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少尊主
冷若凝抓起酒壶痛饮,仿佛这样才能冲掉心里的苦闷。
五浊见他借酒浇愁,叹道:“若凝,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用所谓的正道之义,绑困真情,掩埋真心。”
冷若凝喝得有些醉了,身体靠在桌上用手支着头,想起了上一世的少年时光,曾与花哲朝夕相处,他虽寡言少语,但遇事果断冷静,一次外出历炼,他为了掩护自己救人,爆发灵力斩杀凶兽,结果引得体内灵力乱窜,险些丧命。
少年侠义,何其潇洒!冷若凝也是那时对这个了自己几岁的师弟暗生情愫。可后来……
冷若凝想到了决战场上花哲那决绝的一剑,想起了师弟的下场,他心中鄙夷自己为何重活一世,还是不死心,忘不掉那背叛了自己的人,甚至还托着师弟一起来救他。
旧事涌上心间,他不知如何消愁,狠狠地闷了几口酒,抬眼看着五浊,淡淡道:“尊主言重了,若凝早已没有了真心,更不懂何为真情,只是一缕在世间游荡的亡魂,恰好披了一副皮囊而已。”
刚完,他醉倒在桌上。
五浊将他横抱起,一跃而上,送回了独秀阁。
冷若凝躺在床上,一阵腹诽,这魔头一直盯着我想要干什么?
他一个翻身,将身体侧向里面,留给五浊一个背影。
……
上官冷忆出殿后,暗自笑道:“五浊啊五浊,看来你真是只顾着“风流绝世,美若天仙”了,竟看不穿我和若凝只是在做戏,还自称魔尊,真是个傻子。”
他边走边回想冷若凝的话:“三个何为”,就是“山河无恙”,代表二师兄如今安好;“心动、真情、良人”不就是在五浊想娶魔后之事吗?那……二师兄应该在魔后那里;“相知,相伴,相守”,暗指关押之处应该含有“相”字。
他突然停下脚步,拍了一下脑门,喃喃道:“那不就是刚才路过的‘相思楼’吗?”
几个飞跃,上官冷忆停在“相思楼”一间厢房屋顶,四处探查,发现东边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他轻身潜入,趴在屋顶探听,有谈笑之声传来。他往前挪了点距离,想听得仔细些,可听了将近一刻钟,都是魔女的嬉笑闹,毫无所获。
他正欲起身,对面底楼的房门突然开,赶紧埋头躲在屋脊下。
“哲儿,你还喜欢吃些什么?最近娘学会了很多菜式和点心,娘明天再做给你。”
“不用了娘,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上官冷忆心中诧异,他微微探头,见花哲正扶着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那女人身形高于一般女子,身着白衣。细看之下无论身形,还是相貌都和冷若凝相仿,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那女人满脸笑容,拉着花哲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哲儿,你早些休息吧,娘先回去了。”
“好的,娘回去也早点休息。”花哲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白衣女人款款而行,魔女端着空碗跟在后面。她们穿过院子,刚走到上官冷忆藏身房顶的廊下,突然停住,似有察觉。
上官冷忆心中收紧,屏住呼吸,大气不出。
女人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转身吩咐魔女:“明天我要给哲儿做蜜汁莲藕,你记得一早就准备好新鲜的莲藕。”
“是,魔后。”
上官冷忆见几人走了过去,终于松了口气,突然脚滑了一下。
“哐当!”
一片琉璃瓦掉下屋顶,摔得四分五裂。
花哲赶紧追来查看:“娘,您没事吧?”
“哲儿放心,娘没事。”魔头转身对魔女道:“百灵,你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喵喵喵……”
一只猫从屋顶跳下,蹦到了花哲怀里。
“哦,原来是铃铛啊。娘没事,是我养的猫在屋顶玩耍!”花哲见到铃铛,便知道大师兄就在附近,他赶紧编了个借口掩饰,心中既紧张又欣喜。
他轻柔地撸着铃铛的肚子,装作若无其事:“娘,应该是它跳下来时蹬掉了琉璃瓦,我明天找人检查了修补一下。”
“好吧,只是这猫是哪里来的?我魔域从来不养这人间的畜生。”
花哲看着怀里的铃铛,神情温柔:“这猫是我昨晚去祭拜师尊时带回来的,我在灵霄宗时,它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哲儿,沙海生虽然收留了你,但你毕竟是我魔族少尊主,既然昨晚已回去祭拜过,也算是还了恩情。如今你已恢复功力,以后就要多想想如何救出你爹,别总念着旧情偷偷回去,暴露了身份会惹上大麻烦。”魔后一番话透着真情和关心,也表明了要他和灵宵宗划清界线。
花哲看着她,心中几分愧疚:“孩儿知晓了,您别再多想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魔后带着魔女不舍地离开了。
送走魔后,花哲立马关紧大门,对着屋顶轻唤:“大师兄,下来吧,这里很安全。”
“嗖”的一声,上官冷忆落在他面前。
“忆儿,怎么是你?大师兄没来吗?”花哲惊讶的脸上透着几分失望。上官冷忆惊异地看着他:“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孤儿吗?怎么成了魔族的少尊主?还管魔后叫娘?”
