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妙钟声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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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盈丰节,夜幕初降,轩宇大洲灯火阑珊,家家举杯欢庆团圆。

    傍晚时分,集市上,人声鼎沸,摊、店铺里河灯高挂,各家变着花样推销着新创的河灯,期盼自家河灯能在放灯祈福时独占鳌头。

    时近子时,轩宇湖边最高峰的迎丰台上,四个衣着白色锦袍的少年迎风而立,他们笔挺的身躯,像是四面不倒的旗帜,稳稳地插在轩宇大陆的最高点,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威严。

    时至子夜,圆月当空,湖面风平浪静。

    冷若凝回头,从纳戒里取出“唤钟结”,那是一颗散着白光的珠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将珠子递给旁边的少年:“雪儿,你来唤钟。”

    “我吗?大师兄,我……我不行啊!”这个决定太过突然,沙岭雪慌乱得结巴起来。

    “怎么不行,你虽是女儿身,但从穿衣到修炼,你一样从未落下,怎么就不行了?”

    “大师兄,……我……我不行的,我修为太低,灵力卡在了瓶颈,还未进阶魂力,我……无法唤钟。”沙岭雪声音越来越,从慌乱变成了害怕,求救似地看向身旁的少年。

    上官冷忆心领神会,接道:“大师兄,还是我来吧,毕竟师姐修为不够,唤钟还得借助外力,唤钟仪式又是轩宇大洲最重要的仪式,不能出错的。”

    “师兄,就让雪儿明年再唤钟如何?”一直沉默的二师兄花哲,也替她求情。

    “你们这样护着雪儿,她何时才能长大?几时才能担负起宗门重任?再师尊他也等不了……”冷若凝突然顿住。

    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冷若凝,等着他的后话。

    冷若凝察觉自己失言,掩饰地轻咳一声,接着道:“今日雪儿唤钟是师尊安排,并非我的意愿。”

    他看着沙岭雪,鼓励道:“师妹,有师尊准备的“唤钟结”相助,定会成功,你不要辜负了师尊的期待。”

    花哲本想再什么,但被沙岭雪拉住了。她想起爹爹往日赞许的眼神,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接过“唤钟结”,调动灵力灌入珠子,红色的光芒透出,瞬间聚成一道红色的光束,直指湖心。

    顿时,湖心水面迅速下沉,平静的湖面掀起十丈高的巨浪,一层层浓密的白色水汽弥漫开来,遮挡了皎洁的月光。

    接着,一袭劲风卷带着水气,从湖心中猛然冲出,慢慢上升,水气凝聚成一朵红莲花,随着魂力指引,一朵红色莲花漂悬在轩宇湖上。

    上官冷忆盯着“红莲花”,心中十分惊异。他已唤钟五年,从未唤出红色的梵音钟。

    湖面的景象也让花哲震撼,他每年都参加唤钟仪式,但因为体质特殊,无法修炼梵音咒。宗门弟子皆知晓他是唤钟人的亲传弟子,但却不知他只是负责御剑护送,从未唤钟。

    他想向大师兄请教,但见冷若凝严肃得近乎冷漠的神情,他硬是将话憋了回去,大气不敢出,生怕影响了师妹的唤钟仪式。

    “古钟现,众灵归一。忘尘忧,心明无尽。起!”

    沙岭雪口念梵音咒,凝聚灵力于指尖,借着‘唤钟结’朝梵音钟出三道魂力。

    “咚――咚――咚”梵音钟发出了浑厚的声响。

    霎时间,湖中泛起巨浪一拍而下,化作点点晶莹的水珠,折射着月光,散发出彩色的光芒,慢悠悠地落回湖中,湖面重归平静。

    “天地聚气,钟聚灵。祥瑞丰登,照万民。奏!”

    沙岭雪看着如此盛景,备受鼓舞,高声地念着梵音咒,心里感叹:这咒诀背了十六年,今日终于用上。

    随即,她身似飞燕一个转身,将灵力再次灌入‘唤钟结’,珠子一下飞起,被梵音钟吸了进去。

    咚―咚―咚―……

    浑厚的钟声响起,撞击着人们的心灵。

    月色洒向湖面,随着钟声九响,月光变幻出九种颜色。

    钟声抚过轩宇湖,湖面上的水雾散尽,鱼儿欢腾、跃出水面。钟声穿过岸边树林,地上花儿悄然绽放,林间百兽啼叫,灵鸟翩翩起舞。

    “这……这真是世间奇景啊!”花哲赞叹道。

    看着眼前的盛景,听着这美妙的钟声,冷若凝突然明白了师尊的用意,在唤钟仪式上借助雪儿之手,助宗门圣器化形归位,而那颗所谓的“唤钟结”,便是改变了形态的圣器“红莲灯”。

