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变故再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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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评在刚刚跟韩靖的交谈中,也洞察到韩靖胸有成竹,如果不是有援军到,绝没有这份底气。

    “不错,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占领整个京城,绝对不能让他的援军到进城,控制整个京城。”萧评很欣慰萧宁能够想到这各方面。

    “军心已乱,我们原本这群乌合之众其实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形成大军压阵的气势。吓也要把他们吓死。”萧宁心情很好,只要想到能够平息叛乱,还能让韩家从此成了丧家之犬,从今往后还不知要怎么居于人下,啊,可以多吃两碗饭。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为国平乱,大喊口号,莫忘提醒叛军,缴械不杀。”萧宁的确懂得怎么攻心为上。

    那些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被韩家拉上了贼船的将士,现在都觉得韩家人要跑。既然连主帅都要跑了,他们这些人冲锋陷阵战死沙场,为的又是谁?

    人心一乱,如果他们这一方大喊缴械不杀,这群人在又惊又怕的情况下,一定会放下手中的武器,这支叛军也就可以不攻自破。

    萧评眉头轻轻挑动,再也忍不住的问:“你父亲连兵法都教你了?”

    “耳濡目染,还用人教吗?”萧宁眨了眨眼睛。很多人不明白,立军之道的根本在哪里。

    “也不知道阿爹什么时候能到。”回京城这些日子,萧宁算是度日如年,这几日惊心动魄,更是让萧宁倍加思念自家的老父亲。

    “怕是没有那么快。”雍州赶往京城要些时间,更别他们的消息传递出去,这其中更有时间差。

    想到时间的问题,让萧评本来因为萧宁一连串的计策,眼看就能拿下京城的好心情瞬间变得烟消云散。

    “不怕,只要拿下京城我们就有底气!任城外的兵马来的再多,我们城里有人就不怕他们能攻得进来。”萧宁也不泄气。

    再难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若不思进取,遇到一点难处便往后退,又怎么会有反转二字?

    “我想知道,五伯你跟韩家到底有什么恩怨,怎么觉得你恨韩家的人比阿爹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宁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评手起剑落,削掉韩潜一根手指头的情形。

    那一刻的萧评,和素日的温和安静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萧评明了,此刻并非杀韩潜的好机会,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取这母子四人的性命。

    “想知道,问你阿爹去。”萧评并不算为萧宁解惑,挥挥手发萧宁,让萧宁有想法也去找亲爹问。

    隔了千山万水,等萧谌赶到京城尚不知何时,到时候更要平定京城的叛乱,能问?

    “五伯就不能先告诉我吗?”萧宁眨了眨眼睛,满是企望。

    这一刻的萧评又恢复了素日的安静。你瞧不见他,他当然也瞧不见你。

    得,萧宁明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就当练练耐心。”反正萧评没不许萧宁听,就算不能从萧评这里得到答案,也不是非要等萧谌那里不可。

    眼珠子一转,萧宁计上心来!

    “配合皇城守军,拿下京城为重。”萧评莫可奈何。瞧萧宁这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模样,显然是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时候还是要分轻重缓急,别为了八卦忘了正事。

    “五伯放心,生死攸关,岂敢怠慢。”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更是这京城满城的人。

    叛军军心已乱,等韩靖意识到的时候,两万五兵马已经倒戈大半。

    眼看萧宁里应外合,就要将他们包抄,韩靖当机立断弃城而退东城而守。

    被困在皇宫里,两天两夜的人终于能回家瞧瞧家人是否安好。

    但这会儿的萧宁反而提醒,这时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韩靖退守东城也就意味着援军,必然从东城而入,如果不想让援军顺利跟韩靖会合,这是机会。

