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奔赴正义,还人间清白⑤
风延荣一头雾水:“你有啥办法?”
联想到妹天不亮就鲁莽地往热娜家闯,风延荣着实担心妹接下来会胡来。
“这事你别掺和了。”
风延荣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遂补了一句:“有庄老叔在呢,热娜爹娘做的那些腌臜事瞒不过去,挂牌游街肯定是有的。”
风红缨气的嘴都歪了。
“大哥,热娜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挂个排游个街就完事了?这样热娜就能起死复生?”
风延荣:“你急啥子?热娜如果真是被她爹娘害死的,那两人恐怕牢要做穿!”
风红缨不屑地嗤了声。
“他们都是半百的人了,尤其是热娜的爹,烟酒女人哪样不沾,大哥,不是我话难听,他活不长!”
“热娜就算不是他亲生女儿,但好歹喊了他十八年的爹,他扭头就将女儿给……”
风延荣呸了声畜生。
风红缨冷静了下,复道:“热娜爹做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头村里子才传开他就去坐牢,这对他来,是天大的喜事,那道牢房墙就是他的遮羞布,他躲在里边不用听村里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等刑期满了……不对,就他那大烟瘾,熬不过出狱就要死翘翘,他一死,派出所还要给他送灵,瞧瞧,大哥,他赚了!”
一番话直戳风延荣的心窝,也是这番话让风延荣不得不正视起这个被风家儿郎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
风延荣看自家妹是带着滤镜的,他绝对想不到眼前的风红缨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姑娘,在风延荣看来,风红缨开窍了。
不开窍的人咋能兴致昂扬地要当警察?不开窍咋会出这么一串大道理?
越想风延荣越激动,三十好几的汉子愣是高兴的在黄沙飞舞的沙地上滑行了十来米才稳住情绪。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风红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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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风延荣立马拉上其余三个兄弟,绘声绘色的将风红缨的变化了一遍,几个兄弟听完都拿看国宝的眼神望着风红缨。
纵是在军营天天和兵交道的风红缨恍然间都觉得几个哥哥们的眼神瘆得慌。
主要是军营的兵不敢这么直勾勾地看她。
“妹,你算怎么做?”问话的是二哥风延宝。
富贵两兄弟凑过来,眨巴着眼追问:“大哥你有法子整顿,啥法子呀?”
风红缨想了想,道:“这事得五哥帮咱。”
风延荣:“老五?”
“对。”风红缨道:“五哥在报社勤工俭学,我想托他帮我登一则报。”
风家三兄弟:“登报?”
风延荣很想支持妹,但——
“妹。”风延荣挠挠头,提醒道:“你五哥人在首都,首都离咱们珈八村远着呢。”
二哥风延宝跟腔:“妹,你太想当然了,珈八村的人穷的水都喝不起,谁还有钱买报纸看?登报不管用。”
富贵两兄弟亦道:“大哥二哥得在理,咱们这就庄老叔看报,其余人大字不识几个,你登了也没看。”
风红缨勾起唇角:“谁登报是给村民看的?”
风延荣:“你不是想让外边的人都看看热娜爹娘造得罪吗?不给周边的村民看给谁看?”
风红缨:“给领导人看。”
四兄弟懵了。
就在四兄弟以为风红缨着玩玩时,风红缨背着包,牵着毛去了县里邮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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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能帮我写封信吗?”
原身认得字并不少,可惜字写得丑,丑到除了自己别人都认不出来。
风红缨倒是有一手漂亮字,但关键时刻她觉得还是不要出风头好,省的风家兄弟们怀疑。
戈壁滩上的文盲一大片,当年知青下乡扫了一部分盲,认了字的人思想觉悟拔高后就跑出去闯荡了,两年下来,留在戈壁滩上的多半又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穷苦人。
邮电局因此衍生出一种赚钱的职业:代笔。
写一封信五分钱,不算贵。
风红缨口述,对面的女同志握着钢笔写。
写到最后,女同志恨不得立马扔下笔去派出所人。
“这、这……”女同志一时语塞,咬唇半晌才义愤填膺地蹦出一句骂语。
“当爹的咋能做这种不要脸的荒唐事?!”
