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有男人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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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音从来没见过这么明亮的一双眼, 好像这双眼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别的。

    被这个想法一惊,她微微移开视线。

    “给个机会呗,杜骁都能追你, 为什么我不能?”吊儿郎当的语气里,藏着深深的认真与不安,搁在大腿边的手也渐渐握拳收紧。

    “我不喜欢杜骁。”

    他神色一松, 嘴角的弧度还没弯起,又看到苏音蹙着眉朝他摇摇头。

    “我也不喜欢……”

    那个“你”被她含在嘴里没有出来, 这样当面拒绝一个人很伤自尊心吧, 况且她也很少面对这种情况, 更加不知道如何处理。

    “对不起。”

    完这句话, 苏音把蹲在地上的猫抱进怀里, 放进了草丛里之后,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女生宿舍楼。

    江野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

    早上刚刚和她了“对不起”三个字, 绕了一圈,又被她还回来了。

    林景程知道这事, 在电话里还嘲笑了江野一顿。

    “你他妈连张好人卡都没收到,实惨啊兄弟!”

    别的女孩拒绝表白时, 好歹还能夸对方一句“你是个好人, 值得更好的”,到了他这里, 就只剩下了“对不起”三个字。

    也是。

    江野自嘲地把剥好的火腿肠搁在那个黑乎乎的野猫旁边。

    他从头到脚哪里能算得上一个好人呢。

    -

    林启航不知道江野告白被拒的事,江野一进教室就被他兴高采烈地拉住。

    “哥, 月考成绩出来了!”

    他黑脸涨得通红,江野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瞥了一眼,没话, 那轻蔑的神情在林启航看来,仿佛就在对他:月考成绩,是你该关心的话题吗?

    “是,和我没啥关系,但是,”林启航悄悄凑到江野耳边:“新同学考得好啊,我们班第一名呢!”

    江野哈切的动作一顿,望着前面姑娘认真看书的背影,目光慢慢垂下来。

    “关我屁事?”

    他又埋下头趴在桌上睡觉。

    但是班主任胡静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飞进他的耳朵里。

    “咱们班的苏音同学,刚转学没多久,这次月考成绩全班第一,排在全校第二,你们都要向人家学习,听到没有?”

    任静高兴得不得了,其实谁考全班第一对她来没什么区别,但她所教的是普通班,她们班的第一名能力压英才班排到全校第二,这不恰恰证明了她的教学管理水平不比英才班的老师差吗?

    那几个英才班的班主任总瞧不起普通班,这回苏音帮她狠狠地了他们的脸,她能不高兴吗。

    任静宣布完这个好消息后,班里瞬间炸开了锅,不少人围到了苏音身边。

    角落里也少不了一些酸言酸语。

    “和全校第一就差2.5分呢,下周全校升旗仪式,老班肯定会让她去国旗下讲话吧?”

    “那还用?听那个徐教授还会在画展上署苏音的名字,那个画展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大咖去吧,好羡慕啊!”

    “对啊,成绩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随手画的画都能被大佬看重,怎么感觉好事都让她摊上了,也太走运了吧?”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没有心!”

    林启航感慨:“咱班的新同学真优秀啊!”

    是啊,真优秀。

    难怪她不喜欢他。

    他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呢?

    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心的姑娘,江野安静地一句话没,扯了扯嘴角,手机里的游戏也变得索然无味。

    前段时间苏音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校园论坛里,但英才班的学生几乎没时间上网,所以对于突然出现荣誉榜上的苏音很诧异。

    要知道以往全校前二十名,几乎每次都是被英才班承包的,就算有普通班的学生挤进去,也是在十名开外。

    苏音的名字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苏莹成绩普通,荣誉榜上只记录全校前一百名,和她没什么关系,但从同学嘴里听到苏音两个字,她没忍住,一下课就跑到了宣传栏前,不敢相信地看着排在第二名的那个名字。

    同样都是姓苏。

    如果爸爸知道这件事,会不会重新把苏音带回家?

    她不敢再往下想,回到家后神情也是丧丧的,在黄爱玲问了好几遍成绩之后,她才出口。

    “妈,你之前不是和我保证苏音会转校离开一中吗,这都多久过去了,她怎么还赖在我们学校?”