    可怜的萧钤在宫里这些天急得上蹿下跳,偏偏出不了宫,只能寄希望于一家子大大能够安然无恙。

    结果刚出来便听了这两天两夜萧宁干的事,完全惊呆了。

    尚且没有完全消化,萧宁竟然能在这危急关头,肩挑重任,庇护朝中官员家眷,萧宁又有主意了。

    行军仗的事,虽然当祖父的人不太想承认不擅长,也不敢乱来。

    “去见杨太尉。”当机立断,这就要去找会的人了。

    杨太尉执掌三军,要京城的行军仗最多的人莫过于他。

    连口气都没缓过来,萧钤算带着孙女往杨太尉府上去,不料尚未动身,门口有人来报,杨太尉来了。

    来的实在是快,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要萧宁写进宫里的那封信,看明白的人正是杨太尉,之后想到最好的呼应方式,莫过于火。

    火起之势,既不令敌人察觉,更能扰乱叛军军心,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本来皇宫里的人还担心,会不会外头的人不能明白他们的意图,就一个字啊,也太难猜了吧。

    况且既然韩家敢作乱,必然有援军,两天两夜的功夫,要是早有准备的援军,未必不会赶到京城。

    偏偏他们全无准备,就算在京城大乱之前迅速送出消息,请各路兵马回援,也断然没有早有准备的人那么快。

    这么一想,急得一群朝中重臣,嘴皮都起泡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皇城的守卫虽是京城守卫的一半之数;皇城之外,各家的家眷,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已经落入了叛军之手;投鼠忌器之下,谁敢轻举妄动?

    谁能想到消息刚送出去不久,入夜后,外面立刻烧起熊熊大火,更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无论这是巧合还是配合消息安排,总要试一试。

    一试,那简直是叫人大喜过望。

    这一二日士气高昂的叛军,怎么觉得溃不成军了。

    乍然一照面,节节败退,都要弃械投降了。

    得到消息的宫中守军,马上下令将士立刻乘胜追击,务必要夺回整座京城的控制权。

    就一个后半夜的功夫,京城分有四门,其中三门已经落入他们控制之中,就剩下一个东门,由韩家人负隅顽抗。

    局势逆转的令人始料未及,但要值得高兴,其实也不到时候。

    杨太尉急急的上门,那是听了最近几日京城的人能跟叛军对峙都是萧宁的功劳,萧宁以八百部曲起势,联合各府的守卫,硬生生守住了南城,护住了各家的家眷!

    不仅如此,萧宁更能从韩靖重兵看护之下,把韩靖的妻儿偷了出来,以此交换其他落入韩靖手里的各家家眷。

    功劳嘛,卢氏愿意都给萧宁。她一个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不必要这虚名。

    虽然遗憾萧宁怎么就不是个郎君,但既然萧宁凭本事扬名立万,卢氏绝不拖后腿。

    “丫头,这仗到现在,依你所见接下来应该怎么?”杨太尉上门,连虚礼都让人免了,火急火燎的追问萧宁。

    萧宁刚刚就跟萧钤起这事呢,萧钤一个不懂仗的人可不敢把事情揽下,想到萧宁都已经率领兵马,攻城略地,守卫一方。这会儿也没人把她当正常孩子看待。

    关系京城的安危,也是他们一家子的安危,有本事别再藏着掖着,萧钤当机立断,赶紧把人领到真正指挥千军万马的太尉跟前,由太尉判断,究竟萧宁的主意可行不可行?

    好嘛,结果杨太尉也直接上门,问萧宁要计!

    萧宁的额头无声无息的滴落了一滴汗,她可不会认为,能够成为太尉的人,会不知道现在这仗该怎么。

    寻上门询问萧宁,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太尉是急糊涂了,怎么问起一介稚子。”哪怕一开始想带萧宁出门的萧钤,那也没想过杨太尉既然会直接了当的询问萧宁有何办法。

    萧宁的主意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作为补充的计谋,要是连太尉都想不出办法,反而叫萧宁拿主意,这像话吗?

