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告状
天色昏暗,淅淅沥沥的雨敲着竹窗,瘦的下人坐在屋檐下煮药。药味随着风飘进屋内,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闻到药味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眼。
这个世界为古代背景,有点特殊,这里的人分为男人,女人,以及能生孩子的男子,即哥儿。你是楚国当朝丞相的二儿子孟星竹,也是一位哥儿。在楚国,哥儿是最珍贵的存在,他们容貌昳丽且聪明,生下的孩子即使不是哥儿,也都漂亮聪慧。因此每到选秀,适龄的哥儿都要优先进宫,供皇帝挑选后,剩下的才能嫁人生子。而且能够娶哥儿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普通百姓没有拥有哥儿的权力。
456介绍了颜嘉木现在的身份,把这个世界的具体信息传到他脑子后就没再话了。颜嘉木闭目养神,等脑子里的信息全部吸收完才爬起来。
颜嘉木环顾四周,看到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容貌倒是不错,只是面色憔悴,骨瘦如柴。要是入宫选秀,完全没办法入皇帝的眼。
按道理珍贵的哥儿应该被丞相家重视才对,可是孟家已经有一位哥儿了。孟星竹的大哥孟冠清的母家身份尊贵,本人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父亲孟立德的赏识。而孟星竹母家的身份与孟冠清相比差得很多,再加上孟星竹的母亲在生下孩子两个月后就与人私奔,弄得丞相府很难堪,孟立德自然不待见孟星竹,觉得他身上不一定留着自己的血。
丞相府里的人都是看脸色行事的,孟立德不喜欢孟星竹,他们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平时要多苛待就有多苛待,孟星竹在府里的生活很不好过,就两个下人陪着住在府里一角。这里冷冷清清,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但也不排除府里有偷摸的人。
只见院子里的门突然被踹开,穿着也还算可以的两个人大步走进院子。本在煮药的下人上前去拦住他们,却被一脚踹开。
两个人甚至一脚踹开了孟星竹的房门,进屋后也没把人当回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孟星竹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合上。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砚台,朝其中一人脑袋砸去。
只听见“哎呦”一声惨叫,被砸的人蹲在地上,血从被捂住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另一人见此场景,指着孟星竹的脸,“孟星竹,你反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不就是我两个偷摸的弟弟,孟高,孟吴嘛。”孟星竹在丞相府很不好过,但其他下人还是看在他是哥儿的份上,只会暗地里使绊子,但眼前这两个人就是明里暗里都在欺负孟星竹了。
孟高,孟吴是孟立德一位妾生的孩子,虽不是哥儿,但也被妾惯得无法无天。见孟立德不待见孟星竹,两个人便合伙在孟星竹这里捣蛋。乱砸东西,甚至还总是偷孟星竹母亲留下来的一点嫁妆。
也没多少东西,早就被孟高、孟吴偷得差不多了。可这两个人觉得是孟星竹把东西藏了起来,于是总是过来翻箱倒柜。今天也是,不过不同以往的是,他们发现孟星竹竟然敢反抗了。
颜嘉木一砚台朝孟高砸去,砸到他头后就往外跑去。两个人顾不得头上的疼,立马去追。
孟立德刚刚回来,还没进屋就被拦住,颜嘉木跪在孟立德面前,“求父亲为我做主。”
孟立德仔细看了一下地上跪着的人,才认出是孟星竹。看到这个二儿子,孟立德心里不太舒服,孟星竹的脸和他母亲实在太过相似,这是在提醒孟立德过去的那些事。
本来和朋友喝了酒心情大好,这会儿孟立德明显有些不高兴了,“给你做什么主?”
“孟高孟吴偷我东西,您让他们还我。”
上辈子孟星竹太过懦弱了,不懂得反抗,就像随波逐流的船一样。家里人人都能欺负他,明明有心上人,却在主母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买药商人。商人残暴,对孟星竹非即骂,才嫁进去半年就死了。上辈子孟星竹就好像拿了一本炮灰剧本,实在过于凄惨。既然有缘穿到这人身上,颜嘉木势必要改变孟星竹的结局。
孟高和孟吴跟了上来,看到孟立德,扑通跪倒在他面前,“爹爹要为我们做主呀,孟星竹拿砚台砸我的头。”
孟立德看向孟星竹,拧紧了眉头。
孟星竹对上孟立德的眼神也毫不发憷,“对,我砸了他们的头。请问两位弟弟,我是在哪里砸的你们的头?”
