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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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来人!快去把宝璁叫来!”王夫人气得直捂胸口。

    搞不定宝玉, 就搬救兵!

    她这会儿觉得,还是宝璁比较孝顺听话了,至少林黛玉样样都好, 就是身子弱了些。

    厮来传话时, 宝璁正要与林黛玉吃晚饭。

    传话的人一脸惊慌失措, 着急得不行的样子, 直道:“太太了,让您赶紧过去,有件大事等着您料理呢!”

    林黛玉好奇问道:“是什么事?”

    厮却支支吾吾不肯了, 毕竟宝玉这事实在丢脸,若被传得人人皆知,别人不知道怎样,王夫人定要气得暴跳如雷了。

    宝璁不用问也知道是啥事,于是对厮道:“你出去等着, 我就过去。”

    厮行了一礼,跑着走了。

    林黛玉越加好奇了, 道:“也不知是什么大事,要紧不要紧?不如我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宝璁却摇头制止了, “我知道是什么事, 你安心在家吃饭,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既宝璁这么了,林黛玉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便道:“那你赶紧去,别叫母亲等。”

    遂,宝璁匆忙换了身外衣,随意整理一下, 便出门去王夫人那里。

    进了门,一路上丫头厮们都低着头,屏气敛声,显然家中气氛凝重,王夫人气得狠了。

    到了厅堂之后,下首凳子上,坐着个纤弱的女人,低着头拿帕子擦眼,时而吸吸鼻子,时而轻声啜泣。

    王夫人坐在主位,气僵着脸,左手边坐着宝钗,右手边是宝玉。她却只与宝钗交流眼神,背对着宝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宝玉委屈巴巴的,有些垂头丧气。

    他见宝璁来了,便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三两步过来拉住宝璁,道:“你快劝劝母亲吧!我怎么她也不听!”

    宝璁还未话,王夫人就拍了椅子把手,怒道:“你还让他劝我?我看让他劝劝你才是正经!也不知你回老家念书,念了个什么出来!”

    又见王夫人气得心口疼,宝钗默不作声地上前,轻抚她背后,缓和了她的怒气。

    王夫人望向宝钗,又心疼又欣慰。

    原以为她这辈子最光荣的,便是生了元春和宝玉宝璁这些有出息的孩子,没想到最贴心的却是宝钗这个儿媳妇。

    不愧是她从看中的媳妇儿,一早知道宝钗极好!

    若是其他方面,王夫人自然还是偏心宝玉的,但在云香这件事上,她是绝对站在宝钗这边。

    宝钗不是不容人,宝玉要娶妾,只要是善良孝顺的良家女子,她都能让人进门,善待她们。

    就袭人吧,与宝玉一起长大,忠心伺候,又为人老实憨厚。宝钗与她就相处得很好,从没有争风吃醋的事,连拌嘴也不曾有过。

    王夫人越想越觉得宝玉是脑子被灌了水,怎么被云香这样的风尘女子迷了眼?

    现在就指望他还听宝璁劝,赶紧把这个云香弄走。

    这妖妖娆娆的狐狸精样,真是多看一眼,她就要被气得吐血了!

    宝璁环视一圈,最后重点瞧了一眼云香,暗道,光看样貌,还真挺漂亮的,不止漂亮,还很有风韵。可艳可仙,可娇可闹,遇到这样的女人,怪不得宝玉被捏成一把葱样了。

    宝玉眼巴巴地瞧着他,王夫人也盯着他看,连宝钗也无奈地瞧着他。

    这样的气氛真不适合了解事情,也不适合解决问题。在场众人各有心思,僵持不下,一句不合便会闹大起来。

    想了想,宝璁道:“我来的匆忙,还未用晚饭。想必母亲也饿了,不如咱们先吃了饭,再慢慢与我这件事。”

    王夫人气呼呼道:“都被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宝玉不敢吭声,偷瞄云香,云香依旧可怜巴巴,乖巧如兔。

    宝璁装作看不见,只与宝钗笑道:“宝姐姐,摆饭吧。”

    宝钗从善如流,叫丫头们摆饭上来,自己扶着王夫人往饭厅去。

    宝玉正要叫云香一起吃饭,被宝璁止住了,笑道:“咱们家用饭规矩多,云香姑娘恐不自在,让她单独去耳房吃吧!”

