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还不到半天工夫，你就给我暴露了？你怎么对得起组织对你的信任？”

    “你不是让我给你妈做做工作么？我就旁敲侧击了一下，就被你妈揪着不放了，那只能交代啊。”

    客厅里，杨和杨爱国坐一块，叽里咕噜地声交流着。

    王秀芳扶着额头，不住地揉着太阳穴，看来是真有点气到了。

    好半晌，她才睁开眼睛，看着杨：“儿子，你真想好了？”

    语气……好像有些松动。

    杨连忙点头：“妈，我真想好了。”

    “哎呦，真的是……”

    王秀芳扶着额，嘀咕了一阵不清的话，然后讷讷地问道：“儿子，是不是家里给你压力太大了？所以你不想高考了？”

    她误以为杨是学业压力大，对高考产生了恐惧，所以才选择了相对而言轻松一些的艺考。

    但杨摇了摇头：“不是妈，我是真的想学。艺考也是高考啊，艺考也有好学校的。”

    “妈也不懂这个，你爸你妈都没什么文化。”

    王秀芳讪讪地着。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其实王秀芳虽然看着凶，但是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的家长，她还是很尊重杨自己的想法的。

    但她也好面，本来自己儿子能考上很好的大学，上次家长会老师都努努力考上江城大学很有希望。

    江城大学那是什么大学？全国第三啊！

    要真能考上，那她做梦都能笑醒，非得拿着喇叭回乡下村里广播三天才行，让全村人都知道她儿子有出息。

    可艺考……这将来能找到工作么？

    上次家长会，她可是跟着老四家媳妇一起去的，杨玉班主任就杨玉成绩不好，未必能考上本科，劝老四媳妇想想要不要让孩子去艺考，本科会好考一些。

    可自己儿子成绩好啊！

    王秀芳内心纠结地很，而杨看出了她的动摇，连忙给她做思想工作：“妈，你这思想可古板了。艺考就不好么？艺考也有好学校啊，你儿子我要考中央美校，那录取线成绩光文化课就不比寻常重点大学低。”

    “你看啊，那些明星，电视上那些主持人，从京影、沪影出来，那才叫科班出身、那才叫专业对口。

    你来个京都大学毕业的，学校够厉害了吧？可不还是得个非科班出身的签嘛。”

    “再学美术怎么了？学美术找不到工作？远的不，李家那子，比我大五岁那个，人就在不咋滴的学校里学了个广告设计，回县里开了个广告店，那不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么？石雕城那头那一溜广告牌，赚了十几个呢。”

    “你儿子读得大学肯定比他好，学得也肯定比他好，那前景能不比他好？”

    “你听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嗷……”

    杨这一通舌灿莲花，一时间把王秀芳就给绕进去了。

    她听着儿子这么讲，诶，好像也有点道理。

    最重要的是……

    王秀芳看着杨这么认真给她分析的样子，知道他是下了多大功夫去查这些的，那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她想了很久，最终下了决心：“明天妈还要去一趟你学校，到时候问问你的老师。”

    她没读过书、没文化，只能去请教有文化的人。

    这是决定孩子将来的事情，王秀芳还是很慎重的。

    杨虽然没有听到王秀芳立刻答应，不过听她这么，也知道她已经态度松动了，心里也高兴了起来：“行。”

    王秀芳拍了拍他的手，对他叮嘱道：“这事儿……咱家人知道就行了，先别跟家里其他人，听懂不？”

    “我知道的妈。”

    “还有你杨老三，别喝点酒嘴就没个把门的。”

    “知道了知道了。”

    王秀芳这才收了心思，站起身：“那行，都去睡吧。”

    ……

    第二天，天蒙蒙亮。

    杨睡眼迷蒙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这一路都跟梦游似的。

    昨天晚上，他没有睡好。

    学校边上早餐店里买早餐的蒋仁生看到了杨，坏心眼起来，偷偷摸摸地朝着杨背后摸去，然后抬手就往他屁股上。

    “哥，早啊……嗷！什么东西，这么膈人？！”

    蒋仁生捂着手，好一阵吹，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哥，你这是……练过铁臀功？”

    “滚蛋！真活该！”

    杨笑骂了他一句，然后从屁股后面口袋掏出个东西了：“这玩意。”

    他拿出来的，是个印章。

    蒋仁生接过来看了一眼，纳闷道：“哥，你带这玩意上学干嘛？”

    “玩呗。”杨指了一下被蒋仁生抛着玩的印章，道：“你心点啊，这印章料子三百多，坏了的话你得赔。”

    蒋仁生连忙接好，心翼翼地捧着，还给了杨。

    其实杨骗他的，这印章是杨爱国从杨家老四的工坊里翻出来的边角废料，拿给杨练手用的，批发价这么一块练习料的话，大概两块钱。

    杨爱国答应过杨教他石雕手艺，所以昨晚趁着王秀芳睡着之后，就偷偷摸摸带着杨在一楼客厅里支个灯练着。

    结果杨玩得有点上头，就睡晚了，到这会都犯困。

    这石雕一开始是练刻字，杨爱国不擅长印章，也不擅长刻字，他擅长花鸟山水，专门做「大件」的。

    不过杨家老四是做印章的，这石料也是从杨老四的工坊里翻出来的，而且杨爱国没带过徒弟，杨老四带徒弟经验多，他都考虑要是自己儿子天赋真的好的话，先跟他大叔学着。

    “不过昨天跟老爹学了刻字之后，梦境培训课里多了门「石雕?刻字」的课程，以后就在梦里学吧，也省得我整天犯困了。”

    杨这么心想着，跟着啃包子的蒋仁生一块进了学校。

    不过当他们两个走到学校校门口的时候，却被校门口的喧闹声给吸引到了。

    只见学校大门口，呼啦啦围着一堆人，都翘着脖子在看热闹。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杨也想看看发生啥了。

    可没等他靠近，一旁的蒋胖子眼尖，指着那边人群的中心道：“诶，那不是咱班的苏萝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