又对风红缨道:“同志,写信的钱我免了,这封信就当我出力替你朋友出口气。”
着把钱退给了风红缨。
女同志动作麻利,当天就把这封信递给了前来收信的邮递员大叔,忍不住将热娜的事和邮递员大叔嘴了几句。
大叔的女儿和热娜差不大,哪里听得下花季少女被爹强暴的惨事,一气之下,邮递员走到哪到哪。
风红缨属实没想到,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才半天的功夫,整个戈壁滩都知晓了热娜爹的暴行。
心怀正义的人们抄起棍子跑到庄沙水待得派出所大门口,扬言要死热娜的爹。
这天夜明星稀,风红缨骑着毛跟着大部队也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很简陋,平时前前后后忙碌的人只有庄沙水一个人,这次热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县里特派了几个人过来协助庄沙水。
然而人再多也挡不住村民们的抗议。
“同志们,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留着他干啥?该木仓毙!”
“对,木仓毙!木仓毙!”
风红缨过去时,门后已经围着一群人在那呐喊要木仓毙热娜爹。
庄沙水哑着嗓子让大家稍安勿躁。
有人问:“沙水老兄,上边咋的,啥时候准备毙了那畜生?”
庄沙水昨晚审了一晚上,一宿没睡,此刻疲倦的很。
“毙不了。”庄沙水烦躁地扯胡子。
风红缨怔住:“啥叫毙不了?”
村民堆里一片哗然。
“为啥不能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是老子也不行,何况他不是热娜的老子!”
庄沙水皱着粗眉:“巴亮死活不承认是他害了热娜,咋毙?至于侮辱热娜,他他没有做过,热娜人没了,现在是死无对证,县里的公务人员了,找不到证据,别木仓毙了他,待会我还要客客气气的将他放回家。”
众人倒吸一口气。
风红缨双目就差喷火。
“古丽婶子亲口承认那个混账对热娜下了手,咋不是证据?”
提及古丽,庄沙水又叹了口气,出一个让大家绝望的消息。
“古丽疯了。”庄沙水点了点脑壳,“昨晚要死要活,趁我不注意一头撞墙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开始发癫,问啥她都不出来,只会傻笑。”
那个女人疯了?
风红缨的心一下跌落谷底。
唯一的证人疯了,那这个案子就真的成了死无对证。
乡亲们还在派出所闹,风红缨没继续待在那,而是赶着毛往家走。
风家四兄弟知道风红缨心情不好,谁也没有上前搅,只远远的跟在后边守着妹妹。
阴冷的沙岭上,从风红缨耳畔呼啸而过的除了沙沙的晚风外,就只剩下清脆的铜铃声。
忽然,铜铃声消失了。
趴在毛背上的风红缨倏而抬眸,相隔几步远的仙人掌地里,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风家四兄弟忙上前,一看四脸齐齐绿了。
深更半夜的,一对孤男寡女竟然跑到外边来啵!
触及到风家兄妹震惊的目光,乌云雅脸唰得红透,温阔也吓了一大跳,两人忙哆嗦分开。
风红缨傻眼,乌云雅的接受能力太强了吧?
距离她揭露丫丫和温阔暗中苟且生子的事还不到一个月,乌云雅咋这么快就原谅了温阔?
“真是大开眼界。”
风红缨啧了声,忍不住刺乌云雅一句。
“姑姑,看来你没想象中那么在乎丫丫姑姑嘛,庄老叔跟我过了,丫丫姑姑的救命钱是温阔同志偷拿的,拿了还预谋栽赃陷害我,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男人,你还和他卿卿我我,真不要脸。”
乌云雅没好气地瞪着风红缨。
“大人的事你少插手,我跟温阔的关系是过了明路的,你们兄妹几个用不着拿看流氓的眼神看我们,我们年底就结婚,我们是合法的,是吧温阔?”
温阔宠溺点头。
风红缨呕了下。
她才不想管这对呢,路过两人身边时,风红缨歪头看向挽着乌云雅的温阔。
乌云雅满脸戒备。
“风红缨,你往哪看呢!温阔马上就是你的姑父,我劝你最好收收你的心思,这世上哪有侄女觊觎姑父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一旁的温阔挺直胸膛,义正辞严道:“红缨同志,我的心只属于云雅同志一个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风红缨噗嗤一笑,示意风家四兄弟别跟这两个大傻子计较。
乌云雅脸憋得发紫。
“你笑什么?”
