出来。

    “初稿上写的建议是管事的胥吏必须有秀才功名的才录用,衙役类偏重武力的必须当过兵,且会识字,才录用,我觉得不错,但有一点不足,来源太少,应该把有举人功名的也算在里面,可以让他们在起点低但高点高的官途和起点高高点低的吏途中自己选择”这个问题步千雪还真想过,而且还想到了其他方面,“针对这套制度,教育方面也可以进行适当修改,专业人才也应该有一席之地,武将不能光靠从底层提拔”。

    自从和石忞在一起后,步千雪想的事情和东西,比她之前二十几年来想的事情都多,出来的都是她深思熟虑过的,还不包括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那你的具体想法是?”石忞开始期待步千雪接下来会什么了,教育这一块,她其实也发现了有些问题,但胥吏这块心病都没搞定,旁枝末节,她也就暂时顾不上了。

    “还没想好”这次步千雪回答的比以往都快,她是真的还没想好,因为光想胥吏的事去了。

    两人就胥吏制度的事一直讨论了大半个时辰,快到午时饭点都没发现,直到路关初来报有军报传来,才发觉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当即让人把军报拿来,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