    这点,宝玉倒没有异议,但还是去看云香:“你别慌,安心吃了饭再。”

    云香勉强笑了笑,又偷瞄宝璁,眼波流转一回,低头乖巧道:“知道了,这是你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你不用担心我。”

    宝玉又心软得一塌糊涂,若不是王夫人在饭厅远远看着,他都干脆想陪云香一起吃饭了。

    宝璁嗤笑一声,径直拉着宝玉走了。

    云香依依不舍在后面瞧着,待丫头引她去耳房时,再回头望一眼,看的却不是宝玉,而是宝璁。

    这家里,话份量更重的,好像是那个人呢......

    瞧人眼色,见风使舵,云香最是拿手。一个低头之间,心思便百转千回,想出了许多新的应对办法。

    王夫人、宝钗、宝玉宝璁一起用饭,原本宝钗要先伺候王夫人,但王夫人觉得她受了委屈,也不用她伺候了,而是亲昵地拉她坐在身边,暖声道:“我知你一向知事懂礼,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肯多一句。今日是宝玉错了,我让他给你赔不是,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着,她便示意宝玉给宝钗赔罪。

    宝玉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宝钗一向对他很好,在场又有王夫人与宝璁盯着他,所以即便不情愿,他还是端了酒杯,给宝钗道歉:“夫人,是我做得不好,你原谅我吧!只是云香实在可怜,你又一向怜惜贫苦弱,何不给她一口饭吃呢?”

    听前面一句,宝钗和王夫人的脸色总算好些,待听到后面,宝钗直接拉下了脸,王夫人则是恨铁不成钢,差点扔了筷子摔酒杯。

    幸好,宝璁夹了一筷子菜给王夫人,顺便制止了宝玉的话,道:“先吃饭先吃饭,你这些话留着待会再。”

    宝玉只好忍住心思,止住了话头。而王夫人和宝钗也不得不按下怒气,默默吃完了饭。

    饭后,丫头们上茶,气氛过于安静。

    众人不语,宝璁便弯了弯唇角,与王夫人道:“母亲先不要急,待我仔细问问宝玉过程,再看怎么解决这事情。”

    王夫人缓了缓心口的怒气,点点头,道:“好,你问问他,可别叫他被妖精迷惑了去。”

    宝钗也静坐在一旁听。

    宝玉有点懵有点茫然,仿佛吃完了一顿饭,他把之前那点急于什么的言辞全都忘了。

    只听宝璁慢慢问他:“我听闻,这姑娘是秦淮河边上楼里的头牌,你不是在老家念书,怎么会和这姑娘扯上关系?”

    顺着宝璁的话,宝玉慢慢回忆起自己一年多的经历。

    最开始他确实在金陵老宅念书,后来有个同窗要去扬州书院求学,邀请他一同去。他没去过扬州,想起那里是林妹妹的故乡,又听人杰地灵,便答应了。

    到了扬州之后,他除了在书院念书之外,同窗多了,大家东游西逛的聚会也就多了。经常出去游逛,其中便有几次遇上了云香。

    “云香姑娘虽然身在风尘,但也是逼不得已。”

    “她心志高洁,出淤泥而不染,又腹有诗书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青楼里的老婆子不仅日□□着她接客卖笑,稍不如意还她骂她,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下决心带她回来的。”

    宝玉一番叙述,王夫人和宝钗也明白事情经过了。

    只是,她们比宝玉精明许多,也深知风尘女子并非个个出淤泥而不染。光凭云香跟着宝玉到京城的手段,便知这女子惯会哄人。

    宝钗也不吭声,只听王夫人恨恨道:“你这不成器的!便是可怜她,不想让她继续待在楼里,那给她银子赎身就行了,何必带她到家里来?就是你......”

    到一半,王夫人暗呸一声,骂自己竟将宝玉与贾赦一般对比。

    贾赦那是老不要脸,什么香的臭的都愿意往屋里拉。但碍于贾母的眼,那青楼楚馆的也不敢光明正大领回家,只敢骗贾母,是外面买回来的良家丫头。

    宝玉却诺诺道:“她一个柔弱女子,在扬州独身一人怎么活得下去?若无人倚靠,还不是会被人强抢去,或者又逼她卖笑卖身。我、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带她回来的。”

    如薛蟠那样的霸王权贵,扬州又何止一个两个?云香在秦淮河边颇有名声,就算赎了身,也会有不少男人纠缠。到时不用隔着青楼老鸨,倒更方便欺负人了!