    想及此,他心里痛苦万分,那个自己敬仰两世的掌门,那个慈爱的师尊,已然完成了夙愿,羽化登仙。钟声停止,余音仍在山谷回荡,萦绕耳畔。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闭起了双眼,任凭泪水滑落。

    旁边的三人,正静心感悟着钟声共鸣中的愉悦。

    上官冷忆心里一阵激荡,转过头正欲开口,恰好看到冷若凝滑落脸颊的泪水,晶莹的泪珠在月光折射下特别显眼。

    骤然间,他感觉心房被狠狠地刺了一剑,钟声的愉悦消失殆尽,一颗心陡然沉到了轩宇湖底,只剩下无声的冰凉。

    ――――――――

    轩宇峰上百兽欢腾,灵霄宗门灯火辉煌。

    唤心殿正殿内,九位长老带着一千多名弟子,盘腿而坐,闭着眼,感受钟声的震鸣。

    灵霄宗掌门沙海生端坐于殿台正位,嘴角微抬,他满足地闭着眼,听着浑厚的钟声奏响。

    咚――咚――咚――

    殿台下方,众人成排席地而坐,前排的九位长老神色凝重,神情哀伤。

    九下钟声响过,弟子们陆续睁眼,大都还沉浸在共鸣的愉悦之中。他们翘首以盼,等着掌门讲解钟声的奥秘,替他们开悟大道。

    然而过了许久,都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你掌门是睡着了吗?”苏佩云猜测。

    旁边的王守云道:“今年冷忆师兄的唤钟真是激荡人心,掌门该是在参悟玄机,我们再耐心等等吧!”他是木一长老的大弟子,是云字辈的翘楚,向来尊崇唤钟人,对上官冷忆的修为很是钦佩。

    “啧啧啧……”顾云峰将声音拉得老长,朝王守云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守云,你这声冷忆师兄叫得也太亲热了吧!再,你何时成了掌门肚里的虫子呀?连掌门正在参悟什么你都能知晓?”

    闻言,周围的弟子纷纷窃笑起来,王守云也不恼,只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与上官冷忆同龄,少年时,两人常在一起切磋剑法,上官冷忆不但行事稳重周全,剑法还十分精湛。

    十三岁时上官冷忆拜入沙海生门下,成了冷若凝的师弟。

    冷若凝这个掌门亲传的大弟子,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虽生得俊美,但为人很是冷傲,在修炼上更是要求严苛。

    王守云记得有一次上官冷忆修炼时偷懒,带着自己和沙岭雪溜出去玩,被冷若凝当场抓住。他一人扛下责罚,被冷若凝用索魂鞭得皮开肉绽。

    花哲苦苦相劝,雪儿痛哭忏悔,冷若凝都无动于衷。幸好那日掌门有事,提前回了宗门,自己赶紧去请了掌门,才救下了他。

    王守云每次想起都后怕,他当时被得只剩半条命,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之后,他躺在床上静养了足足一月,才能勉强下地。自己去看他时,见他背上伤痕未消,一时激愤替他抱不平,了几句冷若凝的不是。他却还出言护着,甚至差一点就和自己翻脸。

    那次以后,他更加刻苦,日夜勤勉修炼,一年不到就突破了魂力境界,开始登台唤钟。

    如今,两人的修为更是云泥之别。

    只是王守云想不明白,为何上官冷忆平日里要刻意隐藏修为,装作玩世不恭、不谙世事,时常惹得冷若凝训责,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

    正在大家窃声嬉笑时,九位长老站了起来,弟子们也跟着起身。

    唤心殿瞬间寂静,木一长老声音低哑:“掌门……已经化仙而去了。”

    言毕,弟子们大惊失色,一齐望向殿台上的沙海生。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微扬,宛如一尊不倒的塑像。

    九位长老面色凝重,上前一步,弟子们整理衣冠,齐齐跪下,依照宗门礼法,对着沙海生三叩首。

    木一长老高声道:“灵霄弟子听令:轩宇点灯,恭送掌门。”

    随即一千多道灵力击出,汇聚到殿外祭天坛中央的“聚魂柱”上,催动了柱上九朵红莲绽放,强劲的灵力波动从柱身往外荡漾,笼罩了整座轩宇峰。

    刹那间,峰上九千盏红莲灯一起点亮,天际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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