风红缨停下笑,淡淡道:“我笑你们一个个虚伪的很,尤其是你,乌云雅。”
望着这对恩爱异常的狗男女,风红缨直接点名道姓。
“乌云雅,你是我见过最心口不一的女人——”
“风红缨,我是你姑姑,谁准你直呼我的名字?”
昏暗的油灯下,乌云雅精致的五官忽明忽暗。
纤细的手指向风延荣,乌云雅带着哭腔:“延荣大侄子,你还不管管她?我是你们的长辈,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天雷劈吗?”
风延荣对这个姑姑没好感,何况妹的话正是他想的。
见风延荣不理会自己,乌云雅眼眶里的泪珠就跟断了线的雨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流。
不少从派出所往村里走的村民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问乌云雅哭什么。
乌云雅将头巾戴好,半掩着面孔,娇柔做作:“红缨欺负我……”
村民们的目光在温阔身上转了转,然后回到风红缨身上,再看看哭哭啼啼的乌云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得,男人啥时候也成祸水了?
风红缨可不愿意明早一起来村里的人都传她死缠烂未来姑父的谣言,当即道:“乌云雅,我你心口不一错了?你不虚伪?”
“丫丫姑姑一死,你立马揪着我不放,一门心思要我给丫丫姑姑偿命,现在好了,我清白了,偷拿丫丫姑姑救命钱的罪人轮到温阔时,你咋就放过他了?”
哭泣中的乌云雅哽了下。
“温阔他不是故意要拿那笔钱的,丫丫的死和他无关。”
温阔着急解释:“我不是罪人,红缨同志,你不要信口雌黄,丫丫是死于受刺激,有或没有救命钱她都活不长久。”
风红缨剜了眼没心没肺的男人。
“温阔同志,丫丫姑姑冒死为你生下了水娃,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这样她?”
温阔咬着腮帮子不话。
风红缨冷笑,指着眼前这对狗男女:“丫丫姑姑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双宿双飞?我告诉你,没门,这世道不准许,法律也不允许!”
温阔急了:“红缨同志,你什么意思?丫丫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风红缨厉声断面前厚颜无耻的男人。
“可丫丫姑姑是被你搞大肚子的,温阔同志,你作风放荡,欺辱丫丫姑姑,弃养水娃,这桩桩件件都是罪,等着吧,国家法律迟早要把你这只坑害妇女的害虫给收拾了!”
完风红缨夹起毛就往村子里走。
温阔双眼猩红,握拳冲风红缨的背影不甘心地吼叫。
“你胡,我没错!丫丫是我的童养媳,我跟她之间的事算不得流氓,我没有欺辱她,是她非要倒贴我,和恶心人的鼻涕虫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骑在骆驼背上的风红缨紧抿着唇角,忽而翻身跳了下来。
风延荣:“妹,你要干啥?”
站在人堆里的温阔还在那哔哔不休,语气甚为嚣张,话语间无不在诋毁丫丫。
“我下放到珈八村当知青那年,我就跟丫丫过,我不会娶她,她偏不听,瞒着家人跑出来找我。”
“我的爱人只会是云雅。”
温阔和乌云雅神情的在月光下对视。
“可是丫丫威胁我,我如果不答应和她生个温家的孩子她就去跳河,乡亲们,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自杀吧?只好和她生了水娃,啊——”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沙地上骤然响起。
温阔半边脸肿老高,一张嘴,血水直流,两颗门牙滚落到地上。
乌云雅照旧是女主做派,瞪大杏眸:“风红缨,你咋人?!”
着心疼地去扶被风红缨扇倒在地爬不起来的温阔。
风红缨右手疼的厉害,这一巴掌,她铆足了劲。
温阔比她高很多,为了扇温阔,她踮起脚都不够,还得跳起来才能够着。
跳起来时,女孩裹在长袖下的莹白如藕的手腕露出一大截,人群中有男人暗暗吸溜一口。
“的就是你这个无耻男。”
风红缨眸光犀利,像剑一样直愣愣地刺向地上的男人。
“温阔,你简直不是人!丫丫姑姑咋死的,你心里一清二楚,她是被……”
风红缨不出口,但围观的村民都知情,一个个长吁短叹起来。
“没有你,丫丫姑姑就不会怀孕,没有怀孕,丫丫姑姑就不会半夜辗转难眠而跑到院门口散心,不散心她就不会……受刺激,温阔,到了这一步你还能信誓旦旦的你没害死丫丫姑姑?”