    一瞬间萧钤想到了很多后果,就算萧宁在这一回突发事件中应对得当,算立下奇功,也不意味着她可以跟太尉抗衡。

    功劳绝不能由一个人全部背上,而是应该让真正位高权重的人揽下。

    萧宁的能力,萧钤已经心中有数,正是因为如此,身为长辈,更应该在萧宁没有完全长成之前,庇护萧宁。

    过犹不及,名声太显,聪明外漏,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娘子这两日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一个稚子能做得出的事。你们萧家真是有福,能养出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孩子。恭喜恭喜!”杨太尉这时候竟然道起恭喜来!更叫萧钤的心提起来。

    “不过是这孩子运气好,我们家太过放纵,才让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不得太尉夸赞。”关键时候卢氏出声,走了过去拉起萧宁的手,瞟了杨太尉一眼,“若是太尉不知如何应对,自该请朝中众臣合议才是,最不该到我萧府上,问我这一个孙女。”

    的确,杨太尉上门直问萧宁有何良策,这本就有失礼数,传扬出去,一个太尉,既然问一个稚儿讨计,是在昭告天下他的无用吗?

    杨太尉想一试萧宁聪慧的真假,只怕另有图谋。可迎面一问,原以为能有意外的收获,不料被萧家人洞察,无法再问下去了。

    虽然杨太尉有些难过不能试出萧宁是不是天纵奇才,年纪竟然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杨太尉也得领萧家的情。

    家中的女眷和儿孙多亏了萧宁及时出手相救,这才免于落入韩家人手中。

    “上门问计是假,前来道谢是真。顺便想请萧廷尉随我走一趟,共议如何平乱。”杨太尉也是个聪明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立刻明白不宜再追问。转移话题,更表现出他知恩图报的模样。

    “同殿为臣,皆是大兴子民,岂有临危避乱的道理。太尉太客气了。”萧钤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于杨太尉所的每一句话都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恃恩而骄,以为他们萧家对世族怀有大恩,必叫世族感激涕零,这是大忌。

    杨太尉听着萧钤滑不溜手的应对,没有一丁点认为这回立下大功的骄傲,眼中流露出了赞赏。

    “各家也觉得我们既然同为大兴子民,理当互助,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候救人于危难,便欲索报。”杨太尉在这时候终于了一句真心话,只怕他这一回来,不知代表了多少人。

    萧宁暗里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乱军未平,世族们倒是生怕萧家跟他们讨要回报了。

    当然,萧宁在救人的时候,未必没有一丁点救的人越多,他们就会回报越多的念头,却也不是全然只有此念而已。

    “不敢不敢。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岂敢言恩。”萧钤也就越发明白世族人的念头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一群人,哪怕嘴上老是喊着仁义道德,从来不缺丧心病狂,更怕旁人家功劳太大,越过自家的人。知恩图报不曾,恩将仇报极有可能。

    可是来得这般的快,也是全然出乎萧宁的意料之外。

    萧钤跟杨太尉一走,卢氏立刻回头吩咐道:“去查查各家怎么回事?”

    一旁的人立刻应声而去,卢氏的脸色很是不好,萧宁一开始也不太好,这会儿稳了下来。细想究竟怎么回事。

    “功高盖主。陛下驾崩,于危难之际,三公不曾救国于难,反而让我一个稚儿挑起重任,传扬出去,世人皆道重臣无用。

    “且立此战功,天下太平,新帝继位,必有重赏。论功行赏之时,萧家揽下救国之功,世族何以抗衡?”

