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珏这番话，看似是想带杨走后门。

    可实际上，他不可能是做得出那样的事情的人。

    有此一问，完全是想要考验一下杨的心性。

    像是黄珏与杨这样的师徒，不仅仅是传授手艺那么简单，更像是多了一个亲人那般，传授的更是心性与做人的道理。

    杨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黄珏要带他走后门。

    他哂笑了一声：“师父，你这多少是有点侮辱人了。”

    黄珏顿时来了兴致：“怎么？”

    “我觉得我凭实力就是第一！如果要靠着拉关系拿的奖，我宁愿把这奖扔从后水沟里，便是给我，我也不稀得看一眼。”

    杨把这话得很绝，而且也不是在黄珏面前作秀，而是发自肺腑。

    黄珏眼中透着满意，可话上却故意道：“如果有人比你天赋更高呢？你拿不到第一呢？”

    “认呗，那我就好好努力，看看能不能赶超。”

    “那如果像是诸葛亮与周瑜？”

    “那我也认，好好努力巩固好自己第二的位置。”

    如果和自己一辈子都赶超不了的天才出生同一时代，那确实是一种悲哀。

    不过杨这一世看得很开，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对手，倒也觉得挺有趣的。

    黄珏也只是个比方，但也没想到杨这么佛系，有点儿无语。

    他顿了顿，又问道：“如果……有人不是靠着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关系拿走了你的第一呢？现如今你师父我还活着，我还能得上话，你只要和我，我便想尽办法帮你把第一拿回来，你拿不拿？”

    “不拿。”

    “怎么？这本就该是你的，别人走关系是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你走关系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这不应该么？”

    杨笑着：“能靠走关系就改名次的奖项，那也是垃圾，不要也罢。”

    黄珏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想得太简单了。”

    “可世上大多的事，本该就这样简单才对，是有些人让它变复杂了。”

    杨答得很是果断。

    在黄珏眼中，他是年少无知，还保持着一份初出茅庐的天真。

    可实际上，杨是看得太开了。

    前世他为了追名逐利，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不少。

    可这一世他选择了佛系，虽然也要名利，但要得不多，够用便是，何必让自己去委曲求全呢？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黄珏虽然觉得杨回答得过于理想化，但他很满意，真的很满意。

    虽然杨平日里时常不着调，嘴还贫得很，可内心却是不与世俗同污、出污泥而不染。

    他觉得自己收了个好弟子，拍了拍杨的肩膀，笑着：“算了，今晚的场合，我不去了，你也不必去了。”

    “不用去么？”

    “下次再吧，现在青年书画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再传出我带你去和这些人吃饭，影响不好。”黄珏道，“你要清白，自然得懂得「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道理。”

    杨一听这个，顿时就高兴了：“师父，那我和苏先走了啊。”

    黄珏是又好气又好笑，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去吧。明天中午带苏回家吃饭，知道了没？”

    “知道了！”

    他看着杨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好笑地摇了摇头。

    正回过身，准备找自己的妻子回家的时候，旁边突然间出来一道人影拦住了他。

    周诗诗在一旁都等好久了，只是黄珏和杨师徒俩在话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过来搅，一直等到现在终于是逮住了机会。

    “大师，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黄珏见拦下自己的人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不过他很少看电视，不认得周诗诗这个偶像出身的新生代演员。

    他一听是求他办事，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问道：“什么事？”

    周诗诗眼里闪着星星：“您能不能给我做件礼服？您是杨的师父，一定能做出比「星空」更好的礼服吧？”

    黄珏当场懵逼。

    礼服？

    做衣服？

    他哪懂这个啊！半只脚踏棺材的人了，给自己补个袜子都费劲。

    不过黄珏很快反应过来周诗诗的话里那句「杨的师父」，又想起自己学校前阵子因为有关于范玉瑶礼服的一篇报道，满学院找那个做礼服的学生。

    现在这么一听……

    自己这徒弟是不是除了「雕刻」之外，又搞了个副业啊？

    这不务正业的臭子！怎么哪一行天赋都这么高？

    黄珏对杨又是自豪又是无奈，恨不得现在就去抓住这个臭子盘问清楚。

    他对周诗诗道：“姑娘，你找错人了。”

    “不会错，您不是杨的师父么？徒弟这么厉害，师父肯定更厉害！”周诗诗这姑娘有点儿一根筋，恍然道，“您是不是怕我出不起钱呀？您别担心这个，别看我年轻，但是我挺有钱的！我听瑶瑶姐了，五十万全款先钱，我给您八十万您看行么？”

    这臭子，做套衣服赚了五十万啊？！

    黄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什么。

    老实，杨虽然现在画画已经到了大师级，可他画画赚钱……好像，还真没有做衣服赚得多。

    女人钱这么好赚么？

    看着周诗诗满眼的期待，黄珏无奈地道：“我是教他画画的师父，不是教做衣服的。”

    周诗诗沉默了下来。

    黄珏还以为解释清楚了，本来想走了，却听到周诗诗再次恍然道：“我明白了，您是在考验我对吧？”

    黄珏：“？”

    “我知道的，像是您这样的大师，肯定不会轻易出手。但是没关系，我很有耐心的！”周诗诗握了握拳头，满脸写着认真地给自己了气。

    黄珏：“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啊！”

    ……

    “晚上不是要去陪吃饭么？”

    杨都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师父留下了个多大的难题，此刻正开着车带苏洛璃回家。

    苏洛璃有点好奇地问着。

    杨单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弦上，哂笑道：“陪一群老头吃饭有什么意思，那肯定是陪我家大漂亮吃饭更好呀。晚饭吃饱了么？”

    今天晚上是有提供饭菜的，而且档次都不低。

    但是杨看苏洛璃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可能是顾忌周围的生人太多，放不太开。

    苏洛璃点点头：“吃饱了。”

    “这样啊……可我还饿，所以准备去吃顿烧烤，你吃饱了要不先回去。”

    杨话刚完，苏洛璃立刻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笑盈盈地看过去，就看到苏洛璃盯着他，脸认真地道：“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