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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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期间,港城的大雪下个不停,但依旧阻止不了大家到处走亲戚。

    安仁和叶听娅早年移居国外,以前也没在港城生活,所以这边没什么亲戚。

    他们在南湾水榭陪安棠过完年,因为各自还有工作要忙碌,所以不得不收拾行李乘坐飞机回伦敦。

    安棠推着贺言郁,把他们送到机场,直到看不见人影后,她才如负释重的松口气。

    “怎么了?”贺言郁抬头问。

    “新年七天,我涨了……”安棠竖起三根手指,表情有些惆怅,“回去后我该减肥了。”

    “你七天涨了三斤?”

    男人刚开口完,就被安棠伸手捂住嘴,她瞪了眼,道:“嘘,声点!”

    贺言郁拿开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捏,安棠的肌肤细腻柔滑,捏起来很舒服。

    他笑道:“其实你现在这样,跟没涨肉的时候差不多。”

    安棠推着轮椅,面露怀疑:“真的吗?”

    “当然。”

    “可我确确实实重了啊。”

    闻言,男人憋着笑,对她招招手,示意安棠俯身凑过来。

    安棠把耳朵伸过去,听到贺言郁用温柔缱绻的嗓音着令她面红耳赤的话。

    她跺了跺脚,羞愤道:“你就是个老色/批,臭流/氓,摸就算了,干嘛还要记手感,你是不是有病啊?!”

    *

    新年过后,一切又回到正轨,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接下来两个月,贺言郁在家完成后期的复健训练,最后一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坐轮椅或者借助医用拐杖。

    看到他能重新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安棠对此感到高兴,同时她也趁机问了主治医生有关贺言郁失忆的问题。

    然而,对方给出的答复还是老样子。

    贺言郁安抚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没关系,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三月中旬,贺言郁受邀参加某国际峰会,不得不暂时离开港城。

    安棠一个人住在南湾水榭无聊,便搬回御景庄园和周婶作伴,期间还和谢织锦一起出门逛街。

    这一旦玩嗨,安棠就忘记给贺言郁发消息。

    某天晚上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看电影,冷不丁收到男人发来的消息。

    贺言郁:“棠棠。”

    安棠选好电影,点了播放,这才回复他:“?”

    这副模样,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

    贺言郁看到这个问号,心头一堵,他走的时候,她对天发誓一定会每天给他发消息,结果他当天踏上去国外的飞机,二十四时过去了,安棠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找气受,“不是好有空给我发消息?”

    安棠边看电影,边吃水果,边字回他:“啊?最近太忙,我给忘了。”

    “……”

    “对不起我错了jpg。”

    贺言郁看到聊天框里弹出来的表情包,是一只肥啾啾的猫咪,做着委屈巴巴的模样,头顶几个道歉的大字。

    憋在心里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浅笑出声,“最近在忙什么?”

    安棠觉得字麻烦,直接发语音:“我跟织锦约了拍写真,这几天都在往影楼跑。”

    “拍写真?”

    “对啊,感觉还不错。”安棠找了张写真的电子档,然后发给贺言郁。

    这家影楼走的高奢风,无论是从团队还是化妆师亦或者服装搭配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是专业的。

    跟其他影楼完全不一样。

    照片传到贺言郁的手机上,灰色的拱形门矗立于浓墨的夜色里,路灯折出的清泠光芒照在门前,身穿旗袍的安棠拿着一把扇子,乌黑的头发微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旗袍开叉到大腿根,衬得她身段窈窕,肤如凝脂。

    贺言郁看着这张照片,指腹轻轻摩挲,“就一张吗?没有其他的?”

    消息发过去,他点击图片收藏。

    怎么可能只有一张,至于其他的,安棠不算发给他,“有,不过大多都是性感的,就不发啦。”

    贺言郁:“……性感?”

    安棠觉得他这是在挑衅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

    “呵,男人jpg。”

    贺言郁:“……”

    隔着屏幕,他都已经猜到安棠的表情,必然是捏着拳头,摆出一副娇蛮的模样。

    男人低低笑出声,这时,又有一则消息弹出来:“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言郁勾着嘴角,直接拨了通电话:“怎么?想我了?”

