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芝芝闻言一愣。

    阮玉漱看向恋恋不舍地埋头喝汤的聂柳, 眼里带了些疑问：“这个是？”

    门口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从楼上跑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王大东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舒老师啊, 你别哭了, 究竟看见什么了？”

    “呜呜呜呜——”舒老师抽泣着含含糊糊地指着旁边的门，“王, 王勇老师……他……”

    王勇？！

    刚出门的黎芝芝听到这个名字后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聂柳。

    王大东连忙电话联系上了警察和救护车。

    大门虚掩，门缝中渗出了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液。

    “究竟是……”黎芝芝想起昨晚聂柳的话, 难道这真的是哈赤和赤哈做的？是因为他们怀疑王勇才是真正的常旅客？

    此刻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不知是什么缘故, 在一刹那间, 所有的恐惧与恶心似乎都被抽离了。

    黎芝芝仔细地观察着木门。从外观上看这个房门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同样也没有被撬锁的迹象。

    也就是，昨晚是王勇亲自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或者是外面的人用某些方法得到了王勇的钥匙，亦或是，某些不需要开门的生物直接进去了。

    这些猜想无一不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他和我们住在一层……”阮玉漱的声音里满是叹息。他的这份叹息或许并非仅仅因为他遭遇不测, 似乎也在为他们这些人的生死无常而感叹。

    “死……就总是要死的……但我可不想变成这样……”聂柳声嘀咕。

    “你有什么想法吗？”黎芝芝低声问。

    聂柳微微摇头：“什么都没。”他自己知道王勇所在的位置绝对是和整个探索任务最无相关的地方，在确认了此人的无害后就把所有的机器虫弄了回去。

    【少女的礼拜书】在今早没有异样, 也就是, 昨晚并没有人用灵异手段去攻击他们。

    “我恐怕, 已经暴露了。”聂柳用食指哒哒哒哒着轮椅的扶手, “而他们可能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可怕。为什么他们昨晚没有对你们, 也没有对我下手呢？可能他们是准备之后把我们一网尽。先把其他更弱的干掉增加我们的心理压力, 就算我们不会崩溃, 大概率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在猎物惊慌失措的时候，猎人才能获得最好的猎场。”

    话间，昨天的警官和李明秋的父母来到了现场。

    “李先生, 李太太，这里有其他案件，请你们到学校的会议室里等待，你们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一名年轻的警官脸色铁青地劝着气场强大的夫妻。

    “果然你们学校有猫腻！”李太太像是找到了什么盟军一样指着不远处血色斑驳的房门道，“去年先是一个女孩跳楼了，我家女儿吓得病了一个月，现在我女儿尸骨未寒，竟然又有老师死了……”

    “王主任！王主任！”邱老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声大喊险些劈了嗓子，“我们班宿舍里，宿舍里又有两个孩子死了！”

    王大东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

    “谁死了？！”聂柳的面色微沉，的身体里散发着令人心惊的气魄。

    “聂柳？！”邱老师惊讶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头头都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

    黎芝芝的心底蓦然涌上一股悲切。虽然她和那对双胞胎并无多少交际，但一开始两人积极乐观的态度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们只是个孩子。

    “我昨晚觉得害怕，就跑来找于书哥哥了……我家和他家有点往来，从就认识。”聂柳的谎话几乎是张口就来，连个结巴都不的。

    王大东深深吐了口气：“警察同志也在这，请你们过去看看吧……”他的声音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几乎都要站不住。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初见时那市侩的模样。

    “王老师，到我们那里休息一下吧。”阮玉漱扶住他的臂膀，“警察会查清楚事情经过……”

    他的眼袋很重，黑眼圈也变得十分浓厚，显然昨晚压根就没睡觉。

    李家夫妻在警方的劝慰下离开了，邱老师也因为需要详细明发现尸体的情况，和发现王勇房间异常的舒老师一起去做笔录了。

    王大东哆哆嗦嗦地捧着黎芝芝给他的热水，半天都没能把杯口对准嘴巴。

    “于老师，你，这究竟是什么事？我本以为邱老师的班级是最令人放心的，怎么总是三天两头出事呢？”王大东百思不得其解，“学生们都很喜欢他，就连平时最调皮捣蛋的男生都不会和他唱反调，对老师躲躲闪闪的女同学也会和他敞开心扉……梨老师班上本来是有个叫孙梅的女孩，是他的得意门生，莫名其妙死了。现在又是他班级里的李明秋，大头头……连王勇老师都没了……都是从孙梅的死开始的……”

