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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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昱可不管两人脸红不脸红, 噼里啪啦了一大通,听得石忞都快睡着了,步千雪倒是听得很认真, 但做不做就是两了,文昱见两人这个样子也不唠叨了, 停了一下才郑重道:“文宣殿的奏疏堆积如山, 光让宫侍去搬过来我不放心啊”,完转头看了步千雪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步千雪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话题把盯着搬运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 行礼退了出去,从头到尾石忞就只了句“辛苦你了”,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不论是石忞和文昱有一样的顾虑, 还是都想故意支开她, 就只有石忞和文昱自己知道了, 步千雪也不愿多想,因为事已成定局, 多思无益, 还不如做好手上的事。

    担忧不担忧的,完全是扯淡,文昱就是故意想支开步千雪, 人一走就对石忞忧虑道:“你昏迷的那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你可能不太清楚, 他们步家不仅犯了欺君之罪,而且步朗还是□□月理教的少教主, 我知道你对□□可是深恶痛绝的,我也是,国家大事皆托付于这样的人, 只怕,我想不担心也难啊............”。

    文昱对步千雪一开始是喜欢的,毕竟人长得不错,又有才华和能力,还能言善道,宫中诸事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女儿真的很喜欢她。

    所以哪怕有太皇太后那件事,她也只是有一段时间对步千雪故意避而不见而已,因为就像女儿劝她的那样,步千雪根本就不知道石忞做的决定,起来,也只是被迫承受结果而已。

    她若真要怪,要恨,也更应该怪自己的女儿或她自己才是,因为决定是女儿做的,而在旁边知道前因后果的她当时也没阻止,又有什么理由去怪步千雪?

    步千雪突然失踪的时候,她也很担心,毕竟人相处久了,是容易有感情的,更重要的是她还担心女儿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击,幸好后来步千雪安然无恙,她的心才算落了地。

    就是前几天石忞突然遇刺这事,步千雪临危不乱的安排处理,也让她无刺可挑,但若步千雪不莫名其妙的出事,石忞也就不会出宫,若不出宫,就不会遇刺,所以她有些迁怒于步千雪,从头到尾冷着脸。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因此做什么,或口出恶言,但在听到步千雪的坦白后,她就彻底控制不住了,了几句难听的话,因为步朗的身份就像一把悬在石忞头上的剑,随时有可能要了她女儿的命,这是她完全不能忍受的。

    所以步千雪自己愿领三十杖责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心里还有了其他想法,若是女儿安好一切都好,否则就不要怪她心狠,她也只是一个爱女儿的娘罢了。

    因此,他们一行人秘密回宫后,哪怕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还是硬着头皮把大权揽了过来,因为她不知道步千雪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心里已经潜意识怀疑步千雪,所以她能依仗的就只有礼亲王了。

    但礼亲王这个人,怎么呢,太圆润了,事事都是谋而后动,而且冒险的事几乎不会干,虽然她性子比较直,不爱多想,但她也不是傻子,被逼的让步千雪出来发言,她就意识到这个老狐狸别有肺肠。

    而且事实证明礼亲王这个老狐狸赌对了,不仅在她这里卖了好,也在女儿和步千雪面前卖了好,所以今天突然生病只怕十有八九也是有意为之。

    入宫多年的文昱真的如世人所知道的那样傻白甜吗?不尽其然!她只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也不愿多想而已,但若真的去想去看,有些事有些人未必有人比她看得透彻。

    就拿礼亲王来,对她的了解,文昱可谓知之甚多,但知道归知道,平日相处还是一如既往,所以在大家看来,太后任然是那个太后,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但对步千雪她确实是看不透的,因为就她接触和了解的步千雪,完全挑不出大错,是个乖得不能再乖的女媳,乖得让她觉得很不真实,所以一有步朗的事,她的怀疑就更重了。

    杖责的时候没下死手是她的意思,只让十下,也是她的意思,完全是看在步千雪这两日辛辛苦苦照顾女儿的份上,但怀疑的心却并没有就此停止。

    如此,支开步千雪,便是必然的,此时寝殿内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文昱便把自己担心的和想的,都一口气了出来。

    石忞听得很认真,心里却是一愣一愣的,文昱极少跟她这些事,没想到今天一就了这么多,更没想到在文昱心里步千雪竟是心机深沉,别有所图之人,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即使没用读心术,石忞也知道,此时文昱的都是真话,因为现在寝殿就她们两人,而文昱也没有必要骗她,这么多不过是希望她多提防着点步千雪。

    在文昱一脸愁容的凝视下,石忞反而笑了,笑的很开心,笑够了才反问道:“母后的意思,儿臣懂了,无外乎千雪在您面前表现得太完美,步朗之事又板上钉钉,还在步府外发生了我遇刺之事,故而让你觉得千雪心机深沉,别有所图,可是?”