    “……”安棠在看电影,闻言,笑着哼唧:“你想多了,如果你没那么快回来,那我就先和织锦约出去玩。”

    贺·自作多情·言郁:“……”

    由于时差问题,安棠这边已经是晚上,她听到电话里传来陌生的交流。

    的是英文,大致十分钟后有场会议。

    安棠听起来没有丝毫压力,过了会,贺言郁对她:“棠棠,我大概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现在你那边挺晚了,待会看完电影早点睡觉,我还有事,晚安。”

    “嗯。”

    挂掉电话,安棠脸上的笑意散了些,她翻开手机日历,还有三天就是清明节。

    昨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医院躺着,自然也没办法去祭拜温淮之。

    她看完电影就休息,第二天起来洗漱换衣,又从衣帽室里找出行李箱,装了点换洗衣物,顺带把昨年某国际顶奢服装品牌寄来的百年庆衣服带上。

    那是温淮之最喜欢的一款衣服,她要替他带回去。

    收拾完东西,安棠检查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拉着拉杆下楼,周婶正在擦桌子,见她带着行李箱,问道:“棠,你这是要出差吗?”

    “有点私事。”

    “噢噢,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安棠点点头应道:“嗯。”

    *

    伦敦。

    安棠带着行李箱,坐上计程车回到温淮之的复式楼。

    时隔一年多没有来这里,一切恍若昔日,她走进温淮之的卧室,从行李箱里取出衣服,把它放进衣帽室。

    坐了十几个时的飞机,安棠有些累,洗完澡穿上睡衣就躺进床里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甚至还做了梦。

    她梦到跟温淮之以前相处的很多片段,从到大,走马观花似的。

    最后,梦里的他消失了。

    他走之前问她。

    棠棠,我们十五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你跟贺言郁认识五年吗?

    安棠坐在床上,感觉脸上微凉,她伸手摸了把,指尖满是泪水。

    她哭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

    过了好一会儿,安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三点。

    天一亮,她也该起来收拾自己,准备出门去陵园祭拜温淮之。

    安棠因为凌三点醒了一次,中途睡不着,一直熬到清早五点半又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中午,安棠简单吃了顿午饭,出门买了白玫瑰,然后就去陵园。

    温淮之的墓前已经放了很多祭奠的白菊,每一年都有不少人来看望他,亲朋好友,合作伙伴,乃至舞迷。

    他的逝世,依旧是不少人心中的遗憾。

    安棠把白玫瑰放在墓前,看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男人的眉目始终温润如初,恰似三月春风拂面。

    “淮之,我来探望你了。”她站在墓前,微凉的风萦绕在周身,“昨年这个时候,我出了点事,没能来祭拜你。”

    安棠几乎是想到什么什么,也不注重逻辑,总之就像话家常般,“对了,我昨晚梦到你了,我……”

    她顿了顿,喉咙似乎被一只大手掐住,让她不出后面的话。

    无声的沉默蔓延,良久,安棠像是在心里做了无数建设,再次开口的时候,她清醒很多,也理智不少。

    “我跟贺言郁有一场为期三年的约定,淮之,这事我以前也跟你过。”

    “我以为以他的傲骨,是不会模仿你的,但是我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贺言郁现在失忆了,淮之,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言行举止以及生活细节,真的快跟你一模一样。”

    “我有时候跟他相处,都快分不清是你还是他。”

    安棠话的声音温柔且不疾不徐,她轻笑,继续道:“这是最后一年了,很快就会结束。”

    “淮之,在我心里,十五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句话,嗓音轻飘飘的,如风似影,很快被吹散。

    安棠从陵园出来,既没有回温淮之的住处,也没有回安家,而是漫无目的行走在伦敦街头。

    突然,身后响起汽车的鸣笛声,接连几下,似乎在催促安棠回头。

    她转身,看到街边停着一辆车,车门开,西装挺阔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安棠怔了怔,惊诧贺言郁竟然会在这。

    男人大步走到她跟前,温和的问:“棠棠,你怎么在这?你先前不是,要和谢织锦约出去玩吗?”

    对上他温柔的眸光,安棠有些不敢回视,怕从贺言郁的眼睛里看到狼狈的自己。

    她撇开眼,笑道:“之前骗你的。”

    “嗯?”男人似不解。

    她:“我出现在这,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高兴吗?”

    安棠觉得,她现在就像欺骗别人真心的坏女人。

    坏到骨子里去践踏对方,发了狠要把那颗心踩到尘埃里,让它滚上一层肮脏的灰烬。

    贺言郁盯着她的眼睛,安棠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伦敦,又是一年春意盎然,四月份,清明节。

    他心里什么都清楚,知道安棠的这话是裹了毒的蜜饯,但他还是假装不知道,并且心甘情愿接受。

    男人笑了笑,伸手揽着她的细腰,“棠棠给的惊喜,我当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