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作死的陵
门外,一个破旧的桌子,两人相对而坐。
“你得让我见到人。”丘子恒丝毫没有将东西交出去的意思。
李头拿出一台电脑,这个上面是和夏溢的视频相连。
李头正将丘子恒的东西开,确定一下,是不是大哥要的,这一忙活,就是十几分钟。
“你这技术,够差的。”丘子恒,看着屏幕,要是某人,就只要一分钟,他这方面很强的。
“闭嘴,”李头的注意力全在电脑上,丘子恒的话有些激怒了他,但是他还不能做什么,毕竟自己和大哥只是合作关系,大哥要数据,自己只要钱。
这个世界,只有钱是不会背叛自己,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但自己要的东西只有钱能办到。
大哥了,事成之后,他剩下的家产,就都是我的了。
丘子恒看向前面的大门,后面,就是夏右陵,这么近,又这么远。
这道门,堪比生死门,丘子恒清冷的目光射在门上,似乎想透过它看到点什么。
丘子恒看不出夏右陵是真不在意还是装出来的,脑袋一点一点,如果有声音的话,他可以肯定自己能听得到,夏右陵嘴里哼唧的曲。
这时候李头已经将数据完整的查看了,确实是大哥要的。
夏右陵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那把刀。
长度,能接受,刺不到要害。
矿泉水公司老板没有理会夏右陵,对着镜头,举起了匕首。
夏溢看出了他的意思,立刻给丘子恒电话,人越是紧张就越是出问题,电话从夏溢手中坠落了两次。
丘子恒看出了里面人的意思,一拳砸向李头,还不忘捂上他的嘴。
“开始行刑,”矿泉水公司老板将匕首拍夏右陵的脸。
还行刑,你侦探剧看多了吧,不过冰凉的金属和皮肤相碰的感觉,真是不太舒服。
这个摄像头,也是一个大麻烦。
夏溢看到没什么,但是被绑架的证据视频,到现在就可以了,再往下,还是不要拍了。
看起来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斗争,夏右陵连人带椅子扑向前面的人。
矿泉水老板没想到夏右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向后仰,撞倒了摄影机,摔个粉碎。
夏右陵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真疼啊,这人反应能力还不错,再倒下的一瞬间将匕首刺进了夏右陵肩膀。
脑子里闪过的是和丘子恒翻天覆地的时候,他会温柔的亲吻这里的伤口。
真真是没救了。
在矿泉水公司老板不可思议的眼光下,夏右陵站了起来,将匕首扔回去,“作案工具都拿不稳,没用。”
摄像机砸碎的声音传到丘子恒的耳朵里,丘子恒手脚开始慌乱,一拳一拳砸过去,警察也从大门冲了进来。
丘子恒比警察到厂房的距离要近一些,所以是提前闯了进去,眼前的情景,恍若整个胸膛开了一个窟窿。
矿泉水公司老板双手颤抖,紧紧握着手里的刀,“我杀了你。”
夏右陵没躲,只不过在刀刺进去的时候找了一个好位置,什么“呲”的一道声音,明明没什么声音,夏右陵只觉得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但是可能是太疼了,疼到眼睛发昏,居然看到了丘子恒,心里了一句,自己果然是真爱。
直到丘子恒跑过来抱着自己,右手捂着往外不停冒血的腹部,夏右陵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真的。
警察也冲了进来。
怎么会呢,夏溢让丘子恒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怎么让丘子恒来了。
“右陵,你……,别,”丘子恒没有多余的手去将夏右陵嘴上的大力胶撕开。
就算撕开了,夏右陵此刻也不一定有力气话,计算好了一切,偏偏漏了一个丘子恒,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夏右陵只希望他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在作为证人出示的时候,实实在在的。
夏右陵总有些东西算的很清,那两条人命清了,和这个前任,矿泉水老板可没清,故意杀人未遂,好像挺严重的。
迷迷糊糊间,夏右陵知道自己被抬进车上。
这是夏右陵的车,丘子恒开着自己的车来的,这人个,不让自己开车,他倒是开的挺溜。
右手被紧紧的握着,嘴上的胶带被撕开,留下一道长方形的发白的印记。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夏右陵是昏迷的,但是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样的状态好像似曾相识,或许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又因为精神受刺激,再次忘记些什么东西。
耳边听得到有人嘟哝声,丘子恒惶惑的嗓音时不时的传来。
“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里,我居然以为你自己回基地,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中途离开,夏右陵,千万别有事。”
虽然丘子恒很怕,但是夏右陵一点也不慌,很想自己能开口一句话,“丘子恒,我没事的,你别急,真的没事,只是晕一会。”
这辆私家车以最快的速度通向市区,路上的人感觉,没什么可奇怪的,这样发达的城市,哪天不会有几个找死的赛车手乱跑。
人行道上或许会有行人抱怨,开这么快,急着投胎啊。
机动车行驶道上也会有司机的怒吼,没看到红灯啊。
但是路口的交警似乎不算拦下这辆车。
又或许有人就开始散播,你看,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光天化日之下,畅通无阻。
“你怎么知道是有钱人?”
