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助理应下，也越发觉得奇怪，“老板你怎么会想到去查那专家，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李曲殷很少那么讨厌一个人，那个专家算是近些年里，他见过的李曲殷最讨厌的人。

    李曲殷听见这问题，肚子顿时又抽疼了起来。

    “少问，多做事。”

    助理只得继续道：“苗总那边的证据也快整理完了，去调查那人就整理了近三年的，更久之前的要整理到也可以，但他比较困难也比较耗时，而且很多事情可能都已经没有证据。”

    “整理完了一起发给我。”

    “好。”

    “然后是关于微博上谣言的，之前老板你突然在微博上有喜欢的人……”

    自从李曲殷在网络上公开承认有喜欢的人，整个网络就都炸了，所有人都在猜测李曲殷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有人猜测是李曲殷之前合作过的女艺人，也有人猜测是李曲殷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

    无论哪个猜测，都有人列举一大堆的间接直接证据用来作证。

    那些证据有理有据如同铁证，看得李曲殷自己都惊叹不已，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夏希，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那些人了。

    其中也不乏趁热出来胡编乱造蹭热度的，例如艺顾盼，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放弃，一直在努力编，只是根本没人相信。

    网络上沸腾一片，但自从那次发言之后，沈白楼却一直沉默，没有再做任何的回应和明。

    无人阻止，事情自然也就越闹越大。

    不少沈白楼的粉丝都伤心欲绝扬言要脱粉，其中也有不少黑粉借机猛踩，但更多的粉丝却是好奇。

    好奇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他们的男神动心。

    沈白楼把试图接近他的艺人骂哭的事情早就不新鲜，让人见怪不怪。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动了心？这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这个先放着。”李曲殷没心思去管。

    他一想到这事，就会想到夏希，然后就头疼欲裂。

    “最后就是关于之前拍的电影即将上映的事情，之前有安排参加宣传……”

    李曲殷漫不经心地听着，脑子里却全部都是夏希。

    另一边，夏希从车上下来后，拒绝了司机的陪同，自己一人进了会里。

    大概是因为知道他出了事，今天会里不少人都赶了回来，原本还略显空荡的会场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他再次进来时，会里已经坐了三四十来个人，且全都是一群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还挺壮观，也让这会所看着更像是老年人休闲会所了。

    “怎么都来了？”夏希看了那些人一眼，走到自己的桌前，放下东西。

    “还不是听你子惹事了。”一个声音豪迈响亮的老者走了过来，“怎么样，查到了吗？”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了过来。

    他们也是因为听夏希出了事，所以才赶回来的。

    “有线索了。”夏希深吸气。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子要是真的栽了跟头，这可怎么办？”那老者抬手，对着夏希肩膀就是一阵猛拍。

    老者叫作焦毅，原本是在部队里待过的，一身正气。他拍起人来的力道也正，震得夏希都忍不住摆出一张苦瓜脸。

    他每次都如此，夏希却无法习惯。

    “对了，我听你子还整了个男朋友？”焦毅一脸的不赞同。

    “我得去一趟警局，等回来再聊。”夏希一听他提起这事，就赶紧跑路。

    “回来。”焦毅一把抓住夏希，把人拉了回去，“你真的喜欢他？”

    焦毅也不是没见识过这种事，只是他并不赞同，毕竟这并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

    夏希也算是焦毅看着长大的，他很聪明，但夏希的聪明都用在了文物上，为人处事方面却远不及一些人精，所以他总有一种夏希是被人骗了的错觉。

    夏希被问得一愣，他喜欢李曲殷吗？

    他猛的就想起李曲殷一直没回复的那条短信，从昨晚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快十五个时了，李曲殷却依旧没有回复他。

    以前李曲殷从来不这样的，最迟也会在一时内回复他。

    想着这，夏希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深呼吸一口气，却并没能缓解胸口那闷闷的感觉。

    好在夏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让他找着机会离开，“我去接个电话。”

    焦毅还想再点什么，但见夏希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也只得挥手让夏希先去。

    夏希拿着手机出门，来到会场门口。

    给他电话的人是游海，这让夏希有些惊讶，毕竟夏希才刚刚从他家离开。

    “夏会长？”游海的声音传来。

    “我是。”夏希集中注意力，不去想李曲殷没回复他的原因。

    “……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情想亲自跟你，你能现在再过来一趟吗？”游海语气有些犹豫。

    “现在？”夏希看了一眼时间，他离开游海家才不到一时。

    “嗯。”

    “那我现在就过去。我现在在会里，过去需要些时间。”夏希想了想，对一旁正在晒太阳喝茶的廖老头招了招手，“我把廖老也一起带过去？”

    游海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才道：“可以。”

    游海语气不太好，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夏希想点什么，最终却没能出口。

    挂断电话后，夏希带着廖老头向着自己的私家车走去。

    路上，他大概跟廖老头了一下刚刚的事。

    夏希其实松了口气，游海能自己主动站出来，对大家都好。

    虽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这一行游海肯定是混不下去了，但至少不是最糟糕的结局。

    知错就改，总比一错到底好。

    车上，廖老头大概也在感慨，他实在想不明白游海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一路都很沉默。

