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先生
被王熙鸾缠着答应了会把毓英园上上下下都照管好,?王熙凤看着窝在她怀里滚儿，头发都乱了的的王熙鸾，又是笑又是无奈,?不由推她道：“好你个鸾丫头,?自己成了县主，就使唤起我来了！”
王熙鸾赖着不肯起来：“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如今也只有托给姐姐我才放心。”
这一声儿就把王熙凤的心软了。
但她仍推王熙鸾起来：“你快把头发重新梳了往伯娘那边儿去,?把这里的事了。赶着午饭完，下午就好带妹妹们去见先生了。”
王熙鸾慢慢儿直起身，一面摘簪钗,?一面笑道：“那我可把这里交给姐姐了。”
王熙凤帮她散头发，唤人拿梳子，叹道：“去罢,?我守着这里。”
王熙鸾又和王熙凤些她看着哪位女官是什么脾气等话，再多的,?她也是第一日见这些人，怕多了给王熙凤留下固有印象，斟酌着过一回,?重梳了头整平衣裳,?便往温瑛屋里过去。
窝在屋里养了大半个月的“病”,?温瑛皮肤本就白，再见不着太阳，那面上手上便越发白得透润,?可她的白却不是那等病人该有的苍白，而是白里透着红润，看着水灵灵的。
王熙鸾进门没行礼，擦手后只叫了声“娘”,?便歪身在温瑛身边坐了，张口便问：“娘都不出门，怎地用起脂粉来了？”
杜云华没忍住笑出一声，忙又收住。
温瑛瞪王熙鸾：“什么脂粉？我现在哪里还敢用什么脂粉？”
王熙鸾伸爪子往温瑛脸上一摸，跟着就发愁：“娘看着实在不像重病的人。”
温瑛愣了一瞬，才去拍王熙鸾的手：“你个丫头！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王熙鸾赶紧握住温瑛的手撒娇儿，命服侍的人出去，把女官们的事了一回，道：“圣上派人来有好也有不好。好处在对娘娘们的人便不必太费心思了，自有孙教喻和陈司药压着。可因钱太监明示过，她们出宫又是正六品的女官，怕不能太糊弄了。来的只有娘娘们的人倒好，要来看娘，咱们只娘身子不好不见。但圣上赐下正六品的陈司药给我，若陈司药来看娘，便不大好拦。真要拦，就显出咱们心虚了。”
“娘对外是心病，也请了邱院判看过，邱院判能替咱家瞒得一时，但我怕瞒不过多久。”王熙鸾问，“娘觉得邱院判能信到什么时候？若娘久不病愈，圣上再派别人来诊治，咱们家有几分把握能收买？”
温瑛一笑：“你现在想得倒越发全了。也敢。”
王熙鸾笑道：“都是爹娘疼我，我才这么胆大呢。”
温瑛示意杜云华：“老大媳妇，我病着犯懒，你和她。”
王熙鸾转身看向杜云华，杜云华笑道：“娘的病是心病，在心里存久了忧惧一齐发作出来，更兼连着劳累了几年，没得好生休养。这身上的病好诊治，可心病或从脉象上都摸不出来，都是病人忧心得茶饭不思，日益消瘦，伤了五脏才能诊出。咱们家虽只算中等人家，但一应饮食医药都不缺，时疫的事儿早都落定了，老爷和爷们再无危险，还有这么些辈服侍着，盼着娘好，以娘虽病，但病不至太伤身。只是心中不安，不好见客，再有便是娘娶了几房儿媳妇，也能借着这个空儿略歇一段日子，保养保养。”
“便真有宫中赐下别人给娘诊治，或是娘不得不见人那日，用那深一色的脂粉和青黛给太太略画上些，不就像了？”杜云华笑问王熙鸾。
温瑛朝王熙鸾挽起袖子，把胳膊给她看：“我这段日子格外注意着少吃些，再有两个月，保管能瘦得和病了一样。”
王熙鸾忙仔细看温瑛，这才发觉温瑛看着是瘦了些，只不过因面色白里透红，并不太显罢了。
