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日，夏日的天还未亮，程见便早早起了床。

    六月末的天气虽然很早，但也已经  有些热气，她坐在路边吃碗米粉，直到嘴里咬着虎皮鸡蛋才觉得满足过瘾。坐了会儿，又去路边买了两个牛肉包子才坐公交去游泳馆。

    一如往常，馆里除了工作人员以外，非常安静。

    程见站在池边拉伸完后，跳进泳池里游了一会儿后才慢慢上来。

    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有运动的原因，几圈下来，她一感觉有些气喘。

    坐着歇了一会儿后，学员们慢慢出现，个个都朝气十足。因为许久没有见过，好几个孩都围在她身边问“程老师，你的脚有没有好”，她笑着只觉感恩。

    程见带的朋友里有些是天赋型、有努力型也有闲散型的，她很少会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时常面对调皮的孩也会冷着脸教育。

    不过，这种调皮且不爱学的毕竟占少数，稍稍教育便能即使改正。

    那日，程见照旧带着学员学习，纠正动作。

    拉伸时，看见一个姑娘的大腿上有些许淤青，一段时间没见，她皱了皱眉。安排好其他的孩后，都下了水，她游过去细细看了会儿。

    程见轻声问“豆豆，你腿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我自己撞到了。”

    姑娘大概没想到程见会问她，面容有些紧张，得吞吞吐吐。

    “爸爸妈妈知道吗？”

    豆豆摇了摇头，“不疼，所以我没。”

    “没事儿吗？有情况一定要跟老师，咱们及时解决。”程见仍然不放心，又再次叮嘱。

    “好。”

    “比赛还有两个多月就开始了，没有上课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训练？”

    “有，我每天都有好好训练。”

    程见笑了笑，看着豆豆走出游泳池，蹲在池边“程老师，我游给你看看。”

    “好，我看看谁要跟你比赛。”

    完，她吹了声口哨，问“有没有人来三人比赛的？50米自由泳。”

    在泳池里的学员纷纷举手应战，程见选了两个能力不分上下的学员参战。

    做好准备后，一声令下，三位学员纷纷入水，开始比赛。

    豆豆就是属于天赋型的选手，手长脚长，游得很快。

    不出程见所料，果然是第一名。

    姑娘走到她身边，声音乖巧地“程老师，没骗你吧，我每天都有训练。”

    “游得很好。”程见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

    那节课结束后，程见一人坐在泳池边想了很久，关于豆豆身上的淤青，她之所以这么放在心上，是因为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早在一个月前左右，她便看见过一次，那次是在胳膊上，想着问了怕孩子不愿回答，所以当时并没询问，但没过多久，身上又出现了淤青，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谁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这一天，中午休息的时间，程见去了游泳馆旁边的店铺随便吃了点东西当作中饭。

    又令她不禁感叹，在家休息的好。

    当然，这种好除了父母的唠叨和被迫相亲以外。

    下午两点，  再次开始了授课。

    万重送万舟来的时候，程见正坐在墙边的凳子上喝水，露在外的那双腿又白又直。

    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身材，有些微微的肉感，但很白。

    看起来，像一个刚脱壳白嫩嫩的荔枝。

    万舟一进门，便欢脱地跑到程见面前，喊“程老师，我来上课啦。”

    程见也笑，湿漉漉的头发又几缕落在额前，很率性。

    孩的手里提了半个西瓜，还贴心的带上了一个勺子，他递给程见，“这西瓜很好吃，程老师，你尝尝。”

    要这孩有蛮劲儿，半个西瓜怎么都有好几斤的重量，他一人提着。

    这才，程见抬头看他身后的人，心里有气，淡声问“公然贿赂老师？”

    男人笑了笑没话，也不回答。

    几秒的思考时间，程见拿过万舟手里的西瓜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会儿吧，等朋友来了，咱们就开始训练。”

    她倒是不再客气，舀着西瓜边吃边听万舟讲话，将万重晾在一边儿。

    男人对她的态度有些惊讶，虽知道她不愿跟自己讲话，但这回彻底连脸都冷了下去。

    女人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大口但不野蛮。

    站在一边许久后，他突然“万舟今天她妈妈晚点来接，我晚上的机票。”

    事情交代得一五一十，程见想了想，自己只是个游泳教练，听他这样，怎么好像变成了托儿所所长。

    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知道了。”

    男人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准备离开。

    这举动倒是让程见炸了毛，她转头睁大眼睛看着万重,想不出他会有这种举动，问“你干嘛？”

    “我我要走了。”

    “我不是我知道了吗？”

    男人不温不火地回“没听见。”

    “......”

