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惟愿天下无拐①④
宁掌的口哨声抑扬顿挫。
风红缨循声望去。
发现声音是从高山上某处花田中传来的,倘若没猜错,那边花田也有中年男人不让她进去看的制毒农家院。
口哨声很快就停了,接收到信息的风红缨弯起唇角笑。
宁掌在告诉她,他知道她来了,以及……
不做迟疑,风红缨立刻折返回屋里。
在一众残疾人士目瞪口呆中,风红缨扛起地上两块木门就往外冲。
手中的木门有一定的重量,咬紧牙关,风红缨将生出倒刺的木门用力地往中年男人的脑门上掷去。
中年男人背对着风红缨,压根就感觉不到危险正在逼近。
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鲜血流了一地。
看到男人脑袋瓜破了,游客们皆惊愕失色。
两个同事也吓得不轻,但他们知道风红缨不是随便胡来的人。
群龙无首后一定会方寸大乱,果不其然。
底下的手汉子们慌了,一个个皆向风红缨投去愤怒的目光,摩拳擦掌之际,步步紧逼风红缨。
风红缨知道晕中年男人后果很危险,但她不悔,那个男人应该是寨子里制毒的某个头目,罪该万死!
两个同事忙扔掉头上的油菜花圈跑到风红缨身边支援。
两人一个姓李,一个姓何。
李:“珍珠,你别怕,有我们在呢!”
李和何都是军人出身,退伍后分配到拐处工作已有三年,别看两人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实则手底下的功夫厉害着呢!
何手伸展开,瞪着面前一众穷凶恶极的汉子们,冷静道:“珍珠,待会你找机会往山下跑,这些人还不够我和李塞牙缝呢!”
从前部队的特种女兵哪个不英姿勃勃八面威风?
风红缨感激一笑,可她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她不能丢下眼前这个烂摊子独自逃离。
指着身后的院子,风红缨赤红着一双眼,愤慨道:“何姐,这屋里全是残疾人,我怀疑这里是青郁寨的黑作坊!”
扫黑除恶是警察的职责,一听这话,李和何猛地往院内看,这一看两人傻了。
不止两人看呆,被风红缨‘暴力人’行为吓到的游客们也呆了。
外边的动静闹得很大,然而被关在院屋里的人却没有走了出来。
只因他们没脚。
趴在半米高门槛边的人多数匍匐在地仰望着游客们。
他们用尽了力气都没能跨过高大门槛,微风吹过,空荡荡的裤管无不让人辛酸泪目。
“我的老天爷,这些人的脚呢?”
不等游客们惊愕,村子里的手们脸色霎时变白,也不管风红缨了,僵着脸大声呵斥游客们下山去。
游客们人多势众,可不怕手们的威吓。
“这就是黑作坊!”
人群中一个男人气不过大吼:“凭什么赶我们下山?你们寨子立黑作坊还有理了?”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赶我们走是吧?行,我这就报警!”
能有闲心和时间来寨子赏花的人当然不缺钱,不少人不仅带了昂贵的相机,腰间还别的这两年才时髦起来的bb机。
见游客开始呼号,手们急了,争相恐后地去夺游客们手中的bb机。
“艹!”
不知是哪个靓仔气得口蹦国粹之语。
“你竟然敢砸老子的bb机?!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的吗?四千五!靠,赔钱!”
