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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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宝璁时常感到自己非常疲惫, 动不动就一阵困意涌上来。

    他真是太忙了,之前要赶着完成京城地图,现在每日去兵部给学生上课, 教授如何画精准地图。沐休时, 不是处理家事, 就是和林黛玉一起去女子家学上课, 还得抽空到幻境中雕刻巨石......

    真是没个空闲时候!

    许是在幻境中,精力成倍消耗,宝璁实在受不了, 还拿着锥子就一头栽了下去。幸好幻境是有灵性的,并未将宝璁摔得断手断脚,只是叫他额头上撞了个轻包。

    这回,宝璁不敢掉以轻心了,赶紧从幻境中出来, 着呵欠回屋,决定好好补眠。

    一觉正睡得酣, 或觉有人轻轻进来,给他塞了被角,又放下帘帐。

    宝璁只动了动沉重的眼皮, 没有醒来。

    蓦然, 听帘帐外面有人轻声道:“奶奶,你若想,就与三爷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有人道:“这要我怎么?哪有......这个的?再,他也是为我好。”

    听着是紫鹃和林黛玉的声音,宝璁虽醒不过来,可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努力想听清她们的对话。

    果然,又听紫鹃道:“两口子有什么不好的?这事本就天经地义,三爷又不是会取笑你的人。当初他是见你身子不好,才那样的,如今又不一样了。”

    沉默了一会,林黛玉却依旧羞怯道:“这如何张得了口?我、我不了。”

    “奶奶既不出口,不如我悄悄告诉三爷去,你也就不必烦扰这个。可好?”

    林黛玉却急了,忙道:“不可不可!你、你千万不能去!你要了,我、我可再不理你了!”

    “唉!”紫鹃只好哄她:“我不,你别急啊,我不。”

    两人放低了声音,轻言细语一阵,宝璁逐渐听不清了,只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林黛玉到底想什么呢?等他醒了,定要问问清楚。

    抵不过困意,宝璁终于迷迷糊糊彻底睡去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宝璁忙着去兵部,便把林黛玉之事暂时放在心里,只是大清早的偷瞄了下她的脸色,确实有点不高兴。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忙起来,竟然忽视林黛玉到这种程度,连她不开心了许多天也没发现。

    出门之后,东明殷勤跟在身后,宝璁便顺口问了一句:“最近你们奶奶怎么了,你可知道?”

    东明顿时有点愣了,他一个伺候主子出门的厮,怎么会知道主母怎么了?

    不过他妹妹秋儿是伺候林黛玉的,许是三爷想从他妹妹这里知道些什么。

    于是,东明仔细回想了一下妹妹和自己闲聊时候的话,犹豫道:“听太太时常问奶奶有没有喜讯,许是奶奶为这个有些不开心?”

    东明得不太有底气,他到底不是伺候林黛玉的,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内宅的事?

    倒是宝璁自己琢磨,觉得有点可能。

    林黛玉不愁吃喝穿住,最近办了女子家学,忙得十分充实。唯一有可能不开心的,也就是在王夫人跟前了。

    王夫人催生这话,都是老黄历了。之前他不在京城,她或许还提得少些,如今他回京了,怪不得又与林黛玉提起来。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宝玉怎么还不回京呢!

    宝璁心里一边念念叨叨暗骂,一边想着等下差了买点什么哄林黛玉。

    清甜不腻的糕点、上好的笔墨、精致的首饰、江南新出的布料......宝璁抱着一堆东西回家,林黛玉看着果然新鲜,问他:“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竟想起来买这些?”

    宝璁笑笑:“见你最近不开心,买来哄你的。”

    林黛玉正瞧着那堆东西呢,听宝璁这么,反倒放下了,一脸傲娇道:“我竟是个俗人,看见金啊银啊,就开心了。”

    宝璁一听她语气不好,赶紧道:“怎么会呢?是我俗气,不知道挑好的给你。”

    他在礼物中扒拉扒拉,找出笔墨递到林黛玉面前,道:“也就这个能配你,其他的就是随便用用。”

    林黛玉本就是哄他玩的,这会儿看他赔心的模样,也就笑了,顺势开盒子,拿出笔墨欣赏:“这是徽墨,可是难得!我前日去书斋想买,掌柜的没货。你倒运气好,一去就有了。”

    宝璁笑道:“这有什么,你要喜欢,我明儿就和掌柜,叫他每月给你留三四块,直接送家里来。”

    这还真是林黛玉喜欢的,便没有推辞,只是道:“每两个月送一次也就罢了,这样的好墨非得变成字、化成画才显得出它的清贵来。若买了白放在家里,落了灰尘又有什么意思?”

    宝璁连连点头,“是这样,不管什么东西,要用得上才好。”

    林黛玉高兴了,宝璁话也就轻松了起来,见她喜笑开颜,便顺势安慰道:“母亲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一贯是太闲着了才操心不该操心的。”

    林黛玉诧异道:“你的是什么话?”

    宝璁道:“就是听母亲又催你生孩子的事,这个事情急也急不来嘛!再了,你身体也不好,我觉得你可以再多养养,过几年生也没什么。母亲那里我去,叫她不必着急......”