    王夫人听了直摇头,一连串地催宝璁:“你赶紧和你哥哥,他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宝璁其实对云香没那么抵触。

    一来风尘女子在他眼里并不低贱,只是碍于古人观念,顾忌王夫人之流的心情,他不会出口。

    二来云香的存在他早就知道了,之前还想让云香折腾王夫人,吸引她的注意力呢,所以并不排斥云香和宝玉在一起。

    只是宝钗这么好的姑娘太无辜,从前她是姐姐,现在她是嫂子。于情于理,宝璁都不可能帮着云香,去伤宝钗的心。

    又要尽量不伤害宝钗,又要让云香吸引王夫人的注意力,这其中的分寸得拿捏好!

    于是,宝璁便问宝玉:“你带她回来,就是想娶她做妾的?你就这么喜欢她,非要让她进家里来?”

    宝玉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没那么想。”

    实际上,在云香赎身之前,他们两个之间可都是清清白白,只是精神上引为知己的交流。

    后来他帮云香赎身,云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俨然一副身边人的样子,自然而然的两人就在一起了。

    云香漂亮,性格又好,也与他谈天地十分畅快,宝玉觉得与她在一起越来越开心,才有了想要带她回家做妾的想法。

    但......也不是一定要啦,可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自觉的,宝玉心中纠结的想法,就显在了脸上。

    宝璁见宝玉纠结犹豫,也不心软,直接道:“你也看到了,母亲是绝对不同意让云香进门的。宝姐姐对你千万分的好,什么事情都依你顺着你,可你若让她一个千金姐与风尘女住同一屋檐下,不仅是对她的折辱,将来被人知晓,还会拿这个笑话她,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如此你可对得起她?”

    听到这里,宝玉更加犹豫了。虽然他瞧不起那些权贵,可若让宝钗因此被嘲笑,被别人看不起,他也是不愿意的。

    宝璁又起惜春:“你也知道惜春妹妹,她最在意这些礼数身份,你让云香住进来,跟她一样做个千金姐,惜春会怎么想?惜春的夫家又会怎么想?难道你想让惜春因此讨厌你?”

    虽然宝璁的话十分刺耳,但宝玉不得不承认,他的都是对的。

    云香的身份,在外人眼里就是低贱之人。

    而宝钗和惜春是完全不同的,她们是天上的云,是诗里的画,是水中的仙子......可这些,都不是云香愿意的,她真是太可怜了!

    宝玉酸了鼻子,十分难过,“我没有非要娶她,就让她在家里做个丫头,对外面,她是咱们家新买来的也不行吗?扬州离京城这么远,她以后又足不出户,只要没人出去,外人也不会知道她从前是哪里的。”

    这又回到先前的事上了,王夫人冷哼一声道:“你见过谁家的丫头是什么活都不干,千金姐一样养着的?你把她领回来,到底是做丫头还是做祖宗呢?如今家里不如从前了,连宝钗和惜春都要缝衣刺绣,一个丫头倒比主母姐都金贵了?”

    宝玉支吾几声,道:“那就不要让她干重活,帮着宝姐姐刺绣,端茶倒水什么的嘛......从前袭人也不干重活啊!”

    “袭人怎么一样!”

    王夫人怒道:“她可是老太太特意给你,专门照顾你的,从就忠厚老实。再了,她从前在家,也是老子娘心疼的女儿,与风尘女怎么一样?”

    这话宝玉就极不同意了,他梗着脖子辩道:“云香若是有好父母,她也是会被心疼的女儿,怎么会流落风尘?受这样的苦,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越越觉得云香可怜了。

    争不过王夫人,宝玉也只有一声叹气,怅然道:“我们这些从生在金堆银堆里的人,又怎么懂她的苦她的难?不懂也就罢了,还偏要踩她轻贱她,不肯给她一分尊重。她这样一个可怜女子,从前卖笑不过为了生计,如今脱离苦海,只为求一口饱饭吃,求一个屋檐遮身,怎么就这么难呢......”