    显然萧宁也在分析,究竟为何杨太尉上门,讨计是假,探听萧家的虚实是真。

    卢氏恨恨地道:“鼠目寸光之辈。”

    然而,这也让萧宁意识到了一点,这一个朝廷尚未平定动乱,连京城都未必保得住,他们已经在绞尽脑汁的考虑如何不让人立下更大的功劳。

    萧家,风头出得够大了,大得他们再也容不得萧家有任何的异动。

    原以为平定叛乱,他们都可安心,如今看来,群臣心思各异,内乱将生,这大兴的天下,谁也救不回。

    “陛下驾崩前,令七郎率兵回京,阿娘,现在还让七郎回来吗?”不担心都不成,看看现在京城的人什么态度再让萧谌回来,这不等于把他们一家子全搭在里面了。

    “你呢?”卢氏这时候问起萧宁,等着萧宁的回答。

    “回,一定要让阿爹回来。”萧宁但凡想到好好办的一桩事,既然被人提防至此,甚至极有可能这群人还想把他们萧家生吞活剥。

    萧宁计算手里的那点兵力,现在要防备的不仅仅是韩靖的支援,还有满京城这群忘恩负义,只存一己私利的王八蛋。

    “手里有兵自然能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多言,这群王八蛋都是欺软怕硬的。”萧宁生气得都已经开始骂脏话了。

    落在旁边的人耳朵里,作为长辈的某位大伯动了动嘴,想教训一句,结果看到旁边卢氏的脸色同样不好,果断把嘴闭上!

    亲娘好可怕!

    “最近安分守己些,怎么对付外面的人,且让他们闹腾去。既然他们防备我们萧家至此,从现在开始不必理会他们,你手里的兵马握紧,以备不时之需。”卢氏言语中尽是对这群装腔作势的人失望。

    危难之际要不是有萧宁出头,他们的家眷尽都落入韩靖手里,难道他们能像现在这样一家团圆,还能考虑如何正面对抗夺回京城的控制权?

    危险尚未完全度过,一个两个到开始考虑萧家会不会挟恩图报?真真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宁也是同样的想法,既然这群人满心只有那么一点利益,生怕萧家人立下的功劳越大,最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如此无容人之量的家伙,何必和他们一道出生入死。

    反正南城这边的控制权还在萧宁这里。集结各家守卫组织的军队,到现在没人有空回来接手,恰好也给了萧宁时间和机会。

    这群人私心太重,满眼看的都是自己眼前的那点利益。

    也罢,让他们争权夺利去,没了萧家作为出头鸟,集中他们所有人的火力,这群人肯定会斗起来。

    “韩太后如何?”萧宁一直好奇,把自个儿子坑死的韩太后,这会儿在干嘛。

    亲爹不在,家里的事,一般来由卢氏拿主意,不过,卢氏现在看来完全听萧宁的。

    萧讯这个当大伯的,也不敢挑亲娘的不是,只能顺着萧宁的询问回答,“陛下驾崩,知晓韩氏作乱,韩太后自尽于宫中。”

    一直作为倚仗的儿子被她坑死了;家族也在这个时候犯上作乱,韩太后备受击,也不愿意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将来生不如死,干脆利落的上吊自尽,还能留一个全尸。

    “还真是死得巧妙。”卢氏在这时候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萧讯如何敢接话,也不能的不对,只是未免也太狠了点。

    “好好一个大兴朝年轻有为的皇帝就这么毁于她手,如今天下大乱,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都是她的罪过。她是一死百了,但不知要祸害这天下多少年。”卢氏敢骂,也是恨,韩家的人,就是祸乱头子,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宁公道的了一句,“今日之事,不仅仅是韩太后一人之过,背地里不定多少人筹划等待。”

    韩太后再怎么想要韩家的女人成为皇后,必然不可能损及皇帝的身体。

    这场叛乱,引起这叛乱之起的缘由,萧宁相信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否则事情不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引得天下为之动乱。

    “瞧瞧这满京城的世族,天下尚未平定,就已经恐惧我们萧家功高盖主,恨不得夺去我们萧家的功劳。这样的一个朝廷,再不废而重立,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萧宁继续发表意见,旁边的某位大伯咳嗽了一声,希望萧宁能够管住那张嘴。

    “咳什么咳,他们做得,我们倒不得。”卢氏先呛了一句,显露出满腹的怒火。

    这会儿但凡有个世族站在她的眼前,只怕卢氏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去踹人两脚,以泄心中的怒意。

    萧讯敢咳嗽提醒萧宁注意分寸,卢氏发话,他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句。

    “叮嘱门房,从现在开始不见任何人。”卢氏是真被气得不轻,萧家没想要人知恩图报啊,至少这群人别恩将仇报吧,可看看杨太尉上门的话,这是想把萧家推出去吸引火力?

