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黄粱梦醒伤心人
冷若凝与花哲饮酒将近寅时,上官冷忆装作内急起夜,恰巧发现两人。
他先送花哲回隔壁房间,盖好被子,掩上房门。
回来后,他担心冷若凝着凉,又把半开的窗户关好,才将醉得人事不省的大师兄抱到床上。
他自跟在冷若凝身边修炼,与他同吃同住,未曾见过大师兄如此痛苦。上官冷忆十分心疼眸光暗了几分,蹲着身子给大师兄脱掉靴袜,把脚平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他动作轻柔心细致,好似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
做好一切,上官冷忆挨着冷若凝侧身躺下,看着大师兄近在咫尺的脸,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俊美清冷。不由想起他那深邃的双眸,好似摇曳的桃花林,让人深深沉醉。他忆起往事,幻境里大师兄背着自己,慢悠悠地走在忘尘阶上,懵懂少年怦然心动。如今,五年过去,自己对他更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此刻,冷若凝睡得深沉,多年的相处,早已习惯了上官冷忆的气息。梦境里皆是师尊的身影,他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师尊将他带回宗门,亲自教导,陪他练剑,与他朝夕相伴。
“师尊,徒儿好冷,您能抱抱我吗?”冷若凝裹着被子往外挤,朝身旁温热的身体靠。
“大师兄,我这就给你多盖点。”上官冷忆拉过自己的被子,将冷若凝拢进被窝,两人捂得严严实实。
“好冷,我好冷。”冷若凝梦里呓语,像个孩子般蜷缩起来,脸上泛着红晕,额头烫得厉害。
上官冷忆推测他是突发热症,担心引发旧疾,想着用毛巾帮他敷一下。可是刚坐起身,却被拽住了衣角,冷若凝整个身子贴了过去,紧紧地抱着不放。
“师尊的怀里好暖和,真舒服。”冷若凝喃喃自语。
“大师兄,我去些水来,给你敷一下,很快就会好的。”上官冷忆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不,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冷若凝突然仰起头,眯着迷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之人。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朦胧的夜色中瞧见师尊正朝自己笑。
冷若凝手肘一撑,凑上去亲了一下上官冷忆的脸,出神地看着他。
“大师兄,你醉了,我是……”上官冷忆惊呆了,忘了呼吸,忘了心跳。
“嘘。”冷若凝将一根手指放到唇上,望着上官冷忆傻傻地笑了。
上官冷忆爱怜地看着他,觉得此时的大师兄嘴角含笑,俊美温柔;眸中桃林盛开,朵朵片片。他心中一阵狂喜,血液翻腾,直冲头顶,俯身吻了下去。
双唇轻碰浅尝辄止,唇间轻柔如羽划过,撩动了冷若凝的心弦,他不由浅浅一笑。
“若凝,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习惯喜欢和你在一起。五年前我终于明白,那不再是习惯,早已超过了单纯的喜欢……”上官冷忆抱着思慕了五年的心上人,一诉相思。
迷糊中,冷若凝感觉刚才的一瞬太过美好,欺身而上,勾住上官冷忆的脖子,再次吻住他的唇。上官冷忆爱意迸发,再也不能自已。
夜已至深,帐中一片旖旎。
……
第二日清天刚破晓,沙岭雪就来唤大师兄一起用早饭。她想着历炼激动不已,特意起了个大早。
“咚咚咚……”敲门声吵醒了冷若凝,他见自己躺在上官冷忆的怀里,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弹坐起来,赶紧低头检查,衣衫还算整齐,心里松了口气。
门外沙岭雪听见动静,提高了嗓门:“大师兄,你起来了吗?我好饿,我们一起去楼下吃早饭吧!”
冷若凝一时间慌乱不已,赶紧挪开上官冷忆的手臂,强忍怒火,坐到床边套上鞋袜。
其实,上官冷忆早已醒来,只见冷若凝还在熟睡,不想吵醒他,便一直躺着假寐,心里回味着昨夜的缠绵,既激动又幸福。这会儿,他懒洋洋地趴在床边,使劲拉扯冷若凝刚系好的腰带,一脸笑意。
“大师兄,你起床了吧!要不要去啊?”等在门口的沙岭雪有些不耐烦。
“我一会儿再去。”冷若凝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你先找花师弟,我这就把忆儿叫醒。”
“好吧,你总是这样宠着他,明明一脚就能踹醒的,你偏跟宝贝似的哄着……”沙岭雪嘀咕着向隔壁走去。
冷若凝重重地拍开上官冷忆的手,瞪了他一眼,重新系好腰带,生气道:“忆儿你已十八,有事就直,别再似时候那般玩闹。”
上官冷忆声音沙哑,哪怕提前做足了准备,但真到这个时候,直面冷若凝,他紧张得不行:“其实我……我喜欢……”
冷若凝自觉心似明镜,忆儿想的不就是和雪儿的事吗?话到嘴边还磨磨唧唧。没出息!都十八的人了,竟连如此事都不敢开口,日后还如何指望他守护宗门?
“行了,别了。”冷若凝断了他。
上官冷忆以为他知晓了自己的情意,勾起嘴角,扯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往前一挪,紧紧搂住了冷若凝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腿上。
“好好话,别总是拿以前那套来求我,不明白我是不会同意的。”冷若凝见他如此举动,心中更是生气。
上官冷忆沉浸在欢喜中,没有察觉冷若凝已是怒火暗涌,突然凑到他面前,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别闹!”冷若凝按住他的头,一把将他推开,肩上被子滑落,显出许多暗红色的抓痕。
上官冷忆深情地看着冷若凝,温柔道:“若凝,我昨晚同你过……虽然我从就喜欢和你玩闹,但我很清楚,我们之间……”
话还未完,他发现冷若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昨晚我彻夜未眠,想了很多……主要是男女之情。”话到嘴边,上官冷忆突然不敢直言。
冷若凝强压怒火:“昨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更不记得你了什么。”他转过身望着上官冷忆,循循教导:“你虽已十八,但不要沉溺儿女情长,分散道心,应潜心修炼,以宗门大事为重,你与雪儿之事,暂且缓缓。”
上官冷忆知晓大师兄会错了意,想将心间情意和盘托出,又勇气不足。
“这是怎么弄的?”冷若凝瞥看见了他身上的抓痕,诧异得瞪大了眼。
上官冷忆藏起心思,忍着酸楚,故作轻松:“大师兄怎么忘了?昨晚你突发热症,引发旧疾,疼痛之下对我下了狠手,可疼死我了。”
冷若凝面露愧色,语气温和了许多:“以后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这一决定无异晴天霹雳,上官冷忆心痛难捱,往后重重一仰,拉起被子蒙住头,眼泪不听话的滑了下来。
冷若凝见他倒回床上,只当他又想懒床,厉声道:“你赶紧整理好衣衫,下楼去吃早饭。”
上官冷忆深知他向来薄情冷傲,话已至此,多无益。他蒙着被子闷声应道:“若凝,我什么都听你的,这就起床吃早饭去。你慢慢来,我会等你的。”
被直呼其名,冷若凝觉得上官冷忆玩闹得过头了些,失了宗门规矩,一张脸铁青:“我记得和你过要叫我‘大师兄’!”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上官冷忆忍着心痛,猛地掀开被子,冲他顽皮地笑了一下,快速整理好衣衫,恭敬地站在面前,轻声唤道:“大师兄,我们走吧。”
“你先去吧,我调息一会儿就下来。”
“好吧!”上官冷忆见冷若凝闭起眼,猜想他还在生气,不敢多言,无精采地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