温阔捂着大肿脸不出话来。
人群中有人声道:“这咋能怪到温知青头上,腿长在丫丫身上,谁叫她大半夜不睡觉非要去院门口浪?坏人不害她害谁?”
风红缨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那人她认得,是之前在丫丫的灵堂外磨刀扬言要杀毛的邋遢汉。
风延荣见邋遢汉睁着大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妹,顿生警惕,拉起风红缨就走。
骑上毛,风红缨依然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不对,有好几道。
余光往身后瞥,好几个汉子缩回了脖子。
邋遢汉子肆无忌惮,见风红缨看过来,邋遢汉还咧开黄牙冲风红缨淫笑。
二哥风延宝性子暴:“癞ha蟆玩意,刘老赖,你敢对我妹再笑一个试试,仔细我得你满地找牙!”
风家兄弟的威猛手段不是而已,邋遢汉忙捂住嘴,眼睛也不敢往风红缨身上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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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红缨将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名字记下,一回到家就跟风延荣起这几个男人。
风延荣楞了下:“他们咋了?”
风红缨:“丫丫姑姑生前受了刺激,我怀疑是那几个人干的。”
那几人分别是邋遢汉刘老赖,丁狗,五柱子,东井。
这几人都四十多岁,就属刘老赖混得最差没老婆,其余三人都有妻有子。
“会不会是刘老赖?”风延荣道,“丁狗,五柱子叔还有东井,这三人都很老实,应该不是他们……”
风红缨可不敢再将‘老实’这个词标在珈八村的村民身上。
热娜爹不老实吗?老实!
平时人模人样,背地里肮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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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庄沙水找风延荣帮他办事,风红缨趁机让庄沙水留心这四人。
庄沙水和风延荣反应一样。
“你要刘老赖对丫丫下手我相信,另外三人,他们咋可能嘛?”
庄沙水掰着手指头:“丁狗,你和他不熟情有可原,他就是个假哑巴,一天到头不上几句话,成天就只知道在沙地里刨食。”
“五柱子,他前两年去沙漠上冒死救了你们村的村长,这种无畏大好人咋会对丫丫下手?我记得你家跟他很熟哇。”
“至于东井就更不可能了,他老婆精的很,东井走哪,他老婆就跟到哪,你总不能东井害丫丫的时候,他老婆在旁边看着吧?”
风红缨:“……”
庄沙水和风延荣一走,风红缨立马牵出毛。
富贵两兄弟下地去了,家里就二哥风延宝在。
“妹,你要去哪?我陪你。”
风延荣交代过了,害死丫丫的猥琐男没抓到前,风红缨身边不能缺人。
风红缨拉着毛吃了顿仙人掌,然后分别去了那四个怀疑的对象家里。
一番走动后,风红缨排除了东井和丁狗,这两人都是耙耳朵,但要这两人没色心,风红缨不信,但这色心很,不至于犯罪。
如此,就只剩邋遢男和五柱子。
风红缨首先找的是邋遢男。
“哟。”
邋遢男在那磨刀,见到风红缨,眼中又开始冒绿光,可一看到后边跟着的风延宝,邋遢男的气势一下萎了。
风红缨站在沙地上观察邋遢男,发现邋遢男很怕她二哥。
风延宝问什么,他立马就答,不假思索的那种。
“七月初六晚上?”
邋遢男陪着笑脸,粗嘎着嗓子,“那晚我在村长家偷鸡……嘿嘿,村长一家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去了趟村长家,事实确实如此。
一偷鸡的事,老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以为他刘老赖成天磨刀干什么?他刀磨快了就溜到我家偷鸡杀……那晚我猜到他要来,早早挖了陷阱等他,果不其然,他来了……”
老村长边边跺脚,风红缨嘴角微翘:“后来呢?”