    韩家可还没有完全退出京城呢,就算原本在韩家控制之下的兵马,投诚一半,那也还剩下一半。

    倘若在这个时候有人里应外合串通一气,想要再夺回京城又有什么难处,萧宁之前不就用了这个办法吗?

    世族们对萧家堤防至此,不愿意再让萧家出头,再立功劳。其中有多少人家生了杀意,卢氏都不敢深思。

    “不错,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出入府门。若有发现探头探尾听萧府消息者,一律杀。”萧评这会儿也开了口,那么一个温和的人,此刻满脸寒霜,亦不满于所谓的世族竟然如此待他们萧家。

    萧宁听的心肝直颤,不由自主的想到在交换人质的时候,萧评动作利落的挑断韩潜的一根手指。

    萧评在这时候已经冲萧宁吩咐,“此事不需你费心。”

    不用萧宁动手,那就是萧评要出面了。

    萧讯瞄了萧评一眼,对于堂弟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也不敢吱声。

    事情到此算是商量好了,细节上的事,多无益,随机应变吧。

    只不过等人都走完了,萧宁反而留下,卢氏瞥过萧宁一眼,“有话不妨直。”

    “坐以待毙终是下策。”萧宁一向不喜欢坐着等别人来救,就算现在被人提防,就连可能原本作为盟友的人也会在他们身后要给他们捅上一刀,那也绝对不能安居府上。

    “你敢离京吗?”卢氏赞赏的点点头,也认同萧宁的那句话。

    “我正有此意。”本来以为京城一致的敌人应该是韩家,想不到世族们既然这么不能容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防的萧家他们跟什么似的。

    萧宁想到韩靖,这一位就算跑了定然也不可能毫无准备,眼下世族生乱,必和韩靖脱不了干系。

    既然天下未定,这群人就已经防备萧家,他们接下来还能做出什么事,谁敢保证?

    卢氏道:“带着你的人出去想办法和你阿爹碰头,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韩氏和这些世族,无人管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谓的管辖,莫过于朝中无君。

    先帝驾崩,新君未立。天下大乱之时,死去的皇帝谁放在眼里?就算留有遗诏指定的继承人,这个人一日未继位为君,就还不是皇帝。

    萧宁真是要给卢氏拍掌叫好,能够当机立断的决定让萧宁出京,皆因她比谁都清楚,满京城的人心思各异,暗怀鬼胎,极有可能对萧家动手。

    莫要忘了韩家可还在京城。只要这一家子在,手中握有兵马,未必不可能于此时和真正掌权,同样也对萧家忌惮至极的世族们达成交易。

    “早些年你阿爹执意从军,当时我并不赞同。这些年来,我是越看越明白,所谓世族,若是手中无兵,谁也护不住。”卢氏悠悠一声长叹,能得这样的感悟也是不容易。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多少人总结出来的真理?

