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殿下已经跟着贵妃娘娘去了护国寺。

    闻得此言, 孙绎觉得徐朝阳那容易讨喜的性子还是有点儿用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杂家也正要前去，师父若也要回护国寺, 不如你我一道？”

    “好呀！”师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知道高贵妃去听经多半会带着孙公公的，再加上先入为主的好感, 如今对孙绎的话是一点儿质疑都没有。

    罢, 他又笑道：“不过公公还得随秀念去一趟集市, 为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采买食材！”

    和尚秀念是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一路上同孙绎喋喋不休：“孙公公可知道朝阳殿下喜欢吃些什么东西？孙公公见过殿下吗？师兄殿下长得特别可爱，可秀念还没见过呢……”

    孙绎先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却在秀念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皮跳了跳。

    ——这些和尚怎么都没看破红尘？盯着别人的样貌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殿下的确很可爱就是了……

    孙绎和阿伴换上常服，跟在天真单纯的秀念身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了护国寺。

    秀念本来想去告诉方丈，让方丈给二位客人安排住处，顺便再禀告贵妃娘娘。可孙绎却拒绝了：“不要扰方丈和贵妃娘娘讨论佛学，贵妃娘娘会不高兴的。”

    “朝阳殿下住在何处？我亲自去和殿下一声就好。”

    “哦……”

    秀念偏了偏头，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还是照着孙绎的吩咐去把看守徐朝阳院落的几个宫廷侍卫引开，好让孙绎和阿伴悄悄地进入——

    为什么是悄悄的呢？

    秀念不知道也不敢问, 他感到今日的孙公公身上有一种十分压人的气场，让他没胆子质疑和反抗。

    徐朝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护国寺和孙绎再次相见, 十分惊喜：“孙公公，我还以为我再没机会当面儿谢你了呢！”

    她上次刚惹了孙公公生气, 孙公公却不计前嫌地想要帮她逃婚。这般讲义气重情分的孙公公, 徐朝阳是一定要亲自跟他道谢的。

    孙绎：“？”

    有什么好谢的。

    待他听徐朝阳解释清楚过后，不由苦笑：“我为殿下做事，是心甘情愿。可殿下似乎不愿接受？”

    “当然不是！”

    徐朝阳伸出脑袋左顾右盼了一番, 一把将孙绎拽到榻边，解释：“孙公公能为我做到这般，我自然格外感动。可我身为一国公主，不能做这么自私自利的事情，你若帮了我，从此以后在京城就要如履薄冰，一旦露馅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语气和神色都很认真，仿佛曾几何时单纯烂漫的公主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孙绎眸色深深，就这么看着徐朝阳。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这样放肆地看她。看她精巧的五官，灵动的黑眸，柔软细腻的发丝……

    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美好的人？

    无论样貌还是品性，她都美到令孙绎心醉，却又因她的身份高不可攀而万分心痛。

    其实孙绎想要帮徐朝阳逃婚，多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他想将徐朝阳从高贵的公主宝座上拉下来，成为庶民，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被他藏在孙府，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了？

    可她选择了拒绝。

    因为她不愿意牵连他。

    “殿下……”孙绎忽然讷讷地唤了一声。

    他发觉，自己应该是真的配不上殿下。纵然她不厌恶他残破的身体，但倘若得知了他的那些龌龊心思，她便一定会将他视如蛇蝎一般了罢？

    徐朝阳与孙绎对上目光：“嗯？”

    她忽然轻轻地拍了拍孙绎的肩：“孙公公，不该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你的前途。你放心，日后咱们还能时常互换，我会帮你收拾李德全那些人的。你一定会很快成为司礼监掌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至于感情方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别太难过了！”

    徐朝阳这句话指的当然是郭明月，但孙绎早已经将郭明月这人忘到了天边外。他一时愣住，还以为殿下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的那几分心思，才故意这样。

    她在拒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