望着被手踩烂的bb机,靓仔拳头硬了,咬牙拎起手的衣领狠狠殴了下去。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乱麻。
趁着大乱,风红缨和李、何二人赶紧跑进屋。
才踏进门槛,守在门口没力气爬出去的干瘦男人一把抱住风红缨的大腿,哆嗦着嘴唇哀求。
“救救我,求求你,救我出去——”
男人瘦得皮包骨头,是在场少有手脚齐全的人。
但那又怎样,男人太饿了,饿得和风红缨话都喘气不停。
风红缨蹲下身抱起男人。
男人个头不矮,然而抱在怀里的分量还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别怕。”
风红缨将男人轻轻放置到椅子上坐好,形容枯槁的男人下意识地拽住风红缨的衣袖。
“我会救你出去的。”
望着男人因为瘦弱而凸起的双眸,风红缨认真的沉声道:“相信我。”
男人的手很快松了下来。
他该相信风红缨吗?不知道,但他已经没力气去抓风红缨的衣袖了。
他是出来工的农民,一下火车就被大巴车拉到了这里。
本以为能靠力气挣钱养家,不成想这里竟然是制毒的魔窟。
他死活不从,寨子里的人就故意饿着他。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饿了快半个月,每天进肚的东西除了水还是水。
倘若再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然而就在这时,关了他数月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
山上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这里又是青郁寨的地盘,风红缨想凭一己之力拯救这些人根本无从下手。
李守在门外望风,趁着寨子里的人还没赶过来,李急急催促风红缨。
“珍珠,赶紧拍,能拍多少是多少。”
这些照片都将会成为呈堂公证。
风红缨抿了下嘴角,快速的将脖子上的相机交给何。
“何姐,你来拍。”
何微楞,见风红缨弯着腰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何奇道:“珍珠,你在找什么?”
风红缨:“罂粟制品。”
何:“!!”
信息量太过庞大,何惊得差点丢掉了手中的相机。
翻遍了柜子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后,风红缨直起腰问瘫在地上的一众残疾人。
“你们做的东西呢?”
从进来时她就觉得蹊跷,除了刚才那个男人,屋里被关的残疾人没有一个向她发出过求救信号。
这些人难道已经和油寨的毒贩同流合污了?
目光梭巡到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身上,风红缨重复道:“东西呢?”
男人缺了条腿,但裸露在外的手臂十分健硕,看的出来男人在这生活的相当不错,除了不能行走……
男人不停地量着风红缨,摇着头装傻充愣。
“啥子东西?我啥都不知道……”
风红缨拧起眉头。
她大老远就闻到味了,这些锁在屋里制毒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东西是什么?!
“珍珠,何,我们得走了……”
门口放风的李焦急地伸着脖子望着外边。
“西边来了不少抄着家伙的村民,再不走,咱们仨怕是要折在这。”
“走走走——”
何收起相机,拉着风红缨就往外跑。
风红缨有些不甘心没找到毒品,可不走不行。
“同志,你别丢下我哇!”
被风红缨放置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声急呼,两根竹竿子似的瘦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男人起白皮的嘴唇嗫嚅了下,对着风红缨伸出手。
“求求你,带我走吧,求求你了……”
“珍珠!”
已经跑出大门的李再次呐喊:“搞快点,别磨蹭了。”
风红缨视线扫了扫男人完好无损的双腿,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她今天不将这人救出去,只怕下次再见面,这人大概会和屋里这些人一样。
四肢不全,然后沦为油寨制毒贩毒团伙的走狗之一……
亦或是被残害的只剩一具骷髅。
思及此,风红缨一把捞起男人轻飘飘的身子。
男人太瘦了,身上的骨头铬得风红缨难受。
纵是如此,风红缨也没有放下男人,而是扛着男人一路狂奔出屋。
见男人被风红缨抱了出去,屋里不少人眼红的滴血。
他们也想跨出这栋囚禁他们数年的‘牢房’,但他们又舍不得油寨许诺给他们的巨款……
就这样,一群人错过了最佳的求救机会。
他们不知道的是,日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巨款,而是深渊监狱。
-
这边,风红缨扛着男人往山脚下冲。
手们紧咬不放,追着风红缨跑出了好远。
跑到寨口汽车站处,八九个手埋伏在那。
跟着风红缨下山的游客们紧张地吞口水。
“出不去了怎么办?”
“他们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不可能!咱们百来号人呢?难道都杀掉?现在是新社会,杀人犯罚的好吧!”
一人嘴角往风红缨那呶了呶,担惊受怕道:“我刚听得一清二楚,那姑娘山上那间黑作坊暗地里在偷偷的做毒品……”
“嗬,你指望毒贩遵纪守法放过咱们?做白日梦呢?!”
这话一出现场炸了锅。
不少人开始抱怨不该随波逐流跑到山上看热闹,更有甚者直接将罪过全推到风红缨身上。
“都怪这个姑娘,要不是她诱导咱们上山,咱们用不着趟这池浑水。”
“对对对,我今天要是死在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提到死亡,一个个脸上全是惧色。
有人为了能平安离开寨子,纷纷掏出自己最心爱的bb机贿赂手。
没想到这法子还真奏效。
生命当前,几千块钱的bb机又算的了什么?
