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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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妈叹道:“阿弥陀佛,夫人您忘了,那些人修建院,按照您的要求,将那屋子修得寒凉潮湿,又冬冷夏热,这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我哪里敢请咱们禹州的师傅,是特意请江州来人修的。那日拿了银子,人家早已回了江州,老奴根本寻不得踪影了。”

    “混账。”何氏气得腿软。“这事分明是秦瑾瑶搞的鬼!否则谁会闲着没事想到去拿吴雁儿那贱人牌位上的蒙布!”

    “这倒也未必,平儿了,秦瑾瑶主仆二人根本没出过院。贵儿和祥儿也一直在院里做活计。”

    “会不会平儿……”何氏刚要问,宋妈妈便十分有底气地摇了摇头。“夫人,那平儿是我从看到大的,那是我的亲侄女,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再了,那秦瑾瑶没钱没势,平儿怎么会为她所用?”

    “如此,这府里怕是还有秦瑾瑶的人吧。”何氏忽然惊慌道。“若是府里有她的人呢?不,不会是她,她不过才回府几日。那就是吴雁儿,宋妈妈,是不是府里还有吴雁儿的人?”

    何氏一把抓住宋妈妈的手,眼底一片慌张。“若是有吴雁儿留下的旧仆,一定会出手帮秦瑾瑶做事。那,那咱们岂不是危险了?”

    宋妈妈一怔,随后赶紧摇头道:“不会不会,夫人安心,咱们当年早已把所有人手都换了一遍。五年前您就有过这样的担忧,咱们又清过一遍人手,断断不会有这样的事的。”

    何氏稍稍安心,可太阳穴又开始跳了又跳。再一看床榻上高烧不退的秦月瑶,何氏只觉得一股股寒意爬上了心头。

    “罪孽啊,罪孽啊。”她一遍一遍呐呐道。

    如今母亲对自己不满意,秦怀德也与自己生了嫌隙,与荣姨娘得火热,月瑶重病,自己的身子也不爽利。何氏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无力之感。

    可一想到秦瑾瑶,她不由得拧了拧眉,双手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的秦瑾瑶,我怕她作甚。宋妈妈,去找人来,我要给母亲传话。哼,要是真撕破脸,她不帮我也不成。”

    何氏料得不错,公主府果然有了动静,很快派人前来相谈。

    何氏不敢怠慢,赶紧穿戴一番前去迎接。可直到去了才知道,来的竟然是当朝最有名气的写手温子然。

    而秦瑾瑶便在此日见到了这位同行。

    名门望族也好,清贵人家也罢,哪家都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阴私密辛。这些事有的时候瞒得住,但有的时候却难免会流传出去一二。流传出去的这些事往往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市井间的谣言。

    而这些贵胄人家为了杜绝这些谣言,往往会请一些有名的写手,帮他们写出一些话本或是戏折子。这些话本更像是贵胄们的喉舌,替他们澄清谣言,出他们想的话。

    所谓以毒攻毒,便是如此。

    温子然便是这些喉舌之一。

    今日,临安公主派温子然到秦府,便是为了让秦怀德出一份足以服众的辞来,向百姓澄清有关秦府的传言,洗刷自己的名声。再经了温子然的笔墨,将这些事写成话本传扬开来。

    白了,这些事利用的便是平头百姓对这些写话本之人的信任。

    此刻,温子然手握一把白玉为骨的折扇,一袭白衫衬得君子如玉,面容清秀,文卷气十足。因秦怀德要面子,又为显家庭和睦,竟将家里的一众姨娘姑娘全都叫到了正厅,一同与温子然阐明事实。甚至就连大病初愈的秦月瑶也到了。

    温子然见惯了这等场面,应对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反而是秦怀德显得十分拘谨,连许多场面话都不漂亮。

    何氏倒显得自如多了。“公子如此年轻便书作等身,实在令人敬佩。对了,多年不见令堂,不知令堂可好?”

    温子然噙笑,起话如涓涓细流。“承蒙夫人抬爱,家父如今身体安康。家父时常提起,十四年前初见夫人,夫人雍容华贵若牡丹初绽,实在惊为天人。”

    何氏一怔,随即摸着自己的脸颊谦笑道:“人老珠黄了,不足为道。”

    温子然款款而笑,继续道:“夫人不必过谦,您与秦大人实乃珠联璧合,一对妙人。就连生下的女儿也是惊艳高贵,宛如画中仙女。”

    着,温子然竟冲着秦瑾瑶温柔一笑。

    秦瑾瑶一愣,随后听见桃在身后道:“温公子认错了,咱们姑娘是半月前才归府的瑾瑶,左手边的月瑶姑娘才是您口中的仙女呢。”

