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樱花树
当两人一路来到樱花树下时,那满树鲜艳美丽的樱花再次眩惑了山贼,山贼惊觉自己背负的岂是那美丽、樱花般的女人,原来是个女鬼。
——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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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樱花,对于宇智波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风景,他每年都能见上一次,并不是很稀奇的,至少没有樱井玉子稀奇,更没有这个存在来得珍贵。
她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盛开在秋季的春樱呢?
宇智波鼬曾经许多次地坐在那棵树下,仰着头望着层层叠叠茂密得不像话的樱花,那时候他身边坐着父母,他感觉那樱花柔软又脆弱,可是多得数也数不清,就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烂漫,那从花瓣间悄悄溜下来的光线是温暖的,不刺眼,刚刚好。
不知何处飘来了一阵风,秋风卷着一片片的花瓣闯入房中,那花瓣好像被撕碎的朝霞,同样的柔软娇嫩,花心带着一点儿羞意。
就这样,慢慢地,好像赫利奥加巴拉皇帝宴席上幸又不幸的宾客,宇智波鼬被数之不尽的花瓣给掩埋了。
异常的动静惊动了宇智波美琴,温柔的母亲脱下围裙走来,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开门,然后被花海淹没,身边充满了浓郁的香气,仿佛泡久了的果肉,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香甜气息。
这种时候我们要为母亲的天性感动一下,因为宇智波美琴完全没有被这绮丽得近乎缠绵的花海触动,她只关心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
前任上忍现任全职主妇的宇智波美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宇智波鼬,可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却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宇智波鼬这几日病得脱了形,眼窝也凹了下去,更显得一双漆黑的眸子又大又亮,好像族地里窜来窜去的忍猫,那躲在暗处的眼睛是会发光的。
此时此刻,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方向,发出宇智波美琴无法理解的幽光。
“鼬?鼬?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直到宇智波美琴略微强硬地按过了宇智波鼬的头阻止他继续望向那棵还在不断盛开不断凋谢的樱花树,宇智波鼬才僵硬地抬起头,茫然的视线对上母亲饱含担忧的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宇智波美琴的错觉,她恍惚间觉得,从就很独立很沉稳的儿子眼中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看上去好像在哭。
宇智波美琴心中一痛,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恨自己居然隔得这么近都毫无觉察,五味杂陈之下竟也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母亲……”
“哎……我在,我就在这里,没关系的,鼬,没关系的……”
宇智波美琴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没关系”,她只想安慰怀里的孩子,她自责地想都是平日里她太不关心长子了,因为他表现得很可靠,所以就下意识地把他当作了一个大人来看待,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还是生了病的孩子。
宇智波美琴还在心里谴责着自己的失职,却又听得宇智波鼬开口,那声音轻不可闻,夹杂在风吹动花瓣的声音中,竟显得格外的不真实,好像幻觉。
“我……母亲知道有关阴阳师的事吗?我的病只有阴阳师才能治好。”
这便是宇智波鼬病愈前的最后一句话了。
之后,宇智波鼬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梦境和碎裂的黑暗中。
宇智波鼬做了许许多多的梦,他几乎要把一生的梦都在这场病里做完了,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幻梦的。
在梦里,宇智波鼬看到了许许多多个人,熟悉的人,他们对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有樱井玉子不是。
在这个梦里,樱井玉子可能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在下个梦里,她可能就变成世界上最残忍的人了。
宇智波鼬甚至梦到了樱井玉子离去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被樱井玉子的眼睛给吓到了。
不是眼神,不是表情,单纯的只是那双眼睛。
樱井玉子的眼睛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很多时候,人们在脑海中回忆起樱井玉子的时候,首先想起的都是这双眼睛。
不提及具体的时间地点和光线来描述一件事物的颜色是不可能的。
曾经,在浓墨重彩的黯淡的天色下,宇智波鼬觉得樱井玉子的眼睛就像一对散发着温暖的红光的宝石。
可是……
以暖洋洋的秋日为背景,一根又一根的树枝抽条生长,须臾间粉粉白白的樱花团成一簇一簇的,好像已经领会到了遥远的冬季的寒意,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取暖,叽叽喳喳地叫嚣着。那嬉笑声是属于孩童的,有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也有着孩童特有的无知残忍。
樱井玉子垂地的长发无风自动,好像深海中随波逐流的海藻,带着一股阴冷的怨毒,沾满了死者的灵魂黏液。
在这样的情况下,樱井玉子背着光,她的视线没有任何迟疑地穿透他的灵魂,好像在看他,但更像是在无视他。
如此的冰冷,好似那晚樱井玉子的怀抱,冷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战战兢兢的颤意。
那瞳孔中心是浓到化不开的黑,好像墨水凝于笔尖,直到干涸也未能成字,慢慢地浸出丝丝缕缕坚韧的血液,彼此仇恨着撕杀着吞噬着,渐渐地就彼此消融,在血月下升腾起污浊的剧毒瘴气。
那双眼睛和人类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人可以从那双眼中找到任何有关人性的东西,任何一种可以在人类世界被赋予名字的情绪都不曾被那双眼睛容纳,那双眼睛排斥着一切,所有的所有,包括其本身。
被这样一双眼睛投出的视线锁定住,宇智波鼬顷刻间便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溺毙。
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那时候……
在他恐惧到了极致,几近痉挛的时候……
樱井玉子……
“反正你也要死了,被怨灵缠上的孩子是不可能被普通的药给治好的。除非有阴阳师出现,否则你只能慢慢地走向死亡,你的生命将会消逝,你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将被抹去。所以,我没有必要亲手杀死你,只需要静静等待因你死亡所产生的愉悦感降临,那将成为滋养怨灵的绝佳养料,我会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飘荡着,你却会消失。”
“所谓怨灵,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你就该知道,我是会吃孩子的鬼怪。虽然没有活生生咬下你身上的血肉,但我夺走的是更重要的东西,我会吃掉你的灵魂。”
“即使这样还不害怕我吗?”