    等万重走后，程见转头问万舟“你舅舅耳背？”

    “应该是，有时候我话他也不怎么搭理我。”

    “.....”

    程见听后，觉得不是万重听不见，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万舟，毕竟她有时也觉得这孩未免过于聒噪。

    万舟的课是最后一节，上完课后，程见等所有学员都被家长接走后才换衣服准备离开。

    或许是因为提前交代了的原因，万舟正一人坐在凳子上等自己。

    程见走过去，问“舟舟，你怎么知道要在这儿等我？”

    “舅舅跟我，在他回来之前每天都让我等你一起下班。”

    “......”

    程见语毕，原来早有安排。

    离开游泳馆后，程见问了孩想吃什么，对方答汉堡包。

    于是她带万舟去了离游泳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吃晚饭，虽然她也是个大饭量的人，但这一天她怎么都吃不下太多东西，只是吃了一个汉堡后便坐在万舟对面发呆。

    临近天黑，一个女人来电话，刚刚下班赶过来接万舟。

    程见了地点后，一直和万舟两人大眼瞪眼地慢慢等着。

    女人在不到半个时的时间里过来接万舟，对方穿  了身职业装，看起来温婉又干练。

    模糊的，程见总觉得她有点眼熟，还有她的声音，也很耳熟。

    直到对方开口同她“程老师，你好。我是舟舟的妈妈。”

    这时她才想起来，是那日在商场里与万重站在一起的女人。

    程见站起来笑了笑，“您好。”

    虽是接孩子，确没即使离开。

    女人坐下去程见攀谈道“我们家舟舟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他有些调皮。”

    孩子最先反驳，“没有，我很听话。”

    程见笑，“舟舟游泳有天赋。”

    “我和他爸分开的比较早，工作又比较忙，大多时间都是他舅舅在照顾。本来也是，他喜欢游泳，他舅舅就找个更加正规的地方学习，他有个朋友就是教游泳的，没想到这么年轻。”

    想起那日两人在公交车上，他问自己是不是还在教游泳，这不摆明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么？

    程见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比万重不了多少。”

    “程老师是单身吗？”

    这问题来得很突然，程见有些发愣，不知如何做答。

    见她半天不话，女人又笑，得体地“是这样，我看你和我弟弟是朋友，他平时的同事基本都是男人，所以我想程老师要是单身，肯定也认识不少女生朋友。”

    原来是这个，就在她以为万重姐姐准备撮合他们两人的时候，事情好像出现了反转。

    她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有的话我帮忙留意一下。”

    在这对姐弟面前，程见越发觉得自己不止是个游泳教练了，还有很多重身份。

    离开时，女人“程老师，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程见连忙摆手拒绝，避之不及。

    “舟舟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一程应该的。”

    最后，程见点了头，坐上了她的车。

    路途中，她知道女人的名字叫万梦，单亲妈妈，完了。

    下车后，程见看见女人带着万舟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晚上回到家，程见爬上五楼后进屋妈妈正在跟着电视里跳健美操，声音不大，倒是动作挺大。

    她走过去问“妈，你不怕楼下投诉？”

    “我这不是垫了瑜伽垫么？”

    “我爸呢？”

    “他一老战友过来玩，出去吃饭还没回来。”

    “喔，您跳多久了？”

    “没一会儿，你今天带哪个孩去吃晚饭了？”

    果真，程见做什么都需报备。

    “就前段时间新来的一个孩，单亲家庭，妈妈比较忙。”

    她虽得一五一十，但也时不时看向妈妈的脸色，果然对方听后露出了慈善又可惜的表情。

    然后“妈跟你，现在年轻人结婚就不能冲动你知道吧，你看看这给孩造成多大的影响......”

    时候，家里任何话题都能绕到程见得勤奋学游泳这件事儿上，现在，变成了慎重结婚。

    万梦回到家后把万舟安排睡了后，给自己弟弟了个电话。

    那头  好一会儿才接通，略显疲倦的声音传来，“喂”了一声。

    “姐。”

    “我今天去接舟舟看见那姑娘了。”

    男人听完眉头跳了一下，慢慢问“然后呢？”

    “我问那姑娘能不能帮忙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她二话没就答应了。”

    听筒那边听完这句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只有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

    “加把劲儿啊你。”

    万梦无奈地出招。

    “嗯。”

    “今天挺忙？”

    “嗯。”

    万梦听后笑了声，“挂了，早点休息。”

    “嗯。”

    一同电话结束，男人蹲在路边儿，没一会儿脚边便有了好几个烟头。

    他想，这路还得是自己来走，等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