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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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长宁走出相思店,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居长依得对,哪有那么容易和离?否则当年居知良就不必娶永和长公主那个女人,还不是因为皇权压人。居长宁眼神黯了黯,呵……到底是可怜了居长宁这对母女。

    不能再多想,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赶去琴楼,看住南织那个丫头。

    居长宁走进琴楼的时候场面很平静,歌舞升平,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南织今天还算听话。居长宁从左侧楼梯上楼,楼道窄,上下的人络绎不绝,不断有人与居长宁擦肩而过,居长宁只顾着避让,却没有注意到楼梯的另一边正有人在注视着她。

    温哲手里端着酒杯,目光却落在那个往上走的女人身上,她身姿轻盈,全然没有怯懦的模样,和在他面前是全然不同的模样。他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汹涌,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冷,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

    “阿哲……”罗将行一掌拍在温哲肩上,挤眉弄眼道,“看什么呢?这是看到了什么美人?眼睛都直了。”

    温哲没有收回视线,他嘴角一挑,勾过罗将行的脖子,伸手指向居长宁的方向,“看见那个女人了吗?”

    罗将行看过去,居长宁气质出挑,他一眼就看见了,他眼眸一亮,“果然是个美人。”

    温哲问道,“惊喜吗?”

    “惊喜惊喜!”罗将行笑得开怀,“遇见美人哪能不惊喜呢?!”

    “更惊喜的还在后头呢……”

    罗将行侧目看着温哲的神情,隐隐觉得没什么好事,他问,“……什么啊?”

    温哲凑近罗将行耳边道,“她现在可是丽妃指派的,南织的贴身宫女。”

    “我……!”罗将行一把推开温哲的手,眼睛睁得老大,随即低骂,“他娘的!”

    温哲瞟了他一眼继续端起酒杯喝酒。

    “这南织怎么阴魂不散呢?”罗将行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以为我不想跟她退婚呢?问题是我家老头子不同意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怕她爹,哦……难道我就不怕我爹了?”罗将行越想越气,酒杯重重拍在桌上,“我今天非要好好找她道道!”

    温哲看着罗将行往外冲的背影,语气凉凉,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爹还得听他爹的呢。”

    罗将行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你跟我一起去。”

    “滚!”

    罗将行才不怕他,走上去就将他拉了起来,“好兄弟的作用就是体现在这种时候,两肋插刀不上,你兄弟后半生的幸福你总得关心关心……”

    温哲被他拖着往前走,因为懒得和他拉扯就随他拉着了。

    居长宁刚进门还没把门关上,罗将行就拉着温哲随后进了门,一进门罗将行就甩开了温哲的手,箭步往南织所在的内间冲去。被留下的温哲慢慢走着,他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站在原地的居长宁身上,他眯起眼细细量,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居长宁一动不敢动,只盼着温哲能快点走过去,可是身边的人却停下了脚步没有半点动作,许久,她正想悄悄抬头,就猝不及防被一只手用力扣住了脖子,她被迫抬头,一下子被人重重抵在了门上,后背传来顿顿的痛意。

    “还认得本王吗?”温哲松开她的脖子,五指迅速插/入她的发间用力,逼迫她仰起头,“涂宁儿?”

    一个人的身形、神情和气质是改变不了的,居长宁知道自己总是在温哲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早晚是会穿帮的,可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让她猝不及防。事已至此,只能比他更镇定,她突然抬眸,朝着濒临发火的温哲明媚一笑,“王爷倒是聪明得很呐……”

    这女人还笑得出来,温哲想起她耍得他团团转,手上越来越用力,“但是你很笨呀,竟然还敢出现在本王眼前,你猜猜,你的死法?”他伸出左手蒙住她的眼睛,莫名不想看见她带着笑意的眼神,他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猜中有赏,嗯?”

    心中到底是没底,居长宁收起笑容,出言试探,“我猜我不用死,可对?”

    温哲左手猛地掐住居长宁纤细的脖子,指尖开始用力,看着居长宁突然痛苦的神情,他眼中隐隐浮上兴奋的意味,他是真的想要在这里掐死居长宁。

    居长宁双手紧抓温哲的手,硬生生从牙间挤出两个字,“不……厌……”

    又是不厌,这个女人以为能用同样的理由骗他第二回吗?温哲心中更恨,骤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但是只要你死了,这些就都会成为秘密。”

    每个人都会恐惧死亡,居长宁也害怕这种缺氧窒息的感觉,但是她心中却很平静,就算她死了,不过是一次任务失败而已,她还有重新来的机会,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在温哲冰冷的视线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住手!”南织一出门就看见温哲掐住居长宁的脖子,这一次她没有端公主的架子,不顾礼数快速跑了起来,她用力掰扯温哲的手,“温哲,你给本公主住手!”