“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着问题的本质的你,难道没有思考过所谓怨灵的本质吗?”
“相信我、依靠我、想念我……都是自取灭亡的行为,你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你不是即将死亡,我还能安慰一句你还非常年轻,年轻的人是拥有未来的,同时也拥有愚蠢的特权,因为他们可以修正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是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如果十天内没有阴阳师出现救你的话,你就会死,我会吃掉你的灵魂,越来越强大,然后我会以你为媒介,接近止水君,吃掉他,然后是你的弟弟……”
“鼬君,后悔吧,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后悔你做出的错误决定。”
“当你已经失去未来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后悔过去。”
“后悔吧,后悔遇到我,接近我,相信我,信赖我……人类居然信任一个怨灵,出去会被笑话的哦。”
“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在黑暗和孤独中后悔吧。”
“如果你侥幸活下来了,我也无所谓,我了,我很喜欢你哦,吃不到你也没关系,不过你应该是好不了了,没有人知道需要阴阳师才能救你,他们或许会想尽办法,找到最好的医疗忍者,但是没用的,你的死亡只有阴阳师才能阻止,而忍者和阴阳师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不是吗?除了那些见多识广的忍者之外,没有人知道阴阳师龟缩在哪里,你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要太难过哦,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我演技很不错呀,被我骗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那女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漫天的花海中,那诛戮万物的恶意是平静的,只是存在着便能夺人性命。
在快要被梦中的花瓣所溺毙时,宇智波鼬终于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然后带着满心惶恐被一直守在床边的母亲紧紧拥入了怀中。
母亲的味道迅速代替了那犹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甜香味,宇智波鼬紧闭着双眼,急促地喘息着,他好像听到了熟人关心的呼唤声,但他不想去理会,他只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哭泣的母亲。
只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都好,让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被母亲抱在怀里就好。
宇智波鼬不会死了,宇智波富岳通过三代目火影找到了隐居于密地的阴阳师,救回了他的性命。
无形的樱井玉子站在树下,注视着屋内的画面,良久,一阵秋风吹过,樱花树上最后一片花瓣也颓然地飘落到了草丛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宇智波鼬醒来的那天,庭院里的樱花树枯萎了,宇智波富岳砍倒树后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心早就烂透了,即使来年春日,也不可能再绽放出一树樱花。
没有人知道那株樱花树为何会盛开,也没有人知道那株樱花树下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 首先让我们为幼的心灵受到伤害的鼬君默哀一秒(づ ̄ 3 ̄)づ
在有关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树下》的解读中,作者君看过这么一番形容:“樱花树上的美是虚无的,追逐那样的美必然会扭曲人性,唯有樱花树下那份孤独,那种不受世事世俗包覆的状态,才是真实可信的。”
至于作者君为什么会将那句话引用于本章开头,又为什么会将这个形容提出来,便由天使们自己理解吧,无论你们是怎么理解的,都是正确的。
就是这么有趣的事,无论是创作还是解读,都超级超级有趣啊~~
另:
作者君现在是在裸更双开啊喂你们着加更的良心不会痛吗想想隔壁的花山院断更了多久都没人催更(因为冷)你们就知道玉子可以不断更是多么珍贵的事了好吗?!
就算要加更……起码也得等花山院完结然后作者君有时间存稿的时候再QAQ
最近沉迷撸猫无心码字呀[铲屎官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