见拿着bb机喜笑颜开的手放走了一批又一批游客,何紧跟着开背包。
“珍珠。”
何掏出自己的bb机塞到风红缨手中。
“待会你把这个交上去,不要等我和李,你跑出去后抓紧时间喊我们的人过来。”
李将风红缨肩上抗着得男人换到自己怀里。
“这人交给我吧,你带着他太惹眼了。”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拖累了风红缨。
“对不起……”
风红缨没和男人浪费口舌,也没有接何的bb机,而是趁着手们没注意抄起地上一根木棍。
“何姐,李姐,要走就一起走——”
何皱眉:“珍珠,手太多了,咱们还带着一个人,怕是……”
就在男人准备开口让三人别管自己时,风红缨直视前方,锵声道:“没事,我来开路!”
着,风红缨反手耍起一个花枪招式,旋即飞奔冲进人堆里。
乍然看到风红缨独自挥着棍子过来,手们楞了愣。
他们压根就没把斗志昂扬的风红缨放在眼里。
十分钟前,半山腰的人传来消息,有人要拔寨里的暗桩。
他们以为偷偷溜上山找茬的是个男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漂亮的让人流口水的年轻姑娘。
推开‘推销’bb机求放过的游客,手们将双手拧地咔嚓响,一个个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睨着风红缨。
游客们捂住眼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在他们心里,风红缨对上这群肌肉贲张的手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然而——
风红缨落到手手中的凄惨下场并没有出现。
握着木棍的风红缨目光凌厉,一一个准,直得这帮人哀嚎连连。
寨口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趁着混乱,何背着男人冲出了重围,李则留在原地帮风红缨。
两人背靠背,不留任何死角给敌人。
赶在寨里的手过来支援前,两人将寨口所有的手都放倒了。
这些人都是青郁寨的村民,再怎么豪横也不过国家正统培训出来的军人。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镇上才甩开身后的尾巴。
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风红缨和李相视一笑。
两人没做停留,火速赶往派出所。
她们已经草惊蛇,既如此,那就捉贼捉赃,务必赶在青郁寨的人转移毒品之前布下天罗地网。
十一点一刻回到警局,听完风红缨等人的汇报后,局长将局里所有暂时没有出任务的警察全招到了办公室。
十一点半,会议厅乌泱泱的警察人员分成了两波,成立了拐组和缉毒督导组。
拐组组长由南屏担任,至于缉毒督导组组长则是由局长亲自担任。
“南屏。”
局长肃着面孔嘱咐道:“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进去救人,切记,千万不要提毒品,知道吗?”
南屏:“收到!”
一旁的李见风红缨面露疑惑,声解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前些年南边港口有线人传消息有人走私毒品,当地缉毒警立马带人抄包将船截了下来,你猜怎么着?”
风红缨:“被将了一军?”
李:“你知道这事哇?”
风红缨摇头。
李叹气。
“总之呢,再没有掌握充足证据情况下,咱们的人一定不要大咧咧地指控对方制毒,省得那帮人转移阵地,到时候咱们竹篮子水一场空……”
风红缨点点头。
想要一举剿灭毒窝当然要慎重再慎重,最好的办法是一刀连根拔除,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否则春风吹又生。
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
她有人啊。
“局长。”
风红缨像个学生一样举起手:“我有大事要汇报。”
局长不认识风红缨,南屏笑着介绍。
“她是拐处刚转正的孩子,姓风,这次在青郁寨发现大收获的正是她。”
“这么年轻?”
局长眼角的鱼尾纹笑叠起。
“有二十了吗?”
风红缨笑道:“虚岁二十三了。”
局长满意地点点头。
“年轻有为哇,你刚你有事汇报,什么事?”
风红缨视线绕着屋里的众人转哒了一圈,局长会意,冲底下的人摆摆手。
“你们先去忙。”
会议室里的人清空后,局长挑眉。
“现在可以了吧?”
风红缨咬了下嘴唇,意思很明显,还不行。
局长乐了。
“怎么?连我也信不过?”
