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咳咳咳!咳咳咳!”
昭帝被气得, 都咳出了血来。
江禄大惊,急忙要宣召太医。昭帝却拦住了,道:“一点毛病, 不许叫太医!拿些丹药来我吃!”
江禄虽然觉得不妥, 但昭帝固执, 他也只好把昭帝平日吃的丹药拿了过来。昭帝接过之后, 看也不看倒了三四颗出来,直往嘴里塞。
咽下了丹药,喝了口茶, 昭帝盯着江禄吩咐:“关于我身体的事,一个字也不要透露给别人,不然我要你的脑袋!”
江禄急忙跪下磕头保证:“是!奴才就算是死,也一个字不会和第二个人的!”
“行了,下去吧!”昭帝挥挥手, 撵了他出去。
江禄有些惴惴不安的,他老觉得要出大事了。
刚进宫的时候, 他运气好,跟的师傅,是一个经历两任皇帝的老太监。那时候他师傅就告诉他, 一个帝王, 要是听不得任何一个人劝一句话的时候,那就是要出大事了!
他觉得,昭帝现在就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甭管是劝还是别的啥,多一句,就像是要暴怒一样。
江禄越想越不安,觉得自己老了老了, 到如今这个地位,竟要日日为自己的命担忧了。
难不成,他真得为自己寻后路了?
江禄还未有动作,忠顺王那里便已经接到了消息。
今日昭帝大怒,贬斥了燕贵人!
燕贵人是什么人?那代表的是元春和贾家的脸面!
既然昭帝最近厌恶燕贵人,还把她贬为更衣,那明他最近对元春或者贾家很不满意嘛!
元春和公主好好地住在别院里,老老实实吃斋念佛,应该没有惹到昭帝,那么昭帝看不顺眼的,很有可能是贾宝璁了。
揣摩到这一层,忠顺王高兴极了,赶紧把幕僚都召集起来:“这回你们一定要好好挖料!甭管是事实还是捏造,总之要多多深挖贾宝璁和贾家的黑料!这一回,本王一定要将贾家彻底摁死!”
底下幕僚也个个了鸡血一般,红光满面,争先恐后地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忠顺王失望。
又昭帝,虽然贬斥了巧燕,将她和随侍宫人全部禁足。对外却瞒得紧紧的,只是她御前失仪,尊卑不分。而真正的理由,也只有皇后略有耳闻。
但她又心机深沉,捏着把柄就往内里藏,轻易不会把事实告诉别人。所以元春和宝璁也只以为巧燕错做错了什么,惹得昭帝不高兴。
帝王心思本就难测,更何况昭帝还下了封口令,刻意隐瞒。外人就更不得而知了。
一时间,宫内宫外,只知道新人失宠,陈贵妃又重新虏获了昭帝的心,风头再次盛行,连皇后也要退避光芒。
宫女和太监们暗地里议论,也多是陈贵妃手段厉害,就算年纪大了,新人进宫,也不能抢了她的恩宠。在昭帝的心里,陈贵妃真是一等一的心上人,若不是皇子年纪还,恐怕连封太子也有可能。
这话被皇后听到,自然是恨得牙根痒痒!
原本她这辈子最痛的事,就是只生了两个公主之后,就不能再生育了。没了生皇子的可能,她只好费尽心思收养皇子。可收养皇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得选个母妃不错,人还是病亡的。身份合适了之后,还得观察性情好不好,人聪明不聪明,为人处世能不能□□,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就算一切都顺利,收养的皇子平平安安长大了,还得操心皇子贴心不贴心,会不会听她的话,孝敬她。
若是她好不容易将皇子拉扯成太子,登基为皇帝,到最后皇子心里却装了别人,那她这个母后不是白白为别家做了嫁衣?
宫中传言戳中了皇后这个痛点,简直罪不容赦!
于是,皇后以宫里出了贼子,偷摸物件为由,将宫中的太监宫女都盘查了一顿,而那些看风向暗中投靠陈贵妃的人,自然也被送进慎刑司清理了不少。
因皇后处理的都是鱼虾,陈贵妃虽然生气,但也没放在心上。她最近可忙着抱着儿子哄昭帝开心呢!
她也不知道昭帝为什么忽然就又对她热情起来了,但热情总比冷待好吧?要是真把昭帝哄住几年,等她的儿子长大了,皇后的养子长残了,谁能坐上太子之位还真不好呢!
“皇后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占了个位份的优势。”陈贵妃哼着曲,亲昵地抱着牙牙学语的儿子逗弄,面前摆着一本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孩子念:“皇儿,瞧,这是什么字?这个字念‘人’呀!”
皇子:“啊啊啊......”
边上宫女着扇子,笑眯眯地附和:“哎呀,咱们皇子真是聪明,这么都能学会念三字经了,定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呢!”
昭帝每每与陈贵妃和皇子在一起时,就能收获一大波的崇拜和满足感。但他上朝时,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因为每次上朝,就能瞧见宝璁。虽然他站得很远,站在角落。
但昭帝每次都能一眼瞧见他,也不知是他身上发着光,还是贴了什么吸引人目光的咒、符。
越瞧就越不顺眼,年纪轻轻,长得好看,家里娶的夫人也好看。还入朝为官,政绩优良,能文能武......这人难道没有缺点吗?