    被女儿笑的一脸蒙的文昱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想让石忞提防着点。

    “母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我不是,您不是,千雪自然也不是,她在您面前表现的如此完好,也不过是故意把好的一面呈现在您面前而已,就像我一样,即使贵为一国之君,在泰水面前,也会刻意尽量表现自己好的一面,何况千雪”石忞到这里停了一下。

    见文昱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又继续道:“当初做下那个决定,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后悔,但现在我后悔了,千雪也不是莫名其妙的出了事,都是有人刻意而为之,那天她知道了前因后果,一时无法接受才会封闭自己,起来皆是我之过错,由我承担此后果,名正言顺,怪不得任何人”。

    石忞没的是,在知道清影找的药是给步千雪的时候,她是庆幸的,也给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找了个充分的、心安理得的理由,但现在她后悔了,后悔没有去尽力找个两全法。

    文昱听了石忞的话,再次明白了一个事实,女儿对步千雪是绝对信任的,哪怕她了那么多不利于步千雪的话,仔细想想,就是她和石暄当初也做不到如此啊,这样的感情竟让她有些感动。让她觉得女儿以后会是个好伴侣。

    文昱还没来得及话,石忞又继续道:“千雪心机确实有些,但若心机深沉就有些夸大了,至于有所图谋,就更是无稽之谈,若她真有所图,当时何不取我性命?制造混乱以谋大利?之后又何不凭我交代之言独揽大权?”。

    本来想什么的文昱眼睛睁的大大的,最后憋了半天才叹息道:“当是如此,是我迁怒疑人了,这事就此作罢,权当我胡思乱想了,那你好好休息,母后就先回去了”。

    文昱完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表情也恢复成了往常的平淡,女儿心里已有判断,多无益,她又何必担心这些,还是继续回去当个居家不理事的闲贵婆吧。

    “母后慢走”石忞的身体不便行礼亲送,便准备叫路关初亲送文昱回永寿宫,但进来的却是乙春,便让她去送。

    又另外叫了宫侍进来,一问,才知道路关初已被步千雪带去文宣殿了,之前整理接送奏疏之事都是路关初在处理,会一起过去也很正常,当即又让人去宣郭凡秋来见。

    得到宣召郭凡秋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德宫,知道陛下醒后,她就随时准备着被召见,所以能不出宫就尽量不出宫,这才没耽误事。

    一番行礼后,郭凡秋才起身站在一边,终于看到了趴在床上的陛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眼神炯炯有神,她只对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目光,看来确实如传闻般无大碍了,心里颇为高兴。

    外面日头高照,照进殿内的阳光也在一点点撤退,盛夏的繁都是极热的,尤其是今年的夏天,但殿内却并不然,反而很凉爽,陛下甚至还盖了薄被,郭凡秋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四周装冰块的铜盆。

    被探,石忞也不介意,因为这会估计谁都很好奇她的身体状况,“信先放你那,过段时间再给我,把近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一直言报来”,往常都是石忞自己看信,现在显然是不行。

    “是,陛下遇刺后................”郭凡秋把暗言查到的和做的都一一道来,石忞这才知道刺客之所以能被抓住竟是暗言的功劳,追捕云处安的事也在暗中进行,但云处安此人即为狡猾,两次差点抓到都被对方逃了。

    还有繁都城内和地方上的勋贵、高阶官员得知陛下遇刺后,大家明面上都很伤心,实际上有些人私下里却吃香的喝辣的,就差放鞭炮庆祝了,觉得这刺客为他们报了利益被夺之仇。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情况,毕竟这天下恨她的人还是有不少,但没想到她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这么嘚瑟,是可忍孰不可忍,最让石忞不高兴的是,这么多人,还分明暗两大波,居然连个云处安都抓不住,真的是不知道该什么好。

