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若凝,别推开我好吗?
不一会儿,一艘船从江上顺流而来,停在岸边。上官慧走下船,收剑入鞘,快步走向三人。
冷若凝护着上官冷忆不便起身,冲着上官慧颔首行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上官慧神色焦急:“忆儿他怎么样了?”
“前辈放心,忆儿并无大碍,神魂相融需要时间,目前灵力波动已逐渐平稳。”
上官慧蹲下身,探了探脉,脉象平稳有力,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上官前辈,花哲师兄被魔头掳走了,不知前辈能不能施以援手,救他回来。”沙岭雪恳求地看着她。
上官慧未料沙岭雪会向自己求助,一时之间惊讶又为难。
冷若凝看着雪儿,语气强硬:“雪儿,此事需从长计议。我推测,魔头是想将花师弟作人质,暂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我们还是先回宗门。”
他料定此次上官慧突然出山,必定另有缘由,不能坏了师尊的谋划。
冷若凝抱着上官冷忆上了船,船里陈设简单素雅,但一应俱全。上官慧催动船调转方向,朝沐花镇驶去。
冷若凝将上官冷忆安顿在床上,嘱咐沙岭雪心照看,便和上官慧去走出了船舱。
晚风从窗外吹来,沙岭雪倚在窗前,几盏许愿的河灯摇曳着微弱的光,顺水而下飘过船头。
她趴在桌上默默感伤,只叹世事变化无常,这不过才一夜而已,疼爱自己的爹爹仙去,守护自己的师兄被抓,相伴自己的师弟受伤。还真是祸不单行,宗门红莲的现世,冷忆的身世之谜,半路抢莲的魔头五浊、突然出现的上官前辈……太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就像天空的惊雷,让她触不及防,震她得胆战心惊。
船舱外,船头的夹板上,冷若凝沉默地站在上官慧身后,凝视着江上零星的祈愿河灯。
上官慧回忆当年情景:“我当年生下忆儿,却被受奸人构陷,遭宗族排挤,幸得你师尊出手相救,才能将忆儿寄养在灵霄宗。”她回头看着冷若凝:“谢谢你,十余年来将他照顾得很好,我百里世家对灵宵宗深感亏欠。”
冷若凝微微躬身:“前辈不必客气,照顾忆儿是我灵宵宗承诺之事,理应尽力。”
上官慧看着他:“如今你师尊羽化登仙,遥想恩情,终是无以为报。依你师尊计策,近日,我一直徘徊于沐花镇,便是赶来接应你们。”
冷若凝拱手于头顶行了一礼:“多谢前辈襄助我灵霄宗,前辈有话还请直言。”
上官慧神色略显忧伤,语气却十分平静:“三宗本就一家,你我并非外人。可如今你师尊仙去,魔族蠢蠢欲动,我很担心忆儿的安危,想将他带回辕宇峰。只是他对灵宵感情深厚,加之他那倔脾气,恐怕得有劳临风君……”
“前辈放心,晚辈定找机会劝他回镇魂剑宗。但他一贯贪玩,修为还在魂力境界初级,往后,还望前辈督促他潜心修炼,早日提升境界!”冷若凝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没有强留的理由。他考虑到师弟才圣器入体,还未炼化,如有上官慧在旁指点,或许能精进得更快些。
上官慧见他应答得体,又一心为儿子着想,心中很是喜欢,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临风君深明大义,又体恤我这为娘的心思,真是难得,以后灵宵宗如有需要,我镇魂剑宗定当竭尽全力!”
冷若凝知她只是客套一下,也并未往心里去。只记挂着师尊之事,便趁机询问:“烦请前辈告知,现在灵霄宗情况如何?”
“灵霄宗一切安好,你师尊的葬礼有长老们操持,也井然有序,只是他出殡当日,你们几个亲传弟子不在,难免有些凄凉。”
闻言,冷若凝十分惊诧:“师尊已经出殡?他……他安眠于宗门圣地了?”
“是啊!我已经在此等了你们七日。今夜便是你师尊‘头七’,你们还来得及与他话别。”
上官慧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伤感,完往船舱走去,冷若凝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江风吹过,掀翻了几盏莲花灯,冷若凝忽然如梦初醒,含泪望着江面:“仙人秘境几刻而已,世间七日已经过去!师尊,徒儿不孝,未能及时赶回送您最后一程。”
……
良久之后,冷若凝回到船舱时,上官慧刚离开。上官冷忆已经醒了,正和沙岭雪坐在桌前,吃着百合莲子羹。他从沙岭雪的口中知道了昏迷后发生的事,心中担忧着冷若凝的伤势。
冷若凝刚踏进船舱,上官冷忆赶紧端起一碗百合莲子羹递给他:“大师兄,你也吃些吧,这羹好甜的。”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冷若凝接过碗,重新放回桌上。两人本来就没胃口,上官慧劝了好一会儿,才端碗动勺,见冷若凝这样,便也没心情再吃,三人围坐在桌前,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灯芯。
桌上灯火跳动,透过灯光上官冷忆见冷若凝红着眼圈,神情暗淡,心中一阵郁闷:“大师兄,你别急,等我们出了木花镇,就立即御剑回宗门。”
轩宇大洲,宗派林立,但却都遵守一个陈规:凡经民间聚居地,都不能御剑飞行,以免误伤扰民。
冷若凝看着两人:“我们不回宗门,先去轩宇湖。”
“为什么?”沙岭雪疑惑不解:“难道爹爹的计策里还有其他安排?”