昭帝黑着脸,忍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宝璁。
这时,忽然有句话,进入了他的耳朵:“虽然圣上宽容,可贾家还欠着朝廷将近一百万两的帐,拖了那么些年,不能不还吧?听贾家开了玉石轩,分号遍布全国,自家赚得盆满钵满,难道不能拿出一些来还债?”
嚯!这是弹劾贾宝璁贾家的!
昭帝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光明正大地望向宝璁:“贾爱卿,李爱卿得对啊,你们贾家的债也该还了,就这个月月底吧,你尽快把银子还上来。”
宝璁差点都愣了,他赶紧出列,犹豫疑惑道:“启禀皇上,家人经营的玉石轩只是用来糊口贴补家用,并非如商人一般逐利。况且那家玉石轩也是与别人合伙的产业,并不属于贾家,这百万两银子,可否再宽限臣一些时日?”
他真是奇怪了,贾家欠的银子,好了每个月还一部分,年限都定好了,怎么忽然就有人提出来,要贾家一下子还清剩下的银两?
更奇怪的是昭帝的态度!昭帝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同意了!还让他这个月就把百万两银子还出来!
他家又不是挖金矿的,哪里一下子拿出百万两还?
每个月还几千两不好吗?
可昭帝还没回答能不能宽限一些时间。马上又有另一个朝臣跳出来:“启禀圣上,本官要弹劾贾宝璁贾大人,借玉石轩与新疆博格达玉山勾结!圣上!贾宝璁如此公然与地方大员勾结,定是暗中图谋不轨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跳出来:“圣上!贾宝璁这是借玉石轩遮掩,要私通内外谋反啊!”
“圣上!贾宝璁与民争利,为人不正啊!”
“圣上!贾宝璁结党营私,贿赂兵部尚书,意图不轨!”
“不、我不是、我没有......”宝璁这下是真傻了,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人声当中。
怎么回事?没个预告,这些朝臣忽然都在什么?
而昭帝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朝廷上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发言,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果然,直到一人大声喊出:“圣上!贾宝璁将义忠王后人收留在身边!他意图不轨,其心可诛啊!”
听到这里,昭帝举手重重拍在了椅背上:“安静!”
而后,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最后那人,双手高举着一封奏折,顶在脑袋上。
宝璁皱眉,望望昭帝,又看看那朝臣,心中疑惑一个接一个,翻涌起来了。
义忠王的后人,正是在他身边多年的官奴清霜。他的身份宝璁早就弄明白了,也是贾家一个知而不宣的秘密。
贾家原先是国公府,用个官奴也不算什么。就算贾家现在不是国公府,那也是为官之家,用个官奴,不计较的话,也不算什么。
可要计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昭帝黑着脸,暗沉沉道:“呈上来。”
奏折被江禄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俸给了昭帝。昭帝慢吞吞地看完了奏章,又沉默了许久,而后看向宝璁:“你可有什么的?”
宝璁早就跪在了地上,“皇上,这名叫清霜的官奴,是家里早年间买来做我伴读的。他一直老老实实的,臣未发现他有任何不轨之心。臣收留他至现在,也只是因为多年相处有些情谊,并非有何图谋,还请圣上明察!”
忠顺王却站出来道:“圣上,贾宝璁此人惯常善用花言巧语,当初荣国公府抄没之时,贾家本应该将官奴归还官府,由官府再次分配给别家为奴。可他却刻意隐瞒,收留了义忠王的后人不,还暗中资助款待,犹如封为座上宾!此行此举,定是贾家仰慕义忠王为人才如此!”
“本王还听,当初宁国公府少夫人逝世时,用的可是义忠王爷的棺椁。贾家和义忠王爷显然是一丘之貉!贾家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其心可诛!还请圣上下旨,彻查此事!”
当忠顺王非把贾家和义忠王扯在一起时,宝璁就知大事不好,他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啊!皇上,贾家对皇上对朝廷一向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又对忠顺王怒目而视:“到收留官奴,何止有我贾家?难道府上有官奴的人家,全都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不成!”
忠顺王却笑眯眯道:“可你府上的官奴,确确实实,是义忠王爷的后人吧?”
宝璁顿时被噎得不出话来。
清霜是义忠王儿子的外室所生,义忠王府被抄家时,他年纪还,又养在外面,所以不在家族名册上,因此逃过一劫。
没想到忠顺王拿着这个把柄,要扣他这么个谋反的大帽子!
顿时宝璁气得血冲上了脑门,也不顾还在朝堂上,当场就冲忠顺王怒骂道:“我一个老老实实整天为朝廷画地图的官,能图谋什么?跟你一样结党营私,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吗?”
真相被这样公然吼了出来,忠顺王也是被气得炸毛,连连怒吼:“你胡!血口喷人!你想谋反!国公府被抄了,你怀恨在心!想报复圣上报复朝廷......”
“你才谋反!你勾结朝臣勾结后宫一手遮天......”
就这样,宝璁一个人与忠顺王及他的党羽一群公然吵了起来。
还是头一回,宝璁自己在朝廷上吵得面红耳赤。从前看着别人吵架,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的。
不过都要被扣上谋反这样株连九族的大罪了,他还顾个什么礼义廉耻?在保命面前,什么形象尊严,都不值得一提!
昭帝就瞧着一堆大臣吵架,静静地欣赏了半个时辰,然后,罚了忠顺王三个月俸禄,把宝璁关进了大牢。
嗯,结党营私,谋反之类的大罪,是要花时间好好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