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庭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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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痛痛痛,胖姐,撒手撒手。”

    “胖姐是你叫的么?!没大没的。”

    王秀芳横眉冷目,揪着杨的耳朵,把他从电脑桌前揪了起来,骂道:“一回来就来你二叔家玩电脑,老师让你写的检讨写了么?作业写了么?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复习了么?”

    “明天周末,不着急!”

    “少废话,赶紧麻溜地下楼吃饭去!不然你跟大黄一块儿吃。”

    大黄是杨一大家子人养的一条狗,不是啥名贵品种,学名叫中华田园犬,一般叫土狗。

    毕竟平口镇这种镇子和农村也没啥区别,养条狗看家护院也挺正常的。

    杨只好在耳朵受限的情况下,把自己的QQ下了,然后跟着王秀芳离开。

    离开之前,他看到杨玉这死丫头抱着堂妹,对他见死不救还不算,还举着堂妹的手朝他晃了晃,笑嘻嘻地拿着腔:

    “客官,欢迎下次光临——”

    堂妹也奶声奶气地着:“欢迎下次光临——”

    杨朝她偷偷比划了根中指,结果被王秀芳发现了动作,揪着耳朵的手一拧,顿时「嗷呜」一声边喊疼边离开了二叔家。

    ……

    等下了楼,老爹杨爱国正端着一个白酒杯,哼哼呀呀地唱着曲。

    而他面前就俩菜,一叠花生米,一盘拍黄瓜。

    杨一看,顿时急了:“老杨,你咋回事啊?你媳妇王秀芳都把咱俩当兔子养了,那是一点荤腥不沾,你能不能管你婆娘了?”

    喝得微醺的杨爱国眯开眼,瞅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别和我话,这猪婆娘就知道心疼自己儿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老公。”

    杨:“?”

    王秀芳这时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碗,边朝餐桌走,边骂着:“吃吃吃,你不能耐么?还吃肉?你咋不上养猪场自己追着猪屁股啃两口?那新鲜。赏你俩嘴巴子吃不吃?”

    虽然骂着,可手里那碗东西还是放在了桌上。

    碗中,酱油的汤底上飘着层油花,里头是七八根鸡腿,还有几片又大又片得薄薄的五花肉。

    那是杨从最爱吃的东西,鸡腿和五花肉洗干净了,装到碗里,加点料酒酱油调味,简简单单地往蒸米饭的高压锅里一放。

    等米饭一熟,这碗东西一拿出来,那是芬芳四溢。五花肉入口即化、鸡腿更是一抿就脱骨。

    杨看着这一盆肉,眼眶瞬间红了。

    自从他上大学之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老妈做的这一碗鸡腿五花肉了。

    杨爱国都喝酒喝半天了,可也不见王秀芳把这碗肉端出来,显而易见是为谁留的,难怪老杨会抱怨。

    “我去盛饭。”

    杨怕被父母看出来,怪难为情的,起身就进了厨房去盛饭。

    等他端着米饭出来的时候,就一脸诧异地看到几个堂弟堂妹坐没个坐相地一人霸着一把椅子,手里更是一人一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着。

    再看碗里……除了几片肥五花,没了。

    杨顿时急了:“你几个的怎回事啊?那我妈给我做的。”

    他跑过来,堂弟堂妹们就笑嘻嘻地跑开,三叔家的子还拿着鸡腿炫耀着:

    “三娘不用给哥留,让我们吃掉的!”

    杨扭头看向王秀芳:“妈!”

    王秀芳正抱着二叔家的堂妹,给她擤鼻涕:“不给你留了两片么?还有点汤,你浇饭吃啊!”

    杨:“……”

    可恶,把他刚刚的感动还回来!

    ……

    另一边,苏家。

    苏家人也在一起吃饭,一大家子满满地坐了一桌。

    长长的一条桌子,桌上摆放着鸡鸭鱼肉,很是丰盛。

    只不过餐桌有些安静,只有缓慢的咀嚼声,以及筷勺碰到盘子的声音。

    偶尔会有大人呵斥着自家不肯吃饭的孩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坐在上座的一声咳嗽声断,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是苏家的老爷子,也是苏家的家主苏长望。

    苏洛璃就坐在其中,坐姿端正地用筷子夹着米饭,口口地吃着。

    坐在她对面的,是刚刚还在争吵的妈妈和婶婶。

    刚刚恨不得薅对方头发的两人,此刻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着吃饭,偶尔还会帮忙倒杯红酒之类的,仿佛妯娌关系极佳。

    她们不是当做无事了,只是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出来。

    家里的男人都穿得西装革履,不时有手机的嗡鸣声响起,有的拿起看一眼,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关了机。

    而有的则皱着眉头,起身去外面电话。

    偌大的一个晚宴,却吃出了死气沉沉的感觉。

    在主座上,苏长望举着筷子,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迟迟没有落筷。

    他看着自己这「子孙满堂」,心里……却不是滋味。

    ……

    苏家在整个丽市,是当之无愧的首富。

    而苏家的发家,始于现在的苏老爷子,苏长望。

    苏长望这一代往上倒,倒到清末那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他年轻的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家里三个兄弟、两个姐姐。

    两个儿子都没养活,还有两个姐姐送给别人养了,就剩下他的一个大哥和他这个幺儿,足可见当时家庭的窘境。

    不过苏长望不是那种安分的人,在田地里就放下了锄头,开始琢磨起其他买卖。

    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当个倒爷,扒拉火车皮,把南方的货卖去北方,又把北方的特产运回南方。

    六十年代的时候,这种行为叫「投机倒把」,做这都是犯法的。

    可苏长望不怕坐牢,怕穷。

    怕自己的孩子像是两个哥哥那样病了没钱治死了,怕自己的闺女养不活得送人。

    这一当倒爷,也就到了七八年,别人都开始当倒爷的时候,他不做了,回乡里折腾商品。

    丽市早些年是个穷地方,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种田都没几亩地,所以不少人为了生活都偷摸地出了国。

    而苏长望留下来算是做了好事,带着剩下的乡里乡亲们开作坊,做玩具、做衣服、做各种生活物品。

    靠着早年当倒爷在道上积累的人脉,把东西批给其他倒爷,一时间也是创收颇丰。

    再到后来,苏家的买卖越做越大,又因为身处侨乡的缘故,东西都卖到了国外去,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一穷二白的穷子,白手起家了一个商业帝国。

    但是事业上的成功,不代表着家庭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