老村长:“那晚他没得逞,在陷阱里呆到天亮我才放他走。”
这样一来,邋遢男可以从名单中排除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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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村长出来后,风红缨骑着毛径直往五柱子家赶。
牵着毛的风延宝不停地劝。
“妹,绝对不会是五柱子叔,他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咱爹死的早,我,延富,延贵,还有大哥,我们四个早些年就是跟在他身后学本领,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吃喝不愁的风家……”
风红缨脑海中浮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男人就是五柱子,国字脸,下巴留着一撮山羊须,高大威猛,是戈壁滩上的原住民。
在原身的记忆中,五柱子每每来风家,都会给原身带一些沙漠深处的甜果子。
原身在心里早已将五柱子当做父亲看待,买骆驼毛就是因为五柱子。
只因五柱子曾跟原身开玩笑,有了骆驼就带原身去沙漠深处寻宝。
这句话原身一直记在心里。
如果没有出现丫丫惨死的事,这时候原身早就和五柱子去了沙漠。
风家几个兄弟信不过旁人,对于五柱子,那是绝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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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八村地广,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五柱子家门口。
风延宝犹豫:“妹,能不问吗?”
他不相信五柱子叔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坏人。
风红缨翻身下骆驼,微昂首仰视着风延宝。
“二哥,我会注意分寸的。”
来的路上,风红缨仔仔细细的回忆了原身的记忆,五柱子和猥琐的确不搭嘎。
可当风红缨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这些记忆时,她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比方五柱子不止一次用沙漠深处的各种野果和新奇的玩意暗示原身,让姑娘对沙漠深处产生浓浓的兴趣。
风红缨拧了拧眉头。
“敲门吧。”
五柱子是与不是害死丫丫的凶手,她都要问后方能知晓。
风延宝无奈叹气,走上前去敲院门。
五柱子算是这一带富贵人家,院子用篱笆围得扎扎实实,透过竹缝,风红缨看到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过来。
出来的正是五柱子。
“延宝?你咋来了?”
风延宝不会谎,挠头往旁边站,指着身后的风红缨。
“五柱子叔,我带妹来看看您。”风红缨一瞬不瞬地盯着五柱子的脸瞧。
当五柱子的目光从风延宝那落到风红缨身上时,风红缨捕捉到五柱子鼻孔不自觉收缩了下,以及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这人,有问题。
风红缨紧了紧手中的石块。
以她二哥的身手,恐怕斗不过面前这个壮如蛮牛的汉子。
她得提防着。
倘若五柱子就是奸杀丫丫的人……
“红缨好久没来我这了吧?”
五柱子很开心,熟稔的将挂在院墙上的葡萄干取下来。
“来来来。”
五柱子将葡萄干往风红缨手里塞:“咱们戈壁不产这个,这是我去对面戈壁滩采的,想着晒干拿给你吃。”
不知是风红缨的错觉还是她想多了,五柱子将葡萄干往她手上塞时,五柱子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吃啊。”五柱子笑着催促。
风红缨捧着葡萄干没动。
就冲五柱子刚才挠她那一下,她哪里还吃得下男人给的东西。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风延宝忙圆场,笑呵呵地撸下一把葡萄干往嘴里塞。
“甜!谢谢五柱子叔。”
五柱子哼哼,视线却定在风红缨身上。
为了不草惊蛇,风红缨扣下几粒扔进嘴里,笑着道:“谢谢五柱子叔。”
姑娘笑起来嘴角的酒窝随之深陷,咀嚼时,粉嫩的两瓣嘴唇牵出丝丝水光。
男人目光微凝,大大的喉结滚动两下。
风红缨感受到男人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脸上的笑意顷刻没了。
“外头热的厉害,走走走,进屋坐。”五柱子热情的给两人倒茶。
“诺,延宝,这是你最爱喝的花茶,还有红缨,这是你喜欢的绿茶哦,待会回家,你们记得带点回去,别跟叔客气哈。”
戈壁摊极为缺水,茶这玩意更是奢侈品,前些年有钱去戈壁供销社都买不到。
五柱子常年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招待她和风延宝,不怪风延宝对五柱子放松警惕。
为了以防五柱子又催她喝茶,风红缨这次主动端起来了茶盏。
这一举动让风延宝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妹没有给五柱子叔脸色看。
妹肯定是被太阳晒糊了脑子,怀疑谁都可以,咋能怀疑五柱子叔?
不止风延宝松了口气,对着盯着少女看的男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某一刹那他发现姑娘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应该是看岔了眼,红缨这孩子傻乎乎的,最好哄了。
不能急,男人在心默默告诫自己,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几天又何妨?
这几天风头太紧了,他得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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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延宝在和男人拉家常,风红缨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嗐,红缨这孩子乖的很,她做不出害人的事。”
男人一拍大腿,见风延宝提及风红缨被乌云雅冤枉害死丫丫的事,男人眼珠子快速转了下。
“丫丫不是难产死的吗?”
