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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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界,我来了……”

    来什么来,谁他妈来都不好使。

    “谁。”

    “你姐。”

    祁岸没好气儿:“咋。”

    “告诉你个好消息。”徐婉清丝毫不因为祁岸的态度而减少兴致,“你要有外甥了!”

    祁岸眉头一跳,问:“你不才两个月不到吗?这么快能检查男女?”

    “我找了一个特别有名的中医,人家一摸就摸出来了。”徐婉清高兴极了,“果然是个男孩儿!我妈的方子真有用,一怀就怀个能继承家产的!”

    祁岸轻笑:“恭喜啊徐首富。”

    徐婉清开心的了几句关于怀孕多不容易的话,末了问:“那死丫头怎么样?闹什么幺蛾子了吗?”

    “没。”祁岸单手掏出烟盒,抖了根烟点上,“不搭理我。”

    “那你也别搭理她。”徐婉清狠狠地道,“我听刘姨,她做的菜喻霈一口都没吃过,真以为这样就能引起喻明宗的注意?现在喻明宗心思全在我儿子身上,班都不让我上了。”

    祁岸不想听她这些烂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等会儿,我还没交代完呢。”徐婉清拦住他,“喻明宗估计过两天要给你电话问情况,你就喻霈挺适应的,没出现过敏情况。他只要听见他女儿没过敏就行了,别的也不会太仔细,喻霈也不会跟她爸抱怨的,他俩关系僵着呢。”

    祁岸疑道:“什么过敏?”

    徐婉清随便解释了几句:“喻霈对很多吃的过敏,时候进过不少次医院,不过她爸很多年没出现过了,估计好了。这么大个人了,吃点东西还能过敏,毛病。”

    祁岸懒得听,直接挂了电话。

    正巧服务员拿了账单来,他叼着烟刷卡买单,一边签字一边好奇的问服务员:“过敏是什么感觉?”

    服务员训练有素,一点不觉得尴尬,直接回答:“由过敏程度决定的吧?严重的程度真的很难受,浑身又痒又疼。”

    “过敏源多的人,避免起来是不是很麻烦?”

    “是的。”服务员,“我们有位客人过敏源多达二十多种,光是食物就有十二种,每次来吃饭,我们后厨都是一场战斗。”

    祁岸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回了包厢。

    又被众人轮着灌了几杯,祁岸千杯不醉的肚量也有点晕乎乎的,找了代驾,让还算清醒的几个人把喝的不省人事的扛出去送回家。

    “祁队,一块儿走吧,车放这明天来拿。”临了发现少找了一个代驾,于是李志成劝祁岸,“咱们一块儿也安全。”

    “你大姑娘啊?还安全。”祁岸挥挥手,“滚吧,我再叫个代驾,等会儿也没事,我明天要用车。”

    “行吧,那您注意安全。”李志成扛着孙青出去。

    “好的志成哥哥。”祁岸。

    包厢里有点闷,祁岸一边往外走一边点烟,人走光了,那种突如其来的疲惫终于显露出来,他连烟都懒得吸,干叼着,让它燃。

    走到走廊的尽头,视野变得开阔,绕过几颗用来遮挡的植物,角落里靠窗的位置有一个雅座,沙发上坐着一个笔直的侧影。

    长发马尾,白嫩的脖颈。

    ——亭亭玉立生长的一株削了皮的嫩藕。

    祁岸脑袋里面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这句不伦不类的修辞。

    真是好白白啊,这个白白藕。

    也许是酒精上头了,祁岸没上去招呼,估摸着也不会得到礼貌的回应。

    他靠着走廊的墙壁,嘴里叼着烟,呼吸间火星燃起又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火点顺着烟管急速向后,烟雾从他唇缝里漏出,模糊了他的脸部轮廓。

    大厅里在放着一首英文歌,慵懒拖沓的男声,歌词中间夹杂着几句咿咿呀呀的哼唱。

    听得祁岸眯起眼,从烟雾中窥视眼前的白藕。

    他看着白藕从菜里挑出辣椒和豆豉,夹了一块虾仁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的嚼着,频率很快,像仓鼠吃饭的样子,细细密密的节奏感。

    然后是一大口白米饭,一口茼蒿,一口鸡丁,一口米饭,一口土豆片……

    祁岸看着看着好像有点饿。

    同时他也注意到有个菜,白藕一直没碰过。

    “好像是牛排……黑漆嘛唔的……”祁岸喃喃自语,“对牛肉过敏?”

    祁岸觉得自己大概是喝了假酒,居然站在原地偷窥一个丫头吃饭,还偷窥到人家吃完……

    祁岸看着喻霈叫了服务员过来,跟服务员声了两句话,把卡递给他。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带了一摞包盒过来,喻霈道了谢,把没吃完的菜都装进盒子里,装的满满当当。

    “……”

    祁岸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喻霈躺在他家客厅地板上,四脚朝天,笑的纯真可爱。

    他咂吧嘴,觉出一嘴苦涩的烟味,搅和的他心里也跟着有点不是滋味儿。

    这烟可能也是假的。

    服务员见桌子上一盘没动过的菜,带着歉意问:“请问这道菜不合您胃口吗?”

