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伽蓝寺有两个漂亮又可爱的正太。

    后来，两个正太成了一个，僧人们的作息也从今天也要和正太困觉变成到了晚上绝不找虐。

    所幸，这会还是白天。

    僧人寻到罗华时, 他正捧着经书给两位贵客讲解。

    他静坐莲台下, 身后的池边内金莲绽放, 白衣胜雪, 神情温和有礼, 眉宇间带着恬静之色。素手翻过一页经书, 枯燥的经文自他口中念出，好似舌绽莲花, 天籁之音。

    这便是伽蓝寺的佛子，独其悲天悯人之怀, 流露于不自觉。

    前提是对面两个修士表情能更淡然就好了。

    “对于不心把两位残这件事，我表示最大的歉意。”

    罗华面容真诚，对着被缠着绷带的薄昭和洛川再一次九十度鞠躬。

    胳膊了一圈膏药的洛川凝视罗华半天，吐出一句。

    “你有病吧。”

    薄昭就了一句话，你把他拉到莲花池毒了一夜。脸都给挠了。

    边上薄昭气息奄奄，撕心裂肺道, “这哪是我听雨楼楼主的脸，这是您无相宗大弟子的脸。”

    洛川，“……闭嘴！”

    他转头看向面露不安的罗华，看在伽蓝寺的面子上，没要求罗华以死谢罪, 但提出的要求也好不到哪去。

    “一报还一报, 我无意与伽蓝寺结仇, 只是年少气盛, 心中恶气咽不下。不如这样，请佛子入水三刻，你我恩怨便消。”

    等认出你是我弟弟，他当即断这厮的狗腿。

    这要求过分又不过分，罗华望向身后的莲花池，沉默了会，声道，“可道友，我天生善水，您这样做根本淹不死我。不如这样，我给您念经吧，这业务伽蓝寺卖八千八一次。”

    洛川，“……”

    在洛川准备第二次唐突佛子时，僧人匆匆赶来，对罗华嚷道，“佛子，不得了，云骊幻境出事了。”

    这听上去宛如搬救兵的话，罗华听后第一反应便是心如刀割，“那要损失多少钱？”

    僧人，“那捐了一个亿的檀主也在云骊幻境呢。”

    罗华当即起身，向洛川提出告辞，等再抬首时，又是超然洒脱的佛子，视金钱如粪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友，暂不奉陪了。”

    薄昭，“……”

    这哪是佛子，这是周扒皮转世。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叫了个沙弥问起情况。沙弥一五一十全了，其流利程度让人怀疑事先经过训练。

    薄昭沏了杯香茗，都是干赚钱行当的，也明白伽蓝寺，好奇之下问起那个捐了一个亿的金主爸爸。

    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对方对八卦好不好奇。

    他可以卖。

    “是城里自己来报名的。”沙弥对秦南印象很深，不由红了脸，“长得可好看了。”

    这个年纪的和尚起美色，叫人发笑，洛川眼里带了笑意，“年纪就知慕少艾。”

    沙弥不好意思揪起衣角，“没，师兄对方脑子不好，让我离她远些。”

    这话，洛川微微皱眉，似是不赞同沙弥的话，沙弥见状急了，解释道，“是真的，别人报名都是和佛子谈心，她报名想看佛子是不是她哥哥……”

    薄昭当即一口茶呛住，不上不下，无比痛苦。

    还没等他缓过气，邻座的洛川已经没了踪影。沙弥被这出吓得呆头呆脑，薄昭咳了几声，起身催促沙弥道。

    “走吧。”

    凭心而论，对于秦南的落难，薄昭报以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还有二分附加惋惜。

    他这边刚和妖王谈成一笔生意呢。

    看在钱的份上，即便有死亡威胁，薄昭还是不希望秦南出事。待他到达会场后，佛子正与堂主探讨幻境，了解到是恶蛟毁了幻境，这位佛子微微沉思片刻。当下便绘制新的通道。

    在场众人只是听闻佛子有大智慧，今日百闻不如一见，那招漂亮的徒手画圆技艺让不少修士直呼厉害。过后更多繁琐晦涩的符文自佛子手下显出，一个个似有灵智，自发落在阵法上，最后一道符文落成，微微发亮的阵法变成一道道金光，强行开了云骊幻境。

    无需多言，佛子径直踏入幻境中，还未等堂主松口气，洛川紧接其后。堂主不敢阻拦，只是面带疑惑看向薄昭。

    “他去寻他的妹了。”薄昭解释道，又看向半空中的水镜，指着问，“这个能修吗？”

    水镜不是大问题，堂主点头，正要动手，边上僧人，“堂主，马上就要天黑了。佛子他……”

    堂主手一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

    很长一段时间，巫勉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一脸见了鬼看向秦南，姑娘捏着剩下的符纸，期期艾艾问，“这样不算犯规吧？”

    她记得外头还有人监视，要是被发现，是要被剥夺参赛资格的。

    巫勉抹了把脸，气得不想和秦南话。

    没了恶蛟大伙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花以凝匆匆赶回，见秦南和巫勉安然无恙，顿时放心下来，带着她两人和大部分会合。