风红缨看过来:“五柱子叔没听?”
男人端起茶缸咕了口浓茶。
“听啥?”男人随后又补了一句,“我昨晚才从北边沙岭回来,了两只沙兔,待会走的时候你们拿一只回家去,让你大哥炖汤给红缨补身子。”
着黝黑的眼珠子绕着风红缨从头到脚量开来,捻着胡须笑:“红缨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风红缨心里发毛,搓了搓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
风延宝毫无察觉。
“怪不得叔没听,原来叔去北边沙岭了哈。”
风延宝神神秘秘道:“叔,丫丫不是难产死的,她是受了刺激才……”
男人:“啥刺激?”
风红缨直视着男人:“强暴。”
屋子里静了静。
“妹!”风延宝红着脸,“你一个女娃娃这个干嘛?丢不丢脸!”
风红缨神色淡淡:“为啥丢脸?”对面男人脸色讪讪。
风延宝手足无措:“被那啥就是失贞,是不洁,女孩子会没脸……总之,这种话女娃少,不是什么好词……”
风红缨冷着腔调断风延宝。
“不是好词为什么要安在女孩子身上?丫丫姑姑丢脸吗?她有什么错?她招谁惹谁了?挺着大肚子被人……我看该丢脸的是你们男人!尤其是那个将魔爪伸到一个孕妇身上的狗男人。”
风延宝被骂得燥得慌。
对面男人垂着脑袋,忽憨憨笑了下。
“我咋发现红缨变了呀?嘴皮子变厉害了。”
见男人开始转移话题,一旁的风延宝使劲递眼神给风红缨,边道:“没变啊,妹不一直都这样吗?嘴一天到晚叭叭个不停,经常哪句话得不好听就得罪了人……”
男人笑笑,不停地夸风红缨长大了,话有大人范。
风红缨受不了男人拿她年龄事,忙找借口提出回家。
看到院外的毛,男人惊喜不已,要带风红缨去沙漠深处玩玩。
风红缨跨坐到毛背上,闻言嘴角一勾。
“不了。”风红缨正面拒绝,“我要考大学,没时间出去玩,何况——”
男人笑容楞在脸上:“何况什么?”
风红缨:“何况热娜死在沙岭,五柱子叔,我怕呢,我怕我成了第二个热娜。”
男人不笑了。
风延宝一颗心都在亲妹妹身上,没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变化。
“对对对,这段时间不能去沙岭。叔,明年吧,接下来红缨要在家准备考大学的事,忙的很。”
男人笑着点点头,目送兄妹两人离开。
“二哥,他在看我。”骑在毛背上的风红缨冷不丁地。
风延宝:“……”忍不住往后看。
放下笑容的男人脸上肌肉颤了下,没来得及收回的阴森目光吓得风延宝心一哽。
五柱子叔咋了?
难道丫丫真的是……
-
回到家,风红缨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和家中的主心骨风延荣了。
风延荣皱着眉头,对三兄弟道:“听妹的,咱们谨慎些,别让人钻空子害了妹。”
富贵两兄弟:“大哥,你连五柱子叔都信不过?”
风延荣:“不是信不过,广播里不天天播吗?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就问你,妹和五柱子叔,谁重要?”
“当然是妹!”
风延荣挑眉:“那不就得了?”
四兄弟当即围着桌子布置接下来的守院计划,白天由富贵俩兄弟负责,到了晚上,风延宝守上半夜,风延荣守下半夜,誓死将风家院看得连粒沙都飞不进来。
想起风红缨偷跑去热娜家的前科,风延荣不由再次嘱咐。
“妹,你听话,等害丫丫和热娜的犯人抓住了,你想去哪玩都行,这几天你收收心,你不是考大学吗?得抓紧复习咯。”
坐在那数葡萄干的风红缨抬起了头。
“复习的事不急。”风红缨正色道,“大哥,我想引蛇出洞,所以你们不用在家里严防死守,相反,还要放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风声。”
风延荣当即呵斥:“胡八道个什么劲,你敢乱来试试,太危险了。”
三兄弟异口同声:“就是,不准胡来。”
风红缨噘嘴:“我偏要胡来。”
风延荣头疼:“妹,村里和热娜以及丫丫差不多大的女娃子不多,属你长得最出挑,你要是被盯上出了事,你让我咋跟你五哥,六哥,七哥交代?”