    几十分钟后，游海家住的区。

    临下车前，廖老头才总算开口，他问道：“如果真的是他，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和游海都不算熟悉，但到底也见过几次面，而且又是同一个会里的人……

    夏希想了想，如实道：“把他交给警察，不过收藏家那边我会亲自过去明情况和道歉。”

    那唐初的花瓶估价上千万，如果真的按照刑事案件定罪，游海后半辈子估计就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夏希虽然和游海接触得并不多，但面对一个六七十岁的苍老老者，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这大概和他生活中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老者有关，就像他爷爷，就像廖老头，就像会里那群听他出事就急着赶回来的人。

    来到游海家门口，夏希先站了一会，平复了心情，随后才抬手敲门。

    片刻后，房门开，来开门的人依旧是游海的儿子。

    他已经换了睡衣，改穿一身休闲服，“怎么又是你？”

    “是游海让我过来的。”夏希解释。

    “我爸？他让你过来干吗？”男人堵在门口，没准备让两人进去。

    “是会里的事。”

    夏希想进门，男人却把门堵得结结实实，他道：“我爸刚刚出门了。”

    “出门？”夏希和廖老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应该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了。”

    夏希讶然，游海不是电话让他过来，他自己怎么反倒出门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夏希问。

    “不知道，可能一两个时之后吧，你们要真有事，不如个电话过去问问。”着，那男人直接就把门关掉。

    面对紧闭的房门，夏希只得掏出手机，到一旁路上电话。

    “怎么样？”廖老头跟了过来。

    夏希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冲他摇头，“没人接。”

    “会不会你搞错了？”廖老头疑惑，如果是游海叫他们过来的，怎么自己反倒又突然出门？

    夏希又拨了一通游海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后，他回头量了一眼面前游海家的别墅。

    想了想，他再次拨电话。

    “喂，110吗？我报警……”

    廖老头闻言，一脸诧异。

    夏希电话一挂断，廖老头就凑了过来，“怎么回事？”

    “游海脑震荡还没好，是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出去乱逛的，而且之前确实是游海自己的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的。”夏希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眉轻蹙，脸色有些不好。

    “那他……”

    “我也只是猜测，东西可能不是游海调包的，而是他儿子，所以游海才一直瞒着不愿意。”夏希道。

    夏希之前就觉得奇怪，如果是游海调换了花瓶，那他被推下楼梯又是为什么？

    他曾经以为可能是由于分赃不均，但那会儿东西才丢没多久，应该还没到分赃的地步。

    而且如果真的是分赃不均，游海真的有必要在对方都想杀了他的情况下，还继续帮忙瞒着吗？

    “那现在？”廖老头一惊，他看向游海家。

    “游海肯定在家。”夏希也看向游海家。

    游海家住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别墅区，四周生活气息挺浓，但这会路上没什么人。

    游海家房门紧闭，再加上又是铁门，仅凭他们两个，根本没办法进去一探究竟。

    “现在怎么办？”

    “等。”

    李曲殷接到助理电话时，一同收到的还有一封超大邮件。

    “老板，苗明义的资料整理好了，我刚刚已经转发给你，你看看收到了吗？”电话那头，助理道。

    “收到了。”

    “那个专家的近照也找到了，是他参加一次业内活动时被拍到的，我单独发邮件给你。”

    李曲殷心中一紧，收到苗明义这几年背着他干的好事的资料时，他都没这么紧张，此刻，他却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

    那种胃部抽痛的感觉，也随之袭来。

    “那次活动，那专家是作为特邀主席去的，就露了下脸就走掉了，不过有记者拍到了他的照片。”

    “他看着还挺年轻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还以为他最少也得六七十岁了，可看照片，他估计也就二十来岁……”助理絮絮叨叨地感慨。

    那助理后面在什么，李曲殷已经没在听，他脑子里都是那句‘才二十来岁’，就连年纪都对上了……

    挂断电话，李曲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随后才开了邮件。

    无视关于苗明义那封超大邮件，他一下就找到了另一封带着附件的邮件。

    李曲殷轻轻点击邮件，第一下居然没点开，点第二次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邮件开，图片加载，几秒钟之后，一张照片刷新出来。

    看清那张照片，李曲殷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心跳骤然加速。

    他肚子也开始疼，是那种摸不着的疼，太过紧张的疼。

    照片并不是单人照，而是一次活动时拍的现场照。

    活动现场布置得很古风，复古的墙壁珠帘，暗红色的地毯，让人梦回千年以前。

    暗红色的地毯上摆着许多玻璃柜，柜子里放着一些古董文物，旁边不少人在观摩研究讨论。

    人群的背后，远处，墙壁边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低头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一个茶碗。

    他眉眼带笑，气质却清冷，与四周那些西装笔挺低声讨论着的人格格不符。

    照片中的他显得很突兀夺目，却又并不违和。

    他就好像他面前那躺在柜中安安静静的茶碗，低调安静，沉淀着属于自己的不同，却又那么的吸引人瞩目。

    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曲殷熟悉的那个人，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