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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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达,你还好吗?”

    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声音温柔而平缓,兰德尔睁开眼睛,前方是一片模糊,红蓝色的灯在其中闪烁着,他被迎面扑来的夜风冷得缩了一下,刚想抽回手却被按住了。

    兰德尔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他现在坐在救护车的后面,前面是一个没见过的女护士,正试图把葡萄糖注射液的针扎进他的手背静脉中。迪克坐在他的旁边,抓住他的手肘不让他乱动。

    “清醒了?”

    他的脖子有些僵硬,随着意识回笼,身体上的酸痛与伤口被擦了药后的火辣辣痛感慢吞吞地泛上来,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迪克……”兰德尔开口,声音从肿痛的喉间挤出来,嘶哑粗粝,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愣了一下,眼前的女护士也因为这个单词抬头看了他一眼,兰德尔才想起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喊可能会产生歧义,“格雷森警探,咳……现在几点了?”

    “凌,三点二十。”迪克,他今天似乎没喷香水,红蓝色的灯落在他的脸畔上,看起来莫名有些冷漠。

    “哦,那我晕了多久?”感觉到力气一点点回来,兰德尔麻利地从迪克的旁边坐正,身体的骨骼仿佛在咯哒咯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没在意,看到车外还停了好几辆警车与救护车,酒吧里被昏的变种人们被他们从里面一个一个抬出来。

    “二十来分钟吧。”迪克算了算时间,他其实在离开后去了最近的安全屋,套了一身衣服又重新赶了过来,夹克衫里面其实还是夜翼的制服。警局赶来的人手严重不够,没人注意到他这个早就下班了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今天有夜班?”兰德尔抬头捏了一下葡萄糖,估计自己可能要等半个时才能把针头拔|出来,他了个哈欠,有些蔫蔫地看着外面来往的警察与医生。

    迪克迟疑了一秒,眼睛眨都没眨地:“对啊,刚好是夜班,就赶过来了。”

    这也不是谎,他当义警确实能算是每个晚上都在上夜班。

    “我记得我把弗兰克昏了,他没跑吧?”兰德尔也没注意自己下手重不重,变种人的恢复能力普遍快。

    “他已经被抬走了。”迪克心后来他还补了几下,估计要等到白天才会醒。

    “那就好。”兰德尔往后一靠,“没跑就好,我要向他问清楚。”

    女护士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身体上可能有一些看不太出的轻微骨折和扭伤。兰德尔举着葡萄糖给她表演了一个360°回旋转,表示自己身体目前还不错,只想赶快回家。

    等到葡萄糖都完,警局也收队了,兰德尔一拔针头准备回家,他手机上有几个之前迪克来的未接电话还有露拉发来的消息,他不知道露拉有没有好好睡觉,他要是再去医院住一趟,姑娘在家得饿死。

    迪克推着摩托车过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兰德尔习惯地坐上他的后座,迪克帮他戴上了头盔,兰德尔笑眯眯地抬着头看他,道:“好贴心呀,姑娘们一定爱死你了。”

    迪克哼笑了一下,“我还没质问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行动前不知道和警局的人报备一下吗?”

    “我当时不是还没确认嘛……也没想到他们这里全都是变种人。”兰德尔声,“你们怎么都这么爱唠叨?”

    “还有谁?”迪克问他。

    “还有……呃,没什么。”兰德尔捏着对方的衣服,想起了某位义警离开前温暖的体温,舌头了一下结,没出来。

    迪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捏着他的手腕把兰德尔往前拉了点,“抱紧了,心飞出去。”

    “啊?”曾经乘坐过的摩托车甚至能与跑车进行速度与激情,兰德尔改用手环住迪克的腰,紧张地问:“你不会开很快吧?”

    “晚上风大。”迪克闷闷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随后被马达的轰鸣淹没。

    兰德尔又刺激又害怕,手臂收紧,他的前胸贴着迪克的后背,对方的心脏与他的心脏一起跃动着,兰德尔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个人的腰怎么会这么细,新来的警察难道不去训练室锻炼的吗?一边感受着方圆几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迪克那股平稳的情绪安抚着他衰弱的神经与隐隐作痛的身体。

    去找查尔斯教授的事情必须要快点提上行程了。兰德尔低头想,等到弗兰克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他就去纽约一趟。

    兰德尔抬头看到公寓他们家客厅的灯还亮着的时候,急急忙忙把头盔摘下来还给迪克,“谢谢了,我先上去,你也早些休息……记得让他们把弗兰克留给我审!”