    自从苏音在论坛上贴了父母的结婚证后,所有人知道苏莹的妈妈才会三,苏莹感觉到周围的同学也在有意无意地排挤她,每次都在路上她都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笑话她。

    她真的受够了!

    她遭受的一切痛苦,全都是因为苏音的出现!

    黄爱玲的心思从成绩单上移开,她皱着眉,想到前阵子发生的事。

    她花钱找到那几个混混,他们明明答应她会好好教训苏音一顿,可是黄爱玲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消息。

    那些混混收了钱,却又突然消失,她再也联系不上。

    后面她又托人找了几个无赖,这回对方连钱也不肯收她的了,急哄哄地把她赶走。

    难道背后有人护着那个野丫头?

    “妈,你话啊!”苏莹重重地推着她的胳膊。

    黄爱玲稳住心神,语重心长地对苏莹道:“既然她能考全校第二,你为什么不能加把劲超过她?不要成天抱怨这抱怨那的,花心思把成绩提上去才是重点,难道你还不如苏音吗?”

    苏莹只想寻求安慰,没成想反被训斥一顿,她瘪了瘪嘴,还没开口,苏胜民一脸豫色地推门进来。

    “月考成绩下来了?莹莹考得怎么样?刚刚我在门口听到你们到苏音,她又怎么了?”提起苏音的名字时,他的脸明显沉了下去。

    自从上次他被派出所喊过去调查后,公司里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议论他,就算他解释了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阻止不了别人八卦。

    而他虽然在公司里干了十多年,但依旧没个编制,周围同事借着这事不给他好脸色,为了工资,他还得跟着捧那些人的臭脚,这些天他心里憋屈极了。

    黄爱玲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成绩不上不下的,我刚刚正在教训她呢,这不,你就回来了。”

    “那苏音是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黄爱玲叹了口气:“毕竟是亲姐妹,总不好一直闹矛盾吧,我让莹莹多和那孩子亲近亲近,谁知道她就因为成绩好那么一点,嫌弃莹莹笨。”

    苏莹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苏胜民气得一掌拍在桌上,问苏莹:“苏音真这么对你了?”

    瞥见黄爱玲给她使眼色,苏莹赶忙点头。

    “嗯,她成绩确实比我好一点。”

    苏胜民从任静那里知道苏音成绩不错,但心里想着一个从没上过学的自闭女孩,成绩再好能好到哪去?

    “你加把劲好好学习,你不是想换个手机吗,只要你期末成绩超过她,爸爸立马给你换个最新款手机!”

    “还不赶紧谢谢你爸!”黄爱玲在旁边催促。

    苏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最新款手机,还是算了吧。

    全校第二名,就算是下辈子她也考不出来。

    -

    和所有人猜测的一样,胡静果真让苏音在升旗仪式上发表演讲。

    在那么多人面前话,苏音有些害怕,更担心自己不好会给胡静丢脸,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胡静直接把演讲稿塞进她手里。

    也不光是为了班级荣誉,胡静心里也有别的想法。

    姑娘比之前开朗多了,但还是比同龄女生要安静得多,胡静希望她能真正敞开心扉,哪怕像闫星月那么咋咋呼呼的也挺好的。

    真正站到了高台上,放眼望去,底下黑压压一片人群,全都仰着头看自己。

    苏音完全没办法把这么多人当成菜市场里的大头菜。

    攥着演讲稿的手心出汗,让她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胡静朝她鼓励地点点头。

    深深呼出一口气,视线从人群中收回来,苏音低头认真地看向默背了很多次的演讲稿。

    等到完最后一个字,操场上响起阵阵高亮的掌声,苏音才发现演讲稿的边角都被她的汗水湿。

    底下的胡静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她真的做到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

    回顾刚刚的几分钟,苏音仍觉得不可思议。

    揉了揉被太阳晒得微痛的眼睛,她弯起唇同样对班主任笑了笑。

    江野也看到了台上的姑娘害羞地笑,摘下口罩的她像是扑腾翅膀的蝴蝶,胆怯又羞涩地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好看得让江野觉得阳光都变得刺眼了。

    升旗仪式结束后,操场上人群四散。

    江野心不在焉地混迹在人群中间,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真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他徐路收回手,赞赏地看向站在一群老师身边苏音。

    江野依旧看他不顺眼,但没反驳,“嗯”了一声低下头,声音怎么听都带着苦涩。

    徐路叹气:“成绩好,对色彩也很敏锐,苏简直是为美术而生的,如果她的亲人同意的话,我相信不久后苏就会来Q大,我们学院非常欢迎有天赋的学生。”

    江野冷冷地抬起眉梢:“你到底想什么?”