“娘就算要少吃，也得注意着别伤了身子脾胃……”王熙鸾担忧道。
温瑛笑道：“我翻年就四十的人了，还不比你知道保养？你也真是，我病了这些日子，你才知道我的算。”
王熙鸾低了头：“……是我这段日子忽视娘了。”
看王熙鸾这个样儿，温瑛把经到嘴边的话咽下，给杜云华使眼色，杜云华会意，悄悄儿的出了门，把卧房留给她们母女两个。
“娘不怪你，娘知道你也忙，也累。”
叹了一声，温瑛手抚着王熙鸾的肩膀：“你有志向，也有本事，还有机会，你该做什么就去做罢，别怕顾不到我。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你既要做男子做的事，我是你娘，我就不该再拿女子的事儿要求你。佑儿他们三个也只是昏定省一日来两次，加起来在这里不过一个半个时辰，你比他们还来得多些呢。我看佩儿仁儿也未必知道我的算。你也不必自责了，啊？”
王熙鸾含泪点头。
“好好儿的，你哭什么？”温瑛问。
王熙鸾一歪身倒在温瑛怀里：“娘真好。”
“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你想做外头的事，忽视了家里的事不高兴？”温瑛笑问。
王熙鸾：“……我不给瑚大哥哥做衣裳，娘不止过我一回。还有今年春日，娘还特看我掌家本事生疏了没有呢。”
温瑛笑道：“那是从。若你没有县主这个名头，你便再怎么折腾，不也还得做瑚儿媳妇，靖安伯夫人？但你成了县主……”
“娘，便我现在不是县主，我也不想一辈子只做靖安伯夫人。”王熙鸾忽然抬头。
温瑛抚摸王熙鸾肩膀的手停了。
她看着女儿流光潋滟的双眼，想起了几日丈夫对她转述的，女儿的话。
“既然自己能有权势，为什么要依附旁人？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我拿在手里的才是我的。”
“鸾丫头竟有这等志向……鸾丫头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志向的？”她功劳赫赫，身居高位，经过了不惑之年，少见犹疑踌躇的丈夫难得带着迷茫问她，“瑛儿，你……觉得我……我有没有……”
真能自己有权有势立在世上，谁会甘心依附旁人呢？
窝在丈夫怀里，她软软笑了：“你没有……你很好，我一直都很安心。”
她一辈子都只能是定安侯夫人了。或许之后会是定安公夫人？
鸾儿……究竟能走到哪步？
*
从温瑛屋里出来，王熙鸾眨眨发涩的眼睛，来不及多感慨，便命琼玉往府里挑人，要挑出八个模样干净性情忠厚人还机灵的十二三岁丫头，若府里挑不出来，就找人牙子，预备给陈司药赵典膳送去调理。
白鹭赶着成了婚，琼玉和白丰茂生育一子一女，王熙鸾便把她正式调回来做了身边大管事。并从和琼玉同为温瑛大丫头，也有了子女的琼瑶也被她要了过来。
王熙鸾成了县主，排场自然不能再和做定安侯府姑娘时一样。她现在身边的配置是四个一等管家嬷嬷，四个二等管家嬷嬷，四个一等大丫头，四个二等大丫头，八个三等丫头，这二十四个人专管服侍她一个人。还有八个管事嬷嬷的丈夫也都在她名下。另外，毓英园内慧露并诸女官身边的有丫头婆子，和有粗使的下人，全是她的人。二门外还有十六个厮专候给她跑腿办事。
还未有县主府，她名下经有了一百来人。等她开府后，宫中还会赐下一百官奴。按制，公主府郡主府皆有亲兵护卫，她这县主虽然够不上公主郡主的级别，但既然开府了，她爹又是九门提督，到时候几十个精兵护卫肯定少不了她的。
现在她还要挑丫头给女官们做学徒。
