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条消息程见没有回复，但她确没苛责万舟的饮食。

    因为有课表的原因，万重很少有迟来接万舟的情况，只是少数几次。这也避免了程见与他的见面，毕竟她总是要等到所有孩走了后才离开。

    不过只是几次也让程见见识了万舟的饭量，虽然是个孩，但吃得却不比任何人少。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肿脸充胖子，要去拿自己的工资开玩笑。

    一日闲下来，程见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睁眼边看见火辣辣的太阳透过窗帘的一条缝隙照在木地板上，她坐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家里不出意料没有人，父母皆是各自去寻找人生乐事，留她一人在家。

    餐桌上有用网纱盖起来的馒头和豆浆，她看了眼，一口喝了豆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虽是个大饭量的人，但她也很挑食，难得招待。

    脑袋混沌，她低头慢慢地走在树荫下，在路边吃了一碗馄饨和一屉笼包，才准备往张茉的蛋糕店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末的原因，订蛋糕的人特别多。

    程见到蛋糕店的时候，张茉正在烘焙房里做蛋糕，虽然已经做好了五个，但她依然没有闲下来。

    她走过去，隔着玻璃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订蛋糕？”

    “儿童节啊。”

    程见揉了揉脸，“睡懵了，不是儿童节，我也不会休假。”

    转而又觉得现在的孩真够金贵，过个儿童节都要买蛋糕大办一场，终究是时代不同了。

    “我记得我时候过儿童节，就吃顿肯德基，没了，哪儿还买蛋糕，搞这么隆重。”

    “知足吧你，你时候能吃顿肯德基已经很幸福了。”

    话这么，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问“那还要等你多久？”

    “这样，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送个蛋糕行不行？有几个客户订的是□□，我忙不过来。”

    “行，我送哪个？”

    “那边，有序号，写了地址的就需要送过去，没写的不用。”张茉指了指收银台旁边的案板。

    “好。”

    程见走过去看了看，就一个有地址，远得很。

    并且，购买的人她认识，万重。

    迟疑几秒后，她想开口拒绝，转头看向烘焙房里忙来忙去的张茉，又于心不忍。

    暗暗叹了口气后，她拿了收银台抽屉里的车钥匙，提着蛋糕出发了。

    程见骑着电瓶车穿梭在一条条街道里，觉得微风吹在身上的清凉感还算舒适，倒也再没继续纠结一会儿见到万重的场景。

    那区很大，但绿化很好，程见进去后兜兜转转饶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哪一栋楼。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四周的镜子将她的每一寸皮肤无限放大，程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无端的紧张感再次将她渐渐吞噬，有些心神不宁。

    一层有三户，各个都有  独立空间，互不扰。

    程见提着蛋糕的手逐渐收紧，站了好一会儿后才按下门铃。

    屋里没有回应，她又按了一下。

    这一次，里面传出脚步声，稳却快。

    开门的人不出意料地是万重，只是他只穿了条灰色的运动裤，身上还有些许水珠，左胸口处有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异常醒目。

    男人身上的气息将她包围，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沉沉地问“送蛋糕？”

    “嗯，茉茉甜点屋你订了一个蛋糕。”

    完，两人一阵沉默。

    不知怎么的，程见觉得自己脚下灌了生铁，怎么都挪不动，连手里的蛋糕忘了递给万重。

    许久，屋里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谁啊？”

    剃头担子一头热，程见慌忙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万重后便转身去按了电梯的下楼键。

    屋里那声询问还没停，又问了一次。

    只是这一次，万重给了回答，他“送蛋糕的。”

    房门没关，男人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看着程见的后背，觉得好笑。虽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但也没解释。

    电梯还没上来，万重看着她的背影，问“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不用。”

    “热不热？”

    程见的难堪一览无遗，她听着万重的问题不争气地红了眼。

    那期许不减，倒是过来被泼了冷水，十足惨烈。

    直到进了电梯眼泪才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真够没出息的，盯着万重身上的那道疤痕，她迅速将记忆拉回从前。

    那道疤是万重带程见去威海游玩时，晚上酒店的玻璃门突然碎了，电光火石间，男人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碎了玻璃在他身上划了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口子。她那时惊魂未定，看着万重那伤口上流出的血立马就红了眼，怪他怎么不躲开。