    “我想你应该清楚,苏越来越优秀,你们之间的距离也会被拉得更远,精神上的、身体上的。”

    江野冷笑:“所以我应该滚远点,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不,我亲爱的孩子,”眼前样貌年轻的男人眼里露出长辈般的慈爱,怜悯地看向江野。

    “你应该把握住机会,趁着青春,为什么不勇敢点呢?”

    江野没话,若有所思地凝眉投向高台上的女孩。

    看见徐路和江野站在一起,苏音有些吃惊。

    江野态度恶劣,该不会对着徐教授发脾气了吧?

    “徐教授,这是我们班同学,江野。”

    少女紧张的介绍,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有几分对江野的关系。

    徐路一眼便发现了,眼里的笑意更甚。

    “我知道,刚刚我们聊得很愉快。”

    愉快?

    看到一旁的江野臭着张脸,苏音不难想象对着徐教授,江野的脾气会多么恶劣。

    难为徐教授性格温和,愿意包容让人头疼的少年。

    徐路猜到苏音在想什么,他没有点破,笑着从怀里抽出几张票,多的那几张给了苏音,剩下两张朝江野递过去。

    “参观画展的朋友有些多,只剩下这些票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江野没料到徐路会送他票,怔了一秒,伸手把票接了过来。

    徐路笑得更温和了。

    “苏,过几天就要开画展,我的作品还没完成,所以画室剩下的那几幅画,想麻烦你帮我重新调色,可以吗?”

    江野想不可以,但现场却没有他插话的地方。

    “没问题的徐教授,我尽力。”

    两个人其乐融融地交谈,气氛和谐。

    手里捏着的两张票就像烫手的山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刚丢进去,他又鬼使神差地捡回票。

    “啧。”

    既然给了他票,不去白不去。

    他电话给林景程,那子还在睡觉,哼哼唧唧地问:“去看画展?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艺术细胞了?”

    “少废话,你去不去,不去老子就喊林启航去?”

    林景程伸了个懒腰:“去啊怎么不去,徐路的画展是吧,之前听我大哥过,票还挺难得的。”

    江野垂着眉眼看那两张票。

    徐路真有那么出名?

    —

    越临近画展苏音就越紧张,虽然徐路一再强调让她随意发挥就好,可她不敢大意,更怕因为自己的失误,砸了徐教授的名声。

    快到画展的这几天,胡静特地给她批了假,让她专心画画。

    一连三天,白天苏音都是在徐路郊外的画室里度过的。

    本来应该同样忙碌的徐路却很悠闲,甚至画展的前一天,还在校长的办公室喝茶。

    从林启航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江野没忍住,拎着拳头闯进了办公室。

    徐路正坐在真皮座椅上,桌前摆着一套茶具,茶壶里还蒸腾着热气。

    “让别人不吃不喝给你画画,你自己在这里喝茶,算什么知名画家?”

    江野气不过,不过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坐在他前面的姑娘已经瘦了一圈,眉间紧锁,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态。

    “先喝点茶,败败火,”徐路把一只茶杯推到江野面前。

    江野端起来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重重地甩在桌上。

    面前的儒雅的男人一点也不恼,自己抿了口茶,幽暗的目光落在江野脸上,他低低地笑开。

    低哑的笑声回荡在办公室内,有些不出的诡异。

    “你笑什么?”