    迪克点点头,兰德尔已经跑了上去,足以见得变种人的恢复能力确实不错,换成是他怎么也要在家趟半天才能出门。

    露拉应该是在等兰德尔回家的途中睡着了,手机还捏在手里。兰德尔松了一口气,把缩成一团的姑娘从沙发上抱起来,露拉醒了一会儿,像是动物受惊了一般,看到是兰德尔后又闭上眼,她的眼睛下面有泪痕,眼皮肿肿的,好像是在梦里哭泣了。

    “我回来啦。”兰德尔轻声,帮她擦去眼泪。

    他曾经茕茕孑立,如今只有怀中的姑娘与他互相依偎,无论是他还是露拉,都是对方在这个冰冷世界上的最后一簇火苗。

    兰德尔把露拉塞回床里盖好被子,才惊觉自己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血腥味和酒气混杂着,浅色卫衣的前胸上酒水已经干了,变成了深色的酒渍,他走到浴室换下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是很狼狈,脸上的伤口擦了药,贴了几个医用创口贴。苍白的肌肤上还留有几个淤青,尤其是手臂上,不只有淤青还有几道已经结疤了的伤口,挡别的变种人|拳头的时候挨到了好几拳,现在又痛又酸。兰德尔凑近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觉得最近应该都不能露脸直播了,也不能穿裙子——不知道粉底液能不能遮住这些。

    不过他以前还在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时候受过比这个更重的伤,也只是花了一个多星期就愈合了,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这两天身体可能会有点虚,兰德尔盘算着冰箱里剩余的食材,以及他们家附近有没有什么靠谱的中餐店,考虑到他哇哇吐了好几口血,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身体补一补。

    他冲了个澡,心地不让脸上的伤疤碰水,反倒被身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等他搞完一切之后,天空都快亮了,黎明吞噬着黑暗,遥远的天际亮起了一片。兰德尔一头栽进床铺中就沉沉地睡过去,完全忘记了自己上午还有课。

    上午他是被露拉惊醒的,姑娘站在他的床边戳着他的脸,可能因为那些创口贴不敢太用力,软乎乎的手指按下来,有些痒嗖嗖,兰德尔睁开眼睛与姑娘大眼瞪眼。

    “……早啊,露拉。”他眯着眼慢吞吞地招呼。

    露拉见他没事,于是松了一口气,她昨天等了大半个晚上,急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被丢下的孤独与恐惧感一点点慑住她的心脏,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床上,登时跑到隔壁来看兰德尔。养他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趴在床上,如果不是身体随着呼吸还在起伏,看着就像是死了。

    兰德尔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几点了。”

    露拉给他放在床边的手机,兰德尔一看,“F——Uh,糟了,十点半,我还有课。”他虽然忘记请假了,但他没忘记不能在朋友面前脏话。

    兰德尔抓抓头发,随手把乱糟糟的长发扎起来,掐了一把露拉的脸,“饿了吧?我去做饭,你是不是没洗脸?快去,眼睛还肿着,以后要变得不漂亮了。”

    露拉噌一下跑去卫生间了。

    兰德尔拿着手机给发了好几条短信的朋友回消息。

    【今天我不能来上课了,帮我给教授请个假!】

    格里斯回的很快,【教授已经生气了,除非你有合理的请假理由。】

    “……”帮警局去抓罪犯结果受伤了,这种事情教授会相信吗?

    兰德尔想了一会儿,给自己的脸拍了张照片,发给格里斯。

    【我被抢劫了。[图片.jpg]】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发来消息,其激动程度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本人还要深了。

    【什么?!!!你的脸受伤了?!!哪里来的狗杂碎?我要去杀了他!】

    【已经被关进警局了。】

    兰德尔回完他,才把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充上电,起身去刷牙洗脸。

    他煎了鸡蛋和土豆饼,露拉大概觉得兰德尔现在是个伤患,需要自己的帮助,于是很自觉地热好了牛奶。今天也不叛逆了,让写作业就乖乖写作业,让少吃点零食就不吃零食。搞得兰德尔都觉得自己待在家里好像让他们两个人都不太自在,反省了一下自己似乎从在布鲁德海文住下后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可能真的把露拉给吓到了。

    “我去趟警局。”兰德尔出门前被露拉拽住了衣服,姑娘眼皮还肿着,把她的双眼皮都撑不见了,有些不安地望着他。

    “只是警局,今天不会出事了,我答应你,”兰德尔蹲下身对她,觉得自己这么年轻居然就能体会到养女儿的快乐真是不可思议,“我会按时回来的。”

    露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兰德尔猜那意思可能是:要话算话哦。

    他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去警局,头上带着鸭舌帽,贴了创口贴的脸现在倒是不需要用别的东西来伪装了,虽然帅气依旧,但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也多了几分凶恶,路过人的只敢从他脸上匆匆一瞥而过。

    当然这扑克脸并没有留多久,看到迪克的时候兰德尔又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刚泡好咖啡的迪克一看兰德尔过来,很顺手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拿给他,“这个药是消疤的,效果很好,这是活血化瘀的,擦上很快就能见效,你要吃东西吗?我这里有饼干麦片牛奶蛋糕。”

    才到警局两分钟的兰德尔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兰德尔:“……”这就是男妈妈吗?

    作者有话要:  久等!!!

    亲亲老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