    喻霈把包斜挎过脑袋,:“有芝麻。”

    服务员一看,黑椒牛排上还真细细碎碎撒了一层芝麻,了然,忙点头:“真是对不起,我们厨师可能走神了,这道菜您想包吗?我马上让厨师现做一份给您,不收费,算是我们补偿您的。”

    喻霈闻声顿住,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又坐了回去。

    “这世界~我来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正好是饭店背景音乐切换的档口,整个环境都陷入了安静之中,于是这个声音无比明显。

    “任凭风暴~旋涡~”

    “正是你爱的承诺~”

    喻霈冲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扭头。

    “让我看到了阳光闪烁~”

    “爱~拥抱着……”

    祁岸拥抱着掐了好半天才掐灭铃声的手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既然被看见了,祁岸也就大大方方的走到喻霈面前坐着,他心想,反正这家伙也不知道他盯着看了她半天。

    “吃饭呢,挺巧啊。”祁岸,“怎么大老远跑这儿吃饭来了?”

    喻霈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祁岸也不觉得尴尬,故意问:“单买了吗?我请你啊。”

    喻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

    “那行,我叫了代驾,等会儿跟我一块儿回去吧。”祁岸,“姑娘家的不安全。”

    “不用。”喻霈拒绝的飞快,“你走你的。”

    “那我也不能把你扔这儿吧。”祁岸,“良心上过不去。”

    “啧。”喻霈终于抬了头,皱着眉,不耐烦的盯着祁岸,满脑袋都写着‘你怎么这么烦?’,“我是你带过来的吗?我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吗?”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祁岸看一眼表,若无其事地,“虽然现在才九点,但这是时间的问题吗?这是责任的问题,你以为我乐意带你走吗?我的车就没上过你这么的姑娘,还不是因为……”

    “这世界~我来了~”

    祁岸话被断,不高兴的接起电话:“谁。”

    那头秃噜几句,祁岸:“对,就这个饭店,车在地下室,一辆黑色奥迪,你先过去吧,我赶趟的。”

    挂了电话,祁岸对喻霈:“走吧闺女,别闹脾气。”

    喻霈拿起包盒就往外走,健步如飞,祁岸跟在她后边,无奈的耸耸肩。路过柜台,姐姐问:“欸,你的牛肉还没好呢!”

    喻霈走的飞快,头也不回:“我不要了。”

    祁岸对姐姐眨眨眼,放了个电,回头就找不见喻霈人影了。

    “嗬,这脾气犟的。”

    祁岸走出店门,就看见喻霈坐上一辆刚拦下的出租车,啪的关上车门,干净利索。

    祁岸:“……”

    好气。

    &

    祁岸在局里忙活刚转过来的一个新案子——上个月有个刚伏法的□□犯从看管所里跑了,前两天重伤了个人,所以案件被移交给了刑警队。

    祁岸正在比对路线,排查监控,刚喊人准备开会,电话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他的便宜姐夫。

    祁岸现在没心情掺和他家那点破事儿,摁了静音,把手机扔一边,专心开会去了。

    等他开完会出来再看手机,只有两个未接来电。

    还行,喻明宗比他媳妇儿的烦人劲强多了。

    祁岸边准备走访的资料,边回拨,那头很快接通,祁岸虚假的解释了一番刚刚在开会,喻明宗非常得体的回应着,并且表示了自己对人民警.察的崇高敬意。

    “表弟。”喻明宗切入正题,“我家霈霈在那住的怎么样?给你添麻烦了吗?你看我给她电话她也不接,只能来扰你了。”

    “挺乖的,没添麻烦。”祁岸,“没我姐的那么闹腾。”

    那头沉默了几秒,问:“那她在饮食方面怎么样呢?最近有没有不舒服?身上痒之类的?”

    “这个……”祁岸语气有些为难,“她一个女孩子也不会跟我这些吧……”

    “也是……”

    “不过……”祁岸拖着声音,忽然道,“确实有个情况我也想问你的,就前天吧,我看见她胳膊上长了不少红点,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还是吃坏了东西。”

    喻明宗声音立刻有些紧张:“有这事儿?刘姨怎么没跟我?我家霈霈就有这毛病,过敏性体质,过敏源到现在还没找齐,光吃的就有十来种。”

    “嗬。”祁岸夸张的,“过敏可是大问题啊,这可不能看的啊。”

    “是,从我们都很注意的……”

    祁岸断他:“万一出了事,我怎么跟你交代,姐夫你也不早,也不给我列个清单,告诉我霈霈都对什么东西过敏。”

    喻明宗忙解释:“我是有准备的,单子我都列好给刘姨了,我现在就问问她,是不是没注意让霈霈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对,是要问清楚的。”祁岸,“以防万一,姐夫你也给我份清单,我也帮着注意注意。”

    “好的好的,真是麻烦你了弟弟,你工作这么忙还要耽误你时间。”

    “哎,都是事……”

    祁岸笑着了一大段虚伪的客套话,挂了电话,拿着资料就往停车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