    温子然愣在当场,他虽知秦府的事,但却没见过秦府的姑娘,谁能想到这乡野出来的姑娘竟比那秦府养大的姑娘品格更贵重,容貌更出挑。

    再一瞧秦月瑶,虽然也穿金戴银,可毕竟是病了一场的人,双眼无神,嘴唇上的蜜也掩不住上头的干裂,眼眶更是乌黑一圈,实在称不上漂亮二字。

    他不免有些讪讪,呵呵干笑一声才缓过来道:“月瑶姑娘金尊玉贵,瑾瑶姑娘清丽脱俗,都是妙人儿。”

    秦月瑶听言刚有几分高兴,可随即反应过来人家只夸了自己的尊贵,却没夸自己的相貌。这样来,岂不是自己的容貌比不上秦瑾瑶。

    何氏心下也不乐意,可人家温子然是母亲派过来的人,代表的是公主府的体贴照顾,她自然不好与人家计较,故而只是笑着茬过这一节。

    随后,秦怀德絮絮与温子然起今日府中之事。先那秦瑾瑶穿错衣裳赴宴,这原是月瑶疏忽,将那送给丫鬟的衣裳首饰都给了秦瑾瑶,反把给瑾瑶的衣裳送给了丫鬟。

    至于那抬姨娘一事,其实是何氏的安排。因秦府久没有子嗣传承香火,故而安排了一位丫鬟给自己。只因当初瑾瑶刚回府时人手不够,唯恐瑾瑶受委屈,故而就先让那丫鬟帮瑾瑶管了几日事,后见人手齐全,才又重提抬姨娘一事。

    “敢情老爷是把黑的全成了白的。”桃凑在秦瑾瑶耳边轻声着,逗得秦瑾瑶不由得一笑。

    这一笑刚好落在温子然的眼中,顿时如烟花绽放,桃梨吐蕊,惊为天人。

    “温大人?温大人?”秦怀德连连唤了几声,温子然才从秦瑾瑶身上回过神来,双手搭在折扇上作揖道:“生都记下了,请秦大人放心,不出一月,禹州城中定无有关秦府的谣言。”

    秦怀德并未注意到温子然的走神,听他如此,便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随后又了几句家常,温子然便告了辞,秦怀德本想让厮相送,但却听见秦瑾瑶身边的桃忽然笑道:“温公子辛苦,咱们姑娘与老爷夫人同心,特意另备了一份谢仪,还望温公子不要推辞。”

    桃的话得周全,何氏也没来得及反驳,便任由桃送着温子然出门。左右是一个丫鬟,又不出格,秦怀德更是没在意。

    只有秦月瑶闷闷回头看向秦瑾瑶,“你的什么主意?不会是看上了温公子?”

    秦瑾瑶嘴唇轻挑,笑道:“妹妹不要胡言,桃是为了周全父亲方才所谓秦府和睦的言辞才特意另备一份谢仪,并没有旁的缘故。反倒是妹妹,若有什么心事可与姐姐,姐姐自然帮忙周全。”

    “你!”秦月瑶与秦瑾瑶如今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心里只有恨,可自己又不是牙尖嘴利的,根本在言语上占不了上风,一时只气得脸通红。

    曼瑶上前扯着秦月瑶的袖子,轻轻劝解着什么,秦月瑶才哼的一声走开了。

    自然桃不会无缘无故提出多送一份谢仪之事。不过是秦瑾瑶方才听何氏与温子然之父在十四年前见过,心里便存了个疑影。

    十四年前,正是母亲过世,何氏入府之时。何氏在这个时候与温子然之父见面,十有八九是有要事,或许便如今天这般,想请温子然之父帮忙。

    直觉告诉秦瑾瑶,温府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来也巧,姑娘刚刚拜读过温大人的书,可惜温大人的那本《九天神女》才出了上半卷,真是让咱们姑娘茶饭不思,只盼着早早能看见下半卷呢。”桃笑意吟吟的着,温子然的脸上显而易见有些得色。

    “旁人想看,自然是要等。但若是瑾瑶姑娘想看……”温子然看着桃爽朗一笑,“这样吧,明日我便派人送下半卷来。”

    桃嘻嘻,灵动道:“倒也不用劳烦公子,不如公子定个茶社,咱们姑娘喝茶看书,再与公子一同分分?”

    温子然眼露惊喜。“果真?”

    “自然当真。”

    “好。后日午时,我与姑娘在凌月阁二楼相会。”温子然没想到有这等美事,心情一时大好,连谢仪也顾不上,乐呵呵地便乘了马车去了。

    回府的桃刚好遇上秦怀德,见他依旧要往荣姨娘的院子里去,便低头问礼,恭请秦怀德先行。没想到心情正好的秦怀德却回头看向桃道:“你们姑娘每日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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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何氏:今天也是斗不过秦瑾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