    “你听见没有!”南织指甲陷入温哲的肉里,“她死了,本宫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可是我母妃的人!”

    罗将行也被温哲吓到了,丽妃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他也疾步走上前劝,“阿哲,冷静一些。”

    温哲看着居长宁闭上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眉头死死皱起,就算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过,可是只有他知道,只要他再用力一些,她就会死在他手上。

    “阿哲!”

    温哲缓缓松开了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为什么没有抓住这唯一能杀了她的机会,不过是早就动心罢了。后来的后来,战火纷飞的夜晚,他问自己,若重新来过,这琴楼中会不会留她一命,答案是……不会。

    居长宁失了力气,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她睁开眼睛却没有抬头,无人看见她的神情,温哲……第二次了,我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南织蹲下身子,双手扶住居长宁的肩膀,“你怎么样?”

    听着她焦急的声音,居长宁倒是有些吃惊,这公主竟是救了她一命,真是人情债越来越多了,她抬起头,想话却发现自己喉咙痛得不话来了,只能朝南织安抚一笑,摇了摇头。

    南织却怒不可遏,她站起身指着温哲骂,“温哲!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本公主的面就敢伤本公主的人,你区区质子,难道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温哲冷着脸没有话,对南织的话充耳未闻。

    “公主殿下,你消消气啊……”罗将行立马上前圆场,他将温哲往身后一拉,“阿哲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得问问你那婢女做什么惹了我们阿哲啊?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们阿哲,你是吧?”

    南织知道罗将行的是对的,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脸色还苍白着的居长宁,她恶狠狠道,“无论我的人做了什么,他都没有资格对我的人动手!回宫后,我一定要向父皇参他一本!”

    见南织如此言行,罗将行眉眼间也冷了下来,“公主倒是护短,那今天你一定要为难阿哲了?”

    “对!”南织本来就看罗将行不顺眼,现在更是对他没有好脾气,“你们一丘之貉,本公主就是要参你们。”

    “公主好大的架子,惯会狐假虎威”,罗将行不再嬉皮笑脸,竟也有几分威严,“那我们就到皇上面前辨上一辨,看看到底是谁有错在先。”

    南织听见罗将行骂她,更是气得语无伦次,“你……好你个罗将行,你强抢民女,我也要一并参你!”

    “公主请便!”罗将行只觉得看她一眼就烦,拉着温哲就往外走。

    南织挡在他身前,“如今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将你我婚约作废。”

    罗将行低头看着眼前一直无理取闹的人,终于场面话都不出来,“公主既然如此不满我们之间的婚约,那为什么当时丽妃娘娘问公主意见的时候,公主却不拒绝?”

    南织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还是回答,“那时我年幼,并不知你是如此做派的浪荡子!我还疑惑呢?父皇为什么要给我你我指婚!”

    罗将行逼近南织,眸色很深,若是南织年纪再大一些就会知道,罗将行眼中是浓烈的恨意,“那你就去问问你的……好父皇!”他绕开南织离开,如此决绝,仿佛难以忍受再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南织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罗将行这样眼神,仿佛她是什么沾不得的毒药一般,她心中一涩,眼泪在眼眶中向上翻涌。

    居长宁站起身,她抓住全身僵硬的姑娘,将她面朝自己,轻轻替她擦去眼泪。

    南织抬头看居长宁,眼神茫然,她问,“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任性?是不是很丑?”

    居长宁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摇头。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南织像一朵焉了的花一样趴在桌子上,没了往日的神采。感受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南织知道是谁,但也没发脾气,她抬起头,映入眼里的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千丝饼,她直起身子接过来。

    “我又不是真的想吃千丝饼”,南织撅着嘴看着居长宁,“我让你坐马车,不过是看在你有伤的份上,你可别想多了。”

    居长宁觉得别扭的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就像南翎一样,她朝南织点点头。

    南织咬了一口千丝饼,后来咬了一口又一口,没什么事情是美食解决不了的。

    “你不许向母妃告状,我今天可是救了你的”,南织下了马车,看着居长宁道,“你不许恩将仇报。”

    或许连南织自己都不知道她眼里的忐忑,果然还是怕母亲的女孩,这一次居长宁没有吓她,重重点了点头。

    南织这才满意地往自己的明月殿走,夕阳西下,女孩走得端庄,不失公主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