    石忞当即决断道:“抓住刺客的人,按暗言的规矩该升职升职,该奖励奖励,这事你亲自代我去办,没抓住云处安的该罚就罚。传令下去,但凡抓住云处安的,生死不论,直接升为中大护法,地位仅次于北大护法,另赏银千两。朕遇刺后,暗中喜形于色的勋贵高官尽快据实拟个名单呈上来”。

    既然有蚂蚱,那她就把这这些蚂蚱揪出来,有把柄的就别怪她赶尽杀绝,没把柄的就祈祷从此以后别犯错,否则该办就办,对明显希望她死而后快的人,她也不会手软,正好今年是会试年,还是第一届武举年,乘机腾点位置出来刚好。

    “是,各藩属国尚未收到您遇刺的消息,目前并无异动,各国使臣皆已先后动身前来朝贡祝贺您和中宫大婚,脚程快的不到一月即可到繁都,慢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两个月。”郭凡秋又汇报道。

    “甚好,密切关注各藩属国动静,一有异动及时来报,另外多关注一下西南官道各国的情况,尤其是方腊国的动静,务必查察清楚。对了,刘大昌最近怎么样?”石忞最担心的就是云处安逃回方腊继续坐大。

    刘大昌就是当初石忞招贤纳才遇到的那个好苗子,记忆力超群,又极擅长算数,且出身贫农身家清白,就是性子有点桀骜不驯,石忞有意磨练一下他,便故意没录取,又过了些时间才让郭凡秋去招揽他到平准商行当掌柜。

    这一当就当了三年,期间也出过错,也曾被郭凡秋和顾客几次骂的狗血淋头,更被对手击败过几次,也有两次差点放弃当掌柜,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性子也磨练的差不多了,所以一个月前,石忞将他从掌柜调为主办,专职负责跑商。

    平准商行的营业主要就是两大块,一块就是主卖粮食的商铺,只开到县城;另一块就是什么都买卖的跑商,也是平准商行成立的目的,平定全国物价,抑制高价和恶意囤积,而主办就是一个跑商队的主管。

    若某地有某种物品多得烂价,平准商行总行就会派几队跑商前往采购,提升价格,让百姓保本的同时略有结余,然后运往缺少此物之地,以略高于收购价卖出。

    若总行没有任务安排,主办就可以自己拟定一个章程报上去,获得批准后就可以申请本钱,召集人手实施,主办可获得纯利润的一层,其余人可获得基本工钱和些许奖励,若连本钱都赔了,那就不是领赏而是领罚了。

    若是跑商这一块刘大昌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历练些许时日,石忞就会考虑给他升职,最后取郭凡秋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他必须经得住考验,而郭凡秋也能顶得住。

    “已经按章程组织了人手,刚运了繁都的特产前往西南官道,准备从西南官道运一些香料玛瑙回来,估计没几个月是回不来的”到这里郭凡秋神情有点嫣嫣的,暗言的事她管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平准商行的事真的是让她心力交瘁。

    郭凡秋的表情,不用,石忞也能猜到一二,因为之前郭凡秋也没少提辞去管理平准商行的事,而按刘大昌目前的历练进度只怕一时半会也顶不上来,当即没好气道:“行了,朕知道了,若有合适人选,定会准你之前所请,下去吧”。

    “谢陛下体恤,微臣告退”郭凡秋知道陛下并没有真生气,心满意足的行礼离开,要不是仗着跟随陛下多年,她哪敢摆这脸,起来自她执掌暗言和平准商行后,陛下对她的恩赐就没断过。

    才短短四年时间,她就从一个的宫殿九品领长升为了宫殿正七品副总管,基本上是一年升一级,就是艾喜夏也不过只升了两级,升迁速度之快一般人望尘莫及,就是宫中高阶内官见了她也少不了客套两句。

    除了升官以外,她逢年过节得到的赏赐也不少,不然她哪来的钱在地价如此金贵的繁都买房,近两年还成了亲,她也明白这些都是陛下给的,所以哪怕管理商行心力交瘁,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兢兢业业的干。

    郭凡秋走后,石忞就开始想着由谁来接商行比较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但人选还是没有意向。

    步千雪带着浩浩荡荡搬运队伍回来后,就看到石忞已经睡着了,便让路关初安排人把奏疏和密信都放到了书房内,都整理好以后,她才开始批阅请安类不需要决断只需要套话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