    相比之下，比起秦南的衣容整洁，花以凝等人个个狼狈不堪，会合后秦南显得格外扎眼。

    干干净净，衣不染尘，头上的朱钗微微晃动，别人是逃难的，她是过来郊游的。

    周解世心里一突，别过眼去，懒得看她。

    他不想和秦南有交集，秦南却主动找他来，红伞映入周解世眼中，清脆的声音响起。

    “还我。”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舒展在周解世面前，掌心粉白，掌纹清晰可见。

    周解世一愣，“什么？”

    秦南鼓起腮帮子，“我的东西，还我。”

    其他人还在讨论这九天玄雷是哪里来的，秦南和周解世的对话引起众人注意。中年修士笑问，“娃娃在什么？”

    花以凝走过来，直接了当道，“周道友，先前你昏迷时，我将秦南友借我的法宝用于你身上，如今危机已除，劳烦物归原主。”

    她见周解世面露疑窦，又补充道，“这儿人人都中了瘴气，唯独周道友面色如常，周道友不觉得奇怪吗？”

    周解世压根不信，“胡八道，我不受瘴气之苦是我姨给了我的香囊。”

    他着摸出怀里的锦囊，却意外愣住了，周雪送他的锦囊早就在斗中损坏了，里头的香料从缺口处慢慢溢出，带着一种古怪的香味。

    一直不话的巫勉上前捻了半抹香，于鼻尖嗅过后，面色凝重开口，“这是幽冥兰。”

    周解世不懂丹药之，“那是什么？”

    巫勉神色复杂，“我们一般拿来诱捕妖兽的药物……”

    剩余的话无须巫勉再言，周解世整张脸惨白下去，抖着嘴唇道，“我不信，姨她不是这样的人。”

    巫勉不知怎么，别人的家事他不敢插手，只是，“这里头的幽冥兰成分很少，一部分机警的妖兽不会上当。”

    如果是这样的，那周雪送的锦囊就很有意思了。

    在场都是成年人，哪不懂里头的门道，无非是给周解世增加作秀机会。比起一个走半天都不上妖兽的修士，三步就有惊喜的周解世更有看点。

    这边话还没完，上方昏暗的天空有了变化，有人出现于上方，白衣袈裟，闲庭信步，同行的佛奴舒展翅膀，从众人身后飞出，落到对方眼前。

    他顺着佛奴的痕迹看到了空地上的众人，微微松口气，飞身来到众人面前，面露担忧之色。

    “诸位受惊了。”

    为首的修士认出罗华，纷纷回礼，“佛子。”

    罗华含笑点头，见众人安然无恙，猜想恶蛟一事已除。眼下众人安危要紧，也不再多问，“我这就送诸位离开幻境。”

    他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目光落到秦南身上时，目光一滞，呼吸显然乱了几分。

    “妹？”

    秦南也嗅到了罗华身上的气息，她不太确定问，“九哥？”

    这捻熟的九哥喊出口，罗华顿时泪奔了，什么佛子钱子全扔一边了，上前就是妹要抱抱。

    “呜呜呜，妹我好惨，伽蓝寺不做人，天天给龙喂青菜叶。”

    罗华是形象全无，搂着秦南哇哇大哭，看的在场众人风中凌乱。花以凝试探问，“佛子和秦南妹妹，认识？”

    罗华抽噎几声，很有骨气抱着秦南胳膊，耀武扬威，“我是她亲哥。”

    花以凝，“……”

    她听伽蓝寺佛子是个孤儿的。

    不过见秦南对他态度亲昵，花以凝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跟着众人一道离去，罗华走在最后头负责维持通道稳定，趁这会功夫和秦南闲聊起来。

    “妹什么时候下界的？”

    秦南，“有段时间了。”

    “特地来找我的吗(^o^)/~”

    秦南，“不是。”

    “哦T-T”

    得知秦南是来找下任司命上神的，罗华立刻萎了，正想他不想当，一旁的佛奴忽然闪动几下翅膀，姿态急切。

    幻境和外头的流速不同，这儿还是黑夜未见天光，但在外界，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在最末的花以凝还未踏出通道，前方的阵法忽然黯淡下来，她一时踏空，险些摔落下来。待她稳定身形，就见空地上的罗华低垂着脑袋。

    秦南站在他身边，不太确定问，“九哥？”

    熟悉的气息变得紊乱，秦南还未伸手，一道巨力将她掀开，摧枯拉朽之势毁去周遭大半草木，扬起一片尘土，待秦南回过神来，罗华手中的长链向她杀来，意图一招夺去性命。

    她伸手拉住长链，又喊了声。“九哥。”

    回应她的是如蛇一般的长链，它带着它的主人靠近秦南，过后是恶意满满的笑声。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

    独其悲天悯人之怀，流露于不自觉——出自柳亚子《燕子龛遗诗序》

    剧透一下，佛子一体双魂，另个是精神层面的神经病。

    下一更在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