    重忆温存之际，程见就被屋里那道女人拉回了神。这算什么，他已经往前走了，而自己还在原地？

    越是这么想，程见越觉得自己委屈，一直到出了区门口，眼泪就没停过。

    万重见电梯门合上才关了房门，程见进去后虽没有转身，但电梯四壁的镜子已经将她完全出卖。媳妇般的模样被男人瞧见，红红的鼻尖明显是要流泪，只留下一个倔强的后背给他。

    男人转身进屋吸了口气，觉得浑身通畅。

    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进屋穿好衣服后才出来。

    盯着蛋糕上皱巴巴的细带，他遥想程见有多不开心，思绪沉陷刚才，他无声笑了笑。

    万梦出来后看见他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笑什么。”

    “姐，问你个事。”

    “嗯？”

    “我姐夫要是知道你现在有新的男朋友了，他不高兴，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万梦想都没想，坐在万重不远处的沙发上“见不得我好。”

    “......”

    这回答，显然不是万重想听到的。

    他瞬时冷了脸，笑意消散，皱眉思考万梦的这种可能性。

    程见骑着电瓶车，眼泪被微风吹干，她觉得自  己没这么狼狈过。

    路上，因为不专心的原因，撞上了一个停在路上迟迟不动的自行车。

    骑车的是个中年妇女，虽程见立即捏了刹车，但还是碰到了。对方指着她骂骂咧咧，程见自认理亏，道歉很久才作罢。

    回到蛋糕店后，她才发觉自己因为刚刚刹车，双脚撑地用力过猛，扭到了脚踝。

    张茉从烘焙房里忙完出来便看见程见坐在收银台前泄愤办的地嚼着嘴里的面包，眼圈还有些泛红。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你？”

    “气死我了。”

    “怎么了？”

    “刚刚订蛋糕的是万重。”

    听后，张茉脸上复现了一抹极其神秘的笑容，问“你那个老相好？”

    沉默了一会儿，程见选择性的回避了张茉的那个问题。老相好这称呼还有情分，但她和万重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万重定了蛋糕要我去送的？”

    张茉摊手，“冤枉，店员接的，她今天也去送蛋糕了，我真不知道。”

    几秒后，她抿嘴“我去送蛋糕，然后他开门收的。站了一会儿后，我就听见里面有女人话的声音，他还问我热不热，要不要进去坐坐。”

    “那你进去坐了没？”

    “我进去干什么？去看他女朋友美不美？”

    “你确定是他女朋友？”

    “肯定是女朋友，他都没穿上衣。不然他就是暴露狂.”

    张茉想了想又问“那他六一订蛋糕干什么？有孩子了？”

    “应该没有，应该是给他外甥订的。”

    “也对，问题是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真够扎心，她总不能她站在那儿看万重身上的伤疤，然后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甜蜜时分吧。

    迅速的，她撒谎，“我在那儿等电梯啊。”

    “然后他就问你热不热？”

    “嗯。”

    “你怎么不冲过去把蛋糕砸他脸上？”

    火爆脾气一如张茉，程见可做不到，她就是典型的窝里横。

    “那他要是给你差评怎么办？”

    “没事，我把他拉店里的黑名单。”

    “还有黑名单？”

    “嗯，就是拒绝他在我店里的所有消费。”

    程见吃了手里最后一口面包，“其实你这个黑名单也挺被动的。”

    “.......”

    两人坐了一会儿等到店里不忙后，张茉才和程见一起出去逛街。

    但要命的是，程见的脚踝在不知不觉间迅速肿大，已经无法让她正常行走。最后，张茉带了程见去了附近的商场，提前吃了晚饭。

    她倒是没再不开心，痛快地吃着面前的美食。

    “哎，我觉得旧情人见面是在难过。”程见靠在椅背上，仰头无限感慨。

    “怎么？”

    “我跟你，我难过并不是因为他有了新女朋友。”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在我前头开始了新恋情，我很不甘心。”

    张茉笑了笑，觉得程见实在是嘴硬。

    “你真的？”

    “嗯。”

    “行，那改天我给你物色几个。”

    程见听完张茉的计划，闭了嘴。她觉得自己和万重的  那道坎，怎么这么难以翻越呢？

    两人吃完饭后，张茉骑着电瓶车载着程见去了湖边。

    夏日晚风，热烈女孩。

    程见靠在张茉背上，闷闷地“怎么一晃我都24了。”

    正待张茉开口，她又“我分手3年了。”

    “是啊，真是万重山水万重云啊。”

    “......”

    这人，怎么回事？

    一个叫万重，一个提万重。

    程见没有回答，眯着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又想起了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