    着着,宝玉竟然眼睛眨眨哭了起来,拿着袖子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

    看着这架势,他是彻底把自己感动了。

    宝璁手臂环抱在胸腔,瞧着宝玉若有所思。

    其实宝玉吧,对女人还真挺怜惜的,就太博爱了一点。女人稍微精明一些,就能捏住他的软肋。

    他这样在家还闯不了大祸,可以后到了官场,岂不是处处被人哄去?被哄走哄住还是轻的,若是被人设计陷害之类,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宝璁越想越觉得,等宝玉科举之后,尽早将他塞进自己手下最好,免得他被人坑蒙拐骗还不知所以然。

    但现在还是要先安排好云香,于是宝璁伸出了两根手指,对宝玉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云香送去给妙玉,让她出家念佛。二是将她安置在外,我尽早寻个好人,把她嫁出去,你自己选。”

    “啊?出家?出家不行!”宝玉连连摇手,想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又云香嫁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云香她、她已经和我在一处了......就不能让她做个丫头吗?”

    宝璁冷静道:“做丫头可以,不过不在家里,让她去庄子上伺候庄稼干农活去。”

    那可比在家挑水洗衣更辛苦!

    宝玉自然是拒绝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非要云香到家里做祖宗,我只好劝宝姐姐与你和离,回头为宝姐姐另选新婿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了,宝玉更是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宝姐姐可是他的妻子!

    宝钗诧异地看向宝璁,她也没想到宝璁会出这样的话来,王夫人更是骂了宝璁一句,道:“你也不是孩子了,怎么话还不分轻重?和离是能挂在嘴边随意的吗?”

    一边拍了拍宝钗的手,似乎安抚她。

    宝钗回了一个笑容,垂眸时,却觉得宝璁的,也不是什么不能的话。

    若真有过不下去的时候,与其死皮赖脸僵着做活死人,还不如和离了,各过各的新日子去。

    想到这里,宝钗望了宝璁一眼,眸中似乎被点亮了一些,又瞧宝玉,心里一点都不慌了。

    宝玉还是很喜欢宝钗的,更不用,他们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为了云香,与宝钗和离?

    脚指头都不用想!

    既然不想与宝钗和离,宝钗又坚决不与云香同住,那云香就只好住在外面了......反正让她出家是不可能的。

    一顿饭的功夫,宝玉就被服了,云香很有些诧异。

    形势比人强,她倒没有非要赖在贾家的意思。既决定了将她安置在外,她也就乖乖跟着宝玉走了。

    只是听宝玉,宝璁要另寻人,让她嫁人的时候,她便扑进宝玉怀里,呜呜直哭起来:“云香进不进家里都不要紧的,只是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若让我去嫁别人,我、我真是宁可当初从没有遇到你,若没有遇见你,如今也不必肝肠寸断了......”

    宝玉被哭得可心疼,更对云香依依不舍起来。

    云香深谙男女相处之道,若是从此与宝玉偷偷往来,她不过就成了个日日望眼欲穿的普通外室。倒不如拿着这个借口,一边拒绝与宝玉见面,一边置办东西嫁人,一边又偶尔送些东西,透露些消息,让宝玉知道,他在她心里十分重要。

    为了心上人家庭幸福美满,宁愿强迫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所有的苦都自己咽下去,这样生动鲜活的痴女形象,就这么被塑造了出来。

    如此一段时间,果然宝玉更加思念云香了,对云香嫁人一事,也更抵触了起来。

    宝玉日日去找云香,又被云香拒之门外,人虽见不到,但心思却全挂在那女人身上。王夫人知道之后,自然又被气得半死,叫来宝璁道:“如今科举近了,你也管管你哥哥,叫他用心念书,别整日记挂那个风尘女!”

    对于宝玉科举一事,宝璁倒没有那么执着。能考上最好,考不上,宝玉做个富家翁也可以,省得以后在官场被人算计。

    但王夫人对宝玉科举一事是满怀期望的,但凡她还活在世上,定是要看宝玉中科举,加官进爵。

    宝璁懒得和王夫人磨嘴,想想把宝玉提溜去念书也挺好,便将清霜与晴雯叫回来,一个哄着宝玉念书,一个管着宝玉不叫他被作妖。

    晴雯多精明啊,处理事情七巧玲珑心,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那个云香就是再想远远地勾引宝玉,也不那么容易了。

    而王夫人那里,早已被云香烦透了心,再瞧见晴雯,见她安安分分的,倒也没有非要弄死她的执念了。

    勾引宝玉的路都被堵了,云香却也不甘心乖乖听宝璁的安排,随意嫁人。于是递话给宝璁,要见他一面。

    宝璁日日都忙得团团转,哪有空闲去见她?