王熙鸾在心内算过一遍，光她自己的开销，俭省些也要一年近一万两银子了。县主每年的三千两俸银根本不算什么。她的嫁妆里银子看着多，但坐吃山空也就十来年的事儿……
她一定得找机会立功！就算没有郡主爵位，起码让新帝给她拨几处皇庄罢？还是得手里有权才有银子花。不然她着旗号自开一府了，最后还要靠贾瑚接济，这成什么事儿？
似乎她还过要养贾瑚的话……
她再也不觉得自己银子多得没处花了。
晚几年成婚很好！她才十二，花爹娘的钱不算什么！
怀着没银子花的心事，下午，王熙鸾和王熙凤安排薛宝钗贾迎春林黛玉和六位女官都见了面。
毓英园里，三个姑娘最大的虚岁六岁，最的虚岁三岁，都连上学的年纪还不到，但三人言行举止皆有礼大方，便是在家几成了“魔王”的最的林黛玉也举止端方。更兼她们三个都生得花容月貌，看得六位女官不管是什么立场，心里都难免喜欢。
王熙鸾笑道：“既出了宫，我就冒昧称您几位为先生了。”
为首的原内文学馆正六品孙教喻笑道：“县主如此客气，我等却之不恭。”
王熙鸾又笑道：“先生们在宫中服侍圣上和诸位娘娘们多年，都是有大才之人。如今驾临这里，让我一则感念圣上隆恩，二则观先生们如此气韵，让我起了向学之心。但家中只我和凤姐姐姐妹二人，又都定了亲，先生却有六位，我二人恐学之不及，惹先生们笑话，也恐让先生们常日在这里无趣，以把亲友家中的妹妹们接了三位来，若先生们不弃，请一同教导三位妹妹。还望先生们恕我自作主张。”
孙教喻和陈司药对视一眼，陈司药笑道：“圣上派我等来定安侯府服侍县主，县主有命，我等自当遵从。但县主应知道，我不比孙先生，一肚子的墨水儿，我原是行医制药的。县主和诸位姑娘都是大家闺秀，医术粗学些便罢，实在不必细学，没得辱没了身份。还有……比方赵先生，原是整治厨膳之人，县主和凤姑娘学几道拿手菜是好事，但薛姑娘贾姑娘林姑娘还，真要学这个玩儿，且还得再等几年。”
这话先认了王熙鸾的主导地位，她们都是“服侍”的人，放低自己的身份，再陈司药于教导姑娘们上出不了多少力，暗暗含着想走出毓英园的意思，却让人一个字的把柄都抓不着。
后面陈司药更是把赵典膳也扯进来。她们都心知肚明，赵典膳是皇后的人，既在这里无用，那王熙鸾要怎么安排她们？
是会把圣上的人放到定安侯府，还是把皇后的人放出毓英园？或是两个都放，两个都不放？
王熙鸾的选择，就代表着她，或者定安侯府心里更倾向谁。
定安侯府够不够忠心，能让皇上的人给府上的女眷看视诊治，在府里自由行走？
不愧是在宫里这么些年的人，这六位怕都快修炼成老妖精了罢？
王熙鸾笑道：“请先生们放心，这些我都虑到了。”
她朝后对琼玉示意：“去把青栀青云她们叫来。”
琼玉转身去了，王熙鸾笑道：“我身边有四个二等丫头，最是机灵聪慧的。我一直觉得她们有这等聪明劲儿，偏只能做个服侍人的丫头，实在是可惜了。今日得见先生们，我便想，陈先生赵先生两位的本事我和姐妹们只能学个皮毛，这更可惜。不如请先生们收两个弟子在身边，一则能更好的照顾先生们，二则让她们学些本事，等她们学成，先生们便可安养天年了。”
再是谁的人，你们现在也经出宫了，又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宫内职位早被别人替了，你们定是回不去的。
为什么不安心住在定安侯府里，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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