    “孙梅的死，究竟怎么的？”阮玉漱问，“我之前听梨子，班级的孩子风言风语的，得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诶……到底，还是我们的错。”王大东似是忏悔，“孙梅家的条件很不好，但她却一直十分努力，也很优秀，是作为奖学金特助生入学的。她成绩不错，在我们学校算是鹤立鸡群。长得也好，就惹来了一些女孩儿的嫉妒。现在的孩子也很奇怪，我们这把老骨头也弄不明白。但她一直很努力，就算被冷待，也独自默默奋斗。后来她就渐渐地不话了。我建议她去心理咨询室，她也渐渐好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自杀了。我不懂心理咨询，可去之前只是沉默的她，为什么去了之后反而自杀了？是不是因为她还是很痛苦，在心理咨询的时候让她不断回想，反而造成了恶化呢？”

    他的这一席话虽然和真相应该相差甚远，但却像是通了经脉一样让黎芝芝的思路豁然开朗。

    “您能确定她是自杀吗？”阮玉漱追问。

    王大东面带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当然，警方查了学校里的监控，确实是她自己从钟楼那里跳下去的。”

    “在您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黎芝芝问。

    “坚定正直，一有目标就一定努力实现的孩子……”王大东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这和他们从心理老师的笔记中了解到的孙梅相差甚远，也和邱老师口中只能依靠他的“春梅”大相径庭。

    难道？！黎芝芝灵光一闪。

    王大东又喝了几口水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黎芝芝努力抓住灵光，把刚才想到的事情和两人了出来。

    “你从邱老师和梁玉玉的回答中分析过，邱老师是肆意操控了孙梅的意志，孙梅自杀而死。”黎芝芝扒着手指，“而从心理老师的留言和王主任的话里看，孙梅遭遇了校园暴力却并没有因此产生死亡的心思，造成死亡的应该是其他原因。而邱老师则过，是梁玉玉杀死了孙梅，但根据王主任刚才的话，这个是不可能的。”

    “你想到了什么？”阮玉漱问，“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违和，但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究竟是什么。”

    “孙梅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吗？她真的不知道邱老师作为有妇之夫和自己交往是个什么性质吗？她曾经刻意躲避过梁玉玉，这真的只是学生躲避老师，而不是……”

    “躲避情敌？”聂柳接话。

    “不是躲避情敌，而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着罪恶感。”

    “聂柳，你可以搜索到校园里学生们常用的网络社交软件吗？”黎芝芝突然问道。

    聂柳反手从空间钮里拿出一个型电脑：“这个可以看到。你想要查什么？”

    “孙梅刚进学校的时候是不是不太起眼？男生对孙梅改观是什么时候？”

    “……还真挺惨的。孙梅时候因父亲酗酒不肯交学费大闹学校而被同学孤立，因此她初中入学的时候，就有人在网上她是穷鬼的女儿，不能一起玩。从老师的评语来看，是腼腆害羞的，家境也不好，还受班级里的大姐大欺负。去年的二月，她参加了一场朗读大赛，因为扮得出色，扮演了玫瑰花的角色，被男生们在网上称为’新一代校园玫瑰’，有不少人都对她产生了好感，她成为了阅读部的风云人物，学期末的评语是：人缘很不错，人变得开朗不少。”

    “也就是，在去年的九月，她去心理咨询室的时候，自己因为男生的眼神困扰，或许并不是她真正的困惑。”阮玉漱明白过来，“她并没有因为被注目而感到难过，要不然学期末的评语就不会是变得开朗了。”

    “然后她在再次开学的时候遭遇了校园暴力，主要是因为年级里的富二代喜欢她，被另一个仙女嫉妒了。”聂柳，“然后那个仙女就开始带领其他女生孤立她，但男生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暑假，暑假发生过什么？”阮玉漱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按照你的数据，她从就遭受了家庭和校园暴力，还能以不错的成绩来到这里获得奖学金，明这孩子很有自己的主意，也有坚定的意志。如果她之前能够忍过去，在更加成熟的时候不一定会突然崩溃。”

    “她寒假在咖啡店工……那个咖啡店就在邱老师家附近！”聂柳来了精神，“我看下……有了！邱老王八几乎每天都会去那里喝咖啡聊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阮玉漱看向黎芝芝。

    “会不会是因为她和邱老师在一起了，然后因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对，但却不能放手，倍感纠结后选择了自杀呢？孙梅是自己跳下去的，如果邱老师认为她的死与己无关，为什么要把罪行硬推给梁玉玉呢？”

    “因为他心有愧疚，或者心知肚明孙梅的死亡就是因为和他的交际，所以才会想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去！”

    “……我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聂柳断了两人的分析，“李明秋和孙梅同为阅读社成员，而阅读社之间流行一种叫做’流浪日记’的东西，匿名出自己的心里话，投放到善听楼三层的废弃储藏室的邮箱里。而有关那个流浪日记的描述，李明秋把一部分用摩斯密码加密写在了自己的博客里！”

    “我所有的秘密，都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