    便是有空,他也不想见的。宝钗不待见她,林黛玉更是不待见。

    一个想着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怎么想也不能容忍吧?

    宝璁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对云香的邀请置之不理,反而传话给她,让她赶紧把对象选好嫁人,不然他就随便选个人把她嫁了。

    再后来,云香那里就没了动静,既没有要嫁人,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每日做些刺绣换钱,又有宝玉之前给的银子傍身,日子过得很不错。

    宝璁也就将她暂时扔到了脑后,毕竟吸引王夫人的目的达到了。

    王夫人总是日日吓自己,生怕哪一天宝玉又被云香勾引了去,就十分关注宝玉的情况,也没有更多闲情去折腾别的事了。

    只是等到宝玉科举之时,云香那里却屋空人去,不见了!

    宝玉得知此事,非云香失踪了,也可能是遭遇不测,差点连秋试都不肯参加,闹着要去找云香。还是宝璁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满京城去找人,宝玉才忧心忡忡地进了考场。

    王夫人因为这事,摔了好几个茶杯,连声骂道:“当初就应该把那贱人赶出京城,卖得远远的!省得今日来祸害我的宝玉!若宝玉这次考不中,看我不把那贱人扒了皮!”

    宝璁对宝玉也有些担心,便借着幻境看了几次宝玉考试的情况。

    宝玉运气好,没有分到臭号,考试期间除了有点心神不宁,夜晚有点冷以外,都挺顺利的,宝璁也就放心了。

    又去寻云香,却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

    天子脚下,不是权就是贵。宝璁也不是等闲人,既找不到人,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云香早出了京城,远走他乡去了;要么她就是被人偷偷藏起来了。

    云香若要远走他乡,何必还跟着宝玉上京来?宝璁更倾向于,她是被人藏起来了。

    难道这段时间,她又偷偷勾搭上了比宝玉更有钱更有地位的公子哥?

    宝璁寻人不见,只觉脑壳疼。宝玉出了考场,还不知要怎么闹了!

    事情拖拖拖,瞒着宝玉一日又一日,还是哄骗不过。云香成了宝玉心里的白月光,总是拿出来惦记,瞧家里人的眼光,也多了一丝哀怨和清苦。

    宝璁:“......”

    他当初只是保证一定去找人,可没一定会把人找到,干嘛看他跟个不守承诺的负心汉一样?

    没了云香,宝玉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了,平时除了逗弄女儿玩耍,连科举中了状元,也不能让他高兴几分。

    状元!

    宝璁啧啧称奇,没想到宝玉随便念几年书,竟然就能考中状元!这科举的含金量可是实实,不能糊弄的!

    这都是他的功劳,他给宝玉的那块玉可是有神智加成的!宝玉考中状元是应该的!

    宝璁这么安慰自己,绝不想承认,其实宝玉在天赋上高于他。

    王夫人自然恨不得普天同庆,但碍于家境,也只能摆三天的流水席,并开了祠堂,将此事告慰先祖。整个人走路生风,完全没了先前被宝玉和云香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

    宝玉还是恹恹的,对庆祝一事没什么兴致,偶尔出去聚会论诗,也总是低调为主。但再怎么低调,他还是状元,众人的目光还是围绕在他周围。

    北静王邀请他为座上宾,朝中几位尚书重臣纷纷给宝玉递出橄榄枝,连宫中皇子也喜欢和宝玉多几句话。霎时间,宝玉的人缘出奇好了起来,仿佛全京城人人都与他相熟一般。

    忠顺王却在府中气得要命,连声质问他的心腹手下:“我明明了,要让他落榜!为什么他如今不仅中了举,还成了状元!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几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直到忠顺王骂完了,才有一个幕僚出来抱拳道:“王爷,既然他如今已经是状元,不如咱们将计就计,把他推入官场,搅乱朝中形势。贾家两兄弟,一荣俱荣,一所俱损。若是贾宝玉出了纰漏,那贾宝璁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彻底将贾家连根拔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