孟吴和孟高对视一眼,顿时不上话了。
孟星竹继续道,“今天他们到我屋里又想偷东西,我只是反击。爹,你得替我做主,让他们还我东西。”
“胡八道,我们是去看你的。”孟高胳膊肘推了推孟吴,给他使了个眼色。
孟吴心领神会,点头道,“对,我们哥俩见二哥生病了,才过去的,根本没有偷东西。”
颜嘉木冷笑,“你们过去看我送的礼物就是踹坏我家院子的门?”
“……”
双方吵来吵去,孟立德算是明白了。就是孟高和孟吴两个混子故意去找孟星竹麻烦,结果被了。
孟立德拂袖,“没皮没脸的家伙,给我滚回去抄礼记。”
孟高孟吴两个人偷笑,孟星竹根本不受待见,他们以为孟立德的是孟星竹。但发现孟立德的眼神是看向他们时,两个人连滚带爬,慌忙逃跑。
孟星竹依旧跪在地上,“父亲,你还没让他们还我的东西呢。”
“是什么东西?”孟立德问道。
“我……”颜嘉木顿了一下,回道,“我母亲留下来的一点嫁妆。”
孟立德脸色顿时变了,没好气地道,“你那点东西值多少钱,堂堂一个丞相府还拿不出来吗?王管家,跟着二少爷去他院子里清点丢了多少东西,到时候去银库拿双倍过去。”
孟立德甩袖离开,孟星竹在他后面道,“父亲,如果我真不是你的孩子,母亲早就把我抱走了。”
因为孟星竹母亲的故事线与男主线关联不大,因此456那边也不知道丞相府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孟星竹的母亲是与一个商人私奔,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虽然什么信息都没有,但颜嘉木大概也知道,孟星竹的母亲不是自愿入府,所以就算生了孩子也要离开丞相府。至于孟星竹的身世,颜嘉木不觉得他不是孟立德的孩子,不然的话他母亲私奔的时候肯定会拼了命地带孩子离开。大概是孟立德真的太过生气,再加上受人挑唆,才会下意识地觉得孟星竹不是他的孩子吧。
孟立德是丞相府的最大话语者,要想过个好日子,首先得讨好他才行。之前孟星竹大概自己也怀疑过自己,再加上性格懦弱,估计也不敢跟孟立德什么。颜嘉木可什么都不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模棱两可的法?孟立德只是怀疑,也从来没有确定过孟星竹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颜嘉木就要让孟立德认定孟星竹是他的孩子。
孟立德又转过身来,走到颜嘉木面前,“你可知道我不喜你还有其他原因?”
颜嘉木点头,“知道,我与母亲的脸太过相似……”
孟星竹母亲私奔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的,传得大街巷都知道这件事,孟立德觉得丢脸,看孟星竹自然更不爽。
“这能改变?”
颜嘉木摇头,“但是母亲已经弃我而去,要是父亲也不愿管我,我还不如就此去了。”
颜嘉木低头咳嗽两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卖惨。虎毒不食子,孟星竹好歹是孟立德的儿子,再怎么样也不会置之不理。
孟立德拧眉,因为十七年前的事,一直心有芥蒂,便没再管过孟星竹。作为一个哥儿,孟星竹哪像其他哥儿一样气色红润,现在就是个病秧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星竹才借着偷东西的理由过来。
“罢了,王管家再去找孙大夫过来给二少爷看看吧。”十多年过去,如果真像孟星竹所,确实算是受委屈了。丞相府还容得下一个人的存在,孟立德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孟立德离开以后,王管家扶起颜嘉木,“二少爷我们走吧。”
“嗯。”
王管家跟着颜嘉木回到屋内,孟高孟吴偷了孟星竹很多东西,但确实就像孟立德所的,比起偌大的丞相府,那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孟高孟吴就是想欺负孟星竹,再加上二人不学无术,好赌成性,经常被孟立德扣月钱,两个人就把主意到孟星竹身上来了。
这些已经过去,颜嘉木也懒得再,让煮药的阿去和王管家周旋,自己回了房间。
颜嘉木坐在窗前,盯着桌上的一幅画。画中人锦衣华服,可偏偏没有脸。有很多这样的画,虽然身着的衣物不一样,也都没有脸,但应该都是一个人。
阿和王管家算清账后来到颜嘉木房间,在门口站了半天,阿才大着胆子道,“二少爷今天好像跟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孟高孟吴过来拿东西,反倒是阿气不过想要跟他们理论,可每次都是孟星竹算了。今天看见孟星竹拿着砚台砸了孟高孟吴的头,阿简直惊呆了。