风红缨浅笑:“大哥,只是放出风声而已,你们在附近埋伏,到时候将那人逮住,也算是为咱们村除一害呀。”
风延荣死活不答应。
“抓人的事交给庄老叔干就是了,咱们别掺和。”
风红缨叹气,拉长声音喊:“大哥,庄老叔不是了嘛,他一时找不到罪犯,我想着,不如我来当诱饵。”
“不——”
“大哥!”
风红缨堵住风延荣的嘴,郑重其事道:“我是认真的,五哥寄给我的书扉页上写着他的寄语,他不求我一定考上大学做个人上人,但求我读完书后思想觉悟能有所有提升,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哪怕是建设国家的一颗螺丝钉都行。”
“大哥,我为丫丫和热娜讨回公道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我是不甘心接下来那个畜生再去糟蹋其他女孩子!”
“我风红缨投胎投得好,很幸运有你们七个哥哥护着我长大,丫丫呢,热娜呢,其他女孩子呢?别哥哥的宠爱,父母的爱都未必有……”
风红缨得很慢:“她们已经够苦了,村里竟然还暗藏着毒蛇伺机毁掉她们,大哥,难道你想看到第三个女娃子被糟蹋?她们不像我,有你们守着,她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给……”
风延荣呼吸加重:“你弱得跟鸡一样,我不放心,不行,这事我不答应。”
风红缨:“……”
她弱鸡?
“我不管,我就要冒险。”
三十六计都不如耍赖撒娇,风红缨道:“哼,我好好的和你商量你不答应,那行,我就像上次一样偷偷跑出去。”
四兄弟:“……”
一时间,兄妹几人陷入对峙中。
好半晌后,风延荣才松口:“得,听你的。”
他们兄弟人多,他有信心在危险下护妹妹周全,当然了,能抓住犯人更好。
保守起见,风延荣还是决定和庄沙水通个气。
-
这天,珈八村传出一道消息,风家金疙瘩又开始闹脾气了,吵着要吃沙岭对面山上的果子,四兄弟闹的头疼,只好顶着烈日带上干粮往沙岭跑。
接下来几天,风红缨一直呆在屋里看书。
然而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三天晚上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动静不是从风家传出来的,而是从乌云雅住的地方。
庄沙水连夜赶到乌家,半个时后,庄沙水又折回了风家。
风红缨迎上去:“庄老叔,我姑姑没出事吧?”
几个世界下来,她虽然不喜欢这本团宠文中的女主乌云雅,但她更不想看到乌云雅被男人糟蹋。
庄沙水摇头:“没大碍,昨晚乌家进了贼,好在温阔同志借助在她家,替她挡了灾,温阔同志伤了胳膊。”
顿了顿,庄沙水道:“温阔这名同志看着不咋地,但不得不,对你姑姑还算上心,县里已经下了通知,等温阔同志和你姑结婚了,他再去县里劳改,哦,对了,他犯的错够不上流氓罪,毕竟丫丫是他的童养媳……”
风红缨楞了下,旋即暗骂了自己一句。
这两人不愧是原的男女主,关键时刻总是能化险为夷。
昨晚的贼应该是个工具人,温阔为救美而受伤这一招祭出来,乌云雅势必又要心疼的掉眼泪。
看来那晚她的巴掌白扇了,扇不醒一个睡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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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过后,庄沙水没着急离开,夜里和风家四兄弟继续埋伏在风家院周围。
桐油灯下,风红缨拿着书声默读。
五哥风延吉寄来的都是文科书,风红缨不挑,学文就学文。
背了篇文章,风红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夜晚的戈壁滩冷得出奇,裹了件衣裳,风红缨倚靠在门口看月亮。
邮递员帮她加了急,那封信现在应该送到了首都。
五哥看到信后,以五哥的性子,恐怕会默默找个角落去消化信上的噩耗。
毕竟戈壁滩上心爱的姑娘没了……
风红缨叹了口气。
知道风延吉会伤心,但她还是要写那封信。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在报社以字为刃的风延吉。
再过一个月,某项重要会议要在首都召开。
风延吉得抓紧时间将她的信登报,珈八村的丑闻只有在首都掀起浪潮,这种借种生子的恶习才能被强制性遏制。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响起轻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