    江野皱着眉。

    徐路没话,一言不发地盯着江野喝过的那只茶杯。

    “一切比想象中的顺利啊,看来我马上就要完成最后一幅作品了。”

    “你到底在什么!”江野一掌拍在桌上,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

    浑身燥热,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从胸口升起的燥郁。

    徐路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把钥匙丢在江野面前。

    “去画室吧孩子,这是你距离苏最近的一次机会,而我也要完成这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了。”

    江野拿起钥匙跑出去,没有理会男人疯疯癫癫的言论。

    离郊区越来越近,江野捂着胸口靠在车窗边,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司机吓了一跳:“伙子,我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

    后座的人一直没出声,司机踩下刹车,从镜子里往后看,高高的少年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胸口剧烈起伏着,抬头望过来的一瞬间,漆黑的瞳孔似乎有些不聚焦。

    从他的喉咙里溢出微弱的声音。

    “开车,去城郊。”

    直到车子停在那栋别墅门口,看着虚弱的少年挣扎着下车,司机在驾驶座上微微叹气,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不拿身体当回事,病成这样了也不去医院。

    慢慢靠近别墅,江野颤抖着手,用钥匙开大门。

    昏暗的大厅四面的窗户紧闭,透不进阳光。

    “苏音?”江野尝试地喊了两声,偌大的空间里只听见他的回声。

    他皱着眉,压着胸口一阵阵翻涌的狂躁,循着东西两边的房间一间间寻找。

    终于,在三楼西角的房间里找到了苏音。

    姑娘趴在桌上好似睡着了,桌前的窗户开,墙边的藤蔓盘旋在窗台,绿意盎然。

    江野朝桌前走过去。

    身后的门“啪嗒”一声锁上,任凭他怎么拧也拧不开。

    他只好先上前去叫醒睡着了的苏音。

    姑娘睡得熟,枕在胳膊上,半边脸都压出红扑扑的印子,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江野?”

    “是我,”见她没事,江野松了口气,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起来,观察了一遍这个房间。

    “别睡,我先带你出去,”扶住趴在他怀里瞌睡的苏音,江野有些气息不稳,一低眉就看到了桌上那个空荡荡的水杯。

    “你喝过里面的水了?”

    苏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能勉强认出来眼前的人是江野。

    可是他的话,她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就好像有一层厚厚的屏障,隔绝了她的五官。

    “江野,你怎么会在这?”

    完这句话,苏音又困了。

    可是她记得自己不是在帮徐教授画画吗,为什么会这么困?

    不确定徐路到底在她的茶杯里放了什么药,江野的手慢慢收紧,扶着苏音的掌心都在发抖。

    四周都是实心的墙壁,防盗门被锁死,房间里没有任何能撬开锁的硬物。

    别墅内放了屏蔽器,手机信号发布出去。

    头顶处还有一顶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江野可以肯定,此时徐路一定在屏幕前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少男少女的爱欲,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品吧。”

    “苏越来越优秀,你们之间的距离也会被拉得更远,精神上的、身体上的。”

    “你应该把握住机会,趁着青春,为什么不勇敢点呢?”

    ……

    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一点点涌上心头。

    江野抬眼看向摄像头:“疯子。”

    原来对方早就设好了陷阱,只等着他往下跳。

    江野举起桌上的茶杯朝摄像头砸过去。

    苏音被一阵巨响惊醒,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模模糊糊中只看见有个人背对着她,正在脱衣服。

    江野脱得上身只剩一件T恤,把苏音抱在怀里,低头认真地给她扣上外套的每一粒纽扣。

    姑娘昏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浑身软乎乎得像棉花糖一样黏在他胸口,不用低头,江野都能闻到那一缕缕让他心神不宁的幽香。

    给她穿衣服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江野终于明白,徐路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会在这个房间里对苏音做什么。

    血气方刚的少年,心爱的女孩就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没有人能够忍住吧。

    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江野抱紧了怀里的姑娘,一手握紧缠好的床单,顺着窗户慢慢往下滑。

