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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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北疆的战事暂缓,京城这边也能稍微松口气了,但是针对这次的重大的战略失误,皇帝还是要做出惩处的。

    李景熔主动上前讲述自己的失误,承认是自己鲁莽冒进不听号令,请求父皇的惩罚。皇帝看着李景熔那一脸坦然的样字,气得不行,而安郡王则是忍不住赞叹,在他的印象中,大皇子虽然为人直爽,但是却固执得很,什么时候能如此坦然了?

    尽管李景熔已经如此坦诚了,但皇帝还是以李景熔现在无任何爵位为由,没有给予任何处罚,只训斥了句“学艺未精”,而安郡王等人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训政结束后,李景熔对着安郡王有些不好意思,而安郡王则是宽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欣慰地道:“大皇子成熟了许多啊!”

    “大哥!”少年清爽的声音传来,安郡王和李景熔都一齐看过去,就见一个眉目温和的少年走了过来,对安郡王恭敬地问候道:“见过叔父。”

    “这不是老五吗?越来越有出息了啊。”安郡王也不拘理,看着李景煊会心一笑,“老五来找大皇子吗?我们正好也完了,就先行一步了。”

    “哦,”李景煊拱手笑道:“叔父,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来看看大哥。”

    李景熔看到李景煊,有些意外,皱了皱眉,“五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景煊温和地笑了笑,“弟弟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大哥你刚从战场上回来嘛,弟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哦,”李景熔听他没什么事,就不算和他在这里废话了,“既然没什么正事我就先回去了。”

    “大哥请。”李景煊一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安郡王皱着眉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宽慰李景煊道:“你大哥就这个脾气,你别见怪。”

    李景煊摇摇头,微笑道:“大哥的性格我明白的。”

    “这就好。”安郡王看他这么通情达理,欣慰地笑了笑,李景煊温和的态度让他很有好感。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后,临别时安郡王还对李景煊邀约道:“老五,有空到叔父那儿坐坐吧!”

    李景煊礼貌地回道:“有空一定去叨扰叔父,侄儿还有事,先行一步。”

    看着李景煊的背影,安郡王自言自语地道:“这老五不错,不骄不躁的。”

    李景煜刚从殿内出来,就看到李景煊和安郡王站在一处,不知道了什么。从旁边经过时还听见安郡王对李景煊的夸奖,心中顿时不忿。这个五弟还真是好样的,年纪竟然就知道结识叔王,心不啊!

    ……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一地残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景熔一马当先,策马奋不顾身地冲向敌军,冷面银枪,一个又一个的敌兵在他的马前纷纷倒下,热血溅在了他闪着银光的铠甲上,模糊了他赤红的双眼。

    “杀啊!”

    突然从后方冲出来了一队人马,杀入了原本所向披靡的夏朝军队。

    “不好,有埋伏!”

    “快撤!”李景熔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然后调转马头就往回跑。

    这时,后面突然飞来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后背,鲜血顺着直流,他发出一声闷哼,身旁一直追随的将领一挥刀,暂时帮他挡住了身边敌兵和飞箭。

    “大皇子,快跑!”

    李景熔不敢回头,大喝了一声“驾”,拼命地往前跑,随后几匹战马飞驰而来,将他团团围住,隔开了他与随将。

    双拳难敌四手,在奋力拼杀了一阵后,李景熔终于力竭,眼前一黑,坠下马去。

    “大皇子!!!”

    ……

    “什么?!”皇帝把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李景熔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擅自跑回战场?!他不要命了吗?!”

    “皇上息怒!”安郡王连忙站出来拱手劝慰道:“臣这就带人过去,一定把大皇子给您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哼!不听军令,他这是想造反吗?”

    “大皇子只是……只是担心前线的战况罢了,皇上还是……”

    “行了,别给他好话了,”皇帝摆了摆手道:“你带人去前线,把这个忤逆的不孝子给朕带回来,朕要给他点教训,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是!”