风红缨诚实地点点头。
警局能将自己的人入毒枭之地当卧底,反过来,人民公仆所在的警局未必就干净到没有一丝污垢。
局长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问:“所以你想怎么办?”
风红缨昂首,一字一句道:“您的警号从今天开始能交给我保管吗?”
局长:“??”
“胡闹!”
局长面色一沉,不悦道:“一个警察一个警号,你要走了我的,我拿什么证明我的身份?”
风红缨道:“抱歉,我得确保我手中有东西制衡您。”
顿了顿,风红缨正色道:“您如果泄露了我待会要的事,我一定会拿着您的警号上告到法庭,您也许能逃之夭夭不受丝毫影响,但您的家人,您的子子孙孙后辈,我敢保证至少三代人的政审都会出问题——”
局长终于意识到风红缨接下来要的事有多隐蔽。
“行了,我听你的。”
在任这么多年,汪局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他倒要看看风红缨要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开保险柜,局长将一沓东西往桌上一放,然后摘下胸前佩戴的警徽。
“我历年来工作上的东西都在这,工资卡,户口本等等……你不放心全拿去。”
风红缨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局长:“……”
这丫胆子也忒大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更加期待风红缨的秘密,胆敢忽悠他,哼哼……
清点好局长的家当,风红缨定定看着汪局长。
“我有一个朋友,他……”
汪局长:“他怎么了?”
风红缨缓缓开口:“他人现在就在青郁寨,就在刚才,他向我递出了消息。”
局长神色郑重起来,追问:“什么消息?”
风红缨:“他知道青郁寨的村民将制出来的毒品藏匿在何处。”
局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的?在哪?”
风红缨:“具体地址我不知道,只要找到他,缉毒督查组大可改成缉毒侦察办,咱们现在只管进寨,保准大获全胜。”
局长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浮出璀璨的笑容,猛拍大腿畅快道:“如果真能做到一网尽,风,你就是大功臣!”
风红缨笑着摇头。
“我不过是个递消息的人而已,功臣另有他人。”
“对对对。”
局长激动不已:“那人是青郁寨的村民吗?我们的人怎么联系上他?”
风红缨再次摇头。
“他不是寨子里的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警察。”
局长瞬间明白了,双眸的兴奋褪去,盈满的则是无尽的折服。
缉毒警卧底……
难怪,难怪风红缨秘密前强制性的索要他的警号……
局长站直身子举手到头顶,朝青郁寨所在的方向庄严地敬了个礼。
“他在青郁寨呆了多久?”局长问。
风红缨:“三个月零四天。”
局长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时间不长哇,你确定他真的暗访到了制毒贩毒的地点?”
本市也有缉毒警卧底在外工作,他们最短的卧底时间都达到了半年之久,这才三个月……
风红缨:“我那位朋友在缉毒卧底方面极为有经验,没有足够的把握他绝不对知会我。”
局长沉吟片刻,道:“你去把缉毒队长郑队长喊进来,我和他商量商量。”
风红缨拍拍手中的物件,汪局长眼中带出几分笑意。
“放心吧,我汪某人向来一言九鼎,绝对不会将你我今日所的话向外人透露半句。”
着,汪局长将立在办公桌上的照片往风红缨面前一放。
“我爷爷,我爸爸,我,都是警察出生。我儿子比你一岁,正在警校读大三,不出意外,明年你们就能在这见面。”
风红缨回首看着照片。
是一张全家福,有三个穿军装的男人,一个头发花白,胸前挂满勋章,另一个应该是汪局长的爸爸,同样勋章累累。
最年轻的是汪局长,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笑容灿烂,眼神稚嫩。
再看照片拍摄时间,三十年前……
“这是我刚当上警察那一年拍的。”
汪局长拿起相框擦了擦,笑道:“我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穿警服不当警察都算不得是汪家人……”
“所以,你只管放心,我背叛谁也不会背叛在暗中不辞辛苦的警察同仁。”
汪局长确实做到了。
直到死都保守着秘密。