    萧宁默默的给有见识的卢氏点了个赞。

    “混出去,心莫要被人发觉,好在南城还在你的手里。方便你行事。”卢氏感叹归感叹,同时也跟萧宁明,让萧宁速战速决。

    “阿婆放心,我一定尽快跟阿爹汇合。”萧宁知道,卢氏是将萧家的生死寄托在她的身上。

    接下来如何行事,关系的是萧家的存亡。

    萧宁得了卢氏的同意,再不敢迟疑的准备走,结果才出卢氏的院门,又碰到了萧评。

    萧评显然是在等着萧宁。一眼,萧评就看穿萧宁的心思,也知道萧宁留下来究竟跟卢氏谋划什么。

    “五伯!”无论萧评是不是真的猜出了萧宁的意图,明面上萧宁笑眯眯地迎向萧评,浑然不觉得萧评专门等她,有什么值得大惊怪的。

    “等我把外面的人清理干净你再出去。”萧评也不管萧宁的笑容是真是假,吩咐一句,让她暂时先安份。

    果然是猜到了萧宁算做什么,萧宁笑眯眯的点点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不知道的人,听萧宁的话,看萧宁此刻的神色,还以为这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呢。

    实际上,看着乖巧的孩子,能把这天给掀了。

    “你爹该有多气闷,你竟不是个郎君啊。”萧评当着萧宁的面,将一众人藏在心里不敢出口的话了出来。

    “看五伯你的,谁女子不如男了?我阿爹才不像你们这么斤斤计较,认为男儿才能建功立业。”萧宁面不改色的回答,并不认同一群人总在她耳边念叨,她怎么就不是个郎君。

    娘子怎么了,娘子照样也可以顶天立地。

    看她这一回不就帮着京城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可惜世族这些王八蛋都是忘恩负义的人,往后再遇着这些人有麻烦,她肯定不救。

    “救人之心不可忘,他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是他们无德。我等若是见死不救,良心难安,此后更是愧疚于心。或许终将有一天会忘记本心,为了这群忘恩负义的人不值得。”萧评真是什么都懂啊,用不着萧宁话,立刻明白萧宁心里怨念的是什么。

    萧宁眨了眨眼睛,对于她的所有想法都瞒不过萧评这一点,无辜地道:“五伯你啥呢?我不就是随便想想?”

    “聪明人比蠢人更难教,心思过于活络,又懂得举一反三,若不心引导,我怕你将来会毁了这天下。”萧评心中的忧愁也不知跟谁。

    “五伯,你觉得你这话应该跟我?”当着你认为应该需要引导的人面前,出要好好引导她的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我们对你的担忧,不告诉你,你怎知?”萧评的理由,出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萧宁眼神有些飘,很想,她从本质上并不是反人类的人,聪明和勤奋缺一不可。

    她是不想辜负多活一世的幸运,恰好又生在这样的年代,遇上凶险惊心动魄的事,尽她的绵薄之力,为自己也为亲人做点事,这,没什么不妥吧?

    “有话直,在我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萧评注意到萧宁的神色,催促她有话直。

    “我其实行的端,坐得正。行事素有章程,不像是坏人吧?”萧宁也想问问,在萧评的眼里,她看起来像是要反社会的那种吗?

    萧评轻轻一叹,“正是因为你不是。你做的太好,好的让人害怕,将来你走错一步,毁了你之前做的所有好事。”

    萧宁......

    瞧出萧宁似乎觉得委屈了,萧评继续道:“如同这回京城遭遇叛乱,你挺身而出,本意是要救人于危难,平息争端。然而众人得以安宁,开始畏惧你的聪慧,害怕萧家因你而起势,锐不可挡,此后天下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分寸二字,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除非将来有一天你能改了这个世道,将这些无耻无理之人驱逐。

    “不然你就得忍着让着,为了保全家人更得缩回乌龟壳里,客客气气的让别人对你放松警惕。如同我虽知晓你是个好孩子,也担心你将来会变成一个坏孩子。”

    萧评要将两回事论成了一回,要有相通之处也有,若两者毫无关系,也能算是。

    默默的低下头,萧宁其实的确更同意萧评的那一个办法。

    一个不公的世道,一群不能容人,不懂感恩,满心只有私欲的人;让这样的一群人继续执掌天下,只会让这个世道永远没有光明。

    “准备好了。”萧评觉得该的都已经完,又叮嘱萧宁一声,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萧宁瞧着萧评来去匆匆的,满脑黑线的想问:究竟他堵着她要什么来着?