    床单的长度不够,两人停在了二楼的墙边。

    底下是半米高的灌木丛,里面的玫瑰花开得热烈。

    怀里抱着个女孩,就算他的体力再好,也撑不了几分钟,况且握着床单的手也有些脱力。

    江野一咬牙,松开了床单,一手快速地把苏音的脸压进自己胸口,尽可能地护住她的全身。

    两人快速地下坠,快要落地时,江野微侧过身,以自己的半边身子和地面相撞。

    难忍地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声。

    浑身痛得要死,他有些分不清,眼前鲜红的颜色,究竟是绽放的花,还是他身上的血。

    昏迷前一秒,江野还侥幸地想,幸好她没醒。

    不然看到他浑身都是血,又得吓哭了。

    —

    苏音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片雪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一旁的胡静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可算是醒了,”天知道她接到警察局的通知,她的两个学生出事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震惊。

    “没事了,都没事了,不用怕。”

    她温柔的安慰声,更让苏音觉得奇怪。

    “江野带着你从三楼跳了下来,警察马上就到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一直站在外面的徐路敲了敲门,走进来,看向苏音的目光里带着心疼、愧疚。

    “起来也是我的错,我以为江野和你是同学关系,所以他闯进办公室找我要别墅钥匙的时候,我就给了他,没想到会让你遭受这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

    苏音记起来,自己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困,趴在画室的桌上睡着了,后来江野闯进来,叫醒她,她好像看见江野在脱衣服。

    再后来她又睡着了。

    “他有对你做什么吗?”徐路口吻急切,往常一丝不苟的衬衫也变得凌乱。

    苏音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徐路缓缓低下头:“这样啊。”

    苏音总觉得有些不安,她问胡静:“江野呢?”

    胡静神色犹豫,显然觉得有些难以出口。

    “还在急救室。”

    “苏音?苏音你干嘛去?”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病床上的女孩就掀开被子跑了出去,胡静拦也拦不住。

    急救室大门紧闭,上面写着“手术中”三个大字,亮着让人不惶惶不安的红色。

    急救室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年轻男人,苏音记得他是江野的朋友。

    “江野怎么样了?”她声问。

    林景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上面的血迹还没洗干净,这都是他兄弟身上流出来的血。

    “带着你从三楼跳下去,顺带着给你当了个人肉垫背的,你觉得能怎么样?”

    林景程也不是真的想拿这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当撒气桶,但看到自己从到大的好朋友倒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差到爆炸。

    算了。

    等江野醒了,要是知道自己对着他的宝贝撒气,不定上来就是一拳。

    前提是,江野你他妈快点醒来吧。

    林景程没忍住,朝着墙角狠狠踹过去,回过头看,穿着病号服的姑娘茫然地盯着他看。

    林景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他脖子,胳膊,脸上都有伤,就你好端端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那傻逼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你穿,把你遮得严严实实,自己光着膀子在荆棘丛里滚了一圈!”

    林景程眼睛发红,指着赶过来的胡静等人吼道:“这些人,还怀疑他是凶手,你们谁见过他妈的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的凶手?”

    胡静皱着眉一言不发。

    外面的警笛声响起,恰好手术室的大门也从里开。

    昏迷着的江野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林景程第一个凑上去问医生。

    “右腿,右边胳膊骨折,暂时没生命危险,先推进病房观察吧,”医生摘下口罩。

    苏音看着林景程跟着医生们跑远。

    胡静拉着她的手安慰:“别怕,等会我陪你一起去警察局,你把你记得的都出来就好,不用害怕。”

    苏音缓缓推开她的手。

    “江野没对我做什么,您不相信吗?”

    “我……”

    胡静不出话来。

    她看过办公室的监控,的确是江野冲进了办公室,甚至用武力威胁才让徐教授交出了钥匙。

    而江野的性格偏执暴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苏音明白她的意思了,沉默着走到徐路面前。

    “我喝的那杯水是有问题的,对吗?”

    两人面对面站了片刻,直到警察走过来,徐路才缓缓咧开嘴角,笑容温和又优雅,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很难过,你本来可以成为我最好的艺术品,被世人瞻仰,可是你错过了。”

    直到被铐上手铐,在胡静诧异的目光中,徐路仍挺直了脊背,仿佛还是那个儒雅的画家。

    “苏,我最后一幅作品,本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你答应过帮我,我很遗憾你没有做到。”

    不仅仅是胡静,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苏音想起徐路的确是过让她帮忙的话,可是最后一幅作品,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