荣休的那一年,某个胆大包天的贩毒分子带着两大麻袋的钞票来到汪家,话里话外想让退休的汪局长透露一些卧底的信息。
汪局长装聋作哑,和贩毒分子斡旋半天后,非但没有出宁掌,反而用计将罪犯送进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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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汪局长带着缉毒大队三十六名缉毒警察冲进了青郁寨。
学会了口哨声的汪局长轻轻松松和宁掌碰了头。
十二点四十五分,高山某处花田响起阵阵枪声。
很快,村民们灰头土脸地投降了。
一袋又一袋违禁品被抬了出来。
一道押解出来的还有制毒贩毒的青郁寨村民。
后期报社整理新闻时吓了一大跳。
青郁寨一共有村民一千二百余人,其中涉及贩毒制毒的人数竟然高达八百多。
剩下清白的四百人,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学生。
啧,全民制毒……
事件报道出来后,举国震惊。
让人惊愕的事情还在后头。
青郁寨只是制毒窝,提供大量毒品原材料的其实是隔壁的春鎏寨。
经过统计,春鎏寨种植罂粟等违禁植物的数量高达一千五百亩,面积相当于两千两百多个篮球场。
此禁毒事件轰动一时,后来一度成了毒贩之间永不可谈之事。
二十年后,华国著名导演耗时三年选出一些优秀的演员重现当年禁毒风波,电影一经上映,票房远超同期所有的电影,拿到了票房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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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车一车又一车的往看守所运制毒村民时,风红缨和南屏带着人‘扫荡’了隐在花田之下的一间又一间农家院。
一共救出三百多外来务工子弟。
遗憾的是,除了风红缨背出去的那个男人以及宁掌那一批后进来的工者,其余人全被毒贩弄折了手脚。
有些人甚至连舌头都没了。
这三百人中,有一半早已屈服于毒贩。
换言之,这些人称得上是毒贩的同伙。
剩下的一半人被南屏安置在收容所。
他们的身份证早已被毒贩销毁,为了让这群人尽快回归故乡,风红缨带着他们重新拍摄身份证,并为他们置办了残疾证。
两证办妥后,时间转瞬来到五月。
母亲节当天,一位不留姓名的慈善家向当地派出所捐赠了一百五十辆医用轮椅。
推着轮椅,拐处的二十一名民警亲自将这一百五十名被拐多年的农民工送上了归家的火车。
绿皮火车呜呜开出去的那一刹那,系统叮的一声响。
【叮——
宿主助力一百五十名被拐农民工回归家园,恭喜宿主荣获‘让爱回家’盾牌×150
目前任务总进度:55%,此次任务评选为A级,荣获积分1500
宿主当前账户积分:1000】
风红缨欢呼:“账户积分终于是正数了,不欠钱的感觉真爽。”
望着飘在时间胶囊里一片又一片‘让爱回家’盾牌,风红缨心里美滋滋。
每张盾牌后面都有被救人员的头像,只要点开盾牌就能看到那些人今后的生活现照,照片会统一在每天九点更新。
-
一切尘埃落定后,天气变得越发炎热起来。
六月是毕业季,风红缨得回学校答辩,以及处理毕业的事。
“我也要去。”
一直呆在南屏家的绿芽抱着风红缨的大腿不放。
女孩将养了两个月后,嗓子渐有好转,只不过语气不善。
“你必须把我带上!”
绿芽咋咋呼呼地:“这是我的毕业典礼,你一个冒牌货没资格参加。”
风红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睨着还没她腰高的绿芽。
笑了笑,风红缨揶揄:“想去可以,别用我写得论文,论文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绿芽一窒:“你……算了,你去吧。”
绿芽没写论文。
风红缨悠悠然地背起包挥手告别绿芽。
走出老远还能看到女孩站在那气呼呼地瞪着她。
不是她不愿意带原身去学校,主要是警校毕业典礼非同儿戏。
很多警校的学生,比方她,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转正成某类警种。
像她们这样式的毕业生都会被母校邀请上台分享工作经验,也许在现场还能看到诸多闻名的校友。
在那等严肃场合,带一个半大的孩过去实属唐突。
何况学校杜绝非校生进出校园。
原身现在根本就进不去。
走到半路,风红缨突然灵机一动。
“开,绿芽能进我的时间胶囊吗?”