    ……

    李景熔醒来的时候正在一间昏暗脏乱的牢房里,射在他身上的那支箭的箭杆已被折断了,箭头深深刺进了他的后背,白色的里衣已经染满了鲜血,血已经凝结,呈现出紫黑色。

    “嘶——”李景熔闷哼了一声,暗自咬了咬牙,伸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血腥味霎时遍布口腔。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大桶水已经泼在了他身上,他倏地瞪大了双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牙关咬紧,嘴唇也直哆嗦。

    “怎么样?盐水的滋味不好受吧?”

    周围看守的士兵哄堂大笑起来,李景熔无暇顾及他们,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有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身体一阵颤抖,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来。

    即便是盐水泼在淌血的伤口上,他也一直没有发出呼痛声,不声不响的,既不求饶,也不逞英雄,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冷眼看着眼前的士兵。

    背后的伤撕心裂肺地疼,身上穿的那件染满血污的白衣几乎已成了黑衣,李景熔哆嗦着将手伸到后背摸了一下,果然已经化脓了,那脓血刺鼻难闻。

    李景熔一咬牙,将身后的衣服撕开,冷汗涔涔而下,他咬牙用力地挤着伤口,将脓血一点点挤出来,伤口化脓了,不将脓挤干净,伤口只会越来越恶化。

    看守的士兵们站在牢门口,看到这样的情景,只觉得自己也背后一痛,脸上本来嚣张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

    呆愣了一会儿后,士兵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粗暴地开牢门,不等李景熔处理完伤口,便一边一个将他拖了出去,一路拖进了一个暗室,然后把人重重地甩在地上。

    暗室里燃着蜡烛,三面都是坚硬厚重的石墙,一面是一扇铁门,沉闷与死气就充盈在这方圆不过丈余的空间里。

    当门的地方摆着一把椅子,一个中年男人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出的悠闲慵懒,他面前还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四碟菜,还有一壶酒。

    李景熔默默地量着这间暗室,墙壁上挂着各式刑具,原来是间刑房。

    座位上的男人用余光瞟了李景熔一眼,默默地量着这个夏朝的皇子。他脏污的脸殷红一片,看起来红得很异常,应该是发烧了。呵,不是武艺高强,战无不胜吗?

    男人冷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墙上挂着的皮鞭上。

    随行的士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取下了皮鞭,另外两个士兵则将李景熔架了起来,绑在十字木架上。

    皮鞭雨点一般落在了他的身躯上,刁钻狠辣,鞭鞭见血。

    “蛮子,你们有种就杀了爷,在这里折磨我算什么本事!”李景熔啐了口血水,恶狠狠地道。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地看着他,“夏朝的皇子?不过是个只会战场仗的莽夫罢了。”

    “你什么?!”李景熔愤怒地挣扎起来,带着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哗”的一声水声,满满一桶辣椒水尽数浇在了他身上。

    “啊——”刺骨的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他的额头和颈子都暴突出青筋来,双拳紧握。

    男人的心中漫上一股快意,什么皇子将军,不过如此,“我知道,你们这些夏朝人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生不如死呢?”

    没有回答,李景熔连看都没看他。

    “上老虎凳!”男人心中升腾起一片怒气,眼中满是阴狠毒辣之色。

    李景熔心中一凛,老虎凳那东西他也略有耳闻,是将犯人的双腿绑在凳子上,大腿固定住,往脚跟处垫砖头,一块一块的砖头垫下去,最终将人的膝盖硬生生向上拗断。

    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残了双腿。

    男人看到他害怕了,鄙夷道:“还什么皇子呢,不过如此!本王还当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呢!”

    李景熔抬头死死地瞪着他,“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你?”男人眼里洋溢着残酷的笑意,似乎很是愉悦,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了你呢,留着你还有更大的用处呢。”

    李景熔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提高了声音厉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啧啧啧,怕了?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个皇子虽然是不怎么中用,不过想必在你那皇帝父亲的眼中还是有点地位的不是吗?你要是我们在阵前把你带过去,你的那群兄弟和臣子们会怎么做?”

    “你敢!”李景熔大喝了一声,粗重地喘息着。

    男人冷冷地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子吧,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生死都任由我摆布,还在这里中气十足地威胁人?”

    “我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那我们走着瞧吧。”