冷若凝望着她,语气平静:“我们已经完成了师尊的遗愿,这次是去回禀师尊。”
上官冷忆心间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是轩宇湖?大师兄,你到底想什么?”沙岭雪脸色惨白,心中紧张起来。
冷若凝压抑着哀伤,缓缓开口:“秘境乃仙人所留遗迹,境中一日,人间一年,时辰相差万千。如今,七日已过,师尊已出殡,安眠在宗门圣地。”
“爹爹!”闻言,沙岭雪趴在桌上大哭起来。“爹爹,雪儿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才一个时辰,怎么就过了七天?都怪我,怪我拖累了大家,错过了时辰……”
上官冷忆抚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沙岭雪拉着他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只觉锥心的疼痛,肝肠寸断。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上官冷忆赶紧将她抱到床上,号了脉象,确定她只是太累,又受了巨大刺激才会晕厥。
冷若凝瞧见上官冷忆衣袖上的血迹未干,想起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换药,便从纳戒取出百灵散,给他重新包扎。
两人桌边相对而坐,却相顾无言。冷若凝红着眼圈,除去染血的绷带,轻轻地上药,一圈圈仔细包扎。上官冷忆见他失魂落魄,不由得握着他的手:“大师兄,你要想哭就哭吧,别闷在心里。”
冷若凝先是一愣,体内灵力陡然沸腾,心绪不稳,立马推开他:“你走开,不用你管。”
上官冷忆本也伤心,又见冷若凝神色慌乱地推开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将他带入怀中,语气温柔:“若凝,看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的心好痛!”
冷若凝不知他为何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他突然慌了神,体内灵力涌动,搅得心间怦怦直跳:“忆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上官冷忆把头抵在他的额头,眼底清澈如水,眸中柔情万千:“若凝,别推开我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冷若凝始料未及,堪堪楞在他怀里。
这时,船舱外传来上官慧的脚步声,冷若凝慌忙挣脱了师弟的手,尴尬得红了脸。
上官慧一进来,就觉着气氛异常,拿眼狠狠地瞪着上官冷忆。
冷若凝定了心神:“前辈,可是有要事?”
“并无要事,只是前来告知临风君,我们已过木花镇,一会儿就到轩宇湖。”她见两人神色有些怪异,猜想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厉声喊道:“忆儿,你跟我出来。”
上官冷忆刚踏出船舱,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只见船正穿梭在云雾之间,大吃一惊:“娘,您这船还会飞呢?”
这声“娘”叫得上官慧怒气消了大半,宠溺地看着他:“这船叫‘天梭’,以灵力操控,水里可渡,高空可飞。”
“娘,你还会做飞舟啊!”上官冷忆上前,挽着她的手臂。
上官慧抚上他的手:“是啊,这可是娘专门为你做的,以此贺你十八岁的生辰,虽然错过了,但也还不算太晚。”
上官慧爱怜地看着儿子,自从将他托付给灵霄宗后,十八年来,只能靠书信联络,每年也只能偷偷的见卩火示╳上一面,如今儿子长大,修为颇高,又得了圣器,或许回到宗门后事情会有所转机。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上官慧将操纵天梭的方法尽数传授给儿子。
她摸着上官冷忆的头,心甜如蜜:“忆儿,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临风君生气了?”
上官冷忆想到大师兄刚才的反应,有些心虚:“我……我或许做了一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上官慧知道他一向顽皮,只当他又惹了事端:“忆儿,既知做错就该好好致歉,对你而言,临风君不光是同门师兄,还是是恩人,更是亲人。”
“嗯,孩儿明白,他对我是非常重要的人。”上官冷忆深知自己对冷若凝的心思,早已跨越友情、亲情,但爱慕之意却不能言明。
“临风君待人向来宽厚待人,只要你诚心道歉,他会原谅你的。”上官慧似乎安心多了。
上官冷忆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试探:“那如果要有一天,我做了娘无法接受的事,娘会原谅我吗?”
上官慧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孩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始终是娘的孩子,哪里会有原谅不原谅的。”
上官冷忆歪着头,靠在她肩上撒娇:“娘真好!谢谢娘!”
月色很美,云端如梦。两人默默地靠着,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聚。
【作者有话:剧场:
铃铛:忆儿看吧,若凝不喜欢你!
上官冷忆:才不是,若凝只是不知道我爱他而已!
铃铛:呵呵,不信我们走着瞧!
上官冷忆:蠢兽,再没好话我揪你耳朵。别仗着你是若凝的猫就嘚瑟!
铃铛:喂喂喂,年轻人,你要爱屋及乌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