戈壁滩那个世界,原身的灵魂就栖息在时间胶囊中。
系统:【不行。】
“为什么?”风红缨不解。
系统:【绿芽的身体需要她维持日常,一旦离体,再想回去就难了。】
风红缨:“……”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带原身去毕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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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毕业证后,风红缨火急火燎地跑到南屏家找绿芽。
调休在家的南屏含笑拦住风红缨。
“珍珠,你是不是惹绿芽不高兴了?”
风红缨往屋里看了眼,没看到辣椒的身影。
“她不在?”
南屏:“一起来就撅着嘴生闷气,我问她什么原因她也不,饭都没吃就跑了出去,还好,没跑远,喏,人还在对面湖心亭里坐着。”
风红缨带着毕业照来到湖心亭。
女孩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望着湖面上两只戏水的鸳鸯,连风红缨靠近都没发觉。
风红缨点开印着绿芽头像的那张盾牌。
时间胶囊已经更新了照片。
昨天还龇着漏风的牙齿笑得开心的女孩照片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邋遢照。
叹了口气,风红缨推推原身,轻喊:“珍珠。”
绿芽扬起脑袋,风红缨能清晰地看到女孩脸上两行泪印。
“给你。”
风红缨毕业照塞给绿芽。
绿芽嘟着嘴:“我才不要,上面的人不是我……”
风红缨:“你先看一眼。”
耐不过风红缨催促,绿芽低头看向照片。
照片中的人都是绿芽熟悉的人,大家均穿着清一色的制服,面带微笑。
“这是……”
绿芽指着风红缨身边的笔绘人,噗嗤一笑:“这是我?”
风红缨点头:“我画的,这张毕业照你收着吧,留作纪念。”
绿芽心里欢喜不已,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入画。
酝酿着点什么时,风红缨手伸了过来。
“走吧。”
绿芽:“去哪?”
风红缨:“虽然不能带你去学校,但带你回春鎏寨还是行的,走吧,我已经了电话给奶奶,好要带一个朋友回家吃饭。”
一听要回春鎏寨,绿芽娇嫩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会哭,一会笑……
“我能见到奶奶了?”
“嗯。”
一起回去的还有宁家父子。
-
“哎哟,你咋瘦成了这幅鬼样子?”
饭桌上,风老太太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地着这句话。
对面而坐的宁掌笑而不语,大口大口地吃着老太太做的饭菜。
顾及到绿芽是风红缨带回来的孩子,老太太关照完宁掌开始过问绿芽,得知绿芽的悲惨身世后,老太太长吁短叹个不停。
绿芽知道老太太心疼的是‘绿芽’,不是风珍珠,但只要能听到老太太叨叨叨的话声,绿芽就觉得相当开心。
饭毕,绿芽拿出毕业照,非要拉着老太太和她一起观摩毕业照。
老太太虽然毒舌,但尤为喜欢绿芽这种活泼好动的孩子,面对绿芽,老太太话声音都柔了三分。
至于为什么喜欢绿芽,老太太的解释很到位。
“绿芽和时候的珍珠太像了……”
老太太这话时,绿芽就在旁边,当场两行清泪滚落。
风红缨见老太太这么喜欢绿芽,便道:“奶,要不就让绿芽住在咱家咋样?”
“好哇。”老太太满口答应。
老太太有得是钱,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敲定将绿芽放在风家祖宅寄养后,风红缨起身来到院中。
夏蝉嘶鸣不休,迎面吹来的晚风都掺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宁哥。”风红缨笑喊树底下乘凉憩的宁掌。
蹲在马扎上背诵古诗的玥忙起身。
和半年前的冷漠不同,这一次玥表现的非常热切。
“珍珠姨。”玥将马扎让给风红缨。
风红缨笑着坐下。
玥知道两个大人有很多话要,不等宁掌赶人,玥自觉地抱着书本走到了墙角边。
宁掌坐起身,看了眼笔直地站在墙边背书的儿子,微微一笑。
“这半年来你把他教得很好,不论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世……”
风红缨:“玥很聪明的,一点就通。”
长大后的宁玥更了不得,甚至超越了身为父亲的宁掌。
父子俩同有过十年的卧底生涯,不过宁玥伪装的更厉害,至少全身而退回到了组织内。
宁掌傲然一笑:“那当然,好歹是我宁掌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风红缨可没有和男人吹嘘孩子的兴趣,道:“要走了吗?”