花哲低下头,一时不知从何起:“我……我不是孤儿,是前任魔尊和魔后的孩子。”
见他亲口承认,上官冷忆怒火中烧,拉着他的手臂追问:“是那个古令山吗?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不是弄错了?你不是已经记不清爹娘的样子了吗?”
花哲甩开了他的手:“是,我是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但血脉相融是不会错的,尤其是天魔族的血脉。”
完两人沉默不语,花哲背过身去,脸上挂着一丝痛苦。
“喵……喵……”铃铛从花哲怀里跳出,跑进了沉寂的黑夜中。
上官冷忆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昨晚既然已经回到宗门,明明可以留下,或是和我们明白再走,你为何要故意避开?”
花哲本想告诉他,自己昨晚在铭心亭里一直坐到后半夜,直到看见冷若凝回到屋里,他都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更没有勇气面对他们。可事到如今,纵使他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痛苦地接受现实。
见花哲沉默不语,上官冷忆狠狠推了他一下:“你这个闷葫芦,每次关键时刻就哑巴了,你倒是话啊!”
“我放不下宗门,但更放不下我娘,我愧对师尊的栽培,又不想再惹娘伤心。”
“那你现在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跟我走?”
“我答应了娘,要陪着她。”
上官冷忆见他得毫不犹豫,一下子火冒三丈:“花哲,你要想清楚,灵霄宗庇护了你二十余年,师尊养育了你二十余年,你岂能如此忘恩负义?”
“忆儿,你不要激动,我只是……”
上官冷忆断了他,一脸的不耐烦:“好了,你别了,我也不想听。我要走了,去救大师兄,至于你……走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听冷若凝出事,花哲紧张起来:“师兄怎么了?”
“呵呵。”上官冷忆苦笑了一声,“为了救你,我和他连夜潜入密林,一路躲避魔兵追击,他斩杀凶兽时旧疾发作,被魔头所擒。”
花哲紧握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那师兄现在如何?”
“尚且无恙,只是被困在‘醉百花’。”完,上官冷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上官冷忆以为他改变了心意,急忙转身:“怎么?你要和我同去吗?”
“不,我还是不去了,免得图惹师兄伤心,毕竟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花哲得很是伤感。
上官冷忆并未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那你想怎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五浊看上了师兄,他十分狡诈,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的,你要心些。”
上官冷忆一脸的嫌弃:“多谢你的关心,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完,他跃上屋顶,飞入了黑黝黝的夜空。
————————
‘醉百花’的五楼上,厢房里灯火摇曳,五浊坐在窗边手握玉轴,仔细端详着一副画卷,画上之人是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修士,锦袍的领子和袖口上锈着红色的莲花,他神情潇洒清冷,桃眸微抬,正在一片荷塘中泛舟采莲,画的左边用工整的楷体写着:仙士采莲。
他看着画中人的眼眸,喃喃道:“师尊,莲儿好开心,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吱……”
楼上的独秀阁传来轻轻的开门声,五浊赶紧收起画卷吹灭了烛火,安静地坐在黑暗中,仔细地留意着楼上的动静。
“嗖……”
窗外闪过一道人影,五浊明白冷若凝刚才是在装醉,虽然知道自己终究留不住他,但听到楼上的动静时,心里还是着实地失落了好一阵。
他从走廊直接跃到顶楼,推开门,点燃灯。“独秀阁”里已经人去楼空,床上整齐地叠放着彩霞衣。
他拿起桌上的一角破纸,认真看了起来:多谢尊主款待,若凝无以为报,道声珍重,后会无期。
五浊狡黠一笑,将纸折了起来,收进暗袋:“若凝,你竟还给我留了信,看来对我也并非无情。”
他走到窗边将一副画取下,与厢房正中的那副换了个位置,画中之人还是那身着青袍的修士,怀里搂着一个孩正抬头望着他,那孩子胖嘟嘟的圆脸,掉了两颗门牙,咧着嘴笑得迷起了眼。
五浊的目光停在画被撕掉的一角上,嘴角微微上扬:“满屋子的佳作,居然选中这幅,还是若凝有眼光,觉得我时候的样子最迷人!
【作者有话:剧场:
上官冷忆:我好想快点长大,给若凝一个家,让他不再受这些委屈。
铃铛:忆儿,你想得真远,还是顾顾眼前要紧!
上官冷忆:有何要紧的事?
铃铛:若凝与你的是真话,不是在做戏,忆儿你该怎么办?
上官冷忆:……
一路走来,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