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老公,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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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柚到傅家老宅的时候,傅凝雪刚送走两位医生,她依旧和往常一样,一身浅色旗袍,扮得优雅精致。

    带着苏柚往里间走的时候,傅凝雪主动起了老爷子的病情:“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肺癌中晚期了,高度恶性,所以进展得很快。”

    “他不愿在医院待着等死,要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这宅子里。”

    “老爷子前半辈子活得精彩,受人敬仰。如今老了,临了,也没个儿孙给他送终。要不是因为我母亲,这傅家大宅,我才懒得踏进一步。”

    傅凝雪是恨老爷子的。

    要不是当年老爷子逼她嫁给林逸明,她这辈子的婚姻幸福不会就这么毁了。

    这家里,谁不恨他呢。

    木质的房门被推开,卧室内,摆着些医疗仪器,傅老爷子躺在床上,鼻上挂着氧气管,人已经瘦得不成样了。

    苏柚站在床边,情绪很平静:“听你想见我?”

    老爷子呼吸有些急促,话的时候喘不上气,声音是断断续续的:“听、你和景生分开了?”

    “是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苏柚讽刺的笑了,表现得很镇定:“苏文光找我的那些,是你指使的吧。”

    她当时就猜到了。苏文光一个赌鬼,无权无势,不可能那么了解傅家的事,更不可能将每件事都调查得那么清楚。

    傅老爷子没否认,“那些事,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他做事向来缜密,我要是不,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苏柚冷哼了声,“所以你是好心?那我还得感谢你?”

    老爷子咳嗽起来,声音沙哑,整个人虚弱无力:“你们已经结婚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

    “咳咳咳……我让苏文光告诉你那些,是为了让你知道,景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

    苏柚紧抿着唇,道理她明白,虽然老爷子做得不地道,但得却是实话。

    要过一辈子的,坦诚最重要。

    “那关于我母亲的事呢?他真的知情吗?”

    傅老爷子看着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深呼了口气,“他知情,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听见这话,苏柚怔在原地,好似心中的那根弦断了,整个人都不知所措,须臾,她挪了挪唇,“可是我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景生那孩子,心思重,他之所以不否认,可能是觉得你母亲的死和他有关,毕竟他是傅家的人,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却是因他而起。”

    “他一直都是自责的。”

    “无论承认与否,这道坎,不推你们一下,谁都跨不过去。”

    到这儿,老爷子声音哽咽了,“这都是我造的孽啊,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后半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泪水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他眼神恍惚空洞,良久,才费力出最后一句话——

    “苏柚,对不起。”

    声音渐,直至听不见。

    苏柚从内间出来,走在老旧的长廊上,院里的树叶飘落,满地发黄的枯叶,凄清萧瑟,没了生机。

    佣人正在扫,风吹来,又是徒劳。

    石板道旁的青苔有些厚,无人在意,无人踏足。

    今天的风有些大,苏柚走在街道上,不想被风迷了眼睛,酸酸的泛着疼。

    连带着,腹也隐隐疼起来。

    算着日子,她生理期该到了。

    她捂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

    回去后,苏柚捧着杯热水,坐在床上发呆。

    她开手机微信,点进和傅景生的对话框,那天,她了那样的狠话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不像他的性格,但却是他。

    温时迦给苏柚发了消息:“甜柚老师,云城漫展据定在了11月11号,有大佬投资,可以顺利举行了。”

    “你要去吗?咱们可以结伴呀。”

    苏柚盯着手机屏幕,下腹隐隐作痛,各种感触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疼得厉害。

    这次,她回复道:“我最近有点忙,去不了,抱歉啊。”

    回完温时迦的消息,门铃突然响了。

    是外卖哥。

    “您好,这是您的药。”

    苏柚讶异,“我没买药啊。”

    外卖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可能是您的朋友或者亲人帮您买的吧。”

    苏柚看着订单,上面写的姓是“云”,手机号是她自己的。

    关上门,她将袋子里的药拿了出来,有止疼的,有红糖姜茶,还有暖宝宝……

    应该是云念买的。

    苏柚给云念发了条消息:“谢谢亲耐的,药已收到。”还拍了张照片。

    云念许是还在忙,没有回她消息。

    她冲了杯红糖姜茶,又贴了个暖宝宝,躺在床上,又开微信,点开傅景生的头像。

    对话框的顶端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好一会儿,那几个字样又消失了。

    他没有给她发消息。

    苏柚赌气似的将手机扔在一边,索性蒙着被子睡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习惯性的开手机,云念给她回消息了:“药不是我买的呀。”

    “是不是外卖哥送错了?或者是,别人买的?”

    看到云念的消息,苏柚的指尖微微顿了一下,陡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穿上拖鞋就往外走,一口气跑到楼下。

    夜间的气温低,苏柚就穿了身薄绒睡衣,她冷得哆嗦了下,眼神迷茫地看着四周,急促地在找着什么。

    偶尔有住户从路灯下经过,影子被拉得老长,还能听见草丛中的猫叫声。

    一切都是那样平常。

    她找了好久,没有看见他。

    苏柚无力的蹲在花坛边,缩成的一团,脚冷得麻木,感觉浑身疼极了。

    她知道是他。

    撤微博热搜,私房菜馆里的那道甜品,圆卖给她的屋,今天的药……

    都是他。

    她不让他靠近,她不理他,他就偷偷跟着,连个消息都不敢发。

    苏柚想,四年前他们分开后,他也是这样。

    只敢默默地对她好。

    唐令晚他那四年过得很不好,唯一的念想就是她。

    此刻的苏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紧咬着唇,身子微微颤着,脑子混混沌沌,哭得像个孩子。

    片刻后,一道阴影在了她身前。

    她缓缓抬头,当看清路灯下那人时,哭得更厉害了。

    他好像瘦了很多,皮肤几近病态的白,唇瓣没了血色,骨相优越的脸下颌线条凌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却不动一步。

    苏柚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老公,我疼。”

    软软的,委屈极了。

    傅景生心下一紧,因为克制,他手背青筋浮现,指骨泛白。

    忽而,快步朝她走去,将人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