宁掌闻言突然猛咳起来,瘦到凹下去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风红缨忙递上水。
咕了两口水的宁掌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见笑了。”
体虚,加上被关进寨里没日没夜的干活导致过度劳累,倘若不好好调理,这具身子如同废了一大半。
“找个中医看看吧。”
风红缨:“工作的事暂且搁置一段时间再。”
宁掌闷闷点头,清咳一声道:“明儿我就要回原籍述职,句败坏心情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油寨秘密被戳穿的第三天,宁掌收到了新的任务通知。
新任务的周期非常的长,长到宁掌怀疑自己都活不到任务结束的时候。
反正不管怎样,他是没机会再和风红缨见面。
风红缨默默点头。
她知道新任务是什么,可就是因为事先知道心里才不痛快。
宁掌下巴往儿子玥那抬了抬,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他,我交给你了。”
风红缨噎了下,抚额无语。
“宁哥,您这是整哪一出?战前托孤?”
宁掌朗声大笑,一点都不否认。
笑声渐止后,宁掌颇为自豪道:“我不白让你养他,我掏钱,这些年我的工资都没怎么花,都在银行存着呢,足够养他到成年,剩下的给你当金库。”
风红缨:“……”
“你们家没亲戚吗?”
上个世界的宁玥肯定不是风珍珠抚养长大的……
“有倒是有。”
宁掌语气淡淡的:“那人哪哪都好,唯独——”
“什么?”
宁掌蜡黄的脸飘过一抹羞赧之色。
“人家性别男,爱好男,常言道近朱者赤,我担心玥受他影响……”
风红缨啧啧良久。
还真叫这位老父亲中了,上个世界的宁玥的的确确对男人感兴趣。
-
六月十五,月正圆,宁掌走了。
玥知道爸爸将自己托付给风红缨独自去做危险的任务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掉眼泪,所以玥瘪着嘴没哭一声。
然而只有风红缨知道,宁掌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男孩每每做梦都会呓语爸爸。
为了转移玥的注意力,风红缨提出教玥拳脚功夫。
到底是孩子,很快,玥不再念叨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看他。
-
时间飞逝,转眼过去两年。
‘4.4青郁寨’事件发酵后,这片区域鲜少再出现被拐案件,系统因此两年没有发出叮的声音。
‘让爱回家’总任务的进度一直保持在55%。
然而风红缨一点不清闲,依旧忙得脚不沾灰。
和绿芽一起被救的阿可身份十分了不得,豪门世家的独子。
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被拐卖……这里头的故事怕是个三天三夜都不完。
简而言之:灰姑娘妈妈不被豪门奶奶认可,富二代爸爸的绿茶青梅趁机使毒计将灰姑娘赶了出去,如此同时还瞒着众人将灰姑娘的孩子卖给了人贩子……
故事俗套,但阿可的身份比真金还真。
灰姑娘带着儿子霸气回归家族后,阿可成了豪门团宠。
得知阿可被救的过程后,豪门奶奶豪爽地捐了五百万给警方。
经过商讨,警局决定将这五百万全部划到拐处。
拿到钱的南屏二话不投了风红缨一直在做的基因库项目。
无他,南屏也有私心。
她太想儿子了,她想早点找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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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巨资扶持,风红缨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从这一年开始,本市但凡有新生儿出生,风红缨都会上门劝让孩录入基因。
大部分家长听采集基因免费,当即点头同意。
也有一些家长不配合,觉得没必要。
风红缨不强求。
建立基因库是大势所趋,迟早有一天所有的新生儿都会普及。
采集完新生儿后,风红缨将目标对准学生。
接下来的三年里,风红缨走访了本省所有的学,终于在年底将适龄儿童的基因录入进册。
这一年的冬天非常的冷,套上厚厚的围脖,风红缨急匆匆往春鎏寨赶。
雪实在太大了,一如她刚穿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
大雪封山,本该正月十五上班的风红缨不得不请假推迟到二月。
二月一号,风红缨准时来到警局。
一进门,同事何神神秘秘地将风红缨拉到办公室。
“噔噔噔,你快看这是什么?”
看到台式电脑下方跳跃的瘦瘦企鹅图标,风红缨摘围巾的手一顿。
是了,OICQ的时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