“这辆车,全世界不超过五辆。”
“这些有钱人,挣着我们的钱肆意挥霍,早晚会遭报应。”
有句话很适合现在的场景,人们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比他过的更好的人。
总认为别人的优质的生活是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才可以得到。
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阴暗,无非是为自己的无能寻找借口。
一边受着恩惠,一边着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
烦躁的都市啊,请不要忘记,这世界本就是镜花水月,一切如花,花如一切,所以,拈花微笑,这一笑,便是整个世界。
夏右陵,就是丘子恒的整个世界。
现在,他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塌陷了,未来也在脚下碎裂开了。
一种无力的痛苦,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是十一年前夏右陵面对他母亲的那种绝望。
这样的极致痛楚,他在十岁的时候就经历了。
丘子恒在这一瞬间相信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神话。
人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选择的极端思维。
真的有可以以命抵命的法吗,多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回应,来告诉他,丘子恒,有这种办法。
现在的受过高素质教育的人,才不会宣传这种神话论,即使是一种在濒临死亡的安慰。
手术室的灯亮起,丘子恒一直都知道,人的生命是有多脆弱,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吹倒大片。
夏右陵的妈妈,丘子恒的爸爸还有外婆,沈凉的妈妈,以及无数的非正常死亡的人,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经历。
手术室外的ICU病房门口坐满了人,又有多少人是同自己一样在此等待。
手术室的门一次次开,医生喊着患者的名字,人们聚拢又离散。
相逢的喜悦乃是转瞬即逝的情愫,而唯有别离的伤痛却是刻骨铭心。
丘子恒真的怕了,他怕脆弱至极的生命会离自己而去。
医生呼唤着不知名的家属,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夏溢也终于来了。
夏溢挥起来的手带动一阵风,丘子恒清楚的听到那股气流的声音,砸在自己的颧骨上。
“我让你去,你就这样将人带回来,啊?”
丘子恒不话,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除了电竞之外,什么都不行,除却对夏右陵的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丘子恒,夏右陵本意就是让他捅两下,就算丘子恒将自己救出来,他也会巴巴的跑回去,扔给矿泉水公司老板一把刀,“来,捅我一下。”
更何况,那刀本来就是夏右陵扔回去的。
患者家属激动,医生司空见惯,尽力将人拉开。
“还好送来的及时,病人只是失血过多,目前已经脱离危险。”
“还需要输血吗?”丘子恒问。
“正在输。”
“能输我的吗?”丘子恒,“我和他的血型一样。”
各种机缘巧合,再加上丘子恒的强烈要求,终于阴谋得逞,你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
剩下的就只是等待的时间。
夏右陵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丘子恒的呓语是从什么时候听不到的,对这个世界的触感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只是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了好多东西。
看到的太多了,白驹过隙,他一点也没记住。
好像,看到了妈妈。
这么大的人了,还叫妈妈。
夏右陵笑了,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十岁,那时候当然叫妈妈了。
每天早上的红领巾,变成现在的红领带。
“右翎,右翎,右翎。”
【作者有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