    话还没完呢,林黛玉刚才还笑眯眯的脸,彻底板了起来,连笔墨也不看了,将一桌的东西全都合起来,叫来紫鹃,道:“都拿库房去,堆在这里挤得慌!”

    紫鹃看看宝璁,瞧瞧林黛玉,偷笑一声,叫来丫头,一起把东西搬走了。

    宝璁奇怪了,追着问了一句:“那笔墨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还拿库房去?不如拿书房去用?”

    林黛玉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倒管得宽!连我用什么笔墨也计较上。”

    宝璁:“???”一时傻了!

    这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林黛玉又生气了?

    难道是他刚才安慰没到位,提起王夫人又让她生气了?

    宝璁一拍脑袋,道:“是我错了,不该提要和母亲去这事,母亲回头定又要怪你。这事儿你,母亲可真是一根筋,怎么就老要为难你?她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体弱,我从前早就和她了,要晚几年再生孩子,她就是不听,还总催你......”

    却话没完,林黛玉就气呼呼回屋去了。

    宝璁一路紧跟上,临到回屋时,却被林黛玉哐啷一声,关在了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林黛玉怎么被气成这样了?

    这几年可没有过这样的事啊!

    宝璁摸不着头脑,见紫鹃回来,赶紧拉着她问:“玉儿是怎么了?”

    要比他还了解林黛玉想什么的人,那必定是紫鹃了。

    紫鹃却边摇头,边忍不住笑道:“奶奶叫我不许,我可不敢,您自己问去。”

    宝璁瞧了瞧紧闭的房门,瞪大了眼,不知自己该从门缝里挤进去,还是踹开门闯进去,最后还是问紫鹃:“那你叫她开门,我问问她。”

    紫鹃从善如流,敲敲门,道:“奶奶,三爷要进去呢,你开开门。”

    林黛玉闷闷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你进来,收拾铺盖,叫他睡书房去!”

    “啊?”宝璁再次傻眼了,这、这可从来没有过啊!

    紫鹃倒是看戏看得高兴,还特意问了宝璁一句:“三爷,你看?我进屋去给你收拾铺盖?”

    家里嘛,一向是林黛玉一不二的。宝璁还沉浸在林黛玉怎么生这么大气的疑惑中,便随意点了点头。

    紫鹃推门进去,屋门根本就没有锁。

    这边抱一被子,那里收拾一枕头,她磨磨蹭蹭一阵,把铺盖都收拾好了,宝璁还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发呆。

    这样傻傻的三爷,可是好几年不见了!

    紫鹃偷笑着与林黛玉比划眼神,林黛玉从窗缝中偷看了一下,忍不住要笑,又马上一本正经起来。

    晚饭,林黛玉是在屋里吃的。紫鹃叫宝璁去厅堂吃饭,宝璁却不去,只在门口啃了两馒头算饱。

    林黛玉便让紫鹃给宝璁端了碗汤喝,:“免得噎死他!”

    宝璁不知所以,只围着门口团团转,时不时念叨一句:“玉儿,你生什么气呢?我错了!”

    夜幕降临,灯笼也点起来了。

    房中,烛光人影相依偎着,显然林黛玉正在看书。

    宝璁干脆蹲在门口,杵着胳膊,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想林黛玉为什么生气。左想右想没明白,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哄林黛玉。

    他却固执,到了睡觉时候,屋里熄了烛火,他既不进屋,也不去书房,只还在屋门口蹲着。

    林黛玉起床瞧了两次,无可奈何披着衣服出来,拉着他道:“你个呆子,怎么就不进屋?”

    宝璁拍着有点麻了的腿,道:“你没叫我进去。”

    轻叹口气,林黛玉无奈点了点他的额头,拉着他的袖子,一路进屋,“你这蹲在门口的习惯,可真是多少年都没变。”

    宝璁憨憨笑了,想起时候,林黛玉生气时,他也总是这样,蹲在门口,一直等着林黛玉叫他。

    最开始,他也不知道蹲在门口有没有用,可唯一确定的就是,走了肯定不对!

    幸而,林黛玉对他总是很心软,这屋门口蹲一会儿,她就不生气了。

    宽衣睡觉,宝璁抱着林黛玉,想问她到底怎么了?

    林黛玉却还是闷闷的不肯,只闭上眼睛装睡觉。这真是鲜少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年来,只要他问了,林黛玉总是会和他各种心事的。

    但她不肯,宝璁也不急,只暗暗决定,得好好琢磨观察这事。

    过了几日便是清明,林黛玉先是跟着王夫人祭祀贾家列祖列宗,后又在家中单独拜祭了贾敏与林如海。

    宝璁便想,或许是因为清明,林黛玉思念亡父亡母,因此郁郁寡欢。然而清明过后,林黛玉脸上却还是有些愁容。

    宝璁就不明白了,林黛玉在愁些什么。

    许是因为太忙太闷了?该出去玩玩,散散心?

    正逢踏春时节,宝璁便建议林黛玉与宝钗,可以带家学里的孩子们一起出去踏春游玩。

    林黛玉与宝钗都十分赞同,连惜春和环儿也很兴奋高兴。他们可是第一次作为先生,与学生们一起出游!

    阮成泽也十分高兴,踏春时节,男男女女一起出游的多得是,到时候他与惜春也能一齐赏花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