“以后也会像今天一样,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了。”上辈子孟星竹的结局就已经表明,一味的忍让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反抗,直接怼回去。颜嘉木从来就没忍过谁,他自然不会容忍孟高孟吴那两个东西在自己面前碍眼。
阿很高兴孟星竹这样的改变,明明也是丞相府的二少爷,却老是被欺负,阿觉得自家少爷实在太过可怜,但自己只是个卑贱的下人,没办法为孟星竹做什么。现在孟星竹这样,阿实实地为他感到高兴。
阿站在颜嘉木身后给他捶肩,“二少爷干得好,只是以后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二少爷一定要带上子。子皮厚,能够替二少爷挨。”
本来阿也要跟孟星竹跑出去,但孟星竹却让他留在这里,阿只好留下。他很担心孟星竹出什么事,等了好一会儿,孟星竹和王管家一起回来了,见他没事,阿才彻底放下。
“你也是细胳膊细腿的,还替我挨呢,管好自己就不错了。”颜嘉木笑,孟星竹上辈子几乎算是孤身一人,但幸好身边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阿。在这种背景下,颜嘉木刚好就需要一个忠心的仆人,不然传话送信什么的根本不方便。
阿不服气,“我虽然细胳膊细腿,但抗。只是二少爷以前不会去找老爷的,今天怎么会……”
别的少爷受委屈了能找娘亲做主,孟星竹没有娘亲,要是受委屈了,只能找孟立德。可以前孟星竹从来不会去找孟立德了,今天突然跑去告状,阿没想明白。
“皇帝年事已高,听今年是给太子选妃,我得把握这个机会。”颜嘉木看向桌上的画。
今年春宴皇帝会邀请众官员及其家眷赏花,这当然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太子已满十八,皇帝想趁此机会给他选位太子妃,照料太子。
孟星竹虽然只是次子,但他是丞相府家的哥儿,身份也还算尊贵,配得上太子。要是再不跟孟立德好关系,等到春宴的时候,丞相府可能就只有孟冠清去了。
颜嘉木轻轻抚摸画中人身上所带的玉佩,玉佩上的一个“瑜”字暴露了孟星竹的心上人正是当朝太子楚修远。颜嘉木倒不在意孟星竹到底喜欢谁,只是楚修远刚好就是这次的攻略对象。
尽管已经立储,但觊觎皇位的皇子还是不少。二皇子楚修齐和五皇子楚修泽便是两个代表。楚修泽直接一些,就想通过掌握军权威胁皇帝交出皇位,楚修齐就要狡诈一点。
太子楚修远有个喜欢的哥儿,也就是孟冠清。可是孟冠清与楚修齐两情相悦。最后楚修远还是娶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是孟冠清自愿嫁进太子府的。
只是楚修远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他以为孟冠清是真心喜欢他的,到自己被贬边疆时楚修远才发现原来孟冠清是楚修齐插进太子府的眼线。两个人里应外合,把楚修远耍得团团转,皇帝也因为被蒙蔽渐渐对他失望,把楚修远发配边疆。
在发配边疆的路上,楚修远死了。据是病死的,但到底是不是病死,恐怕就只有有心人心里清楚了。
楚修远重生,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些牵扯在其中的任何人。
颜嘉木本来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的,楚修远是太子,将来的皇帝,不管杀谁应该都没有任何人敢指责,没必要阻止他复仇。可456,如果楚修远随意杀人,就不再是个明君。作为主角,楚修远的形象自然是勤政爱民,必定不能随意杀人。
颜嘉木无语,让他阻止楚修远,就不怕楚修远因为对他的指手画脚不满而杀了他吗?456也只是个工的,颜嘉木不想为难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工作。
首先第一步就是待在楚修远身边,这样才能监视他,不让他随意动手。要想一直待在楚修远身边,作为一个哥儿,颜嘉木只能想尽办法踢掉孟冠清,自己嫁到太子府了。
本来就应该是孟星竹嫁进太子府,楚修远认错人了。
两个人的交叉点是十年前的庙会,楚修远被推下河里,孟星竹不顾生命危险跳下河救人。把人救上岸后孟星竹就去找了带自己出门的孟冠清,当楚修远醒来时,孟星竹早就被孟立德斥责回府了,还在的只有孟冠清,楚修远想当然地认为是孟冠清救得他。
有点像美人鱼的故事,但孟星竹更惨,一见误终生,但到死都没有再见过楚修远。只见过画,因此便画了一幅幅楚修远,因为怕被人发现,连脸都不敢画上去。
颜嘉木不做媒婆,想尽办法嫁进太子府是为了完成任务。楚修远是否会喜欢孟星竹,一切全靠孟星竹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