    啊!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萧评会把外头的所有探子杀得一干二净,这样子萧宁就能出去了。

    可是出门,是谁就得偷偷摸摸来着?

    哪怕皇城,三公九卿都可以自由出入,方便接管京城大大的事物。暂时南门这边还是由萧宁执掌,萧宁每日都会往南门去巡视一番,现在这个惯例也可以照旧啊。

    萧宁又不是朝中官吏,就算想出城也不需要跟谁禀告一声。

    她的手下都是她的人,当主人的往哪去,部曲跟着往哪去理所应当。

    是以萧宁就光明正大的出城,直奔雍州。

    ***

    京城叛乱,各地援军必然驰援。

    现在的情况是,援兵来得不少,尚未抵达京城的也不少,究竟谁是援军,谁又是叛军,这可都是未知之数。

    萧宁光明正大的出城,其实是给京城那些暗搓搓想对萧家人动手的人提一个醒,别忘了萧家也是有掌兵的人。

    萧谌年纪轻轻已是骠骑将军,这个将军的位置是萧谌凭战功夺得的!

    这些年来萧谌一直在雍州戍边,抵御外敌,也几经平乱,他手中有十万精兵,这支兵马如果发动直奔京城,或是跟其他藩王合作,京城难道能保得住?

    况且皇帝在驾崩时,亲下诏令,命萧谌带兵回京平乱,显然对萧谌寄予厚望。

    虽然有那心眼的人,害怕萧家功劳过大,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总还是有人提醒,行事莫太过分,逼反了人。

    一时之间,本来人人都想盯着萧家,害怕萧家再有举动,结果萧家的确没有坐以待毙,这一出手是让萧宁往雍州去,让一众人心生恐惧,再不敢轻举妄动。

    萧宁人刚走,第二日凌,京城的确等到了援军,可却不是朝廷所等的援军,而是韩家请来的。

    战事再起,一时间京城再次乱成了一团,这时候卢氏当机立断,让一家子退出京城。

    要知道他们自家也是有属于自己的部曲,更有坞堡,退而守之暂时能保全一家的性命。

    身为朝廷命官,的确不能临阵逃脱,否则必为天下耻笑,但家中的老弱妇孺可以避之。

    萧钤也同意卢氏的决定,提醒卢氏赶紧安排家中的妇孺立刻退离京城,暂时以京中的守卫,还能够抵挡一些时间,继续让韩家援军赶到,将来会怎么样他们也不清楚。

    “韩家的援兵究竟是谁?”有些问题也得问问,不问谁都不安。

    “安王。”援军居然敢来,究竟是谁都已经亮起旗帜了,萧钤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陛下的亲叔父。当年和先帝争夺皇位败于先帝之手,如今竟然卷土重来,怕是早跟韩家人有所勾结的。以何为号?”卢氏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可是诸多藩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最快的抵达京城,如果让他攻下京城,天下未必不能是他的。

    “韩家未必愿意俯首称臣。”萧评了一嘴,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何意?”萧钤并没有细想,仅是询问,想确定这话从何起。

    “诸王相争,天下大乱,才能重定江山,韩家未必没有问鼎天下之心。”萧评一直都觉得韩靖是个有野心的人。

    既然有野心,天下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不管怎么屈居于人下,韩靖就不想想,以他的身份作为皇帝的亲表哥,都能毫不犹豫的在皇帝驾崩之后立刻叛乱,别人就不会防备他?

    与其听从别人的号令,必须为别人卖命,倒不如想办法由他来主宰这个天下!

    “他竟如此胆大妄为?”萧钤是不太愿意相信韩靖有此野心。

    萧评道:“我更担心,如果韩家对世族们许下重利,世族们会不会把萧家卖了?”

    作者有话要:  可爱我没有评论,没有营养液,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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